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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你速把钱都拿来,莫要使小心眼,朕这回不与你小计量,你还做你的镇守官,办你的差,但休要再蒙朕。我的言语你记着,说到着。往后为官,须要本分着,要爱百姓,要敬地方,勿再生衅,这等所为呵朕再听着了,却是不饶你!”
这番大白话把个魏公公听的愣了,旋即意识到他魏太监身边出了二五仔咧!





司礼监 第九百二十五章 上坊桥事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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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公的思维向来缜密,根据皇爷知道他卖矿这事便能迅速推断出,这二五仔肯定不是宫里派来的那几个。
那么,就是他身边的了。
范围锁定的很快,能有渠道和权力向皇帝密奏,除了锦衣卫没有别人。
其他人想要出卖他魏公公,也没渠道啊。
公公不怀疑是田刚出卖的他,他认为是田刚从北京带来的那百名锦衣卫当中的一个,或者一部分人。
但,公公不准备兴师动众“揪奸”。
因为,这是人家的职责所在。
厂卫,就是皇帝的耳目,干的就是密探侦缉事。
要搁他魏公公是皇爷,也会这么干,并且对举报人是要大力褒奖的。
要不然耳目失了,下场就是崇祯了。
公公只是感到有点寒心,毕竟他为社团尽心尽力,从来没有私心,皇爷却还是在他身边安插人手,这是信不过他魏太监啊。
等等…
公公放在裤裆上正挠痒痒的手停住了,他似乎明白为什么皇爷对他不放心了。
轻叹一声后,公公细细琢磨起皇爷这密旨加上谕的组合代表的具体意思来。
怎么看,似乎都是钱的事啊?
……
南京城内外的百姓管上坊桥叫七瓮桥,这桥全长不到四十丈,桥身酷似弯弓,桥瓮上方桥耳两侧还有16只精雕的螭首兽头,据说是当年洪武爷的太子朱标亲自叫匠人雕刻的,但真假谁知呢。
两百多年下来,桥墩、桥瓮和兽头基本还保持了国初那会的原样,风吹雨打不见丝毫破裂。桥下是秦淮河,不远处是一大片湿地,桥面深觉宽阔,十分壮观。
六天前,这上坊桥对岸却来了一队兵马,打着“大明皇军”的旗号,说是天子亲军,奉江南镇守中官之命前来驻扎,准备什么金陵特别大演习。
百姓们懂的什么江南镇守,懂得什么大演习,只知官家的事少问。
这些皇军倒也军纪严明,在上坊桥对岸两三里处自个搭了帐篷,吃喝都由专人负责,除了买肉菜会和当地百姓接触,其余时间官兵是不出营区的。
这让当地百姓对这些天子亲军好感大生,有胆大的寻着商机,还挑着各式货物到那皇军营门前兜售。
别说,真不愧是天子亲军,官兵们俸禄似乎挺高,出手大方,小贩们但要把东西拿来卖,里面的官兵铁定给你买个精光,且是一手交钱一手拿货,绝不欺人。
只是,这些官兵的口音听着颇怪,汉话说的不是太流利,要不是他们都是穿着官兵的衣服,又有南京城中的官员们来确认过,百姓只道是外藩来的兵呢。
就在这队官兵在上坊桥对岸驻了三天后,上坊门突然也开出一支官兵来,人数较这支打着天子亲军旗号的官兵人数要多。
一出城,这支官兵就在上坊桥对岸建了两个营地,和对岸那支官兵隔着上坊桥互相监视,双方的军官虽然有接触,但看上去彼此似乎都在监视对方。
与此同时,地方上的里正也开始挨家挨户通知,不许百姓们再卖东西给那支皇军。每日里却仍是出现挑着货物贩卖给皇军的小贩,但却是清一色五城兵马司的人装扮,内中还有几家勋臣府上的。
营中的皇军似乎知道他们被监视了,但上上下下却是没什么变化,依如从有。
事情,在二十一日凌晨发生了剧变。
卯时一刻,天还黑乎乎的,上坊桥左岸的神机营和巡捕营官兵还在沉睡时,突然就听外面铳炮齐鸣,跟正旦元宵般,响彻着霹雳叭拉的炸耳声。若从远处上坊门上看过去,那是浓烟弥漫。空气中也瞬间弥漫着呛人的火药味。
神机营和巡捕营的官兵以为遭到了对面袭击,纷纷惊慌失措从帐中摸出,拿着各式武器准备抵挡时,却发现上坊桥上却是空无一人。
对面,铳炮齐鸣,可就是没有一个士兵越过上坊桥向对面发起袭击。
就在神机营和巡捕营官兵一头雾水,莫名其妙时,桥上却走来几个人。
为首的军官声称他们方才进行大演习时,桥对岸有铳声响起。
并且演习过程中,皇军有三名官兵失踪,怀疑是被三大营的人掳去了,他们要求进入三大营的营地搜查。
这个无理的要求肯定遭到了神机营和巡捕营将领的严词拒绝!
