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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天中的云朵倒映其中,几只水鸟在天光云影间掠过,造出一种在玻璃空间里飞翔的奇异的幻景。
想着这江的名字,苏油还在好奇,大宋到底有没有玻璃?
嗯,不管有没有,很快就有了,玻璃江,总会让你名副其实。
沿着江边踱步,看到一丛丛枯黄的南荻,苏油这才想起,自己搜集的漂材已经能用了。
现在工具齐备,可以制作长尾浮漂了。
转回家中,从库房里寻找漂材。
东西不值钱,但是选起来是真的讲究。
每年二三月,在连续几个晴天之后,在被风向阳的山凹里,选择去年就成熟的荻材。
这些地方生长的南荻直、挺、圆,壮。而当风口的南荻,圆度就不能够保证。
在连续晴天选取,是为了得到足够干燥的物料。
取花节长度在半米以上的健康南荻,切下第二、三节使用。再往下南荻皮就太厚不合用了。
然后选出颜色浅黄,带光泽,无霉变,通体圆润,纹路笔直,荻节能够承受一定的压力,内絮饱满,纤维细白,无中孔,无虫蛀的材料。
采集后截成小臂长度的长段,每几十根扎捆在一起,将其放置干燥通风的地方,一来继续去除水分,二来有个最大的好处,可以用这种方式对南荻杆进行自然矫直。
再等过一个夏天之后,就可以制作浮标了。
浮标的制作关键在于去掉南荻多余的部分,让上边剩余四个尖齿,可以拼合成一个短弧形圆锥,下边两个长尖齿,可以拼合成一个长弧型圆锥。
这个全靠手法精巧,还涉及到平面几何到立体几何的转换,还有要用到极薄的刀片和砂纸。
这玩意儿是后世一位漆艺大师教他的。
当年他求大师传他两招,大师微微一笑,递给他一支浮标:“你能把这东西造好,说明你是可造之才,到时候我再传你别的。”
小小一支浮标,集中了漆艺的很多手法和工艺,其中最重要的一项,是拭漆,就是纯用手指肚抹拭,用手指感受漆面的均匀程度和厚薄程度,一支浮标需要反复上漆打磨十几次。
大师每年都会选取荻材,制作上百支浮标,以时刻训练手感,这一制就是五十多年。
即便成为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后,仍然日行不掇,当然到这个时候,从他手底下出来的小小浮标,都已经成为钓友们竞相追捧的精品,一支售价几百到上千元不等。
苏油对这种精神叹服备至,手底下也切过上千支浮标,因此手法还算熟练。
浮标切好,还要制作标杆。
这个用竹签就能制得,不过要保证竹签的圆度,需要夹在磨床上旋转,左手牵引竹签,减少晃动,右手折叠砂纸,夹着竹签进行打磨。
竹签制好,打通南荻中心,将竹签插进去,检查同心度,合适之后用圆锥状的铜管套上去,用酒精灯火烤定型。
定型后去掉铜管,南荻会重新弹开一个小口,正好涂抹鱼胶,绕上丝线固定。
最后取来一根细铜丝,截下一小段对折,和漂脚粘在一起,漂脚底部就得到极小极小一个铜圈,然后用在贴了铜丝的漂脚上缠裹丝线,涂上胶水加固。
用夹子夹住漂尾挂在室内阴干,这个需要一整天时间,今天的工序到此结束。
苏油忙活了大半天,搞了大大小小几十只浮漂挂在屋里,切废选废的南荻杆,却丢了整整一大缸子。
村口的人声渐渐传来,进城赶集的乡亲们回来了。
苏油步出小院,果然就见乡亲们喜笑颜开地簇拥着骡车,正朝这边行来。
八公坐在车上,两大车年货满满当当。
周围则是背着背篓挑着挑子的乡亲,还有土地庙过来的孩子们,中间还有一个高胖的大孩子——苏轼。
八公跳下车来,开心地喊道:“别慌别慌,一家家的来。拴住糟娃先带屠子去赶猪,狗剩你带着弟弟妹妹去菜园摘菜,准备做饭,小油快过来帮忙分东西,各家的都有字条,这得你来念!”
苏轼举手:“我也来我也来,赶紧分完做饭是正经!”
苏油看着苏轼就好笑:“你还真来了?腊月二十七还不着家?!”
苏轼说道:“明天一早我就回去,耽误不了,你看!”
苏油一看,骡车后边还挂着苏轼心爱的那头小毛驴,不由得摇头:“为了这顿吃的,你也太拼了!”
