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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吉皇贵妃录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平江府





清宫吉皇贵妃录 第一百零六章 承诺
吉灵伸出食指去抹了那水滴。
胤禛本能地微微向后一避让,眉心一蹙,随即便将吉灵拉进了怀里。
吉灵仰头看他。他一身素白的里衣,更加衬得脸色淡漠如烟雨,神色虽有些惫懒,眸子里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方才洗漱的时候用的是热水,这会儿静下来,便觉得肌肤上的水汽一点点蒸发开去,反而有了点凉意,她不由得将手缩进袖子里,伸手环住了胤禛的腰,将脸埋在胤禛的胸膛间。
胤禛察觉了,便往里挪了点位置,掀起些被子盖在吉灵身上。
他一只手揽住吉灵后背,拍了拍,低声道:“朕既然应承过你,只要能得空,便来看你。”。
胤禛顿了顿,道:“朕既做了承诺,便一定会做到。”
吉灵微微闭着眼,只是点头。
胤禛就见她今晚脸上的笑意格外甜蜜温柔,简直都要溢出来了,他不由得也嘴角微微一翘,反手握紧了她的手。
两人谁都没说话,里屋里静悄悄了一会儿,胤禛倒也不多言,只是低下头在吉灵脸颊上浅浅吻了一下。
吉灵整个人战栗了一下,伸手抱住了胤禛的肩膀。
胤禛一笑,埋头下来同她脸颊轻轻埋擦在一起,任屋内烛光渐渐变得暧昧起来。
……
天幕上,夜云密布了大半夜。
待到晓光微微有些朦胧的时候,吉灵在枕上睁开眼,向窗外瞧去,就见透过窗格,影影绰绰能见到一弯淡白色的月牙儿挂在天际。
她转头瞧着枕边的胤禛。
胤禛在睡梦中犹自紧皱着双眉,眉头深深蹙着,仿佛在梦里也不能得到片刻的轻松一般。
吉灵盯着他的眉毛瞧了一会儿,轻轻伸出手指,凝视着胤禛的侧脸,在虚空中顺着胤禛的鼻梁向下勾勒出流畅的曲线——胤禛的鼻梁很高挺,嘴唇却很薄。
吉灵的手指停在那嘴唇上方,心里忽然无端端地掠过一个念头:听说嘴唇薄的男人无情,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转了转眼珠,慢慢收回手指。
昨晚一番缠绵之后,两人都累得直接睡了下去。吉灵倒没想到自己反而还比胤禛能醒得早一点,这时候揪着自己素白里衣的领子,就觉得昨晚的汗水浸在脖子上,黏糊糊的甚是难受,想要起来洗漱,又怕惊醒了胤禛。
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胤禛翻了个身,终于慢慢睁开眼。
他刚醒,眼里没有平日里的警醒冷漠,只是略带了些茫然瞧着床帐顶,嗓子微微有些嘶哑,道:“什么时辰了?”。
吉灵揉了揉眼睛,根据天光,她已经有了判断时间的经验,只笑着道:“该是皇上准备起身,去上朝的时候了。”。
吉灵说完,起身下床,谁知道两只脚刚沾地,还没使劲呢,腰上某处传来一阵酸痛。
她“哎呀”了一声,差点跪倒在床下。
胤禛瞧见这情形,一把将她拦腰抱了起来,重新将她按倒卧在床铺上,只捏了捏她脸颊,在她额上落下亲了亲,温柔道:“多歇歇!不必你亲自动手伺候。”。
他说完便用被子将吉灵盖好了,这才扬声喊了奴才进来伺候洗漱。
胤禛走后,吉灵确实是累了,却浑身都是汗的睡不着,七喜和碧雪便半扶着,给主子用热毛巾擦了身子,又替她换了一身干净里衣。
