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时入冬日,草原开始枯萎,牲畜开始向冬场聚集,而栲栳泺和静边城,以往就是牛羊汇聚的冬场。
环湖一圈,以往西面是鞑靼人的牧场,东面是辽人的牧场,合计牧民十余万,牛马四十万,羊群不可胜记,可以说热闹非凡。
然而今年,湖周只有大军和斥候,牛羊皆不见了踪影。
从辽人的泰州,与如今被鞑靼人控制的河董城,到栲栳泺的距离,刚好一样。
而更远,从辽人的长春洲,与鞑靼人的塔懒城,到栲栳泺的距离,又刚好一样。
双方在此的力量,堪称势均力敌,因此栲栳泺,就成了兵家必争之地。
总体来说,耶律洪基是客军,但是人马精强。
吉达占了地利,但是部下还很松散,本部只有三千重骑,四万轻骑,这一年来疯狂扩充,也不过增加到了六万。
其余乌古敌烈号称十三部,总兵力虽然高达十余万,然不过乌合之众,而且首鼠两端,总体来说,吉达在军力上处于劣势。
春日大战之后,耶律洪基与吉达都需要休养喘息,双方的斥候轻骑在这方圆数百里区域内相互剿杀,但是都理智地没有派遣大军。
然而中原兵家的田忌赛马之策,从今春攻势失利之后,其实已经被耶律洪基给破了。
草原上最大的头狼,虽然衰弱,却也不是其他狼群能够轻易挑衅的。
耶律洪基在收到皇孙的捷报之后,下定决心要给群狼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静边城和巨母古城隔额尔古纳河相望,鞑靼人守城乏善可陈,耶律洪基攻下巨母古城后,吉达后路已然遭到严重威胁,瞿师爷坚决要求吉达从静边城退了回来,双方只在栲栳泺北岸数百里方圆内较量。
鞑靼轻骑的战力,在这片区域得到了彻底发挥,虽然放弃了两个城池,但是反而和辽人战了个旗鼓相当,从春天打到夏天,又从秋天打到了入冬。
耶律洪基冷眼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以两城为基地,不断催促王经从长春洲调运粮秣,囤积资储。
现在终于露出了獠牙。
栲栳泺西面,十万辽军沿着湖边进发,很快抵达胪朐河口,然后沿着胪朐河西进,还是那条不变的老路,兵锋直指河董城。
河董城一破,前方四百里就是如今鞑靼人最富有繁华的聚居区,白鞑的塔懒城。
再西进四百里,就是原西北路招讨司所在,阻卜部新取的重地,镇州!
白鞑部如今已被皇孙牵制在了南方,耶律洪基倒要看看,阻卜的吉达,有没有决心拼尽自己的兵力,为盟友蒙根图拉克守住塔懒!
苏厨 第一千七百三十一章 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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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三十一章师爷
“太师想要撤退?”瞿师爷脸上抹着厚厚的羊油,可耳根上一样有看上去触目惊心的龟裂,冷冷地看着吉达。
吉达的心情异常烦躁,在帐内来回踱步:“不是我不想打,辽皇十五万精兵倾力而来,就算五万驻守,也还有十万之众。”
“我手下不过三千精锐,六万轻骑,如何可敌?”
瞿师爷站起身来:“如此也好,那老夫这就收拾行囊,回大宋去。”
吉达一把将瞿师爷拉住:“军师如何说出这等话来,你要走了,等兄弟回来,我如何与他交代?”
瞿师爷冷笑道:“不用交代,因为到时候啊,玛古苏、蒙根图拉克,包括太师你,甚至整个草原上的鞑靼人,都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吉达对这个料事如神的瞿师爷有些害怕:“军师如何说出这么丧气的话来?我部暂时退走,待到军强马壮的时候,重新来过不就是了?”
瞿师爷哈哈一声干笑:“这样的时机局面,鞑靼人百年以来,可曾有过?现在都不敢战,遑论将来?”
“如今玛古苏、蒙根图拉克在南面苦熬,太师一退,辽皇必然挥师南下,包了两部的饺子。”
“太师以为乌古敌烈十三部,能带去北边多少?投靠惨败的你,和投靠大胜的辽皇,哪边更加划算?”
“待到辽皇重建西北路招讨司,再次统合草原势力,太师以为,凭你的三千重骑和数万本部兵马,还能够再整旗鼓,卷土重来?”
