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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这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事啊。
关键的问题!
贾大全无疑是个好的听众,不是人云亦云跟着抹泪唾骂或拍手叫好那种,他还是有着独立思考能力的。
“说是抵债,咱家当时也是可怜那女人,若不收留她,天寒地冻的她一孤苦女子,还不得死在荒山野地啊。”
魏公公轻叹一声,回忆起当初好学生禇英请客的那一幕,不禁有点想念远在江南的洛洛儿。诸女之中,她之肥美仅次于贵妃啊。
“公公是个好人。”贾大全认真道。
魏公公摇了摇头:道:“世上总有可怜人,咱们呐能救一个是一个,不说积阴德吧,权当攒阳福咧。”说着,摸了摸胸口。
贾大全“嗯”了一声,开始为公公着想起来,他皱眉道:“五万两不是小数目,对方又是凶死人的建奴,公公这钱想来难讨。”
“咱家就是知道钱不好要,这不才带兵来的嘛,这叫什么?武装讨债。”
魏公公哼哼一声,“他不仁我不义,真当咱家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搓捏的么!”
“啊?!”
贾大全愣在那里,“公公闹这么大动静,惹的皇爷都大发雷霆就是为了讨债来的?”
“那你以为什么?...咱家吃饱了撑的要惹皇爷不快么,咱家实在是没有其它法子咧!...而且,这不单单是五万两的事...唉,你也不是外人,咱家不妨给你透个底,这五万两要是拿不回来,京里的债券可就崩盘了!到时候,咱家怕是连命都没有咧!”
“崩...崩盘?什么是崩盘?”
“就是赔光了。所有人的钱,都没了,赔光了。”
“包...包括奴婢的...”
“嗯。”
魏公公的这声短小的“嗯”字让贾公公当场就晃了一晃,脑壳生疼。
“怎么会呢?债券不是好好的么...奴婢离京前可是刚刚组织了乾清宫一帮人在寿宁殿下那边买了七十多份债券呢,殿下可是保证大家伙一定能挣钱的,怎么能说赔就赔了啊...”
贾大全现在可不是脑壳疼的事,要知道他可是做为“会头”带头组织凑钱的啊。
这要叫乾清宫那帮人知道他们的“集资”款没了,他贾大全还能有命?
嗯?
寿宁还在公开活动?
她不是应该被她爹关起来么,至少也得禁足才行,没道理还能在京里继续活跃的。
魏公公小心肝跳了跳,但他知道眼下不是打听寿宁的时候。他得跟贾大全解释一下为何债券会崩盘。
“皇爷让咱家办这海事,你也是知道的,皇爷什么都没给咱家,所以为了把这海事办起来,咱家只能在京中发行这债券。这债券嘛说白了就是预借款,钱借到了,咱家就得去办事,要不然光是利子就能把咱家砸死。
...可是海事那边虽有起色,但进项也不多。为了及时兑付债券的利息,咱家就得多方投资,以求能够及时兑付债券...可是咱家也没想到今年流年不利,投出去的几笔款子都出了问题,没一个能收回来的。”
魏公公一脸苦恼和懊悔。
“魏公公啊,就是那京里放高利的都知道不能把所有的银子放在一个篮子里,您怎么会!...”贾大全心急如焚。
“咱家知道这道理啊,所以咱家没把这些钱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可咱家怎么也没想到这篮子都在一辆车上,现在车翻了,所以...”
魏公公一脸无奈,社会的残酷性就是如此。
“大全啊,你说咱家的资金链都断了,这债券崩还是不崩?咱家对不住你啊...”魏公公一脸愧疚。
“公公,奴婢们的可都是血汗钱,您老无论如何也得把奴婢们的钱给付了啊。”
贾大全心凉背凉,腿脚直哆嗦,都站不住了。
“钱,咱眼下真没有,”
魏公公伸手扶住要瘫倒的贾大全,认真建议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你们嘛,可以考虑一下做长线投资。”
“什么是长线投资?公公请说!”贾大全跟抓了根稻草似的。
“好比咱家手上这扳指,你出一百两买下它。”魏公公将右手的玉扳指在贾大全面前晃了晃。
贾大全一脸困惑:“一百两给了公公,这扳指就是奴婢的?”