吉灵一边张开手由着七喜做这些,一边就将头枕到了她肩膀上。
七喜这姑娘确实心细,见吉灵发了不少汗,便用手去摸了摸那席面,又摸了摸吉灵手,方皱眉埋怨道:“主子夜里出了汗,这会子又刚刚发了汗,若是只管睡着这凉席,少不得要睡出病来!”。
她抬头对碧雪嘱咐道:“东边柜子里下数第四格里有一床春夏团花棉薄褥子,去拿来给主子铺上罢。”。
等到碧雪铺上了褥子,吉灵倒头躺了上去,虽是闭着眼,仍然察觉到七喜埋腰低身地还在给自己掖着被角。
吉灵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笑道:“七喜,你可真像我妈!”。
七喜本是弯着腰在整理被子的,听着这话便愣怔了一下,抿嘴笑道:“主子可是思念娘家了?奴才瞧着皇上对主子的情意,如今也是与其他人到底不一般了,若主子当真想念娘家人,下一次趁着皇上高兴,要不要求个恩典?”。
她说完了,便听吉灵已经没动静了,只有细密匀长的呼吸声。
碧雪笑着和七喜对视了一眼,两人放下床帐钩子,轻手轻脚地退出来,带上了里屋的门。
碧雪才虚着声音轻轻笑道:“只要皇上在咱们这儿留宿,主子必然得睡个回笼觉。”。
七喜点点头,道:“你去瞧瞧膳房里这会子准备得怎么样了,主子这一觉再睡醒了,少不得肚子饿,多半便要立时用早膳了。”。
碧雪点了点头,放轻了脚步向外面去了。
膳房里。小达子正忙着,昨晚贵人主子发了话说早上要吃面条和菖蒲糕。
面条倒是好办,佐料是夜里就准备好了的,香炒的羊肉丝儿鲜嫩无比,加上配菜,只要里屋里什么时候递了消息过来,说主子正式起床了,他立即便能将面条下进锅里。
但是这菖蒲糕放在蒸笼里就难办了——膳房里水汽重,菖蒲糕最讲究即做即吃,若是任着这般放一会儿,少不得便糕饼软塌了下去。上面的菖蒲叶图案也会模糊。
小乐子见碧雪来了,笑着迎上前去,又道膳房里烟火油味儿大,仔细呛着了姐姐云云,接着就是一通花团锦簇的恭维,直哄得碧雪十分开心,眉开眼笑地走了。
恭恭敬敬地把人送走之后,小乐子一进膳房,见小达子还在灶前要用凉开水浸过的白沙布将那一屉笼菖蒲糕裹上,便半笑不笑地道:“何必如此!主子恐怕还要睡上一个最少一个时辰,你先放屉笼里搁着吧。”。
小达子端着屉笼,本是要走到另一边锅台的,听小达子这么说,便又停了下来。
小乐子瞧着他,丝毫不客气地又道:“铜壶里的滚水得添一添了,你过去瞧瞧。”。
小达子一愣,指了指那几个杂役太监,道:“不是有人还看着么?”。
小乐子慢慢抱起臂膀,双手放在胸前,眯着眼睛道:“主子用膳,做奴才的自然要样样用心,处处仔细,别以为有了粗使的就能不长进了。小达子,养心殿御膳房的王公公你知道罢?”。
小达子摇头,舔了舔嘴唇,只讷讷道:“我……不知道。”。
小乐子摇头,咂嘴道:“瞧瞧人家王公公,还是膳房副总管呢,他若是发声话,多少徒子徒孙便是趴下也要替他看着灶火,可他伺候主子,几十年如一日,哪天汤水的火候不是亲自瞧着?”
外间,小芬子此时正走过膳房,听见这话不由得脚下一顿。




清宫吉皇贵妃录 第一百零七章 斗殴
小芬子门帘一掀,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便见小达子默默放下手中的活计,居然果真转身向那大铜壶走去。
小乐子脸上虽还端着,眼里流露出的神情却越发得意,口中还絮絮地说着不知甚么闲话,只是一味地要指使小达子。
小达子太老实了!
