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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午春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云垂天地间
郑武公与夫人武姜的第一个儿子叫“寤生”,就是后来的郑庄公。原来武姜生他的时候遭遇到了难产,这个新生儿是颠倒着出生的——寤生的出生方式预示着他天生就是个不知“规矩”为何物的人。武姜当时真的是痛不欲“生”,因此给他起了这么个不是很好听但十分贴切的名字。
武姜找一个庸巫进行占卜,问他这个孩子是不是上天派来克他的。那个庸巫的人品比他的占卜水平还要差劲;他不但做了肯定的回答,而且添油加醋地毁谤寤生,说他是郑桓公附体,是准备来向她寻仇的。
武姜牢牢记住了最后这句话,从此她就不再把寤生当成亲生骨肉,而是将他视为谋害自己的凶手。





子午春秋 第二十九章 郑国简史(二)
几年后,经历过一次难产的武公夫人顺利地生下次子太叔段。由于她只有两个儿子,所以对长子的厌恶加深了对次子的宠爱。她又去找那个庸巫,要他占卜共叔段能否登上君位,庸巫说能。他说完从武姜房间里退出来,连住处也没敢回就逃离郑国了。
武公不是不清楚夫人对待两个儿子的态度,他对加强了对寤生的保护,防止武姜对他暗下毒手。当寤生长到应该接受教育的年龄,武公就把他送到弟弟公子吕家中。
周代天子对太子的教育实行“师保制度”,即太子的教育工作由太师和太保负责。太子长到六七岁时就要离开王宫,住到老师家里去。孩子从简单的数字计算和文字开始学习,长大一点就要学习礼仪、音乐、舞蹈;快到到青年时期时则主要学习军事技能。诸侯不设师保官职,但是教育制度与王室是相仿的。
公子吕是老牌贵族的典范人物:他行事一板一眼,面部总是绷得很紧,腰部永远挺得笔直。或许是受母亲的影响,太子从小就不喜欢笑;现在又和一位铁面叔父生活在一起,他就不知道笑为何物了。所以,他看起来总是面色阴郁,满腹心事的样子。不过,从他以后的所作所为来看,他的表情倒是蛮符合他的性格特征。
武公深知自己死后武姜必然作乱,因此开始制定防范措施。他撤掉了一些官员,又任命了一些官员。他把公子段送到值得他信任的大臣家里接受教育,以此暂时切断武姜与公子段的联系,并把心腹大臣公子吕和祭足提拔到足以控制国家安全的高位。
郑武公在位二十七年去世。在他病重期间,武姜使尽浑身解数,企图唆使他废黜寤生、改立太叔段。武公大怒道:“当年你父亲害死了我父亲,现在你又想用你儿子害死我儿子?你再敢提废嫡立庶,我就把你送回申国,你永远也别想回来了!”