魏公公摇了摇头:“不是,你交了钱这扳指确是属于你了,不过得等咱家发财了换更好的扳指,这个才能给你。”
“这个就叫长线投资?”
贾大全认真的看着魏公公,“奴婢怎么觉着公公的意思是要当老赖?”
“你可以这么理解。”
魏公公干笑一声。
“奴婢不想长线投资,奴婢只想把本金拿回来。”贾大全可不傻,他的语气很是可怜。
“这样啊,”
魏公公也很头疼,将心彼心,谁也不想欠人家钱不还,但是真没钱啊。
“要不,只能危机转嫁了。”
这是魏公公能够想到的最后办法了。





司礼监 第五十七章 咱家可是虎太监
“咱们过不好,就让别人不好过。”——魏公公是这么给贾大全解释什么叫危机转嫁的。
然后,贾大全经过强烈的思想斗争后,同意了魏公公让他耽搁几天再回京的要求。
“就几天而矣,到时候建奴的赔款就能注入大盘,债券一下就能周转起来。届时,咱们就全都活了。”
魏公公脸上露出的对未来崭新生活的向往让贾大全心稍安了下,安慰自己也没干什么,不过是迟几天回京而矣,任上面怎么挑也挑不出个不是来。
再说了,这不还有贵妃娘娘保着魏公公嘛,自个帮了魏公公就是帮了贵妃娘娘,娘娘那边还能不照顾他。
真要是债券爆雷崩盘,那才是要人命的事!
不过建奴有钱吗?
贾大全始终对这个抱有疑问,据他所知,留着辫子的建奴可是十分穷困潦倒的,他担心魏公公的危机转嫁想法是好的,但极有可能落于纸面而没有实惠,那样一来,大家只能抱着一块跳河了。
魏公公不以为然道:“那奴尔哈赤都敢背着咱大明建国称汗了,你说他有没有钱?......咱退一万步讲,他建奴真没钱也不要紧咧,你想啊,他建奴没钱还没别的吗?”
“什么?”
贾大全两只脚不停的交叉,双手也是不停的互搓。
“女人啊,男人啊,特产啊,马啊,粮食啊...这些东西哪一样变不出钱来?”要不是时间有限,魏公公很想给贾大全上一堂有关资本和资源如何实现社会进步的课。
“那咱就听公公的?”
贾大全咬了咬牙,彻底把心横了,又犹豫了一下,弱弱问了声:“公公可有把握打赢这仗?”
“哈哈...哈哈...”
魏公公笑了起来。
“大全啊,你可知外面叫咱家什么?”
“奴婢不知。”
“他们叫咱家是虎太监咧!”
魏公公自豪的捏着才刚刚长出不到一厘米的胡须,看着墙上的《辽东全图》雄心勃勃。
.........
宣旨的中使连同一帮本来拿人的锦衣卫都叫魏太监说动留了下来,马守备还能有什么想法?
魏太监手下那个倭人可是不止一次拍着他的肩膀说什么“套莫他季的不是”,看他的眼神是极度的不友好。
为了体面,马守备也只能是息了杂七杂八的心思,硬着头皮跟魏太监把玉碎进行到底了。
要不然,魏太监记着仇,给他穿小鞋,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马守备还不是自讨苦吃么。
他可不想再被人扒光画画了。
周铁心这两天却是俨然换了个人,他不像马祥德那样一天到晚拉着个死人脸,看这不顺看那不顺,而是突然勤快起来。
每天早上天亮魏公公还没起床,周铁心就在外面给他老人家问好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来露个脸,晚上睡觉前更是要来个一日工作总结。
据许显纯说,这个周分守还破天荒的到民夫役营中去了一趟,代表朝廷很是夸赞了民夫们,说了不少让民夫感激涕零的话。
“这家伙莫不是在收买人心?”身为锦衣卫百户,许显纯虽然只在北镇上了两天班,但不乏警惕。
“你是说周铁心要鼓动民夫跟咱家对着干咧?”
