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简直就是神人啊!
李二陛下见自己说话也不好使,差点鼻子都气歪了!
可是听着房俊的话,仔细一琢磨,还真就有点道理。尤其是那句为了保护新式武器的配方而被军卒残杀,更是让李二陛下心里咯噔一声。这张亮自打进了殿,便口口声声往日恩情,却未曾提及那配方的只言片语。
到底是房俊栽赃诬陷,张亮其实根本就没那那张配方,还是张亮故意隐瞒不报?
若是后者,那么你一个领兵的将军,将那“震天雷”的配方藏匿起来,意欲何为?
李二陛下的脸色阴郁一来,眼神闪烁的看着房俊不停的抽嘴巴子,心里明白这小子实在点醒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虚的,只有那张配方才能说明问题!
可是听到房俊说张亮不孝那一句,李二陛下差点忍不住笑喷了。
张亮确实宠溺幼子,可何时要杀自己的父亲了?“惯子如杀父”,这个话倒是新鲜,可即便朕第一次听说,也不能如此解释吧?
狗屁不通啊!
眼见张亮两颊肿的跟馒头似得,嘴里的血一口一口的往外喷,再打下去可就连话都说不出了,李二陛下猛然大喝道:“住手!”
这次房俊听话了,喘着粗气松了手,张亮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李二陛下狠狠瞪了房俊一眼,那意思是说:待会收拾你!
然后冷冷的盯着地上的张亮,一字字问道:“朕来问你,那张配方可在你手中?”
天唐锦绣 第二百七十二章 诬陷
“配方?”
张亮眼里闪过茫然,捂着不成模样的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手忙脚乱的从怀里将那一份“药方”拿了出来,自有内侍接过,恭敬的转呈给李二陛下。?
假子袁横得来这份“配方”,张亮仔细研究一番,虽然看似更像一份“药方”,却也怀疑那房俊为何要对一份药方如此重视?便贴身收在怀里,打算等到闲暇时候,寻一个郎中问问,看其中是否另有蹊跷。
此时虽将“配方”呈上去,心里却是茫然:难道这居然是一份灵丹神药的方子,连陛下都急欲得之?早知如此,自己应该誊抄一份的……
“嘶——”脸上的剧痛让张亮连额头的青筋都迸起来,捂着脸,用舌头舔了舔缺了好几颗的牙床,更是痛的的满头大汗,不由得蹲在地上望向身后的房俊,严重的怨毒毫不遮掩,仿佛择人而噬的毒舌一般!
此仇不报,吾张亮誓不为人!
房家小子,咱俩自今日起,便不死不休!
想到此处,张亮在光滑的地上转了个圈儿,面对李二陛下,砰砰砰的磕头。
“陛下,请为臣作组(主),呜呜呜……”
呜呜嚎哭,声声泣血!
在他想来,房俊居然敢当着陛下的面如此折辱于自己,简直就没把帝王威仪放在眼中!即便你爹是房玄龄,即便是将是未来的帝婿,如此放肆,陛下也绝对宽恕不得!
再者说,自己怎么也是一朝国公,随着陛下南征北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哇,你房俊将我如此殴打,还专打脸……若是满朝上下见谁不顺眼就饱以老拳,这成何体统?哪怕为了朝廷的纲纪、帝王的脸面,也应当重重责罚于房俊才对!
张亮呜呜哭了一会儿,这倒不是装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整张面皮好似不是自己的,一张嘴便从牙龈里往外冒血,疼得要命!最重要的是窝火啊!堂堂国公被人像是个市井混混儿似的抽嘴巴子,搁谁谁也受不了这份屈辱!
眼里哗哗的淌,可苦了半晌,整个大殿里出却自己的哭声,再无一丝声音出,张亮心中惴惴,偷偷抬眼一看,只见李二陛下面如凝霜,正冷冷的瞪着他。
“呃……”张亮吓得听了哭声,不知道陛下为何这副神情,难道不应该同情微臣一下,申饬房俊一顿吗?
李二陛下咬了咬牙,看着脸似猪头的张亮,心中非但没有一点同情,反倒连刚刚的涌起的那一丝患难之情也渐渐消散。
“朕来问你,”李二陛下扬了扬手中的“配方”,压制着怒火:“这便是你从军器监工坊之中掳走的新式火器配方?”