乡亲们也好玩,进城前不知道买啥,进城之后又啥都想买来着。
红纸,鞭炮,纸钱,香烛,布料。
有狠人竟然买了瓷器!还有几家狠人进了一匹绢来合分!
大多数人家还是实在,油茶米麦盐,各种豆子,农具,还有就是铸铁锅。
尝过炒菜的滋味后,铸铁锅在可龙里大受欢迎,好不容易今年手里宽泛,赶紧买一口,以后传家!
这想法其实没有毛病,就算二十一世纪初期,农村里木桶瓷碗传家也是普遍现象。
不过石通一个铸铁锅卖多少钱来着,怎么乡亲们都买得起了?
这事情现在也不好打听,苏油只能先叫号,让各家把自家东西先搬回去。
一通热闹完毕,两只大猪也杀翻了,丢给屠子两百文钱:“辛苦辛苦。”
屠子怪不好意思的:“这钱不敢收,以后小油你们家的猪,我和小屠子包了!满村子就数你们最晚了,少见的大肥猪!走了走了!”
苏油只好拎过一块条子肉:“那行,钱就不给了,这块肉你拿回去尝尝,味道好的话,翻年来学挑花。”
屠子推却不过,满脸笑容地去了。
苏油转身过来,喜滋滋地道:“刨猪汤,走起!”
娃子们来得多,事情就做得快,苏油插不上手,便领着苏轼乱转。
待得转到书房,苏轼见到桌上的字画,不由得眼神一亮:“明润你还会绘画?”
苏油赶紧就想收起来:“哎哟我这画见不得人的……”
苏轼一把拉住:“别别别我再看看,不错啊!能以书道入画,已经登堂入室了……咦?凤叶镌寒石,龙根透碧苔。性成香自蕴,非待解人来——你写的?”
苏油搓着手,在大文豪,即使是大文豪·开发版的面前,也一点不敢装逼,忐忑道:“我……我胡乱写着玩的……”
苏轼细细将兰石图卷起来,又取来一张宣纸卷上:“不错,这幅画我要带走,去眉山城给你扬名。”
苏油讶异道:“我还不够出名吗?这半年来,我还觉得搞出来的东西太多了呢。”
苏轼鄙夷地撇了撇嘴,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半年来,可有士大夫造访过你吗?”
苏油抠了抠脑门:“呃……还真没有。”
苏轼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明润啊,浙江鄞县出了个神童,叫汪洙……”
苏油手扶脑门:“大宋这神童也未免太多了点……”
苏轼挥挥手:“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刚做了首诗你得听听——‘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看看人家怎么玩的?从小将诗词酬唱于士大夫间,无数人争着传唱扬名,再看看你,一天到晚沉迷于百工杂艺,奔忙于孩童衣食,还真应了你诗中这句了——‘性成香自蕴,非待解人来。’”
“淡泊固然是好事情,可你既然能写这样的诗,为什么还要藏着?早拿出来啊!”
苏油再次一脑门子黑线,我做了那么多事情你们都看不到的吗?仅仅因为这二十个字就认定我淡泊了?
苏轼还在自顾自给苏油洗脑:“你就算发明成千上百,造福几乡一府,什么几何初步物理初步化学初步,那些东西出一百本,都比不上这二十个字你信不信?”
苏油怒了:“这才真没道理……”





苏厨 第一百一十章 对对子
第一百一十章对对子
苏轼笑了,不以为意:“朝廷以文章取士,这半年来你有些舍本逐末了,就算你认为这东西有大用,那也要先登得天子明堂,而后才能一展雄才不是?等翻过年进学后,我和子由会督促你,先将心思放在这头,不到六岁能写出这样的诗句,嘿嘿嘿……我苏氏一门,敢以文章会斗天下英雄!”
好吧你是豪放派你说什么都有理!
苏油还没来得及答话,就被苏轼拉着手出门:“走走走,先搞几个急火小炒!多放辣米油!你这里的辣米油吃着才过瘾!”