武公去世后,太子寤生继位,是为郑庄公。郑桓公给继任者留下了一个方兴未艾、活力四射的国家和王朝卿士的爵位,当然还有一个想置于他死地而后快的亲妈及一个对君位虎视眈眈的亲兄弟。
郑庄公很快到了婚配的年龄,祭足便为他在邓国娶了夫人。邓国姓曼,曼出于子姓,开国君主是商王武丁的儿子。邓曼的一个姐姐嫁给了楚子熊通(楚武王)。依周礼规定,邓国的两个同姓国家(宋国和戴国)要向郑国各送三名陪嫁的妾;这样一来,郑国就同时与三个国家建立了婚姻关系。
后来邓曼生下太子忽(郑桓公),宋国陪嫁雍氏生下公子突(郑厉公)。郑庄公宠爱的女人很多,宠爱的儿子更多;太子地位不贵,公子们互不相容,这种情况造成郑国后来的十几年分裂。
当时鲁国的君主是鲁惠公。鲁惠公在位四十六年;他于公元前七百二十三年去世,东周于第二年进入春秋元年。




子午春秋 第三十章 鲁隐公元年
公元前七二三年,鲁惠公去世,公子息姑摄政为君,是为鲁隐公。按周礼,君主即位当年不改元,因此公元前七二二年为鲁隐公元年,东周于本年进入春秋时代。
这一年是周平王四十九年、郑庄公二十二年、齐僖公九年、晋鄂侯二年、曲沃庄伯十一年、秦文公四十四年、楚武王十九年(三十一年改元称王)、宋穆公七年、卫桓公十三年、陈桓公二十三年。
齐桓公出生距本年还有约十年,秦穆公、宋襄公约四十年,晋文公约五十年,楚庄王约八、九十年,孔子一百七十一年,赵襄子约两百二十年。
春秋大致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鲁隐公元年——鲁僖公二十七年(bc722—bc633)。这个时期的主要特点是王权逐渐衰落,天子失政,诸侯开始兴起,大国肆无忌惮地兼并小国以争夺霸权;蛮夷戎狄的实力大大增强,不停地侵略挤压华夏,甚至一度毁灭掉邢、卫两国。这一时期的代表人物是郑庄公、齐桓公、楚武王、楚文王、楚成王、晋献公、秦穆公。
第二阶段,鲁僖公二十八年——鲁襄公二十六年(bc632—bc547)。鲁僖公二十八年,晋楚爆发城濮之战。在其后的八十多年中,两个超级大国对中原霸权进行反复争夺。昔日小霸郑国惨遭蹂躏,中华大地无年不战。代表人物有晋文公、晋景公、晋悼公、楚穆王、楚庄王、楚共王。
第三阶段,鲁襄公二十七年——鲁悼公十三年(bc546—bc453)。鲁襄公二十七年,以晋、楚为首领的华夏诸侯在宋国举行“弭兵大会”。参会各国签订和平条约,晋楚关系走向正常化,两国从此再也没有爆发大的冲突。但诸侯自此开始失政,权力进一步下移,卿大夫僭越君主逐渐掌控国家权力。其中典型的有鲁国三桓、晋国六卿、齐国田氏、郑国七穆等等。楚国被新兴的吴国击败而衰落,吴国昙花一现又被越国灭亡,昔日霸主晋国屡遭中原诸侯进攻并开始分裂,直到鲁悼公十三年“赵、魏、韩三家分晋”,中国历史进入战国时代。此时的代表人物有吴王夫差、越王勾践及各国地位显赫的卿士大夫。
鲁隐公元年的河西,秦人的“鸡血效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秦文公亲率铁幕战车疯狂地与西戎的强弓快马进行对撞。
河东的晋国人则以极高的热情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内讧运动中去,绛都与曲沃两派打得难舍难分。
中原相对平静些,陈、蔡人民正在度过最后的、无忧无虑的幸福时光;而郑国正在酝酿一场大的内乱。
骄横好战的鲁惠公把周围国家得罪个遍,这才心满意足地死掉了。鲁惠公在位时,鲁国与齐、宋、郑、邾等国都爆发过战事,列国视鲁惠公如桀纣。鲁惠公给继任者留下了两个烂摊子,恶劣的对外关系是其中之一。