张亮连忙道:“正似(是)……”
“放屁!”李二陛下怒不可遏,命内侍将这份“配方”交于房俊,问道:“你且看看,可是军器监中被贼寇掳走的配方?”
房俊从内侍手里接过,细细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说道:“绝对不是!那份配方,乃是微臣亲手所书,当时不少卫兵以及参与研制的工匠都在场,微臣写完之后,将其收于一楠木锦盒之中,打算进宫时呈与陛下,岂会如此草率的匆匆写于纸张之上,若是不慎丢失,微臣有几个脑袋够给陛下砍的?”
继而,转向一脸懵逼的张亮,戟指怒道:“尔身为朝中重臣,居然觊觎火药之配方,到底是何居心?那份真正的配方现在何处,还不招来?”
李二陛下再一次看向张亮,紧紧抿着嘴角,目光已开始闪烁,隐隐有爆的预兆。
他自是不会去轻信房俊的一面之词,便认定这配方必是被张亮藏匿起来。但是房俊的话太完美,合情合理,全无漏洞,总之就是……没毛病!
反观张亮,先是纵兵入京、突袭朝廷工坊、击杀卫兵,每一件都是大逆不道之罪!虽然李二陛下愿意相信张亮只是如他所说为了寻仇,但怀疑之心却像是野草一样,疯狂的滋长!
既然能做下纵兵入京之事,那又何尝不能干出藏匿火药配方之举?
难道,这人居然真的心中对阵不满,有所图谋么?
再联想到最近因为关中大旱而导致的朝中潜流激荡,那些前朝遗臣、建成旧部,私下地暗通款曲、同气连枝,难保便有那大逆不道之人,存了最龌蹉的心思,想要来一个刺王杀驾,一夜之间将整个天下都翻转过来!
难不成……这张亮也牵与其中?
张亮跟随李二陛下多年,对其性格知之甚深,一见这幅神情,便激灵灵打个冷颤,暗叫不好!
赶紧跪行两步,爬到李二陛下御前,惶然大声道:“陛下,臣冤枉……”
“住嘴!”
李二陛下狠狠盯着张亮,心思电转,冷然道:“尔身为将军,却不守军纪,私自纵兵入京;即为工部尚书,却悍然命军卒袭杀同僚!念尔戎马多年,有大功于社稷,朕亦顾念旧情,尔且卸去所有职司,回府闭门思过去吧,若无朕的旨意,不许同任何外人接触!”
虽然处罚严厉,却也是留了情分的。
若是在其罪名中加入一条“觊觎军国重器”,那才叫狠,怎么着,你张亮是打算图谋不轨么?
那可就是有“弑君叛国”之心,满门男丁抄斩、女眷为奴的大罪!
即便如此,也足以让张亮脸色剧变,这是要将我软禁在自己家中?
连忙求饶道:“陛下,臣冤枉啊……臣确实不知什么配方,手下从工坊掳回来的便是这张东西!……”说了这么多话,牵动口腔的伤口,鲜血顺着嘴角留了下来,其状凄惨无比。
李二陛下虽然盛怒,但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部署如此惨状,亦不由得心软了一下,却也不得不硬着心肠。
他可以无视纵兵入京,也可以无视袭杀工部卫兵,亦可以无视向房俊寻仇,但他不能无视张亮藏匿火药的配方!这是触及到他的生命、危机到李唐皇室制霸天下的巨大隐患!
李二陛下冷着脸,不耐烦的挥挥手:“李君羡,送郧国公回府!”
“诺!”
李君羡领命,他是聪明人,亦领悟到李二陛下尚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一天十二个时辰的盯着张亮,绝对不能让他有机会跟外人接触,将火药配方传播出去的机会!
张亮还想辩解,却被李君羡架着,徒劳的一边喊叫一边送走。
房俊暗暗松了口气。
就知道李二陛下不会真的把张亮怎么样,不过这样的结果已算不错,张亮被严密监视,自然没机会搞风搞雨耍弄阴谋,自己的小命暂且算是平安无事。
不过房俊不是心慈面软的性子,既然已是仇怨深结,那便要斩草除根,不死不休才行!
不把张亮弄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这个阴毒的家伙反咬一口,一击致命,那时候哭都来不及!