宋代春节风俗,已经和后世差不太多了。
二十三祭灶,二十四扫尘,贴神荼郁垒,挂桃符,挂钟馗都是习俗。
刨猪汤咕嘟咕嘟炖了起来,女孩子们现在都是锅边熟手,人人都有拿手菜。
腊肉,香肠也做了起来,还多了一个款式,苏油用麦酱,香料,酱油,调成糊将肉刷上挂起来,这是风味酱肉。
鸡鸭也杀了不少,抹上盐挂着,风鸡风鸭,也是过年必备的美味。
不过苏轼得下次来才吃得到,现在只是准备工作。
一顿杀猪菜把苏轼吃美了,赖着不走,第二天早上吃过肉粥,找来一堆红纸:“来来来,明润我们对对子耍。”
苏油翻着白眼:“不是我要赶你走,明允堂哥该到家了吧?”
苏轼说道:“还有一日,我晚上吃过饭再回去。你不会怕了与我做对子吧?”
说起这个苏油就不服了,当年我可是背过联书的,还怕你?!
抬手将苏小妹招过来:“小妹,记——新年纳余庆。”
苏轼都笑坏了:“还跟我玩老字号——嘉节号长春。”
“五云迎晓日——”
“万福集新囤。”
“旭霭芝兰茂——”
“熏风琴瑟醇!”
“太乙临朱户!”
“长庚绕玉桁!”
“启户登黄阁!“
“开门见紫云!”
……
苏轼对自己真是高标准严要求,这已经不是联对,而是联诗了,苏油除了佩服还是佩服,坡仙果然是坡仙。
转眼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对了上百个,中间转了几次韵,苏小妹都有些跟不上了:“你们慢点!”
苏油又说了一个:“等下我的又来了——四序开新律。”
“等下有问题,呃——三阳应庆真。喂我说这样不是事儿啊,怎么都是你出我对?”
“呵呵,谁叫你没我出得快?已经有百十来个了吧?够用了!那就麻烦子瞻你誊抄一下,小妹,撤!”
“明润你耍赖!你给我回来!”
八公笑得见眉不见眼,上来把苏轼挡住:“轼儿你辛苦,都写下来,这下合村都够用了,红彤彤的贴起来可真喜庆!”
八公的面子苏轼不敢不给,只好一边嘀咕一边乖乖地写对联。
苏油又悄悄转了回来:“门上横梁还要来应景的四个字,叫横批。”
苏轼抬头瞪眼:“你走开!”
八公笑眯眯地看着苏轼:“轼儿你都不用看一眼刚刚小妹的记录的内容?”
苏油笑道:“他是学霸,心里都已经记得了。”
八公点头:“厉害厉害,那小妹快将稿子收起来,以后要是你们不在,就请个秀才来抄上去,这些吉祥话年年都用得上。”
过年的准备工作还很多,转眼书房就空了,丢苏轼一个人在那里孤零零地写对联。
过年吃的必须准备得多,炸丸子,炸酥肉,煮白肉,炖鸡炖鸭卤大鹅,还有各种蔬菜也要备好。
娃子们喜欢甜食,苏油在教女孩子们做这个,后世川南著名的一道小吃——米花糖。
米花糖用的大糯米,去杂质,用清水淘洗,并用清水泡一夜,装入甑内蒸熟,后倒在竹席上。冷却后弄散,阴干后重新变成米状,这种米叫“阴米”。
阴米可以久存,苏油为了孩子们来过年的时候有道甜食,早就弄好了。
现在就是先做油酥米,将阴米倒入锅内,用微火炒,等米微熟后将适量的溶化后的糖开水倒入米中,把米和糖开水搅拌均匀后起锅,放在簸盖内捂一阵子,再摊开烘干到表面干燥,然后用油将米酥到膨胀。
酥米时油温要低,每次下米量不能太多,要香的话,必须加些猪油,米酥泡后将油滴干,筛去未酥泡的那些干饭粒,即成油酥米。
油酥米比起饭粒,已经扩大了几倍,其实已经可以当做爆米花吃了。
接下来熬糖,将糖霜和饴糖放入锅内,加适量清水混合,开小火熬煮糖稀,刚开始的时候锅中会出现大气泡。慢慢的变成密集的小气泡,糖稀开始变色,这时候糖就熬好了。
把油酥过的花生仁、桃仁和油酥米放在锅内搅拌均匀,木匣抹油,将拌料装入盆内,撒上糖霜,熟芝麻,果干,糖桂花抹平,摊紧,用刀开块,放凉之后放入缸中密封起来防潮保存。
需要送人的时候,取出来用蜡纸包上,就是一道好礼品。
炸米的时候苏轼又出来了:“什么东西这么香?这又是啥玩意儿?”
抓了一把爆米花放嘴里:“不错不错,哟,还有甜味……”
苏油给他掰了一块成品:“这个给你,更好吃。”
苏轼接过:“哼,懒得理你!”
