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咦?瓷公鸡不瓷了?突然搞了个政治正确,让苏油怪难适应的。
知州拈须笑道:“史公此言,固然是爱君之心。然则官家仁慈。敢行此举,那就该本官遭申斥了。”
说完又道:“不过玫红大瓶献上去,当别有内命到来,你我静等就好。”
拍卖会到此结束,接下来就是赏宴,太守通判略饮了几杯,便即离去。
众人躬身相送,转过身来,曙远楼哄然一声喧闹起来。
“史公,史公这般瓷器,贵坊还有多少?我嘉州瓷行与史公一水上下!且与小弟两套充装门面啊……”
“且慢!你嘉州瓷行是一水上下,我益州瓷行就不是了?史公,这都是同江之水,你可得端平啊……”
这是走地域乡情的。
“程公,呵呵,贤侄在青神对我家一直照拂,蒙他抬爱,永春露,《杜工部集》家中均有收藏。这是他托我带给您老的家信,这《杜工部集》,《史记三家注》,您看……”
这是以照顾程浚前程做交换的,能提前得到永春露,《杜工部集》的,不是程俊的上司就是好友。
“哈哈哈,苏老弟,久违久违!万里桥一别,这便有些时日了吧?还是那么清健!听闻苏兄去了剑门?这过成都而不入,为兄便有些生气哟……今日就是来问罪的!来来来,看为兄给你带来的后蜀宫中绘本……”
这交情才卖得巧妙,果然是读书人对读书人。
种种情形不一而足,苏油看得暗暗好笑,自己带着石薇来到阿囤弥那边,跟便宜姐姐聊天。
阿囤弥见石薇可爱异常,再看她腰上挂着一条腰带,腰带上坠有几根细链子,上边挂着的不是大宋女生寻常女红针黹所用的东西,而是火镰,短剑,印囊,英气勃勃,和自己的颇为类似,不由得大喜:“这就是你家小媳妇?快过来让姐姐瞧瞧。”
说完有将臂上金丝钏子取下来绕到石薇手腕上,横着眼看苏油:“还以为你们大宋的读书人,找的一定是娇滴滴的官宦小姐,小油眼光不错!”
跟你相近就不错!不过这话不敢说,笑道:“姐姐,这是石薇,她家本就是将门世家,论辈分是大石头的小姑奶奶。”
“啊?哈哈哈哈……你们汉人的辈分还真好玩!”
“薇儿,这是二林部的阿囤姐姐,她可是我大宋册封的将军哟。”
石薇的大眼睛顿时亮了:“将军姐姐?你也会武功?”
阿囤弥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将军靠的不是武功,而是统御之智。智信仁勇严,可没有武功之说。”
“不过普通人要当将军,得先从司戈,校尉,郎官,一步步上来,因此要是没有武功,第一关都过不了。你手上的茧子说明你武艺应该不错,等你一步步做到将军了,就封小油条做你的军师!他那脑袋瓜子,比我们够用!”
石薇点头:“嗯,小油哥哥很聪明!”
阿囤弥笑道:“那等你什么时候到二林部,姐姐带你去打猎!你会射弩吗?”
“大宋不让用弩,不过我会开弓!”
石薇自打进楼,在官员文人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现在遇到阿囤弥,一个没想到内地还有习武的汉女,一个没想到羁縻州还有女性的将军,一大一小俩女生顿时谈得异常开心。
二林部的客商都在范师爷那边打交道,苏油看了一圈,见之前益州的客商往这边看了好几次,便过去与他打招呼。
见苏油过来,益州商人与旁人说了几句,便过来打了个长揖:“上次太过匆忙,未通姓名,小人薛忠,蒙小少爷搭救,此恩永不敢忘。”
苏油摆手:“此话从何说起?上次贱买你们的货物,实是过意不去,因此以折刀相抵。怎么说法变了?”
薛忠说道:“小少爷有所不知,上一次小人是屋漏偏早连夜雨,狼狈返乡之后,才发现母亲重病,同伴几人商议,先用小少爷给的两百贯救急,这才将母亲从阎王爷那里抢了回来。您给的折刀,大慈寺方丈看过,说不是凡品,便用五百贯收了,因此上一趟眉州之行,几家并没亏蚀,这都是小少爷的恩德,小人只敢宣扬,绝不敢隐瞒少爷。”
苏油微笑道:“原来如此,你母亲可大好了?”