小芬子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抢上前便按住小达子手臂道:“且慢!”。
他瞪了一眼小达子,恨铁不成钢地道:“他让你添开水你便添么?你这人这般老实,一点儿主意也没有,被人欺负着还不敢说别的!”。
他一边说,一边斜斜瞥着小乐子,显然这话是说给小乐子听的。
小乐子只是捧着一碗粗茶喝,只装没听见,一句话也没有。
正好茶果房传来动静,小乐子放下茶碗,悠悠然站起身,只抬手整整衣领,口中自言自语道:“看着该是准备午膳果子的时候了。”。
他说完跺了跺脚,拍拍两边衣袖,便转身要走。
经过小芬子身边时,小芬子倏然伸手拦住了他,喝道:“且别先急着走!”。
见小乐子停下,小芬子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嘲讽道:“主子说得清清楚楚,这膳房原是交给小达子负责的,今日我小听乐公公这差使人的口气,才知道敢情什么时候膳房已经是您老人家做主了?”。
小乐子本来见小芬子来势汹汹,心下已经虚了三分,又见小芬子这话一出,边上几个杂役太监便都将头脸转了过来,向这边瞧着,不由得又羞又怒。
他脸上挂不住,将脸一绷,便低声道:“你别乱往人头上扣帽子!都是侍候主子的奴才,分什么高低?我不过是让他瞧瞧铜壶是不是要添水了,你便把话说得这般难听……”。
他将手向桌案上一拍,声音渐渐高了起来,道:“你冤着人,横竖咱们去主子面前走一遭,把话说开了,瞧瞧到底是谁的道理!”。
小芬子一昂头,冷笑道:“去便去了!亏得小达子是个厚道人,自从你来了,便处处忍让着你,他想的是同在一院当差,不能大家伙儿彼此生了嫌隙。你这边倒好!还得了几分颜色越发开起染坊来!”。
小达子见两人声音越发大了,只怕惊动了主子,赶紧按住小芬子道:“好芬子,横竖总是要有人添水,我便去看看也无妨,主子的早膳要紧,旁的事慢慢说便是。”。
小芬子正骂得性起,一扬手就把小达子推开了,道:“你让开!”。
他上前一把揪住小乐子的衣领,向上一提,喝道:“我瞅着你欺压小达子好一阵子了!如今越发一日比一日狂纵起来——别以为你是长chun gong出来的,便高人一等,在咱们这景阳宫里充大爷,抖威风!”。
他瞪着小乐子,大声道:“你还在长chun gong给王公公倒夜壶的时候,小达子早就将小膳房料理得妥妥当当了!”。
小乐子也不是个软泥做的,听他说什么“倒夜壶”云云,顿时气血上头,跺脚道:“你个腌臜东西!一张嘴说得是什么浑话!”。
他被小芬子扯住领口,动弹不得,只能向后一伸手臂,挣扎着在桌案上摸索了一根面杖,也不顾上面还洋洋洒洒着面粉,抬手就往小芬子后脑勺打去。
小达子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这时候惊叫一声道:“使不得!”,便扑上前去扯了小乐子胳膊。
小乐子衣袖骤然被扯住,手中力道失了方向,斜斜打下来,避开了小芬子,却正好落在小达子肩上。
小达子吃痛,咬住嘴唇闷闷哼了一声,口中还在喊道:“使不得!”,手中力道却松了,小乐子正好挣脱了他,纵身扑上前一拳冲着小芬子腹部打去。
小芬子头一侧,已经避让开来,顺手抄起旁边一袋面粉便向小乐子兜头砸去。