“或者以为辽皇会就此放过你,不对你征伐,不对你部下拉拢收买?”
“不说那个时候,就说现在,除了三千重骑,太师的本部军马里边,又有多少绝对可靠的?”
“因此此战也不用再打了,今日之后,草原上重新变成一盘散沙,而你们鞑靼人的命运,依旧和百年前一样。”
吉达脸色变了数变,终于开口道:“要是……我要是打呢?”
瞿师爷说道:“要打赢这一战,很难,非常难,但是哪怕是败了,太师也会成为鞑靼人心中的英雄,整个阻卜、白鞑、准布的英雄。”
“他们会记得,在鞑靼人最危急的时刻,有个英雄挺身而出,让辽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告诉他们,鞑靼人的身体里,依旧流着苍狼的血!”
“就算败了,哪怕是战死在这里,你也是为鞑靼百年来最大的同盟而死,为鞑靼百年来最大的勇气而死,为鞑靼百年来最大的生存机会而死!你也将苍狼的血脉,留给了自己的儿孙,自己的部落。”
“千年以前,中原大地上,也和如今的鞑靼一样,一盘散沙,群雄征伐。”
“有一个大国叫楚国,它的国王被另一个大国秦国骗去会盟,然后囚禁,客死于秦,之后秦吞并六国,一统天下。”
“但是楚国人从此痛恨秦国,楚国的贵族南公曾经断言,哪怕楚国只剩下最后三户,最终覆灭强秦的,也必将是楚人的后裔!”
“数十年后,楚人陈胜振臂一呼,天下再次叛秦,楚人项羽率领故楚子弟渡江,攻入长安,最终覆灭了强秦。”
“这就是血气,曾经被强力摧残殆尽,但是却恰恰因此而唤醒的血气!”
“凭着这股血气的留存,只要部族不灭,就终有成为头狼的一天!”
“更何况,如今太师手里的兵力,其实不亚辽皇,说欠缺的,就是这股血气而已。”
“如果太师要做白鹿,那你的手下就会变成任人屠宰的白鹿。”
“如果太师要做苍狼,那你的手下,哪怕是如今动摇的乌古敌烈十三部,同样会化作苍狼。”
“这一战唯一的转机,草原百年来唯一的转机,就在太师的心里。”
“战,还是退,唯太师自择。”
吉达思索片刻,竟然咧嘴一笑:“师爷是汉人,不知道每一个草原人,能活到我这个岁数,都经历过不止一次的生死。”
“这个选择,对草原人来说,其实一点都不难。”
看着帐内华丽的陈设,吉达叹了一口气:“终究舒服日子过得太久,要不是军师提醒,都快忘记自己是怎样的人了……”
从架子上取下黑汗弯刀:“我意已决,我部所有金珠、丝帛、牛羊、全部用于此战的赏赐!”
“所有驱口、怯怜口,凡敢战者,战后脱籍!”
“有功者,一样可以做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
“此战,主动出击,有进无退!”
瞿师爷朗声长笑:“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用走了,能陪太师生死度外,决战沙场,不亦快哉!”