前来交涉的军官并没有放弃,也没有斥言付诸武力,他们仍借口铳声和士兵失踪事和神机、巡捕二营交涉。
事情很快传回了城中,南京兵部衙门和魏国公府都收到了消息,在部署应变的同时,应天知府潘斌隆受魏国公徐弘基所托,赶来上坊门交涉。
皇军指挥官小田真次郎参将和应天知府进行了两次交涉,双方态度都很强硬。
小田参将声称他已进行过点名,发现确实有三名士兵失踪,并且可以肯定他们在演习的时候,遭到了对面三大营官兵的铳击。所以有充足理由相信,三大营官兵对大明皇军抱有敌意,并不排除失踪的三名士兵已经遇害。
“若要证明你们滴清白,我们滴必须搜查滴!”
潘知府听对面这参将说话怎么这么别扭,于是忍不住问对方职官何处。
“我滴,江南镇守中官麾下亲军参将魏大壮!”
小田对自己的汉名十分的骄傲。
“魏…魏将军…”
潘斌隆以没有兵部调文,江南镇守所部擅自搜查神机、巡捕二营驻地恐引起二营官兵不安,易激化矛盾,导致冲突为由,拒绝了小田参将的要求。
小田参将见状,也不再继续与潘知府交涉,怒气冲冲的带人回去。
正午时分,上坊门守军突然接到通报,有一支马队和一营步军正在快速往上坊门而来。
队伍当中似乎有魏阉身影。
魏阉亲自带兵前来南都的消息迅速传播,为免意外,潘斌隆向魏国公徐弘基和南京兵部尚书王永光力陈,请内守备厅出面协助调此事,并以第三方立场派员前来上坊桥彻查铳射及士兵失踪一事。




司礼监 第九百二十六章 上坊桥事变(中)
内守备太监刘朝用为免事态扩大,官军内讧落得笑柄,故而特派监丞陈福代他老人家出面调停此事。
“咱家此来,是为解决问题,而不是胡纠蛮缠来的。请陈公公回禀刘公公,便说小子心中有数,万不会叫刘公公难做。”
出于对单位前辈的尊重,魏公公同意和南都方面再次举行谈判。
这也是公公给南都勋臣们的最后机会。
这帮家伙再不乖乖赔钱,他魏公公就要给他们好好上一堂课,讲一讲人身意外保险是个什么东西了。
会谈地点就定在上坊桥上,时间为二十三日午时一刻。
魏国公肯定不会屈尊和那魏阉谈判,但此事又是由南都勋贵们“集体讨阉”引起,因此肯定要有勋臣出面。
要不然,你正主不出面算怎么回事?
大家伙吃饱了撑的要给你摆平这麻烦?