薛忠心有余悸:“已经大好了,母亲听闻少爷的事,便要我来眉州道谢。今番前来,其实不为货贸,适逢其会而已。”
苏油笑道:“难怪你上次贩运的竹木,这次却拍了布匹。”
薛忠赧笑道:“叫少爷见笑,商人逐利,小人往来于几路,其实是什么有利贩什么。”
苏油说道:“嗯,那你这水路应该是精熟的了?”
薛忠说道:“别的不敢多说,夔门到剑门,这条路小人是跑熟了的,其余几路,就算不熟,也有相熟的朋友在跑。”
苏油点头:“那丽水一带熟吗?”
薛忠呃了一下:“这个真不熟,那边蛮荒之地,商路历来不畅,过雅州入吐蕃倒是可以走那条路,但是沿途艰险。听闻还有生蛮,抓到过往客商,往往杀之祭天,小人还要侍奉母亲,不敢去那些地方冒险。”
苏油说道:“行,那你就与我讲讲夔门至剑门沿途风物。”
薛忠笑道:“说起这个我就一清二楚了,夔门是出川重地,关键是盐。那里辐射荆湖,吴人多以粮食,丝麻,用圆底大船运来,换取川中的食盐。”
“一旦三峡断航,夔盐十日不至,那边的粮食和丝麻简直堆积如山。可见大江商路之盛。”
“接着往上到泸州,一路上基本都是靠食盐丝绸为大宗,直到过了嘉州,才进入物产丰饶之地。嘉州到成都商途,那是珍奇满路。近日客商蜂拥至眉州来,便是为了五色布,龙脑书,玉瓷美酒这等好物产。”
“过了成都府,上剑门入汉中,便可接中原了。不过如今西夏骚扰,那边走的大宗是粮草,我蜀地自产盐,而且不贵,因此对解盐是不稀奇的,所以多是朝廷疏课,商人不太愿意走。路途艰难不说,也没多少利润可图。唯一值得跑一趟的,那就是铜币本身。”
铜币你个头!特么半路都给你们这帮奸商铸成铜器了,我在眉州就几乎没见过什么铜钱!
苏油又问了不少细节,还有益州最近的政策动向,拱手道:“听薛大哥这番言说,苏油如行万里路,胜读千卷书。说了这么半天,耽误了李大哥洽谈生意。如果李大哥需要什么眉山物产,尽管说来,苏油身为江卿土著,倒是与几家都说得上话。”
薛忠供手道:“家中连番遭遇大事,此次前来不为商务,也未带从随,十匹苏棉,已经客囊空空了。”
苏油想了一下:“这里太吵,且随我一行,我给你看样东西。”
托阿囤弥照看好石薇,苏油领着李忠下楼,一路来到酒坊。
城里人都出去看热闹去了,街上倒是冷清。
来到曲房,苏油取出一簸箕白色的小丸出来:“听你所说的情形,这趟替我带这个去益州,当是举手之劳。”
薛忠看着那些小丸:“此乃何物?倒有些像码头上卖的浮圆。跟酒有关?”
苏油笑道:“此乃眉州酒坊的新式曲母,酿造永春露所用的曲饼,就是以它为种。”
苏厨 第一百二十四章 别人的奇遇
第一百二十四章别人的奇遇
薛忠脸上不由得连番变色,接着一咬牙一跺脚:“少爷待我恩重如山,薛忠无以为报,今日便担了这天大的干系,少爷有多少曲母?薛忠安排眉州到益州的官船运送,保少爷断无一失!”
苏油莫名其妙:“什么意思?叫你带点东西,怎地跟做贼一样?”
薛忠“啊”了一声:“少爷,曲母过境,这本身就是走私做贼啊!”
苏油这才反应过来,一脑门子黑线:“走什么私!我这曲母,是让你带去益州,给那边的曲房看看,如果他们满意,便叫那边来与眉州曲房联系。”
“我们能够给他们提供上等曲母,他们拿去可以制作成曲饼发卖给酒坊。这是榷务对榷务,跟走私一文钱关系都没有!”
说完琢磨道:“不过你说得有道理,到时候我找姻伯去州府讨要一封行文给你带上,别真给沿途税监当贼给拿了!”
薛忠放松下来,笑道:“沿途税监都是兄弟,主要地方官三年一换,怕他们迂腐不晓事。”
苏油从酒坊那边取过两瓶酒:“这个算是路费。你拿着路上喝。”
薛忠不觉讶异:“少爷,这就是八贯钱啊,您和这里坊东相熟?”
