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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驸马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白马啸秋风
明清双方军队在城外激烈交战,各有损伤。多尔衮没有截杀成卢象升,但成功阻挡住了其他明军进入城中。一番斗战下来,城内正规守军只剩下两千余,形势没有丝毫改变。但好的是,大部分百姓却得到了保全,城中的青壮也多出了不少。
在孙承宗的坚持下,三镇之兵在距离高阳城十里处设下营寨,以避免多尔衮从别处再次驱赶来百姓。而多尔衮之前便有一次分兵,让阿济格去阻拦杨嗣昌。兵力在此时比着明军仍旧还占优势,但城外和城内的两部明军成掎角之势,要想彻底击破他们已非易事。
到这个时候,多尔衮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做出的决定是否正确?他秘密派人前往通知阿济格,让他不必再阻拦杨嗣昌,立即赶回高阳。如果先合力击破城外的三镇之兵,事情仍有可图。
杨嗣昌在阿济格突然消失不见之后,心中疑惑万分,还以为这是清军有什么阴谋诡计。行军速度不但没有增快,反而慢了许多,派出多股斥候四处探查。而阿济格则完全不同,他在与杨嗣昌大军脱开距离后,急速飞驰,在一天之内便赶回了高阳。多尔衮和阿济格两部人马夹击城外的三镇之兵,虽然孙承宗在驻扎城外之后便有所防备,但明军无论是士卒数量,还是战力都逊于清军。
虽不至于完全惨败,但等到卢象升从城中率部出援之时,城外明军都已快成崩溃之势。王朴和杨国柱两位总兵心志胆散,率部狼狈向保定方向逃窜。孙承宗中箭受伤,山西总兵虎大威护持着孙承宗左右拼杀,但始终不能突出。在卢象升的支援之下,才率领一部残众逃到高阳城中。
多尔衮在剿清城外明军之后,开始集中全力对高阳城发起攻击。
天气寒冷,北风呼啸,像刀子一般刮过士卒的脸庞。一万士卒被多尔衮分成四部,如树般直立在四座城门之外。高阳城小,没有火炮,射程最远的不过是数个强弩,都被部署在北面城墙。而这四部人马分别由阿济格、苏克萨哈、博格和阿山四人统领,而他们站在的位置都在弓箭射程之外。
过了好一阵,只见一支火箭划着长线射向高空。四部人马同时开始飞奔,最前方的是三百刀盾手,他们高举盾牌,合在一起,组成一道长长的盾墙,以抵御弓箭。后方紧跟着的是推着攻城车的普通士卒,他们大都身强力壮,穿着简易的布衣,吆喝着向前,不时哈出一层接着一层的热气。两侧还有数百清军骑士,他们手持弓箭,快速奔驰向前,不断射向城上,以掩护大军向前。
城上的士卒数量不够,至少有四成守卒都是些普通城中的青壮百姓。他们看到满虏士卒攻到跟前,就拼命的向下扔石头和滚木。小的落在盾牌之上,发出“砰砰”的声响。较大一点则直接砸开盾牌,落到人身上。不一会,便伤了许多人。弓箭如蝗虫般射下,火铳齐射,还有不时由士卒抛下火药包和万人敌砸在人群之中,引起一声声的惨叫。
攻守之局,拼得是实力,比的是耐心和体力。就是攻方有十万之数,也不可能一拥而上。关键在于持续不断的给敌压力,击溃对方的信心,让他们彻底崩溃。清军虽然最擅野战,但多尔衮对于攻城也不陌生,他的布置就是以持续不断的消耗。以损失来换损失,最终击溃城中守军的信心。只要攻入城中,那些以普通百姓和杂兵构成的守军岂会是自己的对手?