那面粉是用来做糕点的,早上才开了大口,只用一只木夹子虚虚封着口,此时骤然受力,顿时如飘雪扬絮一般漫天飞舞开来。
小芬子打得兴起,哪管它三七二十一,又抄起一箩黄豆狠狠向小乐子掷去,那黄豆瞬时间滚落了一地,铺排遍了一大片金灿灿。
小乐子跳起来打小芬子,脚下却正好踩着黄豆,身形一个踉跄,便又噗嗤仰面摔了下去。
小芬子将两手抱住,正要哈哈大笑,却只觉得衣裳下摆一紧,原来是小乐子扯住他衣裳下摆,将他拉了下来,重重一拳便落在了他胸上。
小芬子气极,发了狠,猛地翻身将小乐子压倒在地上,双膝压住他的手臂,提起拳头便狠狠冲着他砸下去。
他原是市井出身,打架自有一套阴狠功夫,小乐子毕竟身量不如他,才与他缠斗了几招便有些落了下风,只是还勉力招架着,只将那桌案上的筷子面板一类的物事摔得满地都是,一碗粗茶也砸碎了,涩色的茶水只流了满桌都是。
方才两人怕脸上留了伤,给主子看出来,互相殴打的时候,倒有意避开了脸部,这时候打红了眼,如何还留意得这些。
小达子在旁边叫苦连天,跺着脚对那几个杂役太监嚷嚷道:“还不过来帮忙!”。
那几人在旁边见一场好戏,已瞧得目瞪口,这是这时候听小达子一催促,四人应了一声,一齐上来,按胳膊的按胳膊、压腿的压腿,劝架的劝架。
偏偏两人缠得跟麻花一样,好不容易才将小芬子从小乐子身上拖了起来。就看两人都是一副衣衫狼藉,头发蓬乱,小乐子口角肿了,小芬子也好不到哪儿去,太阳穴旁边一块乌青。
小达子跺脚搓手道:“如此糟了!这幅模样,到了主子面前自然是盖不住的,到时候主子问起来,如何是好!”。
里屋里。
吉灵睡了一个时辰左右,眼看着天光大亮,透进屋里来,便是戴着眼罩也睡不沉了,这才爬了起来,她坐在镜子前,闭着眼睛让七喜给自己上妆。
碧雪捧了首饰匣子在旁边等着。




清宫吉皇贵妃录 第一百零八章 毒心
脸上的妆容描画好了,七喜就开始给吉灵梳头发,准备着一会儿去给坤宁宫请安。
只怕这会儿,消息早就在后宫中传遍了,坤宁宫自然也不会不知道:昨儿端阳宴出了那场风波,皇上却对吉贵人并无丝毫责怪之意,晚上宣了吉贵人来养心殿,还带着她出了内宫散步,晚上又留宿景阳宫东侧院……
吉灵想到这儿,就没敢怎么打扮。
挑来拣去,找了一身最不起眼的灰绿色旗装,下面配的是黛蓝色的绣边。
颜色虽然沉闷了些,料子都是上好的苏绣秋香花缎,滚边上琵琶扣也是年轻活泼的式样。
脖子上另配了一条白玉挂件,鬓发上没插戴金镶珠花、点翠花钿等,只左边鬓发间别了一朵碧绿色的绒花。
此外,手腕上戴了一对细细的嵌珍珠双蝶戏花手镯。
妆扮好了,吉灵往镜子里一瞧。
只见镜中人一双秀气的远山眉如描如画,眼尾因为眼妆描画的加长,更加多了点含蓄的雅致,流转间竟然也能有点顾盼生姿了。鼻梁似乎变得挺了一些,倒真有点“长开了”的意思。
七喜捧着铜镜,一边给她照看着后面的燕尾鬓,一边叹道:“平时主子也不怎么穿这么稳重的颜色,总说怕显得老气,真正穿上身了,奴才瞧着,虽是和平常不大一样了,倒是也挺好看的!”。
碧雪笑嘻嘻地道:“那还不是因着主子如今被皇上看重,越发有了稳重的气度!奴才瞧着,便连仪态也和以往不一样了,就是东西十二宫里,几位妃位的娘娘也不过如此!”。

吉灵抬眼瞅了她一眼,皱眉道:“碧雪,别乱说话!”。
她说完,抬手摸了摸发尾。