苏油笑道:“坊东是我姻伯,就是拿彩墨彩笺当彩头的那位。”
薛忠赶紧拱手:“少爷,有这层关系,程老这永春露我也能进一些啊……”
苏油挥手:“得了吧,刚刚不还说是没钱?虽然贩酒贩盐在四路是半公开,但咱们还是等张公真正恢复旧制再说吧。不差这点时间,最紧要别给人抓了把柄。”
说完停下脚步转身:“不过你要是能把曲母的生意给我推广出去,此中利润,分你一成!”
“啊?诶诶!”薛忠没想到此行还有这般好处,这可是制作永春露的曲种啊,拿去益州,邛崃,还不跟捡钱一样?!
收拾了两箩曲母,令人挑去薛忠的船上,两人这又返回曙远楼。
楼上宴会已近尾声,苏洵早不见了,程文应见苏油回来便招手:“贤侄过来,与你介绍几位名流。”
这几位聚在一起,周围客商都躲得远远的,看来是自知身份不匹。
程文应首先便介绍刚刚得到折刀的那个老头:“这位是益州来的赵制置赵世伯。”
说完对老头拱手:“这是苏家的后学小子,苏油苏明润,有机会世兄可得提点一二啊。”
那老头挥挥手:“告老闲游到此,眉州文事大兴,程兄功不可没啊。”
苏油老老实实以后辈见礼。
倒是身后跟着的薛忠一脸的仰慕:“赵……赵老……”
那赵老看了薛忠一眼:“你认识我?”
薛忠兴奋地道:“我是赵老同乡啊,赵老的神奇经历,岂有不知之理。”
那赵老再次挥挥手:“总是年青时学问不精,辜负了圣明期许。”
另一位老者笑道:“世兄,这可是罕见的机缘,我辈求还求不得啊,总是世兄人品高洁,终得今上赏识。对了看这位小世侄的神情,还可能不知您的事迹,要不就让程兄给他讲讲?”
赵老叹息道:“经年旧事了,还提它……哦不对,是得讲讲,年轻人日后进考,可别犯我犯过的错误才成。”
程文应这才转头对苏油说道:“你赵世伯啊,年轻的时候参加科举,文章做得好,入了三人榜首,供官家点定。”
“官家打开首卷,阅罢大喜,可接着又一声叹息,说此卷做得虽是极好,但是可惜错了一个字。”
“阅卷官大恐,伏问所错何字。当今说道:‘唯字本应从‘口’,怎么从了‘厶’?’”
“阅卷官言道该字通假,官家也不解释,当即宣见这位考生,乃西川成都人,姓赵,讳旭,字伯升。”
苏油抬头:“莫非这位考生,就是赵世伯?”
赵旭叹息道:“是啊,一字之差,名落孙山,今上当时宣见,说所做试卷极好,只可惜误了一字。我伏问何字,当今说‘唯’字。我听后小心解释,这两个偏旁,日常其实是可以通用的。”
苏油说道:“赵世伯说得没错啊,这两字本来就可以通用吧?”
赵旭说道:“就好比门中之月与门中之日,一般可以通用,然门中之月为正字,门中之日,那就是俗字,不能用之于朝廷制策试论。官家挑出的这个错误,其实我是心服的,所答不过一时糊涂,希图侥幸而已。”
苏油不由得又有些头大,这也太严格了吧,问道:“那官家如何回答的?”
赵旭笑道:“官家当即取来纸笔,在纸上写下私和、去吉、矣吴、台吕八字,让侍从递给我说道:‘学问未精,再读三年吧。’”
程文应笑道:“你世伯自觉无颜见江东父老,为等三年后下一次科考,他干脆流落在京都,每日靠替人写字作文为生。”
“一年后,今上为梦所感,扮作一官人,带一太监微服出宫私访。在酒楼上倚栏看街的时候,不小心将手中的月样白梨玉柄扇掉在楼下,下去寻时,已杳无踪影。”
“酒罢,闲转到一家茶肆,却见其墙上有一首词,词清句丽,锦绣无伦,便问何人所做。茶博士道是一位落第的秀才,满腹珠玑,可惜终日卖文为生,艰难度日。”
苏油骇然:“难道这位秀才,又是赵世伯?”