但是他显然忽视了城中守卒持有的火器数量。火铳、火药包,万人敌之类的火器如粮米般向下洒落,丝毫也不节省,比着两日前还要多上许多。火铳射程不远,威力也不大,很多时候也只是稍微穿透一层绵甲。而前来攻城的清军除了手持盾牌外,大部分身上所穿的都是两层绵甲。所以很多时候,除非射到要害部位,否则就只能击伤,而不能击杀他们。
但火药包四下抛洒,万人敌到处乱窜,炙热的火焰烤的人完全没法靠近。大部分清军刚到城边,就又被逼了回去。一轮接着一轮攻击,从日出一直持续到日落。连续三日,日日都是如此,城中的各种火器似乎永远无穷无尽。
在这三日时间内,多尔衮虽然对城中守卒造成了不少的死伤,但自军损失也不可谓不大。战死者虽然只有不到两千,但受伤者却接近五千,战力受到了极大的影响。等到第四日,杨嗣昌率领三万关宁铁骑到达保定城外。
多尔衮最后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高阳城,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为避免被关宁铁骑所趁,他最终率部撤围高阳,沿运河向东北方向而去,前去与岳托部会和。





末代驸马 第一百六十一章 侧击太子
高阳城最终虽然围解,但满虏的那一箭却最终要了孙承宗的命。在刚迈入十二月之后,他便因为伤重而卧床不起,最终也没有熬到崇祯十二年的新春。而孙承宗的死则成了卢象升去职的一个触发点,御史大臣、朝廷官吏,民间儒生纷纷上言指责。说他任兵部尚书之职,兼天下督师之责,却不能退敌,任由满虏纵横。滥杀平民,致使数千百姓死亡,还致使孙帝师受伤而死。
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了卢象升的罪证,叫骂声如雨水般洒向他。就是那些了解真实情况,对卢象升心怀同情的,在这个时候也不敢再说什么。崇祯帝最终决定派缇骑入保定,将卢象升押回京师,先行关入天牢候审。
一场大雪在新年到达之时也应景而来,深及尺余。瑞雪兆丰年,但这一年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是丰年。
在京师百姓沉浸在新年所带来的欢乐仅仅一天之后,便又完全陷入到一片阴霾之中。犹如这雪后白蒙蒙的天气,沉闷而阴郁。一月二日,清军攻破了济南。德王朱由枢被俘,布政使张秉文之下千余士卒尽皆战死。清军搬空了济南城的财宝、俘获无数人口向西北方而去。
崇祯皇帝听闻这个消息之后,下令京师取消年庆,以纪念济南城中死难的百姓。虽然家家门外都贴着春联,但整个京师不闻一丝炮响,气氛凝重异常。
授课完毕,夫子起身告辞,太子朱慈烺和周显起身回礼。周显清理完桌面的文房四宝后,看到太子正怔怔的望向窗外,一脸的愁容。他心中奇怪,上前走向太子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太子马上就要年满十一岁了,长的温文如玉。尤其是那双眼睛,温和秀美,和他的妹妹长平公主的很像,都随周皇后。他抬头望向周显,犹豫了一下,道:“周显,你说,这次济南的事情很严重吗?”
周显搬过来一个椅子坐下,道:“殿下,您为何这么问?”
“父皇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一顿好饭了,我问过母亲,她说父皇是心忧国事。但我再问,她又说我年纪太小,不要管这些事情。今年我已经十一岁了,本想帮父皇做一点事情,但最终发现什么都做不了。”
周显叹了一口气道:“殿下,济南城破,德王被俘,数万百姓被满虏所掳。这样的事情虽然影响不到京师,但陛下为天下之主,心忧这些才是天子应做之事。况且,虽然杨阁老所率的关宁铁骑和洪督师所率的秦兵已经前往山西,却仍阻挡不了满虏肆虐各地。那些受难的百姓都是陛下的子民,你说陛下他难道不应该心忧吗?”
朱慈烺点了点头,停了一下道:“实际上,我就是想帮父皇做一点事情。”
周显笑了笑道:“殿下,您是我大明的储君,将来这些事您肯定都是要处理的。但毕竟您现在还没有年满十二岁,看待问题难免有所偏颇,也未到辅政的年纪。有些事情,等一等未必就是坏事。”
看朱慈烺脸色忧愁,周显继续说道:“殿下,如果您真的想帮陛下,我倒是有个主意。”
朱慈烺脸色惊喜,出声问道:“周显,该怎么做,你快告诉我。”
“殿下,目前陛下所忧虑的。一个是我大明与满虏的战事,另一个就是如何对卢象升进行处理。第一个,现在的您肯定帮不上什么忙。但第二个,您却可以帮助陛下下定决心做出一个最终的决议。只要这件事情已了,陛下的心病便去了一半。”
朱慈烺脸露疑惑,望向周显道:“这个卢象升打不过满虏,还亲自指挥士卒屠杀百姓,现在关在天牢不是他应得的罪过吗?父皇只要按照朝廷律法处理不就可以了吗?这里难道还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
周显听完苦笑道:“殿下,很多事情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的简单。你仔细看看我大明和满虏历次的交战,先是萨尔浒遭遇的第一次惨败,失去了剿灭满虏的最好良机。接着又是沈阳之败,失去了大部分的辽东疆土。后来的多次战争也是,虽然偶尔有小胜,但真正的大胜却没有一次。满虏数次入塞,直接威胁京师,这都是放在明面的事情。”
朱慈烺听完,满脸气愤道:“按你的意思,战不胜满虏反而有理了?”