……
辽国军制,临战列骑为队,每队五七百人,十队为一道,十道当一面,各有主帅。最先一队,走马大噪,冲突敌阵。得利,则诸队齐进,若未利,引退,第二队继之。
另外辽军也十分注重弓兵的运用,契丹骑兵以弓骑兵为主,重骑兵为辅,在野战中往往更擅长骑射而非贴身肉搏。
因此五代时有将领评价契丹骑兵“便于弓矢,拙于剑戟,长于寇抄,短于守御,利于骑斗,挫于步战”。
战法也颇为简单,“每弓骑暴集,偏攻大阵”,“轻而不整,贪而无亲,胜不相让,败不相救。”
而且前期因为底子太薄,甚至连军粮都没有,“人马不给粮草,日遣打草谷骑四出抄略以供之”。
都是四处抄掠,或者利用机动性引诱敌军进入补给艰难的地区,然后劫掠粮道,因粮于敌。
这样的作战方式,在有利的时候相当犀利,但是容错性极差。
一旦劫掠失败,就会堕入后继无粮的绝境,哪怕是耶律阿保机这样的雄主,也曾经因风雪、敌军焚烧草原、坚壁清野等措施,导致大败,“人马死者,连路不绝”。
中期过后,辽国开始有了正经的后勤,不过作战方式依旧没有什么大的改变,还是轮番冲击为主,如果敌阵坚固,不轻易强攻,如此轮番冲杀二三天,待敌疲惫,然后派辅助作战部队“打草谷骑”迷惑敌阵,主力部队乘势歼敌。
十一月,寅卯,风雪交加。
阻卜联军与辽皇号称百万,实有十万的大军,相遇于胪朐河乔巴山,随即展开惨烈的战斗。
一番言谈之后,吉达彻底信任了瞿师爷,将新解放出来的奴隶军和后勤辎重的杂牌交给了他统带。
瞿师爷是宋人,鞑靼奴隶军和辎重杂牌就算再不济,也比他当初充当鄜延经略安抚司勾当公事任上的义勇力夫厉害多了,不但不嫌弃,还按照宋朝军制组成弩军,用厢车和大车在乔巴山相定地势,勾连车阵。
而乌古敌烈十三部,则全部散作轻骑,多携弓箭呼啸聚合,在外围游击。
乌合之众,就要有乌合之众的合理打法。
宋人的厢车比辽人的奚车快捷得多,这个地利被瞿师爷及时抢到了手,而且人数众多粮食充足。
唯一的毛病是水源,不过瞿师爷军中多有大铁锅和煤炭,命军士收集积雪,利用天气囤积了不少饮水。
辽人的后勤毛病很大,瞿师爷估计如果得不到补给,耶律洪基最多坚持不了一个月。
而一个月后,天气会更加有利于守军。
冬日里弓弦脆弱难张,也给了防守的瞿师爷极大优势,在每个厢车后边设置了一个烤炉,让角弓筋弦不受影响。
军中还有数千鹤胫弩,对于惯用角弓的鞑靼人来说,无需怎么训练就能上手,劲弩无视铠甲的杀伤力,让耶律洪基的大军第一轮进攻就吃了大亏。
耶律洪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鞑靼人会在这里布置出一个乌龟壳,放弃骑射优势跟自己玩起城防战,一时还拿不下来。
拿不下乔巴山,耶律洪基就不敢轻进,否则后路堪忧。
苏厨 第一千七百三十二章 李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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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三十二章李夔
辽人战法僵化,遇到这种情况,唯一的办法就是强攻。
但是强攻的代价是巨大的,瞿师爷在山顶用八面旗帜传递号令,命两侧的轻骑纠合聚散,来去如风,不断打乱辽人的进攻节奏,使之不能得逞。
而且车城中的鞑靼人数量竟然不少,这也是耶律洪基事先没有预料到的,组织了两次万人轮攻,竟然都没能得手,还损失了数千之众。
夜袭,地道,垒土……各种战**番用上,但是阵内守军似乎越打越有章法,统帅的号令越来越能得到高效的实施。
夜袭不能得逞,还遭到反夜袭……
地道遭遇到煤炭硫磺捂烧,吹烟……
辽人在外头垒土,鞑靼人就在车阵内垒土,造出高台夹射……
惨烈的攻防战进行了半个多月,耶律洪基损失了一万多人,依旧没能拿下这个车城,才终于明白过来,城中的防卫兵力,怕不得有六万之众!
而且城中将领的智谋,绝不是吉达、玛古苏之辈可比。
肯定是宋人!难道是种五来了?!
仗打到现在,辽国将领也知道不对了。
……
大帐中,耶律洪基坐在虎皮椅上,面色阴沉。
部将乌库节度使耶律慎嘉,西北路马军都统耶律郑家奴、步军都统耶律那也,也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耶律洪基看着地上的羊皮地图:“都说说吧,还有什么办法?”
耶律慎嘉忧心忡忡:“拷问俘虏,都说鞑靼车城中的指挥是原蒙根图拉克的汉人师爷书办,姓瞿,具体名字谁也不知道,来历嘛……似乎是蒙根图拉克从西域带回来的。”
耶律那也最近是吃瞿师爷苦头最多的:“这话断不可信,观敌将防守颇具章法,绝非什么书办之流,以臣看来,至少也在种折之间。”
耶律慎嘉说道:“臣最忧心的,是城中据说皆是吉达临时释放的驱口、怯怜口,而两翼骑军,也皆是乌古、敌烈诸部,而吉达的精锐,尚不知所踪。”
这事情是耶律郑家奴在负责,立刻禀告:“臣已将斥候放出百里,皆不见踪影,臣担心……”
耶律洪基不抬眼皮,沉声问道:“担心什么?”