七喜见那儿有几蓬乱发从发髻中钻了出来,赶紧道:“是奴才方才疏忽了。”。
她说完,重新拿起桌案上的绿檀雕月下花图案的木梳子,抹了些桂花发油,上前一手捧着发髻,一手梳头,将那几根乱发给理顺抹服帖了,才柔声道:“差不多了,主子,奴才去让送早膳了罢?”。
吉灵点了点头。
七喜转头,待要吩咐碧雪,看她正在收拾那首饰盒子,便顿了顿,道:“索性还是我去吧!”。
待得到了膳房面前,七喜就察觉出些不对劲来——往日那几个杂役太监常在膳房门口,茶果子房门口也是有动静的。
今日却大门紧闭,一长排耳房内里的窗筏子都卸了下来,并瞧不见里面的情形。
她微微皱眉,举起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那扇门。
只听里面有人急急道:“来了!”。是小达子的嗓门。
七喜听出他声音中带了几分慌乱,又知道他是不会撒谎的人,越发起了疑心。
待得小达子开了门,七喜面色平常,只微笑道:“主子要用膳了,我来瞧瞧这儿好了没。”。
小达子连声道:“还没,还没,只怕还要些功夫。”,又急急道:“菖蒲糕是已经好了的,七喜姐姐,不如我先把糕点给主子送过去。”。
七喜摇头笑道:“不急,我也不是来紧着催的,等到面条好了,再一起拿过去罢。”,她一边说着,一边一侧身,已经从小达子身边踱进了膳房里。
七喜不动声色地环顾周围,仔细打量,只见膳房里一张崭新的板凳腿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地上似乎是打扫过的,分外干净,只是桌腿下还残余了少量的白瓷碎片,似乎有甚么碗盏盘勺之类的刚刚打碎过。
几个杂役太监正坐在不远处,正剥着晚膳要用的菜果,见她过来了,便纷纷站起身点头躬身。
小乐子戴着素白色的袖套,埋头站在灶台前,并不转头,七喜走过去,道:“早膳的面条可以下锅了,记得一会子起盏的时候汤水别太多,主子……”。
小乐子转过头来,七喜见他一直不敢回头,虽早心中料想到了几分,待得骤然看见他脸,还是吓了一跳——只见小乐子右边嘴角肿了足足有和田枣一般大小的一块,又红又紫,还往外溢着血水。
七喜悚然道:“这是怎么弄得?”。
这话刚说出口,她脑子里瞬时间转过几个念头——贵人主子如今风头正盛,深得帝宠,景阳宫的人出去,绝对没人敢下黑手。
那便是自家人打了自家人了。
那几个杂役的粗使太监自然不可能。小达子性情如此温顺老实,便是将棍棒塞到他手里,他怕是也做不出来这事儿,小可子也是个低眉顺眼的。
只有小芬子了。
眼见着小乐子神色遮遮掩掩,七喜便转头扯了小达子袖子,走到外面长廊下无人之处,这才加重了语气,肃色道:“我既问了,自然是想帮你们在主子面前遮掩的,空让我做了这善心人,你倒还不说实话?”。
……
吉灵从坤宁宫给皇后请安回来,日头转眼已经到了中午。用过午膳后,她小小眯了一会儿,等到起床,正好是下午两三点的光景。
吉灵想着胤禛留宿一夜,早上才走,怕是今晚多半不会过来了。
可是又没什么消遣,她就溜达出去了,在自家小院子里荡秋千。
那秋千是小达子扎的,上面花荫累累,人坐在下面,又晒不到太阳,又染了一身花香满衣,若是遇上大风起时,花瓣便漫天飞舞,落红如雨。
七喜站在她后面,一下一下轻轻推着秋千,笑着道:“主子,小达子手真是巧,奴才瞧着这秋千……主子是真喜欢呢!”。