齐国此时还不算太强。齐国的周边布满了敌人,日子相当不好过:东方的纪国(今寿光一带)与齐是世仇,北戎也不断侵扰齐国边境;而最痛恨齐国人则非鲁惠公莫属。鲁惠公与纪人通婚,又与北狄结盟,他通过各种手段拉拢反齐势力;这三股力量如同三爪钢钳,牢牢地禁锢着齐国。
卫国既与齐国世为姻亲,又与鲁国是传统盟友(两国的亲密友谊源于周公旦和卫康叔深厚的兄弟之情),卫侯不愿看到两国斗来斗去,于是挡在齐、鲁中间和稀泥。
南方的荆楚巨鳄正在缓缓地顺江爬来,江汉流域的诸多小国逐渐感受到了来者楚国的威胁。
鲁惠公的夫人没有后代,他的一个妾生下公子息姑。息姑到了成婚的年龄,惠公便为他在宋国娶了公主仲子为妻。这位宋国公主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鲁惠公一见她便在顷刻间爆发了第二春,他立即把准儿媳带进自己寝宫里去了。十月之后,仲子生下公子允。惠公于是立仲子为夫人,立公子允为太子。
惠公大肆破坏周礼,为鲁国的政局埋下了动乱的种子。他在去世前召来息姑和自己的两个弟弟公子彄、公子翚说:“当年武王早逝,成王年幼;周公于是摄政称王,待成王成人后又取消摄政,归政于王;周公的美德遂被天下称颂。如今太子年幼,鲁国就先交给息姑了。息姑摄政为君,但你不要忘记周公的美德,太子成年后你要将国政还给太子!”这便是鲁惠公留下的第二个烂摊子。
鲁隐公的身份非常特殊,作为摄政侯,他并非完全意义上的国君(以至于诸侯使臣前来吊唁惠公时,他竟然不敢以主丧者的身份出来相见),但是他竟然还享有自己的年号和谥号,这又表明他拥有合法的君主地位。
《左传》的第一句话就是“……(鲁隐公)不书即位,摄也。”君主立而不即,“春秋”就是以这么一个奇怪的事件作为开端的。




子午春秋 第三十一章 郑伯克段于鄢(一)
公元前七四四年,郑武公去世。
在弥留之际,郑武公紧紧握着太子寤生的手说:“你要记住:凡是利于郑国的,就是礼;反之就是非礼。王室已经衰落,天下必将大乱,齐、楚即将兴起,你多加努力吧!
“郑国一定要和齐国保持长久的同盟关系,而且必须要防范晋国。河东、河内一带夷狄混杂,民风彪悍,国险而多马。曲沃一旦灭冀并统一晋国,周边小国将不堪一击;到那时晋国表里山河,必将称霸。
“郑国地处中原咽喉要地,夹在齐、楚、晋三个大国之间,必将成为列强争夺的目标,郑国将无宁日。你将继承寡人成为王朝卿士,大权在握,你一定要不遗余力地阻挠晋国统一。”
郑武公旋即去世,太子寤生即位,是为郑庄公。那一年郑庄公十三岁,公子段十岁。庄公执政初期,国家大权由公子吕和祭足实际掌控;但是武姜的势力也十分强大——除了国内的党羽之外,还有申国和西周的势力在暗中支持她。
庄公派和武姜派的关系复杂而微妙,两人于国为君臣,于家为子母。但是武姜从来不刻意掩盖对庄公骄横和嫌弃的情绪,正是因为那种情绪不应当在母子之间产生,所以郑人才对此感到十分不解和担忧。
武姜在处理与公子吕的关系上表现得十分圆滑,而公子吕则报以敬而远之的态度。公子吕只是盼着庄公快快长大,由他自己来解决这个国事家事混在一起的大难题。
年轻的姬寤生伯爵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任何人都无法通过他的面部表情窥探到他的内心世界;在智慧和阴谋方面,他更多继承了母系方面的基因。这个郑国地位最高的少年不得不把自己深深伪装起来,装出一副禽兽无害的模样。
郑庄公对那个比后妈更加穷凶极恶的亲妈表现出无条件顺从的态度,对那个野心勃勃的兄弟总是温和有礼,以有辱君权的姿态来换取叛国者晚一些要自己的命的机会。