“殿下,我只想告诉您,满虏善战,这是既定的事实。接受这个并不是什么可耻之事,只有弄清楚了自己的真实水平和敌人的确切优势。我们才能奋起直追,从而慢慢超越他们。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看一个将领作战是有功还是有过,要看当时的具体情况,然后再做评价。”
看朱慈烺沉默不语,周显继续说道:“殿下,当时满虏率两万余士卒围攻高阳,而卢象升所能指挥的不过手下的五千亲兵及高阳城中的数百守军。当时三镇之兵,被满虏突袭,损兵三千余,躲在数十里之外的保定城边。满虏驱民攻城,如果卢督师不下定决心。一旦让那些百姓靠近了城池,那么接下来就是城破。满虏凶狠,到时候不仅城外的那些百姓,还是城内的百姓,都难逃一死。他只是在那种时机下,做了一个正确但有悖人情的决定。”
“那还有杨阁老的死呢!”
周显叹气道:“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既然当时孙阁老率三千士卒返回高阳,就应该有了发生各种不幸的打算。况且,如果不是卢象升及时率部进驻高阳城。恐怕城池早破,而孙阁老在那时就已经发生不幸。”
朱慈烺想了想,道:“如此听来,卢象升不但无过,反而有功了。”
周显摇了摇头道:“殿下,他为兵部尚书,兼天下督师。出了这样的事情,罪过肯定是有的,但绝对不是大部分口中所议论中的死罪。现在陛下肯定知道这点,所以一直将他关在天牢而不做任何其他处理。如果殿下您能助陛下做出最终的决定,肯定对于缓解陛下的忧心是有帮助的。”




末代驸马 第一百六十二章 四大公子
周显踩在碎银子般的雪地上,缓缓向宫门外走去。不得不说,冬日雪后的紫禁城还是挺美的。红墙金瓦,翠松绿尖,各处倒挂冰凌,有种说不出来的晶莹剔透。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经开始慢慢西斜,金色的光芒下更增了几分特有的动人。
眼看就要走出午门外,周显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喊叫。他扭身向后,正看到方以智快步走了过来。方以智今年只有二十七岁,却已经是翰林院检讨,皇子定王和永王的讲师。在明代这个讲究资历的年代,也算一个特有的异数。
方以智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只不过那个是以后的,就是明末四公子之一。其他的三位分别为侯方域、陈贞慧和冒襄。在四人之中,周显唯一有深刻印象除了方以智,就是侯方域了。孔尚任所写的《桃花扇》,便是以侯方域为主角,精彩的描绘了他和李香君美轮美奂的爱情故事。
但这个倒在其次,令周显具有更深印象的却是另外一个。在满清入关之后,在鲁豫地区爆发了近百万百姓参与的榆林军起义。满清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而始终不能平。但侯方域了解榆园附近的地理情况,由他向当时的三省总督张存仁建言。先是用火焚烧丛林,然后掘开黄河水淹义军地道,最后再以重兵围困榆园。坚持了十二年之久抗清最终完全失败,死亡百姓在数十万之间。他为了求官而所能下的那份决心、狠心,简直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
抛开单纯的对错不论,从他的那次建言来看,侯方域绝非如其他的三人那样,是一个单纯的儒生。而方以智和他相比,又完全不同。先是在北京城陷因为前去崇祯帝灵前痛哭而被农民军俘获,经历严刑拷打后侥幸逃往南方。在南明覆灭之后,出家为僧,秘密组织反清复明,始终和满清没有丝毫妥协。最后,他能得善终也实属幸运。而陈贞慧、冒襄这两个人一生碌碌无为,除了在朝廷内的那点虚名之外,其他的不值一提。求仁得仁,不同的选择得到不同的命运,确实有理。
在宫内,周显和方以智虽然服务于不同的皇子。但因为年龄相差对比其他人来说还是相对较小的,两人平日里的接触并不少,私交也算不错。只不过此时的方以智,正是年少成名,春风得意之时。少了那种苦大仇深,更多的是意气风发。周显看到走到跟前,躬身一拜,淡淡笑道:“方讲师,好巧。”
方以智叹了一口气,拉住周显手道:“正无趣呢!走,陪我去找一个酒馆喝两杯,也算是庆祝新年了。”
周显连忙挣开,苦笑道:“方兄,今日就算了吧!我老父今日可是还在家呢!上次陪你去喝酒的那一次,弄了半天,最终被你强拉到了万花楼。后来被我父亲知道,差点把我打死。这次再去,还不知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情呢!”