耶律郑家奴小心翼翼地说道:“臣担心……吉达将大军阻滞于此,所谋……者大……”
耶律慎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大军后路,都统派遣斥候了吗?”
耶律郑家奴愕然:“大军一路扫荡而来……”
“你糊涂!”耶律慎嘉大急:“鞑靼如今不再是一盘散沙,军中多有通晓兵法之人,岂可再以常理卜之?”
耶律郑家奴吓坏了:“那臣立即命斥候搜索后路……”
“不在一时!”耶律洪基看着地图:“慎嘉所言多半不错,近日朕心中也颇不安,先计较计较,吉达大军,当在何处?”
耶律慎嘉对自己的陛下大为佩服,临大变而不易色,果然是雄主,沉吟片刻:“天寒地冻,吉达的大军也不可能到处乱跑,必依水草……”
说完指着地图上两处地方:“如吉达在乔巴山后,只可能依附河董城外的草泽,如果在我军后方……”
“这里,静边城西北,斡难水与乌勒扎水之间的塔塔泽!”
耶律郑家奴慌忙跪倒:“臣疏忽大意了,臣有罪。”
耶律洪基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儿,最近我一直在想,这仗,本来就不该这样打。”
几名将领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耶律洪基这话是什么意思。
耶律洪基说道:“我契丹本就是游牧之族,要争胜草原,却要囿于城郭攻防,这不是南辕北辙吗?”
耶律郑家奴是骑军统领,这话他早就想说了:“以往我朝军制,不受辎重城池拖累,每次出军,皆是全军出动,只要将斥候放出周围百里,便不惧敌人突袭。”
耶律洪基说道:“如今不同了,规矩还是得改改,但是战法却不当大变。”
“辎重还是要的,不过当随军而行,次第进发,有先有后,席卷而前,使之永远处于前后两军呼应之间。”
“如此虽然慢了一些,但是胜在速度、后勤,都能兼顾。”
让耶律慎嘉将军图收起来:“不过如今却也来不及了……”
耶律郑家奴说道:“时近新年,将士思乡,那……现在撤军?”
耶律洪基的目光穿过了帐幕,看向乔巴山的方向:“鞑靼人里边,像那个瞿师爷一样的人物,我不相信会有太多,既然吉达在我身后,不如……”
沉思片刻:“下令,让静边城守军调运粮秣,全部拉出来,送至军中。”
耶律郑家奴惊道:“那要是吉达出兵劫我,却该如何处置?”
“要的就是他来劫!”耶律洪基咬牙说道:“大军加强攻击,三日之后撤军,如果吉达在我身后,必定要来劫粮,正好入我彀中。”
“如果吉达不在,我军半路得粮草接济,也能全身而退!”
众将都是下跪施礼:“吾皇圣明!”
耶律洪基说道:“给我查那个瞿师爷的身份,我就不信,他会是无名之辈。”
“今年他是仗着积雪,不忧缺水,才敢如此据险,我更不信,明春他还有此能为!”
……
乔巴山,大车城,瞿师爷正拢着手,皮毛上的皮耳朵也放了下来,眉毛胡须上都是冰雪。
看上去依旧是个师爷模样,毫无名将风采,然而如今阵中的奴隶们,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祖上是无锡人,唐末避乱迁福建邵武,对于这北地的气候,真的是有些害怕。
其实他远没有看上去这么老,论年纪,与苏油同岁,今年四十七。
而且他也不是什么商贾师爷,要说起科举成绩,他虽然比苏油晚几届,然而名次比苏油还要高!
他那一科三甲都堪称传奇,状元是过目不忘大三元晁补之,探花是《伐宋露布》作者交趾杨莳,而他,乃是元丰二年的榜眼第二名!