几年后,武姜把庄公召去说:“叔段一天天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封邑了。郑国地势平坦,几乎无险可守,只有制邑是天然隘口,把守着国家的西大门。这个地方一定要你最亲近的人镇守;纵观全国,还有哪个人选比你的兄弟更适合呢?所以母亲要你把制邑封给叔段。”
制邑就是虎牢关,它不但是郑国的天险,也是连接中原东西方的咽喉要道,武姜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想制造一个郑国版的曲沃桓叔罢了。
但是郑庄公对于晋国的那段历史(本书将在后面叙述)也十分了解,这个一向对母亲唯唯诺诺的人,竟然以一种不容分辩的口气回绝了她:“制邑是郑国的要塞,先君有命:‘制邑由公室直接管辖,不得分封他人。’寤生不敢违命,其他城邑寤生唯命是从。”
武姜只好退而求其次,为太叔段请求了京城(或许请求制邑只是武姜耍的一个花招,京才是真正的目标)。郑庄公无论如何不敢连续两次拒绝母亲,母亲既然已经作出了“让步”,他也必须让步,结果就把京封给叔段了。
“京”是郑国重镇,位于新郑与制邑之间,控制京就能够切断新郑和制邑的联系,如此一来制邑反倒成了新郑的“飞地”。所以郑庄公回头仔细一想,把京封给叔段的危害性恐怕更大。
京之所以称为“城”是因为它有先君的宗庙(没有宗庙的则称为“邑”)。被封到京城的公子段马上又多了个美称——京城太叔,在《诗经》中至今还收录着两首吹捧他的作品,一首叫《叔于田》,另一首叫《大叔于田》。诗中内容不是赞美太叔有多么热爱田间劳动,而是描绘了他在田猎活动中的飒爽英姿。
在武姜的怂恿下,被宠坏了的太叔不断干出僭越君权的事来。
太叔首先扩大了京城的建制,使京的城市面积超过了新郑。京城俨然已经成为郑国的曲沃,但郑庄公对此似乎不以为然。
祭足对郑庄公说:“城邑的城墙长度超过百丈就是国家之害。先王有所规制:大都不超过国都的三分之一,中都五分之一,小都九分之一。如今京城的规模已经超过了新郑,国家将不堪忍受,您必须早做打算!”
郑庄公慢条斯理地说:“这些都是姜氏所为,寡人能拿她怎么办?”
祭足道:“姜氏贪得无厌,无日不想立叔段为君,不篡取君位誓不罢休。君伯不如早做打算,不要使灾祸滋生蔓延。蔓草尚且不可尽除,何况是宠弟带来的祸患呢?”
郑庄公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神情,这位十几岁的少年君主接着说了一句流传千古的名言警句:“多行不义必自毙。您就等着瞧吧!”
如果没有武姜的溺爱和教唆,太叔段或许会成为一代良臣,虽然不会象后来那样出名,但下场也不会象后来那么悲惨,给后人留下那么多话柄。
太叔段的野心随着时间的流逝与日俱增,母亲的庇护、庄公的纵容(或者无奈)和大夫们的束手无策,都使得他错误地认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而不会为罪行付出代价。
太叔段随后又把手伸向京城西、北两鄙(郊外)。那里的土地本来属于公室,他却侵夺了两地的税赋,并且利用抢劫来的财富和人口大量制造武器装备。
公子吕也坐不住了,他怒冲冲地去见郑庄公:“国家不堪二君,有二君必然大乱。您现在有什么打算那?如果让位于太叔,臣就去侍奉他;不让,就请除掉他!不要使国人生出贰心!”
庄公依然保是一副气死人的、悠哉悠哉的样子:“叔父不要紧张。太叔将要自取其祸了。”
太叔段见郑庄公仍然无动于衷,干脆把廪延(今河南淇县南)到京城的土地的税赋收归己有,这样一来郑国北部的土地都被太叔所控制了。
公子吕再次去见郑庄公道:“是时候除掉他了,他的实力越来越雄厚了!”
庄公微微笑道:“没有信义,没人亲附,虽厚也必将崩塌!”