方以智摆手道:“你这人就是无趣。上次要不是你临时起变,说不一定我就把那个花魁钓到手了。我都没怪你,你倒先怪起我了。况且,今日只是喝酒,并无别的事情。”
周显抬头看了一下天,道:“那我就陪方兄去喝两杯。只不过我事先声明,我可不像你,家人都不在京师,没人管你。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可得早点回去。”
“好好好,都依你,走……”说完,他拉着周显的手,一路向北而去。
方以智带着周显七拐八拐,在北街一个十分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家别样的酒馆。馆内空间不大,只有七八张桌子,两个跑堂的外加一个掌柜。其中的一个店小二看到方以智,连忙迎了上来,满脸带笑道:“方公子,您可是好久都没来了。”
方以智笑了笑道:“最近比较忙。小高,先来两碗羊汤,再来一瓶杏花村。四样小菜,你就自己看着配吧!”
“得勒!方公子,你先坐下歇息一会,马上就好。”
看到两碗羊汤端上来,方以智给周显加了一点醋,向他说道:“这是山西人开的一家馆子,虽然不大,但酒是好酒,菜也是好菜。尤其是这羊汤,加点山西的老陈醋和一些香菜。这滋味,你别提有多棒了。”
周显舀着喝了一口,味道鲜美,汤汁醇厚。他点了点头道:“这味道的确很不错。但方兄你不是安庆人吗?依我固有的印象,你们那边的人应该很少有喜欢这种味道的吧!”
方以智笑道:“周小弟,你这就是偏见了。美味不分南北,怎么好吃怎么来,我从来都不忌口。”
周显点了点头,喝着羊汤道:“说的有理,是我失当了。方兄,说吧!今天你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喝酒呢!”
方以智叹了一口气,脸色间有点黯然。“今年,本来我是想返回安庆,陪母亲大人一起过这个新年的。没想到满虏肆边,京师戒严,不仅我,连我父亲也得呆在湖广任上。在京师,我认识的人虽多,但真正谈的上心的没几个,也只能找你陪我了。”
周显心中涌出一些同情,在别人都举家团圆的时刻,一个人孤独的待在一个地方,确实很不是滋味。“方兄,你家也没有别的人。如果不介意,就到我家去吧!”
方以智摇了摇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真的不必如此,而且我方以智还没可怜到那种地步。万花楼可是有无数小娘在等着我呢!”
周显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还真能看的开。算了,那我就祝你一切顺心。”
方以智举杯和周显碰在一起。“这个,必须的。”
不远处传出“哒哒”的马蹄声,一声豪迈而又浑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二,快拿酒菜来,越快越好!另外,给我的马喂一些上好的黄豆。”
店小二应了一声便向外走去,不一会四人身挎戎装走了进来。当先一人取下头盔,浑身上下沉浸在一层浓重的雾气中。周显看到,顿时惊站起来。“曹副将……”




末代驸马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小曹将军
曹变蛟看到周显,心中也感奇怪,挥了挥手,身后的三人便坐到了另外的一张桌子上。他跨步上前,将头盔放在桌子上,笑向周显道:“周陪读,你怎么会在这里?”
店小二十分知趣的拿过来一副碗筷,周显给曹变蛟倒了一杯酒。“是方兄带我来的,说这家的羊汤十分好喝。”
“这个倒是真的。听说这些羊都是从塞外一路运到京师的,既鲜又嫩。每次来京师,我都会喝上几次。”这时曹变蛟才注意到旁边坐着的方以智,他随即笑问道:“周小兄弟,这位公子是……”
方以智出身于官宦之家,而曹变蛟为将门之后,两者之间平时并无接触,也不认识彼此。在明代,文人轻视武将,这是一般的事实。但方以智性格随和,也没有一般文人的那种自命不凡。他听到周显称呼对方曹副将,再看他的年纪,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在这个年代,以如此年纪便荣升副将的,而且还姓曹的,仅此一个。他淡淡一笑,连忙拱手道:“原来是小曹将军(大曹为曹文诏,在姬家山之战中被困后自杀)。在下方以智,目前在翰林院当检讨。”
曹变蛟脸色间有点怪异,停了一会说道:“我以前好似听人随意提起过,说永王和定王的讲师就叫方以智,莫非就是先生?”