李君羡架着张亮一路哭嚎的走了,神龙殿安静下来。
房俊不敢稍动,他知道李二陛下必然还有嘱咐交待。
果然,李二陛下沉默半晌,才沉声说道:“这等神器,已有毁天灭地之威力,必须严加保密,不能泄露分毫。朕打算成立一个专门研制造这震天雷的衙门,一事不烦二主,既是由你研制出来,便由你来担纲吧。”
房俊吓了一跳,赶紧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万万不可!微臣何德何能,能担此重任?还请陛下寻一位老成谋国之士,方为委托之策!”
开什么玩笑,如无意外,这个新成立的衙门将会直接隶属于李二陛下的掌控之下,一星半点的风吹草动都得被李二陛下控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岂不是毫无自由可言?
天唐锦绣 第二百七十三章 朕已看穿一切
虽说无论是谁掌管这个衙门,都必然会是李二陛下的绝对心腹,但天天瞅着李二陛下,这心理压力也实在太大了,就如同猪八戒整天对着个照妖镜,所有的毛病都会纤毫毕现……
说到底,自己还是来自于后世的灵魂,为人处事再怎么入乡随俗,亦不免带着后世散漫、随性的风格,可以说与这大唐格格不入。?? ≠
在外边还好,即便有出格不妥之处,仗着身份也没人多说什么,顶多当做一件趣事相互流传,不过是被人取笑而已,无伤大雅。
可若是被李二陛下天天盯着,那所有的毛病都暴露无遗,依着这位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格,岂不得遭大罪?
这事儿万万不可!
李二陛下嘴角一挑,露出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看得房俊一阵肝儿颤……
“老成谋国?呵呵,朕倒是觉得,房爱卿你,足以称得上老成谋国了。便是张亮那般阴柔多智之辈,不也是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阴仄仄的话语,使得房俊冷汗顿时就湿透后背,浑身一阵阵冷,使劲儿咽了口唾沫,干巴巴的说道:“微臣……愚钝,不知陛下此言何意……”
“呵呵,”李二陛下再次冷笑:“朕其实并不敢肯定张亮手里到底有没有那个所谓的配方……”
房俊心口一跳,随即满是疑惑:既然不信,那又为何如此处置张亮,而对于在您面前殴打张亮的区区在下,却又毫不追责?
不用他问,李二陛下已经续道:“但是,朕……不敢冒这个险!朕看似九五至尊,富有四海,实则不知有多少人在暗地里,给朕下绊子,等着朕出丑!甚至,亦有不少人心心念念着前朝,心心念念着隐太子……”
房俊默然。
的确,李二陛下这个皇帝当得并不是太顺心。前朝遗臣、建成旧部、五姓七宗、江南豪族……一个个看似臣服于李二陛下脚下,实则俱是心怀鬼胎,就等着李二陛下犯错,将他从帝位上给拱下来!
夙夜难寐,如坐针毡!
这就是李二陛下目前的处境,绝对不夸张。
他为何非得远征高句丽,置诸多大臣的劝谏于不顾,一意孤行?
他不知道东征高句丽的难度有多大?
他比谁都清楚!
可他更清楚的是,他必须依靠盖世的功绩,将所有不同的声音都牢牢压制住,让那些反对他的人,再也找不到任何的借口。
他怕那些人么?
不是,他李世民敢杀兄弑弟,敢逼父让位,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是他害怕的?
他只是不愿那些反对他的人越闹越凶,最后不得不逼着他高高举起屠刀,将这贞观盛世生生斩断!
非是不敢,而是不愿……
或许,在这个时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房俊更了解李二陛下的心态,因为李二陛下的一切行为,都已经生在历史上,被无数的专家学者解读过。
房俊得益于此,所以他才能摸准李二陛下的性格,掌握他的处事脉搏,无论自己多么胡来,每一次都在触及到李二陛下的底线之前,从容撤退,以此为自己获取最大的利益……
“难道朕做得比不上荒淫无道的杨广?还是说朕的功绩,比不得未曾君临天下的隐太子?朕讨厌这些人,讨厌这些人的自私自利,自以为是!口口声声诗书传家,可看看他们干的事情,何曾将书中的仁义礼智信放在眼里?不过是一群口是心非的小人而已!”
李二陛下似乎颇多感慨,情绪略微激动,房俊不敢插言,乖乖听着,做一名合格的好听众……
“房俊啊,朕很看好你!你年纪轻轻,却勇于任事,在水部司短短几天,便研制出水车,造福于一方百姓!看似楞怂棒槌,但朕也看得出,你实则心有锦绣,尤其对于官场之道,尤其精通。粗俗鲁莽的行为举止之下,却是对局势的精准把握,这一点,很难得!”