魏公公哈哈一笑,“周大人的变化咱家也是看在眼中的,对于这种变化,咱们要持积极乐观的态度,因为这种变化说明周大人意识到自身工作的不足,做到了批评与自我批评,眼下正在积极融入咱们抗金救国军咧。这是好事,咱们可不能打击他。”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表面的工作做到位,就是好同志啊。
公公还是从贾大全那里打听到了寿宁的一些情况。
作为“慈宁宫上香案”的主谋兼主犯,寿宁现在过的远比从犯魏公公要滋润,但是这滋润却是以魏公公的巨大损失为代价的。
“慈宁宫上香案”的内情宫中知道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五个人,甚至于当时在场的公主和驸马们也对当时的情况不甚了解,他们只知道皇帝突然派人锁了魏良臣入东厂,又将寿宁召到了乾清宫,之后发生的情况公主和驸马们就不太清楚了。
公主和驸马们纷纷猜测怕是皇帝叫女儿太过宠信奴婢的举动激怒。也是,魏良臣再得皇帝宠信也不过是个家奴,寿宁哪里能让他给太后进香呢。
往私情这一块想的也不是没有人在,如永宁公主和李妃她们就有些怀疑是不是寿宁这丫头和太监勾搭上,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种事不是没能可能发生,虽说那魏良臣是净了身的太监,但要是口舌伶俐还是很会讨女人欢心的。
想到天真的侄女弄不好真叫魏太监给骗了做了那等糊涂事,永宁公主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这猜测她们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可不敢和人说,更不敢讨论的。
事关皇家脸面,寿宁又是郑贵妃的女儿,谁个敢瞎说。
过得两日,寿宁便被皇帝放回了家,当天,寿宁就突的派人到处宣传起新的债券即将发行。
这次发行规模比往年要大,并且不再限定购买人的身份,这让宫中不少太监动了心思。
贾大全就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贾大全没想到好不容易求到的大手笔机会竟然会是个套子。
虽说贾大全知道的有限,但魏公公何等精明之人,层层扒皮之下,真相也就浮出了。
八成是万历财迷心窍,再加上贵妃娘娘拼命的替女儿和“野男人”说好话,这才饶过他二人。
代价则是女儿把持的海事债券发行全过户到了老爹头上。
细细想来,万历这么做既无奈,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是当爹的,女儿真做了什么苟且之事,他这当爹的还能真把女儿杀了不成。
更何况,这都有亲外孙了。
要说错,也是他这个当爹的错,做女儿的才是受害者。
不过,万历也是狡猾啊,他这是把亲闺女和亲外孙当成人质来拿捏我呢。而且一个闺女换了那么大的实利,他老人家可是赚大了。
这一回,真是替人做嫁衣,魏公公气的暗哼一声。也只能暗哼一声了,他有脾气也发作不得。
老婆孩子那是命根子,哪能不要呢。
当务之急,是向禇英展示一下他虎太监的手段,及时止血吧。




司礼监 第五十八章 下官真想手刃一二建奴啊
魏公公说要接着打,贺世义虽然无法理解,但见中使都跟魏公公穿一条裤子了,也只能继续勇敢向前。
他若真敢打退堂鼓,用不着魏公公动手,怕马祥德和周铁心就能把他收拾了。
马祥德见大军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拔营,想知道魏太监下一步要带他们去哪,因此便想找人问问,但那些军官们却是谁也不愿搭理他。好不容易遇上个愿意停下和他说句话的还是那个叫什么熊本的倭人。
“你滴,套莫他季的不是,机密滴,不能知道!”
熊本恶狠狠的瞪了眼马祥德,挎起大刀骑着他的蒙古大马便走了,把个马祥德气的脸乌黑。
“倭寇!”
马祥德恨恨的“呸”了一口,转身却见远处周铁心正和两个魏阉手下的军官在说着什么。三人不时发出笑声,看样子谈的十分高兴。
无耻小人!
马祥德恨的牙痒,周铁心也太没读书人骨气了,他难道忘了魏阉手下是如何待他们的吗!
“尚将军,那下官这就去准备,此次下官随公公北上杀奴,可谓是热血澎湃的很,真想亲手杀上那么两个建奴,以酬我平生夙愿!...”
周铁心一脸笑容的朝尚可进和另一个他都不知道名字的军官拱了拱手,身段之低让尚可进都心中咋舌头。
面前这位可是他爹见了都要行大礼的存在啊!