尽管郑国在表面上看起来仍然是宁静祥和的状态,但是内战的阴云奔腾翻滚越积越厚。所有人都被这种一定会发生、却不知道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生的危险扼住咽喉,喘不过气来。
太叔需要扶持自己的势力、需要武装自己的打手,就必然得疯狂侵夺他人的利益。由于他在郑国北部的统治是非法的,所以他采取的手段就显得更加残酷。被他迫害失去亲人或财产的人们纷纷涌向新郑;庄公给予流亡者很好的照顾,分给他们土地,帮助他们重建家园;如此一来,郑庄公在人心方面就占据绝对优势了。




子午春秋 第三十二章 郑伯克段于鄢(二)
郑庄公二十二年(鲁隐公元年)夏五月,太叔开始悄悄集合起叛乱武装,就等武姜确定发动叛乱的日期了。
郑庄公继承了父亲在王室的卿位,因此经常到东周去处理政务。这次,庄公在确定出行日期便后向母亲辞行。那个虚伪的女人装作很关心的样子,非常详细地询问了出行的具体时间、路线、随行人员等情况。郑庄公离开后,她就迫不及待地派出密使,把这些信息送给太叔。
但是,那个倒霉的信使刚溜出城就被庄公的密探捉住了。庄公拆开密信反复看了几遍,然后又把信原样封好,派自己的心腹假冒武姜的密使把信送给太叔。太叔的信使在潜入新郑前也被庄公捕获,两人的阴谋计划就完整地暴露在郑庄公面前。
武姜和太叔以为掩起耳朵盗铃铛庄公就听不到响声,庄公也就装作没听到。
距离郑庄公出行之日还有三天。这天凌晨,武姜还处于朦胧之际,忽然听到太庙方向传来隐隐的喧嚣声,仿佛有很多人正在举行什么仪式。
那天并不是个特别的日子,太庙也没有安排任何活动仪式。武姜那敏感的神经突然感受到不祥之兆。她猛然跳起来,光着脚匆匆登上高台,向太庙方向一望,顿感如头上一盆冷水怀里抱着冰。
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发生了:太庙前的广场上旌旗招展,人声鼎沸,并且排满了战车和士兵。庄公一身戎装,正在举行授兵仪式。
宗庙制是周代贵族的宗法制,庙中供有祖先的神主。天子有七庙,诸侯有五庙,大夫有三庙。以天子庙为例,中间为太庙,左侧三座称为“昭庙”,右面三座称为“穆庙”。
太庙供奉的是太祖,其后人按辈分隔代分列左右。比如,太王为祖,则王季、武王、康王为昭;文王、成王、昭王为穆。父子不同庙,祖孙同处一庙,相当现在所说的“抱孙不抱子”。
宗庙的主要用途就是祭祀先祖,但是举行盟会、议事、谋划、占卜、宴请外宾、战争动员、颁发武器等仪式也常在此地进行。
郑庄公站在太庙广场前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发表了一篇即兴演说。
他首先深情地回忆起先君桓公建立的伟大功业,回忆起自己与母亲、弟弟共度的美好时光,诉说他对母亲恭敬的孝,对太叔宽厚的爱。之后话锋一转,他开始列举太叔的种种不义,他的贪婪与不敬,他的凶暴与残忍。他说太叔治理京城最大的成绩、就是把半个国家的自由民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人;太叔如果夺取了君权,就要把那个制度推广到全国了——要知道,对于干诸如此类的坏事,太叔可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郑庄公说到这里就停下来,命人把太叔的密使推上来。郑庄公要他供述太叔的阴谋,那个人就把什么瞎话都说出来了,并表示自己要戴罪立功。之后庄公又展示出太叔段的谋反证据。
士兵中不乏从太叔那里逃出来的流亡者,他们也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太叔的种种恶行。庄公把其中几个人叫上台来,要他们对着全体人诉说自己的遭遇。那些人都是亲历过太叔残暴统治的,因此他们的控诉真实而感人,言辞也十分激烈,于是便将军队的愤怒全都激发起来了。
庄公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接着说:“寡人可以把君主的位子交给太叔,选择流亡他乡!但是郑国是寡人一个人的吗?谁坐在君主的位子上,难道与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吗?就算你们能容忍一个杀兄弑君的乱臣贼子成为新君,上天能容忍吗?难道太叔夺取君位的目的就是为了使你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你们能容忍他杀了寡人之后再去伤害你们吗?这些无辜者已经说得够多了,你们要是不想成为流亡者或者奴隶,就拿起武器追随寡人阻止太叔的阴谋吧!”