李二陛下很是欣慰的说道。
房俊有些无奈,您这是在给我灌**汤么?当我三岁小孩子啊,几句好话一说,便嗷嗷叫着打了鸡血似的给您冲锋陷阵?
呿……
看着一副“你且舌绽莲花,我自巍然不动”神情的房俊,李二陛下有些失笑,都说这货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果然如此……
“无论做人做事,切记一点,心术要正直,哪怕算计别人,也要将这份算计摆在明处,让别人就算输,也输得心服口服!这叫阳谋!阳谋者,才可谋天下!整日里悉悉索索小肚鸡肠的盘算着阴谋,长此以往,人也就变得阴郁小气,如同那阴沟里的野狗,如何成得大事?”
这算是心灵鸡汤啊,李二陛下这是打算要做人生导师?
房俊心中纳闷,但是他也听得出来,其实李二陛下对于自己陷害张亮的图谋,并非一无所觉。
果然,李二陛下斜睨了房俊一眼,语气转厉:“你以为朕看不出你陷害张亮?朕看得出,朕软禁张亮,是在维护你而已,自然,也是维护与他!”
房俊恍然大悟!
若是放任张亮,那么后果几乎可以预期,张亮受此大辱,必然极力报复,不是他房俊死,就是张亮亡!
而且听李二陛下之前的感慨,想必张亮与那些暗中势力怕是有所勾结。将其软禁,不仅仅对张亮的维护,使得他没有机会同房俊鱼死网破,更深一层的意思,则是他害怕假若张亮手中真的有火药的配方,且又将这配方泄露于那些人……
那么,李二陛下便不得不举起屠刀,将所有可能危及到自己的隐患,统统清除干净!
他一直以来所做的努力,全都付诸流水……
前朝遗臣、门阀世家……这得牵扯多少人?
到那时候,必然是人头滚滚、血流漂杵!
大唐,必将元气大伤,甚至一蹶不振。
房俊终于明白了,自己玩得这些把戏,其实李二陛下早已看穿……
而李二陛下之所以愿意配合,其实只是他心中的那一丝不确定。
他认为张亮是被房俊耍了,根本没有所谓的配方在手上,但是正因为万一猜错的后果实在太严重,他不能冒哪怕一丝一毫的风险,所以宁愿让房俊得逞,也不敢去面对猜错的后果……
房俊无言以对,臊眉耷眼,乖得像个兔宝宝……
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二陛下轻轻吁了口气,神态悠然道:“朕知道你为何不愿担任这个火器衙门的统领,不就是在朕面前待着不自在么?朕不为难你,只不过此事越少知道底细的人也好,既然你不干,那朕就把张亮放出来,让他来干……”
“呃……这个……”房俊不敢玩沉默了……
把张亮放出来,执掌震天雷?
郁闷个天的!
那家伙还不得赶制百八十个,连夜就扔到我被窝里?
若果真如此,从此往后,自己睡觉都得睁着眼皮……
赶紧挺胸抬头,挺直腰杆,锵声说道:“微臣有罪!只知自己逍遥自在,却未曾将家国天下放在心头,实在是大大的不该!人生天地间,自当勇于承担、敢于面对!陛下且将此差使交于微臣便是,微臣向陛下保证,必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吾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话说得漂亮,心里却哗哗流眼泪,整天面对李二陛下,那真的就是地狱一般的生活啊……
李二陛下笑骂道:“谁个要你入地狱?将你诸般本事都使将出来,忠君报国,朕岂会亏待于你?不过,你今晚的震天雷不仅惊到了朕,怕是这长安城中,亦不知有多少人难以安眠了,呵呵……”
房俊心中默然,怕是一场风雨将起了吧?
天唐锦绣 第二百七十四章 朝堂与江湖
当天边响起隆隆之声,长安城里不知多少人被惊醒。? ?
久旱无雨,地里的作物早已枯萎大半,若是旱情持续下去,怕是今年将会颗粒无收,不知有多少人不得不变卖家中田地,成为流民,又有多少人饥饿而死……
生产效率的地下,最直接反映在农民身上,年景好的时候,出去税赋田租,还能剩下一口粮食裹腹;一旦遭遇天灾,那便是饿殍遍地、路有遗尸。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绝对不是曹孟德闲着蛋疼说着玩的!