程文应对苏油的反应很满意:“然也!今上惊于词章的文采,立即让茶博士将你赵世伯找来。不过你赵世伯当时竟然未认出官家。”
赵旭摇头道:“奏对之间,何敢直面天颜。惭愧之余,只恨辜负圣恩。当时战战栗栗,之后哪里还能认得……”
程文应笑道:“当时你赵世伯手中拿着一柄小扇。太监见之,说扇主人在此。你世伯二话没说,当即奉还给了官家。官家大喜,不是因为宝扇得归,而是他看出你世伯乃坦直君子。”
另一位老人笑道:“于是官家问他为何上科不第。你世伯直承来去,只道是学问不精,究科不细,乃自取其咎。今上因他口音,又问是否认识西川要员王制置,并说王制置是自己的外甥,还写了封信,让你赵世伯回成都去投靠他。”
“次日便来了两位素不相识的官人,给他送来一封拜谒文书,一个领路仆人,还有盘缠银两。你赵世伯感激不尽,连忙启程赶回成都。”
程文应笑道:“不巧快到成都之时,却传来王制置已经调任的消息。你世伯闻听,不由得嗟叹时运不济。倒是那仆人不断催促他继续前行,先到制置衙门看看再说。”
“西川诸官等了三天,也没接到新任的制置。待得主仆二人到了制置衙门,那仆人不由分说就把他推到接官厅,然后撕开文书,宣布你赵世伯为西川新任制置。原来这所谓文书,竟然是今上颁发给你世伯的告身!哈哈哈哈……”
这事情堪称奇遇,宋代即便是皇帝想要任命一位官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大宋君权、相权、台谏相互制约,光皇帝说了不算数,还需要宰相同意签押,给事中签放,中书舍人同意拟稿。
要是任用不当,这三关都过不了,就算过了,接下来还有御史出马弹劾,你上任那一天,就是下课那一天。
制置使不是官职,而是差遣,掌一路军事,到南宋才是大员,现在虽然是路级,实际多由大州知州兼任。
四川环境独特,因此有时候单立,但是依附于益州知州,其实也可以算是一个特殊的幕僚。
即便如此,这老头当时没有官职却能混到一个不小的差遣,也算是奇遇了。
苏厨 第一百二十五章 被打脸
第一百二十五章被打脸
这也是皇帝变相地为自己的任性向士大夫认错,因此才得到一路绿灯批准,否则的话,想都别想。
苏油一下子觉得这老头好高大上,赶紧再次施礼:“世伯此番经历,堪称殊遇了。”
老头再次叹息:“相比此般殊遇,以我本心,其实更愿再战科场。只是圣主隆恩,无法辜负罢了。”
说完拍了拍苏油的肩膀:“教训啊,后生小子,牢记吧……”
苏油目瞪口呆,我这里羡慕得口水都下来了,你的意思是还不满意?士大夫要不要这么矫情?!
却见几个老头也跟着点头叹气,深以为然,可见如今的世人对正牌进士出身是多么推重。
接着程文应给苏油介绍另一位,青神县过来的,姓杜。
这个苏油总算不是睁眼瞎了,青神江卿,陈、杜、杨、程,难怪程文应熟悉,躬身作揖:“晚生末学,见过诗圣后人。”
唐代大诗人杜甫因避战乱流落剑南,居成都西邻;下江陵时留二子守成都籍,杨子琳之乱时,后人又避患奔眉,去世后埋葬在青神,这一支子孙遂为青神人。
杜家后来出了杜敏求,杜莘老;陈家后来出了陈希亮,陈慥;杨家出了杨泰之,杨栋,杨汝明,杨大全。都是青神江卿中了不起一时的人物。
这位就是杜敏求的父亲,乃隐士高人,历史上并不见名姓,这时候呵呵笑道:“大小苏如今就学青神,时常来拜会老夫,文采那是没得说的。明润诗文也不错,真是家学渊源。”
说罢摇头:“我家那小子七岁能诗,老夫已经慰藉得不行,结果你比他还小一岁,难得,当真难得。”
赵旭说道:“相比自述之诗,其实告祖之文更是值得称道。没有成年人矫直枉饰那一套,反而让人眼前一亮。明润你须记住,文以载道言为心声,可不要随年纪增长而流于陈俗。”
苏油赶紧躬身:“小子一定牢记前辈教诲。”
又被好好教育了一番,苏油才得空抽身。
县令和税丞在一边小桌上,身前是一大摞文书,两人的喜色怎么都掩饰不住。
不过苏油现在没时间去了解具体数字,另一边窗口那里一大一小俩女生嘴上都快可以挂油瓶了。
石薇见到苏油过来:“小油哥哥,这里好无聊啊。”
苏油赶紧点头:“是是是,现在事情差不多了,我们去逛蚕市吧!”
三人从曙远楼出来,薛忠也赶紧跟了上来。
苏油讶异道:“薛大哥,你还有事?”
