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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
赖三正带着人捡寻建奴丢弃的武器和能用上的东西,见着萧伯芝和魏公公的侄儿学文过来,忙打了声招呼。
萧伯芝朝赖三点了点头,示意他忙自己的。
魏学文是认得赖三这个家乡人的,他给了赖三一个眼神,意思萧将军现在情绪不太好,让赖三不要多话。
“将军,他们...”
负责照顾重伤垂死伤员的是周小旗,他刚刚擦去泪水,因为这些重伤员中有他的手下施大勇。
“姓施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你说过要和我一块去皮岛娶我大妹的呢...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我答应把大妹嫁给你,答应了...”
八旗蒙古降兵出身的巴音,拉着这个平日老喜欢占自己便宜的家伙在哭泣。
施大勇的伤势很重,他是在保护巴音的时候被一个黄牙辫子兵的刀砍到了脸。
那一刀砍的很深,几乎把施大勇的半边脸给切掉了。
这种伤势,便是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半昏迷的施大勇可能还有些意识,他的手指微微抖动了一下,满是血并豁了口的嘴巴也似乎想要张开说些什么,但他终究是无力发出声音。
“将军!”
巴音抬头看向走到他身边的萧伯芝,不住的抽噎着。
萧伯芝定定的看着躺在大车上的施大勇,这个人他认识,前不久去金营的就是他。
是个有种的汉子!
“一路走好。”
萧伯芝俯身在这个勇敢的士兵耳畔轻声说了一句,他知道对方已经死了。
边上,魏学文突然冲到了第三辆马车,死死的盯着上面的一个重伤员,双手在不住的颤动着。
那个人,魏学文认识,正是隔壁村的范老二,也是他十三叔当年回家乡招兵时第一批报名参军的。
范老二家很穷,年过三十才娶了亲,媳妇一下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为了养活这两个儿子,范老二没法子才投的军。
因为是魏公公家乡子弟兵,又是最早参加的皇军,所以范老二这些年升的虽然不如那些跟魏公公沾亲带故的,但也已升了总旗。
魏学文上次遇见他时,范老二还说等这回再立点军功的话,怕就能升百户了,到时他就请假回去看看。
魏学文当时还说范老二要回去的话就帮他也带点东西回去,没想到,范老二却是再也不能回去,再也不能见到他那两个儿子了。
范老二伤势很重,呼吸越来越弱,本已经闭上眼睛的他似乎感受到有人在看他。
他努力睁开了眼,眼前却是模糊一片。
恍惚中,范老二似乎看到自己那俩拿着拨郎鼓蹦蹦跳跳的儿子。
“爹爹”的叫喊声是那么的清脆,是那么的可爱,是那么的叫人打心底欢喜啊。
呼出最后一口气后,范老二的脑袋耷拉了下来,是那么的不甘,又是那么的痛苦。
魏学文落泪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绝不会因为生死而落泪,因为当兵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都要因为认识的人死了而哭哭啼啼,还不如收拾东西回老家种地去呢。
但这次,他真的落泪了。
“范二哥,范二哥...”
魏学文跪在了范老二面前,“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他很愧疚,如果不是十三叔,范老二现在也许正抱着他两儿子在地里忙活,不会死在这千里之外的辽东。
魏家对不住范二哥啊!
男儿泪,不轻流。
立志沙场报国也罢,立志不给老魏家、不给十三叔丢人也罢,再大的抱负,再大的志向,也不及眼前范老二的尸体来得更让魏学文刻骨铭心。
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给人的滋味,感受到了战争给人的痛苦。
“呃!”
长啸声让附近的士兵们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事,怔怔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所在。
魏学文的举动让萧伯芝不能不动容,他也是人,活生生的人,他不可能真的无视士兵的生命,无视士兵的死亡。
但他是主将,他要为活着的部下负责。
“能动的,不能动的,都跟萧老子走!萧老子带你们回家!”





司礼监 第六十章 三里铺绞肉机(一)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没有价值。
男人,可以落泪,但泪干之后他的血还要是热的!
萧伯芝没有安慰魏学文,他跳上了一辆大车,从充当车夫的士兵手中接过鞭子,扬手甩向半空。
“叭”的一声,清脆而响亮。
“弟兄们,跟萧老子走喽!”