此时听得天际隆隆,不知多少百姓喜极而泣,披上衣服走出门去,跪在地上叩拜上苍,没有将他们这些贫寒的老百姓遗忘!
有人喜,便会有人愁,这是千古不易的至理。
当百姓们闹得坊间的武侯精神紧绷,就怕一个激动闹出大事件的时候,那些钟鸣鼎食诗书传家的门阀,却不知有多少愁眉紧锁心生忐忑,暗暗啐骂这个贼老天,好好的打什么雷?
为了这场干旱,他们已经投入了太多、希望了太多,他们已经走上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成,则门阀高墙巍然不倒,世代传承;
败,则千年世家自掘坟墓,香火断绝……
押上了身家性命的这一场豪赌,岂能容得半点闪失?
为了门阀的荣耀,为了世家的传承,他们才不会去在乎那些低等的平民,若是他们的饿死能让那位皇帝的地位不再那么稳固,这些世家门阀诗书风流的高等人,不吝于去再添一把火……
***************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
人,就是江湖。
朝堂,是另一个江湖,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所谋者,不过利益二字而已。利益会推着你前进,哪怕你想退,也不能随心所欲的退,因为利益早已将你的腿牵绊,早已将你的眼蒙蔽……
人在江湖,岂非本就像是风中的落叶,水中的浮萍?
朝堂之上,针锋相对。
李二陛下悠然坐在御座之上,冷眼俯视着朝中百态。
一场寻常的朝会而已,却因为昨夜终南山房俊的震天雷声,将一些隐藏在暗处的潜流卷出水面。
这是打算提前动么?
李二陛下暗暗忧心,同时也心中暗恨,这帮满口仁义道德的腐儒,这时候不去想着怎么救灾安民,却堂而皇之的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公然诋毁于他,实在该杀!
尚书仆射房玄龄怒目相对,指着民部侍郎段大遒的鼻子怒道:“尔口口声声天道如何,却不知君臣之天道乎?指摘陛下失德,岂是人臣所能为?”
民部侍郎段大遒官位没房玄龄大,年纪也没房玄龄大,脾气却是不小,面对房玄龄的怒斥,反唇相讥道:“自古以谏为正、以诤为直,若天子失德,为臣者自当不惜己身,勇于诤谏。房相明知天降大旱乃是天兆,为何却一味袒护于陛下?殊不知正是这等顺耳之逆言,可使吾煌煌大唐政治昏庸、根基动摇,实乃大谬也!”
房玄龄本就不善言辞,差点气个半死。那段大遒见房玄龄被自己驳倒,颇有些洋洋得意,一脸得色,下巴高高的翘起来。
李二陛下脸色阴沉,心中怒火中烧,居然敢说朕政治昏庸?
不过他没有开口,而是看向下的长孙无忌,给他一个眼色。谁知长孙无忌却无动于衷,仿佛没看见一样,犹如老僧入定一般,毫无动作。
李二陛下心中顿时一惊,难不成长孙家也与那些门阀勾连在一起?
长孙无忌也不仅仅是国舅爷,他也是长孙家的家主,当牵扯到家族的利益,死人的感情实不足论。
李二陛下只觉得怒火中烧,难不成与那些世家联合起来,所得利益还能过朕给予你的?想当初,朕一口气将天下十几座矿山赐予你长孙家,出产的铁矿每年所得均十几万贯,居然还不知足……
想到此处,李二陛下猛然惊醒。
看了看气得满脸通红的房玄龄,原来症结在这里……
长孙无忌不可能会背叛自己,无论利益还是感情,只有朕才能给予他更多!
此时的沉默,不过是打着想要让房家折戟,在门阀世家的打击之下顶受不住压力,从而损失掉利益。
房家有水面东西是长孙无忌能看得上的?
玻璃现已划拨皇家名下,给他长孙无忌十个胆子,也不敢稍有觊觎;肥皂、蜡烛等物,对于长孙家来说不过是蝇头小利,未必看得上;水泥虽然堪称巧夺天工之神物,然则产量太低……
铁厂!
长孙家便是整个大唐最大的铁商,这是立家之本,却因为房俊的一套新式炼铁法,将其完全摧毁!
一定是这样,这个老狐狸,实在谋夺房家的铁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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