吉灵扶着秋千拉手,将脸惬意地贴在手背上,半晌没说话。
七喜正要设法将话题引到膳房这风波上来,却一抬头见小芬子引了一行人进来,原是养心殿的御前近侍和太医狄安。
那御前太监笑吟吟地行礼,直道是皇上有旨,担心那一日端阳宴,吉贵人受了惊,总归是不放心,还是得让狄太医来瞧瞧吉贵人,便是把个平安脉也好。
七喜这下没法开口了,只能把说了一半的话又咽回到肚子里去。
她留心去瞧着小芬子,果然见他微微侧着脸,说话时并一直埋着头,并不似平日里神气,便是吉灵问话,也不敢抬头,眼角似乎隐隐的也有乌青伤痕,只是吉灵只注意着应对御前近侍,倒是没发觉。
太医狄安进了前厅,放下药箱,一番望闻问切后,他神情沉重,眉头紧皱。
见那御前太监早被小芬子硬拉去了耳房喝茶歇脚,狄太医抿了抿嘴唇,才道:“吉贵人,永和宫张贵人曾数次对臣提起过,贵人饮食过于寒凉,不知贵人自己可有察觉?”。
见吉灵神色中微有疑惑地望着自己,狄安拱手,声音低得几乎不可闻:“吉贵人大可放心,张贵人与臣是旧相识,她此前已与臣提过——吉贵人的饮食似乎有些不妥,又道吉贵人正是得宠一身之时,让臣一定要多加留心。”。




清宫吉皇贵妃录 第一百零九章 笑里藏刀
狄安说完,不等吉灵开口,又皱眉道:“臣春日之时给吉贵人把脉,那时脉象快慢有序,沉稳有度,还不似现在这般热邪郁闭。”
吉灵听他说完,心头一动,许多事情忽然有如吉光片羽,渐渐堆成一片,现出样貌来。
她心里慢慢回过味来,只觉得手心里渐渐发凉,不由得微微攥紧了拳头。
她抬眼看了一眼七喜,七喜也是眉头紧锁。
吉灵沉声道:“你去,把这阵子膳房的膳单拿来给狄太医瞧瞧。”。
七喜道:“主子,膳单奴才都收着备了档,从何时拿呢?”。
吉灵静静凝望着狄太医的药箱,心头还存了一丝希望,只是声音已经冷了,一字一字道:“自然是从建了大膳房,小乐子也来咱们这儿帮手之后。”。
七喜顺着她的话答应了,自去里屋翻书柜中找了一会儿,果然抱了赤色绳子系着的一堆黄纸出来。
那膳单因着不是甚么重要的文书,堆得便有些凌乱,七喜埋头整理排序了一会儿,才将大膳房建成后的膳单都拿了出来,排列好才双手呈上给狄太医。
狄安接了过来,捧在双手中细细一张张读了下去。
七喜就看他眉头越发紧锁,神情凝重,七喜心中着急,不由得上前一步,出声问道:“狄太医,怎么样?贵人主子近日来的饮食是否不妥?”。
吉灵抬手阻了七喜,只淡淡道:“别着急,横竖也不差这么一顿饭的功夫了,让狄太医细细瞧着。”。
不多时,狄安将那一堆膳单阅览完毕,顺手将赤色绳子系上了,张口欲言又止。
七喜已寻了差事,把前厅里的东侧院奴才们都支了出去,可毕竟太医为妃嫔看病,御前那位近侍太监带来的小太监却是不能够请出去了。
七喜便端了茶案上的一盘松仁五金栗子,送到那小太监面前,笑着道:“这位小公公,狄太医是个性子仔细的,又是惯来给咱们主子看诊的,难免多说一些平日里的饮食注意之处。不能坏了规矩,便不请公公也去耳房歇着了,这盘栗子还请小公公不要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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