和尚可进二人告辞后,周铁心便要去招呼随从给他备马,方才军议上他周大人可是主动站起来自请为先锋监军的,由此不但得到了魏公公的高度肯定和赞赏,中使贾公公也很是夸了他几句。
瞥见“难兄难兄”马祥德就在不远处直溜溜的望着自己,周铁心本想装作没见着,但想对方怎么也是总督身边的人,又同为文官,还是不要太过于疏远的好。
这么想着,就晃了过去,隔着十几丈就高呼了一声:“文材兄!”
“可不敢当大人这一声兄长称呼,大人如今可是魏公公身边的红人呐。”马祥德不冷不热的说着,话中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周铁心如何不知对方如何看自己,但也不往心中去,只摆了摆手,道:“红人谈不上,就是能在魏公公那里坐上一会,听上几句大事而矣。”
马祥德闷哼一声,姓周的这是摆明刺他呢。忍住不快,闷声问了句:“你可知魏阉这是要拔营去哪?”
“这个嘛...魏公公吩咐过我军去向不能外露,不过文材兄不是外人,说于你听也无妨。”
周铁心一指北边,“大军要去三里铺。”
一般叫铺的地方多是设过巡检的,用于地方防盗缉贼、哨卡查巡,但也有些只是用于军民防火。山海关北边就有个八里铺,其存在便是为了及时扑灭附近山火的。
“建州兵到了何处?”
马祥德纵是很恨魏太监,但事关自家性命,他也不得不关心一下。
周铁心摇了摇头,建奴兵现在在哪他真不知道,只知道大军下一个扎营点是三里铺。
马祥德没再多问,拂袖要走,周铁心想了想却拉住他,轻声道:“文材兄,不是我说你,咱们都在人家屋檐下了,你就把身段放得低些又如何?似你这般,想那魏公公看着会如何想?”
“我已事事忍让,处处顺他,还要如何?”马祥德很是不岔。
“文材兄,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如何会不知?你以为我是那种趋炎附势,毫无气节之人?唉,文材兄啊,你错了,大错特错!”周铁心一脸你不懂我的表情。
“怎么?”
马祥德呆在那。
周铁心四周看了眼,这才压低声音道:“文材兄可知我这是在借势呢。”
“此话怎讲?”马祥德很是不解。
周铁心嘿嘿一笑,一指自己的乌纱帽,道:“说句难听的,你我二人被留在这军中正是因为你我二人还有利用价值,不过文材兄有没有想过,他魏公公能利用咱们,咱们就不能利用他了?”
马祥德听的一脸懵逼。
周铁心道:“文材兄可有想过,这魏公公要是打赢了建奴,总督和巡抚那边会如何看待此事,朝廷又会如何看待?”
马祥德怔了怔,要是打赢了肯定能吓的建奴不敢闹腾,皇帝那边一高兴保不准还能赏魏太监穿个蟒袍。但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二人可是被魏太监强行留在军中的。
“怎么能不关我们事呢?那三道奏疏咱们可是联名上了的,现在更是亲自参与战事且负有监军之责,这仗要赢了论功行赏,你我二人能没份?”
周铁心把心里的小算盘托给了马祥德听,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于其不闻不问做个漠不关心的事外人,不若主动投身进去捞些好处才是。
马祥德没吭声。
“我已自请为前锋监军,文材兄是否能听进我这席话,全由文材兄自己了。”周铁心言尽于此,他马祥德听不听劝就不关他的事了。
“清流兄...”
马祥德想叫住周铁心,可人家已经走远。他独自想了想,摇头又晃脑,走来走去总是拿不定主意。
但最终,他还是怏怏的往那魏太监的大帐中走去,在帐外又彷徨了一阵,方才平复心情,走到帐门前对那守门的卫兵挤出笑容道:“还请通报一声,下官宁前道有事求见魏公公!”
...........
“建奴退了,建奴退了!”
再次拼死打退金军进攻的士兵欢呼声让马上的萧伯芝回过神来。
他怔怔的望着打马远去的上百名金兵,许久,他才确信建奴真退了。
路上,几十具黄牙辫子的尸体和明军的尸体混在一处。有些地方,五六具尸首趴在同一处,不是没了脑袋,就是没了手,要么就是大腿少了一条。
肚肺肠胃,混着血水与泥土撒得到处都是。
空气中的血腥味却并不怎么难闻,倒是弥漫着野花的香味。
“将军,咱们撑下来了!”