台下的人高声呐喊:“我们只要主君!不要暴君!”
庄公随后宣布开始进行授兵仪式,他把军旗授予公子吕;士兵们次序井然地领取武器和盾牌。公子吕登上战车,带领军队走出北门。此次出战总计战车两百乘,步兵八千人。
军队开拔后,庄公马上赶回宫中。此时武姜已经被软禁起来,她的重要党羽也都被逮捕了。武姜大吵大闹着要见庄公,咒骂看管她的士兵,指责他们妄图谋反,说她那孝顺的儿子绝对不会监禁自己的慈母。
当时负责宫内安全事务的是祭足,他实在忍受不了武姜没完没了的哭闹,于是黑着脸威胁她说,如果她再不消停,就把她绑起来扔到大车库里去,跟她的奸夫们关在一起。武姜这才变得安静顺从了。
她转而向祭足请求,想要见郑庄公一面。祭足说,她的愿望在战事结束前是不可能实现了。武姜又求祭足向郑庄公传递一个口信,就是不要伤害太叔段。
祭足转身出门,片刻之后便返回来了;他手里拿着武姜写给太叔的密信说:“夫人的话我已经报告给君伯了。君伯命臣来问问夫人,您这封信里写的‘可杀寤生’是什么意思?”武姜一听,顿时昏厥过去。
公室重兵已出,太叔段却还蒙在鼓里。郑师经过一天行军,越过了太叔在密信中提到的、京城军队的设伏地点,转而在太叔行军的必经之路埋下伏兵。
叔段依然执行着原计划,他准备在预定地点设伏,截杀郑庄公的车队。叛军在行军时没有丝毫防御意识,行进速度很快,队形十分散乱,每个步兵都跑得腰酸腿软。叛军还没有到达预定地点,就先中了公室军队的埋伏。
公室军队从两侧冲出,将叛军截为数段,对着呼呼大喘的敌人展开进攻。叛军几乎一触即溃,很多人未做丝毫抵抗便扔掉武器、伸出双手、直接跑进公子吕的队伍。叔段则在危急关头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他带领着最为忠实的拥护者杀出一条血路,拼命突围而去。
公子吕得到的命令是,既不要放过他,也不要伤害他。公子吕命一部分军队去接收京城,自己则率军不远不近地尾随着逃跑者。叔段逃到鄢陵,企图借助坚固的城墙负隅顽抗;但是鄢陵人拿起武器驱逐了叛军,叔段便逃出郑国了。公子吕一直看着太叔逃出国境,这才班师回城。
另一面,京城人不满太叔段的统治,未作抵抗便打开城门,迎接公室军队入城;太叔的儿子公孙滑化妆成平民逃到卫国去了。
卫国与郑国隔黄河相望,两国既不是盟友也不是仇敌,但是公孙滑的到来,却使得这场本来仅限于郑国公室的内乱,最终演变成两国之间的战争。




子午春秋 第三十三章 郑庄公掘地见母
郑庄公现在终于可长出一口气了,他对大夫们说:“直到今天,我在称自己为‘寡人’的时候才不用扭头去看东宫了。”
庄公为公子吕举行了隆重的振旅仪式,有功者得到奖赏,有罪者受到严惩。庄公下令把武姜软禁在颖城(今河南登封西南)。他在下令时心情复杂,表情扭曲,声音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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