懒得理我你接我的米花糖?!苏油一脑门子黑线:“你动作挺快啊!”
苏轼微微一笑:“每天雷打不动的千字文,这才哪儿到哪儿?”
苏油拉着他:“走,给你一项奖励,我们今晚包饺子!”
饺子如今还不叫饺子,叫冬馄饨或者年馎飥,过年才吃得成,而且是泡在面汤里吃,属于汤饼的一种。
苏油领着苏轼来到一块地边:“今天给你看一种新菜。”
地边上是两道土垄,土垄中间是一道稻草堆。
苏油拿耙子将稻草堆拉到土垄一头,原来草堆下是长长的南荻杆卷席。
将卷席也卷到土垄头上,卷席下有木头的支撑架,架子下边,是下面雪白上边嫩黄的一种细细蔬菜。
苏轼拍手:“韭黄!”
“靠!你竟然认识?”
“不认识,不过书上说过汴京有农家,利用地窖种韭菜,种出来的韭菜黄白相间,称为韭黄,是冬日里难得的菜蔬,售价极昂。”
苏油摇着头:“用地窖那么复杂?那我们以后去汴京,种韭黄也能发财!”
苏轼拿起长柄镰刀贴着韭黄根部拉着后退,一道道韭黄被割倒:“哈,还真省事!”
苏油笑道:“那是,主要是韭黄太嫩了!”
见苏轼割得上瘾,苏油赶紧阻止,用稻草扎了几大捆:“够了,剩下的明天来割,你给城里几家送去,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苏轼摇头:“明润出品,份属精品啊,这心意也精贵了。”
苏油说道:“知道种法,其实简单得很,而且这东西高产,割了一茬又一茬,不割反而长不好。”
言语间两人将席子拉回盖好,重新将稻草拨拉回去铺上,苏油挑来粪水稀释后淋到稻草之上:“走,回去包饺子喽!”
等距螺旋线能够做出来的东西很多,比如绞肉机的进料槽。
因此铸铁外壳的绞肉机,在苏油这里不叫事儿。
苏轼看着肉条从上边下去,便从刘嗣卖力搅动把手的绞肉机口子往外出肉馅,也是啧啧称奇:“这东西卖给饭店做丸子,那是太方便了。”
苏油笑道:“那是,不然怎么小妹他们那边丸子都炸得几筲箕了!绞肉馅其实没有剁肉馅好吃,不过因为人太多了剁馅太辛苦才用的这个。”
苏轼摇着头:“主要是方便,明润你这里的新鲜玩意儿可真多!”




苏厨 第一百一十一章 埋祟
第一百一十一章埋祟
家里最大的容器就是两口大锅,苏油直接在大锅里调饺子馅。
香油,姜汁,盐,韭黄,肉汤。饺子馅苏油不喜欢吃太复杂的,韭黄或者白菜,简简单单就好。
然后发动大家包饺子。
饺子皮也是机器弄出来的,就是卷板机的手工动力微缩板,面皮比手擀饺子皮干,通过辊子压成薄皮,然后用被砂带机磨锐边缘的竹筒盖成饺子皮。
包饺子的花样也挺多,不过苏油只会四种,教给了大家尽情发挥,自己转身老实压饺子皮去了。
几十个娃子包饺子,那场面也是壮观,八公看着家里这么热闹的情形,眼角都有些发润:“娃子多就是好啊,人气儿都不一样……”
大锅水烧开了,饺子下锅,然后一大盘一大盘地盛了出来。
苏油打了个糖醋蘸水,蒜泥下得重:“来来来,大家开吃!”
娃子们也跟着欢呼:“吃饺子喽!”
韭黄猪肉馅饺子,皮薄馅大,味道很棒,苏轼夹着半个饺子,大度地对苏油说道:“看在这顿饺子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苏油笑道:“明早早饭吃过赶紧走吧,再不走,明允堂哥可不能原谅你了!”
这顿人人都吃得有点多,苏油叫人每人来了碗面汤:“这叫原汤化原食,吃过饭不能傻坐着,得走动一下,正好把米浆磨了!明天早上吃冻粑!”