车轱辘慢慢滚动起来,在野地上留下一道道带血的印痕。
七百名最后的明军紧随着主将的军旗之后,坚定的向着南方。
南方,有他们的家。
哪怕他们之中有很多人并非是汉人,但他们的家同样也在南方。
那里,有他们的爹娘,有他们的妻儿。
桂保就很想家,尤其想念被大明天使收在少年营中的两个儿子。
为了活着回去见到自己的孩子,桂保又给自己身上套了一付绵甲。
那付绵甲原本的主人是一个镶白旗的喀巴什,他在临死的时候忽然盯着桂保难以置信的骂道:“你是女真人!你为何要背叛汗王,替汉人卖命!”
桂保没吭声,将长矛用力拔出来后又狠狠刺了那个喀巴什一下,确认对方不可能再爬起来后方才离去。
“我不替汉人卖命,就要替爱新觉罗家卖命了?你这个反动集团的帮凶!”
那个喀巴什隐约听到桂保好像说了这么一句。
“桂保君,你穿这么多走得动么?”一个骑士从桂保身边经过过勒马停了下来。
桂保抬头看了骑士一眼,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道:“永山队长,我的力气还可以!”
骑士名叫永山武四郎,长宁铁场降倭中的一员,一直是追随主公大人的亲卫,两个月前出任骑兵大队的中队长一职。
永山这人喜欢交朋友,不管是日本人还是朝鲜人,还是明国的汉人、女真人,他都愿意结交。
桂保就是他结交的女真朋友之一。
“桂保君,你要多加小心,我们回去喝酒滴干活。”永山说完打马朝前奔去。
“桂保,你怎么跟倭呆子混一块了?”说话的是靠在马车上的一个受伤的小旗。
“倭呆子么?”
桂保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永山队长不呆的,他是我的朋友,我也是他的套莫他季,他是好人。”
倭呆子有好人?
傻桂保,你那是没见过倭寇!
小旗笑了起来,没再理会桂保,继续叼着嘴里的野草。视线里,野地中开满了各式野花,蜜蜂在丛中飞来飞去。
小旗吐出了嘴里的野草,唱起了歌:
“叫呀我这么里呀来,我呀就的来了,
拔根的芦柴花花,清香那个玫瑰玉兰花儿开。
蝴蝶那个恋花啊牵姐那个看呀,鸳鸯那个戏水要郎猜...”
这是高邮的小调。
周围的人没有几个能听懂小旗唱的什么,但那调子却是真的好听。
远处河滩上,出青的芦苇长得比人还高。
.......
“三阿哥,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明军很顽强,他们还有一战之力,先放他们走,免得他们困兽犹斗。”
阿拜看了眼冷格里,这家伙小时候就跟在阿玛身边谋事,和他哥哥扬古利一样立了不少战功,现在是大哥禇英身边的梅勒章京,很得禇英看重。
“冷格里,明军已是强弩之末,用汉人的话说他们就是惊弓之鸟,没必要强攻让儿郎们无谓伤亡。”说话的是彻尔格。
“索浑已经带人赶到前头去了,这支明军回不去的。”多喀纳面色阴沉道。
冷格里没有说话,大贝勒的确是让他来催促三阿哥火速带人会师,但如果任由这支明军撤回去,对大贝勒的计划也会产生影响。
更何况统领这支明军的还是汗王最痛恨的辽阳无籍!
冷格里很清楚大贝勒现在的处境,因此他倒是希望镶白旗能够解决掉萧伯芝部,这样有了斩获辽阳无籍的功劳,哪怕大贝勒就此班师回到都城,汗王和那帮老臣们也无话可说。
“我会派人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大贝勒,不过三阿哥还是得尽快解决萧贼才好。”
阿拜点了点头,虽然越往南边河流沟渠就越多,很是不利镶白旗行动,但萧部兵马折损已不足一半,没有援兵接应的他们绝无可能逃回去!