可是因诚意伯刘荩臣被扣的事,众家勋贵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肯再去犯险。而前番一直叫嚷调兵要人的安远侯柳祚昌等人则是大门紧闭,既不拿钱赎回府上家兵家将,也不帮着出谋划策,对此事不闻不问,俨然就是局外人了。
无奈之下,还是隆平侯张国彦、忻城伯赵世新二人去了。不过二人虽不情愿,但风险其实是没有的。
因为他们不是羊入虎口到魏阉的地盘,有三大营官兵在,还有南京兵部尚书和内守备的协调作保,那魏阉又岂会真的起了熊心豹子胆再放肆呢。
扮演“主持人”这个角色的还是应天知府潘斌隆,没办法,谁让事情出在他地盘上呢。
南京兵部尚书王永光没有出面,倒是派了侍郎崔志佳和潘斌隆一起。
这崔志佳是隆庆四年的进士,做过中书舍人、吏部主事,右通政,如今做这南京兵部侍郎,却是属退居“二线”,随时便要致仕的了。
不过和潘斌隆是赶鸭子上架,不去也得去不同,崔侍郎倒是对参与此事颇有兴趣,与人言太监和勋贵掐起架来,倒也是国朝两百余年头桩稀罕事,老夫这马上就要回乡入土的人了,如此稀罕事不好生看看,岂不遗憾。
赶情,这位崔侍郎硬是来看热闹的。
……
二十三日一大早,应天知府潘斌隆就坐着轿子到上坊门了。
上坊门的守卫已经由南城兵马司的人换成了巡捕营的兵,换下来的兵马司官差连同应天府的差役们都给派去维持秩序了。
会场已作了部署,地点就在桥上。
兵部侍郎崔志佳是第二个到的,到了之后便叫人给他搬了个椅子,一边赏着秦淮河的风光,一边不住朝对面的魏阉兵马营地看去,眼神之中很是热切啊。
这位侍郎大人有点唯恐天下不乱。
内守备左监丞陈福公公来的也不迟,到地之后见正主们没到,便笑着和潘知府寒喧起来。
只二人哪有什么话可说,尴说了几句,陈公公便寻了个由头自顾自的闲逛起来。
上坊门这一带肯定是封桥封路了,可四周围观的百姓却多的很,一个个都是好奇来看热闹的。
兵马司的人曾驱赶过,但没什么效果,那在前头围观的多是些油皮条子,和兵马司的人常打交道,平日孝敬也不少,人家又不是作奸犯科,单纯看看热闹,兵马司的人又怎好拳脚相加硬赶人。
这赶不走人,那人便自然而然就越来越多了。多到秦淮河两岸栽的那些杨柳树上都爬满了不少人。
等到隆平侯爷和忻城伯爷到的时候,这围观的百姓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这岸上有,水里也有!
秦淮河上停着不少船,大的小的,连渔船都有。内中更有不少画舫,估摸着连那秦淮河的名妓头牌们都来瞧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热闹来了。
都不用定睛瞧,随便扫一眼,就能瞅见不少漂亮姐儿坐在窗户边一边拿帕捂嘴,一边和身边人打弄逗笑呢。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忻城伯赵世新大怒,如此至关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变成庙会呢!
他马上把应天知府潘斌隆叫来,让后者立即派人把周围百姓撵走。
潘斌隆一脸为难道:“伯爷,这人太多了,魏阉又马上要到,这会去赶人怕是来不及了?”
“算了,老赵,正事要紧,和百姓置什么气,由他们去吧。”
张国彦知潘知府说的不假,百姓这么多,强行驱赶,万一有个践踏落水什么的,那影响更坏。
赵世新也知这会做不得这事,闷声道:“快午时了,魏阉为何还不到?”说完,朝上坊桥上看去,仍是空无一人,不由感到那魏阉未免太嚣张跋扈了些。
“不差这会,他若不来,错就不在我们了。”
张国彦拉着赵世新走到应天府备好的座椅上,当下就有仆人递上热茶。一心看热闹的崔侍郎见着正主来了,也收敛神色,一脸凝重的走了过来,看着好像他崔侍郎深为此事焦虑般。
崔侍郎是代潘尚书而来,张、赵二位爵爷自是和侍郎交谈起来,言语间肯定是他们都无辜,今日之事皆那魏阉贪婪成性,强抢勋臣产业所起云云。
崔侍郎听的不住点头,一脸感同深受样。
“若非魏国公执意息事宁人,我等又岂会和他魏阉谈,照我看啊…”赵世新正说着,就见围观百姓一阵骚动,维护秩序的官兵们也纷纷转身。
“来了,来了!”
众人一起朝桥上看去,发现一直在桥对岸没有露面的魏阉兵马突然从营中开出,然后扛着火铳整齐的迈步向脚上走来。
“那些兵怎么把腿绑着?”
百姓们很诧异的看着那些正往桥上开去的官兵。
“隆平爷,他们头上绑的什么?”崔侍郎年纪大了,眼有些花,看不真切。
“尊皇讨奸?”
张国彦看了那些绑在魏阉爪牙头上的白布条,不由怔在那里。
“尊皇讨奸?”
忻城伯赵世新也愣了下,旋即脸色一下拉了下来,怒不可遏道:“他魏阉这是何意?他若尊皇讨奸,我等岂不就成了奸人!”




司礼监 第九百二十七章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忻城伯气的身子都哆嗦了,魏阉简直就是颠倒黑白,他焉敢以忠良自诩!