魏学文的声音满是激动,大难不死的他浑然忘记自己左臂上的箭头现在还没拔出来呢。
萧伯芝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还剩多少人?”
闻言,魏学文一滞,眼神之中闪过痛苦之色,低声道:“末将手下只余210个弟兄,步军那边怕是不到五百人了。”




司礼监 第五十九章 萧老子带你们回家!
步兵的具体损失情况,杨寰尚在统计,不过数目多半和魏学文估算的差不多。
两天来,金军镶白旗部给明军造成的伤亡人数比之安平河之战的损失都要多。
黄牙辫子们好像吃了疯药似的撵着明军,一天能前后换两三拨人马对明军发起进攻。
这导致萧部自安平河畔突围至今,短短一百多里路就折损了近五百名士兵。那些在安平河之战负伤的士兵好不容易跟随部队冲出了包围圈,却一个个的倒在了回家的路上。
“这么说,拢共不到七百人是吧。”
萧伯芝摇头叹了口气,虽然早就知道撤退的这条路不好走,但伤亡之大还是让这位当年跟随杨镐远征朝鲜的老将也感到痛心。
一千五百人来的,现在只剩下不到七百,足足少了一半还多,这仗打得太惨了!
“将军,咱们伤亡是大了些,可建奴那边也不好过。”
魏学文一直是以“将军”来称呼萧伯芝的,哪怕对方跟他十三叔索要的都督还没有落到实处,实际上的官职只是五品的义州守备。在此之前,也仅仅是六品的建州备御。
守备这个官衔是远当不得将军一称的,但魏学文依旧如此称呼萧伯芝,只因十三叔很是看重此人。
甚至十三叔还说过他远不如萧伯芝,要是老天爷再给一次机会,他才不会让萧伯芝抢了什么七大恨的美誉呢。
十三叔有时候说话就是深奥,让人听着糊涂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这不影响学文把十三叔的话当圣旨一般。
而且,他也愿意这样称呼萧伯芝,这个满脸胡子的大汉打起仗来确是有两把刷子,不是那些寻常卫所出来的家伙们能比的。
不远处,正有一个腿上受了箭伤的士兵艰难的往大车上爬,他没有让身边的人帮忙,因为那些人要抬那些不能动伤员的上车。
战死的士兵尸首都被集中抬到了几架大车上,萧伯芝下令不许丢弃死去士兵的尸首,他要带他们回去,哪怕是魂。
明军的死伤大多是金军骑兵的冲击造成,除去那些直接被撞死、踩死、砍死的,余下的多是被金兵弓箭直接射死,负伤的不在少数。箭伤倒是好治,但那些断腿断手的却只能是听天由命,尽人事了。
魏学文视线中,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士兵脑袋耷拉在车厢上,年轻的脸蛋已无一丝血色。
萧伯芝也见到那个年轻的士兵,他沉默无言。
几十具半个时辰前还在队伍中紧随自己脚步向着南方前进的鲜活生命,就这么失去生机趴在车上一动不动,任萧伯芝再怎么见惯生死,神情也不由凝重起来,胸口跟被堵住似的难受。
见主将情绪低沉,魏学文在边上迟疑了下,还是开口道:“将军,有些弟兄怕是不行了,要不要过去看看?”
“去送他们一程吧,”
萧伯芝摆了摆手,平复低沉的情绪,沉声道:“弟兄们毕竟是跟萧某人出来的,萧某如今却不能带他们回去,这走之前怎么也要看他们最后一眼的。”
..........
重伤垂死的士兵被安置在队伍的后面,萧伯芝和魏学文一路过去,士兵们纷纷行礼。
两侧的野地中,有明军士兵正在挨个检查尸体有没有还能喘气的,若是发现自己人立即就抬出来。
若是发现的是黄牙辫子,则是二话不说便割了他的脖子,管他是死是活。
“把能用的东西都捡上,死人身上的甲衣也扒下来,别给建奴留下!”
“搜仔细了,要是有弓箭什么的都拿过来,等会还要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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