战斗在黄昏再次打响。
一千多金军堵住了明军撤退道路上的最后一座桥梁。那座无名桥的南岸就是通往三里铺的必经之地。
萧伯芝皱眉看着正在沿岸列阵的金兵,从旗帜上看,该部明军是镶白旗的第五甲喇。
“建奴动作倒是快!”
杨寰骂了声,将千里镜递还给萧伯芝。
“让弟兄们吃点干粮,先把肚子填饱。”
萧伯芝吩咐了一句,目光向四侧扫去。此地相对而言较为平坦,东边的土地依稀能看到屯过田的痕迹。东南那边有一道约摸三四里长的高堤,想来是当年屯田军民堆筑用于防汛的。
天虽然已经暖了,但北上前萧伯芝曾派人测过这条无名河的水深,得出的结论是人马无法直接从河上渡过,因而那座被金军控制的石桥就成了他们唯一的通道。
“学文,你怎么看?”
“叔父曾说过,狭路相逢唯有勇者胜。”魏学文言简意赅。
“好一个狭路相逢勇者胜,魏公公真是比我这个丘八还像丘八啊!”萧伯芝哈哈一笑,魏学文说的没错,前后都是金军,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杨寰突然说道:“魏公公他们想来已经知道我们回来了。”
“现在就看我们能不能完成这最后一步了,成不了萧老子就得玉碎喽。”
要想把建奴诱至三里铺,萧部就要以鲜血迟滞对方的脚步,而不是一窝蜂的向着三里铺猛跑。
那样不等金军追入三里铺,萧部就会被他们砍杀怠尽,根本不可能做到把镶白旗主力尽数诱进去的战略目的。
因而,这最后一步注定也是十分艰难的。
萧伯芝回身看向身后的队伍。
队伍无比安静,700余名官兵没有任何动静,他们只是沉默的看着前方沿石桥列阵的金军。
车上的伤员也挣扎着趴在车栏上,他们的目光有绝望,也有希望。




司礼监 第六十一章 三里铺绞肉机(二)
“大人,这些粮食都烧了?”
几个奉命放火的士兵望着车上的一袋袋大米,谁也不忍将这些宝贵的粮食就这么一把火烧了。
“烧!不烧难道留给建奴么!”
杨寰夺过一个士兵手中的火把,毫不犹豫的点燃了已浇上火油的粮车。火焰很快吞噬了粮袋,白花花的大米瞬间被熏黑,继而焦胡味扑鼻而来。
正在吞咽干粮的明军看到后面的粮车起火,没有惊讶,只是闷头继续吞咽那难以下咽,甚至有的都已经发出馊味的干饼子。
没有人敢说自己一定能活着回去,所以,这最后一顿哪怕再难吃也多吃些吧。
做个饱死鬼总好过做个饿死鬼吧。
下令焚烧随军携带粮草的是萧伯芝,他不想这些粮食落在黄牙辫子们手中。
他判断黄牙辫子们自入宽甸地区以来所携带的粮草已经消耗大半,所以,他不能让一粒粮食落在对方手中。
他甚至怀疑魏公公将镶白旗诱至三里铺后,很可能就是打算该地区的河道复杂性困死对方,饿死对方。
早几百年前,那金兀术不就是被困在过黄天荡么。要不是出了汉奸,那金兀术说不定就要叫韩世忠活捉了。
只是,却不知魏公公又以什么手段留下建奴。
三里铺地形是复杂,但也仅仅是限制了金军骑兵的机动性,使其不能充分发挥骑兵集团作战的优势,可金军若强行突围,不顾损失的突围,单以河道怕是留不住多少人的。
不过,这不是萧伯芝所要考虑的。
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把尽可能多的部下带到南岸去。
......