“无耻透顶!”
隆平侯也反应过来,这“尊皇讨奸”四个字可是把他们南都勋臣都给视为“奸”了。
朗朗乾坤,如此不要脸的人,饶是侯爷见多识广,今儿也算是开眼了。
“这魏阉倒是往脸上贴的好金啊!”
应天知府潘斌隆也颇是愤慨,魏阉弄这一出,倒显的他一狗太监乃忠臣义士了,他们这些功臣之后、士大夫却成了奸邪小人了。
陈福公公瞧着倒是有意思,寻思小魏这个法子不错,以后谁敢和内守备厅过不去,也给他出“尊皇讨奸”的旗号来,看这东南半壁江山有哪个敢做这个奸人!
靖…靖难?…靖难!…
兵部崔侍郎于震惊之中却是没来由的兴奋起来,尊皇讨奸可不就是靖难了么。
好,打,打出狗脑子来,打成一团浆糊!
都没一个好东西!
有…有好戏看了!
因为过于剌激和兴奋,侍郎大人竟然红光满面了。
“隆平侯,这魏阉欺人太甚,不谈也罢!”
赵世新实在是难以接受魏阉如小丑般的鬼把戏,当场就想回去,张国彦忙拽住他,要其以大局为重,万不能意气用事。
“莫要忘了老汤他们还在魏阉手中呢,世道自有屈直,黑白自有分说,我等是奸还是忠,岂是他魏阉能擅定的?”
张国彦劝住赵世新,要其好生冷静,万勿生这无谓的气。
“唉,但救回老汤他们,我拼着这伯爷不干了,也要上书朝廷弹劾他魏阉不敬勋臣!”
赵世新咬牙跺脚。
尊皇讨什么奸,百姓们倒是不曾多想,尊皇讨奸就尊皇讨奸呗,那奸臣本就应该讨么,没什么不对的。
不过这些官兵看着真是得劲,比三大营那帮二胡卵子要中看的多。看他们精气神,那真是一等一的强兵,可不是三大营那帮只会站站架子的可比。
美中不足的是,这些个官兵也不知从哪调来的,怎瞧着一个个跟卖炊饼的武大郎似的,没来由的倒是少了几分威武。倘若再高大些,那便真正是大明的威武之师了。
…………
猪突勇士们并不理会外界对他们的目光,他们昂首挺胸,在军官的带领下齐致迈向那座可以通往明国南都的石桥之上。
顿时,数百人的脚步声响彻在石桥之上,但却一点也不凌乱,反而更加整齐,踢踏有如一人似的。
“立定!”
最先到达桥中央的小田参将发出口令,身后的皇军将士们立时原地止步,然后在军官的带领下原地向左、向右转,向前跨出几步走到桥边,之后以间隔一米的距离排列成队。
“举铳!”
随着军官的口令声,猪突勇士们将火铳迅速拎起擎在胸前,头颅微侧,数百双眼睛整齐如一的向着右岸看去。
“魏阉的爪牙在搞什么?他魏阉究竟来不来!”忻城伯赵世新恨恨道。
话音刚落,就见一匹快马奔驰而至上了桥中央。
马上骑士一身红衣,背插三面小旗,纵马踏上石桥之后,便奋力疾呼起来:“魏公公到!”
之后掉转马头,又疾奔而走。
很快,就有眼尖百姓看到对面道上尘土开始飞扬,继而便听蹄声阵阵,眨眼间就有数百匹战马疾奔而来。
马上骑士也是一色红衣,最先驰过的是百余佩刀骑士,之后又是百余持矛骑士,最后则是两百余背负三眼铳的骑士。
这支骑兵盔甲亮丽,旗帜鲜明,队伍整齐,远远看去十分雄壮。
“吁!”
打头骑士在桥面百丈处放缓速度,之后数百匹战马缓缓向上坊桥行来,待到桥百丈许处时,为首军官方挥手示意部下停止前进,继而就有骑士手持号角“呜呜”吹响。
号角声中,数百骑兵迅速分成两队,当中让出一条道来,官兵人等皆执兵器护卫两侧。
不等对面爵爷官员、百姓们多等,又有鼓声由远处传来。
“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闷沉入耳,又有明显节奏,让人听了颇振奋人心。
却是八面牛皮大鼓由八辆马车载着缓缓驶来。
鼓车之后,是数十面随风飘动的长幡。
那长幡依次而列,黑白分明,井然有序。
钦命江南镇守中官!