“什么先生不先生的,我比小曹将军还要小上几岁,你这样喊非把我喊老了不可。你直接称呼我的字,密之即可。”
方以智如此说,便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但曹变蛟显然没料到方以智会如此的随和,心中顿生亲近之感。“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称呼你为密之兄了。你也别叫我小曹将军了,我比你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直接称呼我为曹兄吧!”
方以智笑道:“如此,小弟求之不得。”
周显开玩笑道:“你们这样,一个称呼就纠结半天,我听着就肉麻。今日也算是新年,而曹副将也远道而来,先喝上几杯酒御御寒再说。”
曹变蛟笑道:“还是周小兄弟说的在理,这一路奔来,又饿又冻,我都快前心贴后背了。”
方以智命店小二又上了两个热菜,三人便吃边聊。方以智奇怪的问道:“曹兄,你不是应该在陕西平贼吗?怎么突然就回京师了?”
曹变蛟叹了一口气,说道:“还不是因为满虏。他们攻破了济南之后,又顺道进入晋地、肆虐山东、济南、直隶等地。此刻闯贼大部被灭,剩下的都逃入到了商洛山中,短时间内是掀不起什么大浪了。朝廷将我调回京师,今日也是刚到这里。虽然我还没见过陛下,但想来在不久之后,我们这批人可能就要被调往到前线抵御满虏了。”
周显脸色难看,叹气道:“满虏还真猖狂,自其入塞已经四月有余了。不仅没有丝毫退兵迹象,反而越发肆无忌惮了。”
曹变蛟认同的点了点头。“现在朝廷之内,虽然主战的大臣仍旧占据上风,但那些多是朝廷内那些从不管筹军事大臣的想法。此刻直接与满虏交战的文臣武将,一听说对手是满虏,都恨不得立即退避三舍。军无战心,将无战意。想想我堂堂大明军队,直接堕落到这种地步,也真是可悲可叹。”昔日,曹文诏占一个勇,无敌横行。而曹变蛟除了勇之外,领军过程中还多了一个智。对于朝政,也往往有自己的看法。
方以智脸色苦闷,喝了一杯酒后,突然意识了什么似的。突然问道:“杨阁老和洪督师不是已经前往前线了吗?他们此刻聚集了那么多士卒在前线,难道就会眼看着满虏继续肆虐各地?”
曹变蛟叹了一口气,道:“虽然目前局势不明,但我想杨阁老贵为朝廷重臣,肯定在前线呆不了多久。相信不久之后,便会从前线回到京师处理政务。而洪承畴督师又是刚刚从陕西前来,很多事情都应该也要花费不少时间去弄清楚,我以为短期之内应该不会与满虏发生什么大战了。而且,现在朝廷之内,真还没有几个人能下的去那个决心与满虏全面决战。前任的督师卢象升倒是有那样的决心和能力,也最熟悉前线的情况,但他现在……”
说到这里,曹变蛟突然转头望向两人,略带期待的问道:“你们两个都久在京师,消息灵通,可曾听到过什么相关的小道消息?陛下不会真的听了那些王八蛋的话,重罚卢督师吧!”
方以智叹了一口气,默默的摇了摇头。周显想了想,出言道:“陛下命缇骑将卢督师押解回京后,便一直将他关在天牢之中。不管那些御史大臣们怎么上书请求给卢督师定罪,陛下都一直置之不理。这虽然不能代表什么,但我想这至少显示陛下并不想从重处罚卢督师。”
曹变蛟顿时长舒了一口气。连声道:“这就好,这就好……。目前,朝廷之上,知晓军事的不敢战。不知军事的,乱喳喳。卢督师可是目前朝廷之中难得的敢战并且擅战的大将。最重要的是,他的这次指挥并不存在什么太大的过错。如若朝廷最终从重处罚它,会真的寒了那些求战将士的心。”
方以智能以不到三十岁年纪便担任两个皇子的讲师,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崇祯帝的信任和看重。对于崇祯帝的知遇之恩,他历来感激。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在北京城破,到处都是农民军的情况下,前去崇祯灵前痛哭。他听到曹变蛟的话语,连忙说道:“陛下英明,肯定不会做出有失军心、民心的决定的。”
周显点了点头,这次的想法倒和方以智完全一致。
周显因为要回家,没过多久便告辞而去。而方以智和曹变蛟倒有一见如故之感,听闻后者还没有安排好住处后,便陪他一起去找。然后又陪他一起呆在酒楼中,喝了个一塌糊涂,也算是真有人陪他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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