李夔。
人的际遇,实在是很难讲。
李夔未中进士之前,初任华亭县尉,而吕惠卿朝争失败后,被贬江南东路转运使,知道治下有这么个老乡,文章不错,便命人找来一观,不觉大奇,于是立刻将之辟至幕下。
那个时候,李夔是真正的师爷。
第二年,吕惠卿知延州,临行前还特意为李夔准备了盘缠,让他入京城赴考。
李夔高中之后,恰逢朝中倒吕风潮大起,他作为吕惠卿赏识之人,一起受到连累。
李夔干脆辞官不赴,收拾行囊到了延安,继续给吕惠卿做幕僚。
吕惠卿帅鄜延,虽然倒霉,但是庇佑一个新科进士还是没问题的,辟其充经略安抚司勾当公事。
应该说这件事情上头,朝中士大夫说李夔朋附奸邪,是非常不公的。
至延安未逾月,适夏人倾国入寇,号百万。
吕惠卿的战争经验完全为零,“心危栗”。
李夔其实也初出茅庐,同样没啥经验,但是他有天赋胆略,“徐为惠卿开陈方略”。
吕惠卿听之信之,“一路赖以完”。
其后李夔奉命修造米脂城,造城期间有间谍来报,说夏兵十余万即将杀到。
诸将都面如土色,商议弃城而遁。
李夔制止了他们,开解道:“彼众我寡,我们能跑哪儿去?反而是速死,不若按兵勿动为上。”
“我们的城虽未修完,但是用木头牛皮假冒楼橹,夏人必将以我为有备,不敢进兵。”
“兵法所云以使敌人疑者,正谓此也。”
说得有理,诸将心惊胆战的按照李夔的意见,拿牛皮木头将没造好的城池遮掩起来,大张旗帜以为虚诈。
等到夏人抵达城下,见到城池有备,只得颓然退走。
空城计的故事,在北宋实实在在发生过。
苏厨 第一千七百三十三章 苍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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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三十三章苍狼
之后李夔又筑殄羌、威羌等十余城,皆是横山地利的关键之处。
其后奉进筑图至阙下,因上五议,要求进取横山断敌右臂,参用唐汉实边转输之术,申命州郡广招置之法,为足食足兵之计。
同时要求西北诸军镇,要形成相依之势,沟通消息,遇敌相互救援。
这只是防守,对于如何进攻,李夔也有建议,诸路需“乘虚互出”,使夏人顾此失彼。
李夔将之称为“并兵之谋”,这个方略,与之后军机处的大拿们依靠沙盘推演出来的最佳方案,不谋而合。
可以说,吕惠卿策勋里边那个上柱国,基本上都是李夔帮他挣的。
不过他请吕惠卿转呈的奏章,朝中大佬们见到吕慧卿三个字,便嘲骂一声“福建子”,擦屎都嫌黑屁股,压根连看都没看。
元丰四年,苏油抵达陕西,经略六路,吕惠卿在朝中人人喊打,只有苏油对他还算公正,于是将李夔推荐给了苏油,说是人才难得,不用实在可惜。
苏油一看李夔的方略,当时就吓得脸色惨白,这尼玛,和朝廷最大的军事机密如出一辙,基本可以算作重大泄密事件。
天神爷呢,幸好西夏知机密事是咱巢大哥!
加上又是吕惠卿的推荐,苏油为了迷惑夏人,顺带奶李夔一个,赶紧将之丢得远远的,推荐他去了四通老根据地,上海松江,签书两浙路平江军节度判官厅公事。
不过面上苏油对李夔好像非常疏远,然而私底下对他非常看重。
没办法,这样具有战略眼光的人物,就跟章楶一样,属于大宋的宝贝,那得当爷供着。
李夔也是聪明人,知道明面上不可与苏油过多的来往,因为他已经是贴死了吕惠卿标签的人,能得大佬如此看顾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不给苏油添一点麻烦,今后反而会好处多多。
元丰六年,苏油大败西夏,李夔在松江得知少保几乎完全复盘了自己的攻略,非常高兴,于是特意写信给苏油,一来祝贺苏油为大宋取得辉煌的胜利,而来显摆自己多了个小子。
叫李纲。
苏油收到信件之后再次凌乱,李……什么纲?为什么要叫李纲?
再一联想,另一个时空的名臣李纲,差不多就是这时候出生,而且李纲后来被尊称为梁溪先生,著有《梁溪先生文集》,而李夔的祖籍,正是无锡!
梁溪,水名,为流经无锡的一条重要河流,其源出于惠山,北接运河,南入太湖。
相传东汉时著名文人梁鸿偕其妻孟光曾隐居于此,故而得名。
太湖水利工程是苏油亲自主抓的,太湖周边的小河,苏油可熟悉得很。
苏油当时在宁夏那么忙,都赶紧抽空给李夔写信,有个问题啊李君,知道你的老家在无锡,不会是在梁溪边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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