薛忠说道:“蚕市拥挤,我跟着少爷和小娘子们吧。”
苏油看了看身周不远处几个穿着汉服的黑小厮,这是他的恶趣味,将便衣保镖的概念告诉了阿囤弥,阿囤弥还当真了。
但是薛忠也是一番盛情,于是笑道:“说得也是,那就麻烦薛大哥了。”
码头现在成了一个大集市,摊位和摊位之间挨得很密,商品非常多。
城门处是卖鲜花的人家,周围农户将自家的红梅,腊梅花枝剪下来,扎成小捆发卖,生意极好。
还有水仙,也非常受欢迎。
看到水仙苏油想吟诗,想想大多都是宋人作品,还没问世,只好忍了。
抄袭别人的诗词当做自己的作品,这样的事情他是不干的。
蚕市外围主要是农具,种子,蚕种,越往里走,商品越贵。
苏油买了一篮杂果,有甜橘,去皮甘蔗,削好的荸荠,先把女生的嘴哄了,然后一路边吃边看。
没走多远,薛忠两手就已经堆满了东西,农家妇人织绣的女红小件阿囤弥非常喜欢,裙帕,香囊,袖领装饰之类,看着就想买。
还有就是一些欺哄小孩子的玩意儿,泥老虎,彩纸风车,纸灯笼,竹节小蛇。
给二女买了两支绒花戴上,苏油又买了几块糯米糕,说道:“姐姐我们逛逛就挺好,买太多了薛忠没法拿……”
阿囤弥对竹器摊子上一个竹编背篓很满意:“看看这竹丝多细!买个背篓给这大哥背上,就解决问题了!”
薛忠:“……”
苏油将薛忠拉过来,低声说道:“这是二林部的在藜将军,她们那里盛产铜器……”
薛忠抛下苏油两步赶到阿囤弥身边对竹器老板说道:“再给我来一副挑子!”
药市的稀奇很多,不少中药材苏油不认识,倒是石薇能如数家珍。
待得问明一个药叫附子后,苏油觉得自己又可以显摆了:“这东西需要去除毒性之后才能使用,你们知道吗?”
那药商反手就打脸:“这位小爷说得极是,晋代《肘后》,祖宗便留有炒碳法。刘宋之时,《雷公》则用东流水并黑豆浸泡。至唐,《千金》有蜜涂炙法、《理伤》则是纸裹煨法。传至今日,还有水浸、姜煮、姜汁淬、醋浸、烧灰存性、黄连炒。”
石薇接口道:“还有赤小豆煮、盐水浸后炮、童便浸后煨……”
药商拱手喜道:“此三法还未得闻,小娘子多闻,真是厉害了!”
好吧就自己那点村里草药医生那里得来的知识,和现在的人说中医,简直是自寻打脸。
不过石薇的中医知识挺丰富,这段时间里苏油倒是越来越明确,离开药商便问道:“薇儿你学过医?”
石薇说道:“大哥说老祖当年先是带兵,带兵的时候军医很重要,时疫,瘴气,都要防着,还有跌打金创,那更是常事。”
“后来老祖又要享福,日常药膳保养,导引调理,都非常注重,因此我们石家一直以来就很重视医术。”
苏油点头:“倒是有道理,对了说起治伤,阿囤姐姐你们部落中是如何治疗金创的?”
阿囤说道:“嗯……这个怕是范先生更清楚,我知道的就是血竭,朱砂,铜粉,红花,当归是常用。哦,还有乳香,冰片。”
哇塞连你都这么厉害,不过该显摆还是得显摆:“你们那边,或者有没有见到大理那边,流传一种药材,叶子如同巴掌,八月在草柄上结出一团朱红色的小果子,根部是块状,可能叫三七的?”
阿囤弥摇头:“没听说,不过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给你打听一下。”
苏油赶紧说道:“一定打听一下,这是一味极好的金创药。”
这时石薇又停下了:“小油哥哥,这里有虎骨,还有犀角!”
苏油看着摊子上两根骨头,一段角:“你怎么知道?”
后世藏药摊子他见得多了,虎骨多的是,百分之百的假货。
石薇将大骨头用双手举起来:“你闻!”
我闻得出来才见鬼了!苏油赶紧摆手:“品质怎样?薇儿你要不要?要我们就买下?”
药摊老板只以为是俩看稀奇的小孩子,没想到竟然是大主顾上门,赶紧说道:“哎哟,两位定是家学渊源,名医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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