除了装运战死士兵和伤员大车外,其余车马都被勒令减轻负重,一些破损的马车更是被拆卸掉制作临时的挡箭板。
骑兵们在抓紧时间将刚才领到的豆饼喂给他们的战马,以保证在即将进行的战斗中战马有足够的体力。
步兵们则在军官的指挥下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这些工作他们已经是轻车熟路,但依旧认认真真的做着。
生死之战,谁也不敢马虎对待。
一辆辆大车按照各自的分队迅速结成六个小型车阵,各车阵以“甲乙丁卯”命名,每个车阵都由一个总旗指挥,辖100左右的官兵。六个小型车阵又环环相扣,最终组成一个可以大型车阵。
每辆马车与马车之间都有木板立着,长矛、刀盾手各安其位,铳兵则四人一组蹲伏在车厢中。
这种车营结成是各镇明军的常规战法,也是打战国起历朝军队都在使用的战术。
不过,抗金救国军的车阵法还是吸纳了不少戚家军的经验,比如车阵中的火器配属这一块就有明显的戚家军影子。
装运伤员和战死士兵尸体及骨灰的大车被置在车阵最中央,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但也意味着这里如果失守的话,全军便是覆没了。
重伤员们不能动弹,甚至不能说话,轻伤员们则尽可能的帮同袍搭把手,有的搭不了手的也在边上说着些鼓劲的话。
出身高邮卫的葛小旗就坐在车上给周围忙碌的同袍讲他们卫里出的那个好汉丁孝恭的事迹。
一支由70多名身披双甲士兵组成的“敢死队”正在接受萧伯芝的检阅,他们作为全军的尖刀将首先面临金军的打击。
武器方面,每个人除了一杆长刀外,腰间都别着四颗“手雷”。另外,全营仅余的十几件“飞空击贼震天雷”等火器也将由他们操作。
桂保就是这些尖刀中的一员,上面的总旗在询问谁愿意到前面去时,他没有主动站出来,哪怕总旗很肯定的说这些人战后都会升一级。
可当听到他们的子女也将会受到皇军的特别照顾,成年之后还能直接进入皇军充任军官后,桂保动了心。
他不想自己的儿子再被皮岛的那些商人笑称为“辫子崽”。
.......
为了保证车阵的兵员配备效果达到最佳,萧伯芝将仅余的骑兵调了一半到步兵大队,魏学文对此没有感到不满。
这最后一战已经不需要骑兵的冲杀,他们只要和步兵融为一体,形成一个硕大无比的拳头砸向金军就成。
西边的太阳正在一点点落下,黄昏的斜阳映射到战场上空,发出一个个刺目的反光。
金军的第五甲喇也在做着战前的部署,根据明军的动向,第五甲喇的将领们判断对手是准备夜间突围。
额真索浑并不想和明军夜战,因为夜战太容易使双方的兵马陷于混乱,并且由于视线的限制,他甚至都不能准确判断明军的方位所在。
夜晚,对于金军并不友好,但若是明军执意要夜间突围,索浑也只好应对。
索浑其实是在戴罪指挥,安平河之战因为他的迟缓导致第三甲喇损失惨重,这笔账旗主三阿哥怎么会不跟他算。
三阿哥可是给了他最后的机会,如果他还是不能挡住明军,等待他索浑的就是军法从事了。
为了自己的老命,索浑不得不全力以赴。
他还是做了很多准备的,往南边的探马散了几拨,这是防止背后突然有明军冒出来,那样的话他第五甲喇可就要腹背受敌了。
.........
随着红通通的太阳彻底落山,天色终是黑了下来。
无名河畔的索浑在秉息等待,北边的旗主阿拜和一众将领们也在等待。
冷格里曾建议派一两个牛录袭击骚扰明军,使对手不能完成战前准备。这个建议没有被阿拜采纳。
三阿哥不想多付出无谓的伤亡。
天色越来越黑,渐渐的视线中已然黑茫茫一片。
但明军仍没有动静,他们没有点火,黑漆漆的夜色中,金军将领们在纷纷猜测明军何时动手。
时间一点点过去,约摸戌时三刻左右,好似空无一人的野地中方才有了车轮转动的声音。
此时,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
两军谁也看不见对方,两军也都不约而同的保持了静默。
厮杀声在两柱香后响了起来,只听铳声和弓弩声以及喝喊声,却是谁也不知道战况如何。
“向前,向前!”