米浆磨好,送去暖房发酵,天色黑下来了,苏油安排大家休息。
早上起来,从库房里翻出草灰制得的小苏打,叫娃子们将米浆搬出来调味。
后世眉山丹棱油冻糕是著名小吃,和其他地方发糕,泡粑的区别,就是中和了发酵产生的酸味,糕中还加了细小的肥肉颗粒调节口感,然后用玉米棒子的皮包着蒸,口味比其余地方的类似做法少了酸味,多了清甜和滋润。
不过玉米皮现在没有,苏油便用泡粑的做法和油冻糕的配料相结合,制作新型的发糕。
蒸笼里摆上小竹圈,铺上纱布,然后在每个小竹圈上压一下,蒸笼里便出现和无数的纱布小坑。
在每个坑里浇上用肥肉粒,小苏打,糖霜调制好的米浆,上大锅蒸起来。
取过四根筷子,筷头绑在一起,米糕蒸好后,用酒坊新制得的红曲粉调成颜料,拿筷头蘸了飞快地在发糕上一点,发糕上便留下一朵鲜红的四瓣小花。
一个娃子五个发糕,盛在盘子里煞是好看。
娃子们吃得开心,八公也开心:“这东西好,适合老人孩子,这个,还有米花糖,你去石家村拜年的时候一定带上。”
吃过饭,就该准备苏轼回城的东西了。
剩余的韭黄全部收割,昨天的饺子油炸,大阉鸡,大肥鸭,沟里的鲜鱼,还有苏油平时收集的菇干,笋干,蕨菜干——满满当当一大车,安排人驾着骡车随苏轼一起离开。
这天孩子们还在忙,打扫房屋,准备祭品,然后轮流洗澡,把自己收拾干净。
新宅里热水常备,小鸡小鸭都需要,两个大窑外都盘有水加热管道,还有半个锅炉的功能。
苏油则躲在书房里复习功课,一边翻书,一边打磨昨日做好的浮漂胚体,然后用手指给浮漂拭漆。
还好,现在这身体,对大漆也不过敏。
拭完漆的浮漂,送入暖室,暖室中有一个大木箱,里边有一个盆子,盆子里有半盆清水。
大漆有个神奇的特性,遇到空气中的水蒸气,可以发生络化作用形成漆膜,因此漆器不仅不怕水,还亲水。
以后的工作,就是每日取出来,用细砂纸打磨光滑,再重新拭漆,之后放进去结成漆膜。
如此拭上十七八层,嗯,就差不多了。
八公探头进来:“今天除夕,油娃你就歇歇吧。”
苏油抬头笑了:“八公,这就是我最好的休息了。”
八公摇了摇头:“一会儿要做傩戏,你不去看看?”
苏油对这些非遗文化是最感兴趣的,闻言起身:“往年好像没有啊?”
八公笑道:“往年给娃子煮个鸡子就算过年了,今年能一样?走吧,热闹着呢!”
这是门外已经隐隐传来了锣鼓之声,大家都涌出大门看热闹去。
不光民间,皇宫里除夕这天,一样要进行傩戏,称为“傩仪”。
一般是用皇城亲事官。诸班直人选,戴假面,绣画色衣,执金枪龙旗,装扮成门神,将军,教坊丑角装扮成判官,其余人等装扮成钟馗、小妹、土地、灶神之类,在宫中游行。
乡里就没这么多说道了,不过戴假面穿花衣的习俗是一样的,还有用金彩诸色纸张弄出的旗仗,纸糊的官帽冠衣装扮出诸路神仙,敲锣打鼓地过来,倒是喜庆非凡。
队伍一步三摇地过来,三哥扮演的城隍,拍着个白鼻头,伸手便将苏油一把拉入队伍里。
“诶诶——我是看热闹的……”
除了苏油,李拴住和刘嗣也被抓了包,三哥笑道:“今年的三姓人都不用找了,一会有个仪式,正好你们来。”
于是苏油也只好跟着队伍游行,去后山沼泽转了一圈,又去玻璃江边走了一圈。
在江边找了个地方停下,五哥让三人挖了三个坑,一个里边放了一条面做的蛇,一个里边放了炒熟的黑土豆子,还有一个里边放了一个熟鸡蛋。
然后给了他们一人一把锤子一个钉子:“来,三姓人各钉三下。”
苏油笑嘻嘻地照做了,问道:“三哥,这是什么讲究?”
三哥正色道:“不准嬉皮笑脸,这叫埋祟!怯病消灾,来年风调雨顺喽——”
一个长音拖起,锣鼓有咣咣当当响了起来。
将“祟”拿泥土埋了,大家朝祠堂走去。
除夕,逐尽阴气为阳导也,今人腊岁前一日击鼓驱疫,谓之逐除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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