钦命提督海事太监!
钦命提督大江南北商税兼工矿税监!
钦命提督大明皇家海陆军太监!
内中还有“朝廷心腹”、“内廷股肱”字样。
足足二十八面长幡,各式衔头只叫人看的瞠目结舌。
长幡之后又赫然是上百骑士,瞧其服饰,赫然是飞鱼!
锦衣卫?!
对岸隆平侯等人不约而同起身,难以相信的看着眼前一幕:为何锦衣卫会在此!
“魏…魏阉来了!”
应天知府潘斌隆嘴巴一下张了起来,他看到那上百锦衣卫竟然簇拥着一顶八抬大轿上了石桥。
那坐在轿子之上,双手平放在两侧椅背之上,一脸傲然之色的不是魏阉又是谁!
“公公到!”
八抬大轿刚上石桥,就见护卫两侧的马队官兵齐致屈膝半跪,人人口呼:“公公威武!”
“公公威武!”
猪突勇士们的视线紧紧凝视着魏公公,轿子每向前一步,两侧的皇军将士便齐致半跪,人人脸上均是对天使公公的无限崇拜之情。
在一阵阵“公公威武”声中,大轿在桥中央停住。
上百锦衣卫分成两队,鱼贯向前,横弋在公公座轿之前,人人执刀,负手恭立。
“落轿!”
伴随着尖利嗓音,八抬大轿缓缓落下。
定住之后,只见年轻却充满朝气的魏公公于轿中缓缓站起,向前一步,扬起右手,顿时鼓声立止,上千官兵一片肃穆。
对面爵爷和一众官员也是沉寂一片,无有任何声音。四周看热闹的那些百姓们也都是下意识的紧闭嘴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爬到树上的那些更是下意识的抱住树枝,唯恐一个抓不稳掉下惹出动静。
四周黑压压一片,却静压压一片。
甚至那桥下画舫中的青楼姐儿们樱樱小口中的瓜子壳都忘了吐了:好一个俊美的小相公啊!
望着眼前这众被自己出场惊住的家伙们,魏公公睥睨一笑,只觉神清气爽,逼格在瞬间蹭蹭蹭的又涨了百分之十四点八。
此时此刻,万众瞩目之中,公公必然要有一段惊艳的开场白,使得南都人民能够牢牢记住他这位为国为民的好太监。
于是,他负手于背,白净脸庞环顾四周,继而一股冲天豪气将其全身上下笼罩。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司礼监 第九百二十八章 尔不给,咱自取!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没有什么,比这八个字更能彰显公公的魅力和自信了。
这八字,乃他人生的写照,亦是他一生的志向。
视线中,一个模样很是水灵的秦淮姐儿正痴痴看着,公公的嘴角顿时浮现那么一丝邪魅。
这姐儿怕是要不少铜子…
但,瞬间自省:大太监,何患无妻!
此人生创业艰难时,岂能流恋于儿女情长。
所谓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
公公豪情再涨,目中精光一闪,冷冷看向眼前那众明显被他震住的反动势力及其走狗们。
这些都是纸老虎,唯他魏不败才是大老虎!
今儿他魏公公不是来谈判的,而是来拿钱的,见不着银子,他魏公公便叫这帮纸老虎知道什么叫暴力催收!
……..
一切无声,却于无声之中有无形的威压!
十数个呼吸之后,魏公公轻挥袍袖,从大轿之中缓步走下,每走一步,必有轻风拂过,落叶瞬间飘向两侧。
侍立于前的众锦衣卫亦纷纷侧转,列成两队。
公公如平步青云般缓缓向前走去,直至对面众人身前数尺处方才停住,尔后一甩披风,大刀阔马落座,秀指轻弹,飘柔一句:“谁与咱家谈?”
两名手持拂尘为公公开道清灰的亲卫悄然退下。
对面却是一片安静,显是还没从公公这排场中回过神来。
忻城伯赵世新第一个反应过来,毫不客气的哼了一声:“日出东方,唯我不败,魏公公真好大的口气!”
“这位是?”
公公摩挲手中玉扳指,头也不抬。
身为“主持人”的应天知府潘斌隆虽对魏阉这作派十分厌恶,但又不能不理会,便欲介绍,不想边上的崔侍郎却抢先一道道:“魏公公,这位乃是忻城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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