赖三的声音都喊的嘶哑了,因为看不见周围,他只能拽着前面的马尾巴。
车阵上方,箭如雨下。




司礼监 第六十二章 你瞎我不瞎
第五甲喇那边传来一阵爆炸声,这让吃了明军火药大亏的镶白旗诸将不由都是眉心一跳。
冷格里此前并未有过和明军交战的经验,只知明军火炮和火铳有些厉害,此时听那断断续续的爆炸声不像是火炮,更不像是火铳,便问身边的彻尔格明军是使了什么火器。
彻尔格倒是听第三甲喇的人说过,明军在接近的时候会扔出一种会爆炸的东西,但究竟是什么东西却没人知道,因而彻尔格也很难向冷格里解释,他总不能说镶白旗被明军的“炮竹”杀伤了不少人吧。
尽管知道明军会选择夜间突围,第五甲喇也做了充足的准备,但眼前的一片漆黑还是让阿拜心底有些打突。
没有什么比看不到更让人心慌的了。
“三阿哥,我带人过去看看!”
左梅勒额真多喀纳话音刚落,第一甲喇额真固尔托就吓了一跳,赶紧制止道:“不行,不能去!”
“为何?”
多喀纳眉头一扬。
“你自己看!”
固尔托鞭子一指前方,“乌漆抹黑的,儿郎们连路都看不到,怎么过去?”
多喀纳道:“好办,叫儿郎们点些火把照亮就是!”
“这么做岂不是敌暗我明,儿郎们一个个成了明军的活靶子了么!”固尔托不知如何说多喀纳好。
“这...”
多喀纳一滞,这一点他确是没有想到。
“固尔托说的在理,那明军为什么不点火?他们就是想让咱们看不到他们,倒是打的好算盘!...不过索浑应对得当,咱们只要不点火,他明军同样也看不到咱们...
咱们只要守住不动就行,他明军却不能不动...去南岸只能走那石桥,只要索浑沉得住气,用不了多久那些瞎子明军就会自个往河里跳...”
彻尔格的分析很是有理。
正说着,边上龙古大却叫了一声:“有火光!”
众人闻言都是看去,果然在那喊杀声传来的方向,陆陆续续亮起了火光。
是哪方点的火?!
众人都是心头一跳。
........
双眼跟瞎子一样打仗,不说桂保从前没有过,他身边的那些充当尖兵的同袍们也没有过。
拉车的驽马是不是能视物,桂保他们也不知道,只知道前面的大车正在往前方驰去。
看不到脚下又必须紧随在车马之后,桂保他们路上可是吃了不少苦。
起初,每往前迈一步总感觉会踏空似的,那心揪的厉害。
不少人实在是不适应瞎子般走路,所以纷纷踩空摔倒,有的还将后面的人也给拌倒,给行进的车阵制造了很大的混乱。
好在,站在大车上的军官们及时整顿了队伍,不断提醒跟进的士兵们要么就扶着大车,要么就拉紧手中的绳子,千万不要跟傻子一样站在原地不动,更不要跌倒后坐在地上凭感觉辨明方向。
渐渐的,明军一个个适应了摸黑行走,他们悄无声息的紧握着兵器,向着前方隐藏在夜中的金兵杀去。
凭着车轮转动声和战马的声音,金军开始向着他们认为的明军存在方向射箭。
一轮又一轮,箭如雨下。
但对明军造成的伤害极其有限,大多数箭枝都落在了明军车阵的两侧,或是落在了明军竖立在车马之间的挡箭板上。
什么都看不到,只凭声音就想箭不虚发,恐怕是神箭手也不太能做到。
明军这边甚至都没有向金军还箭打铳,因为他们清楚这样做毫无意义。
双方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彼此都清楚真正的鏖战要开始了。
索浑就站在石桥上,守卫这座桥的是他第五甲喇最精锐的十九牛录和第二十牛录。
三百多披甲人没有向两侧的另外三个牛录一样盲目放箭,而是早将大弓扔在了后面,每人手持一杆长矛定定的对着前方。
不管明军在哪,不管他们故弄什么玄虚,想要过河只有从这里走!
.......
双方的生死之战终是爆发了。
伴随着几声“嗖嗖”声,摸黑前进的明军官兵们终于眼前一亮。
他们看到了敌人!
平直发射的“飞空击贼震天雷”迅速在当面金军防线中炸开,灿烂的烟花让金兵瞬间暴露在明军视线之中。
那座生命之桥也出现在了明军将士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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