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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马南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少独
胡太后由于已经见过徐虎,故而安之若素。元祐向来与徐虎交集不多,但亦知晓此乃魏国不可多得的名将,若是肯出山,倒是足以抗衡朱荣,心中顿时一动,眼神也热切起来。
一向眼高于顶的朱荣,闻得徐虎到来,不由为之动容,遂长身而起,缓步越过元镛,与徐虎打了个照面,呵呵笑道:“晚辈朱荣,素闻大魏猛虎威名,今日得以相见,足慰孺慕之情。徐将军快请上座,晚辈还想就平叛事宜,向将军多多请教!”
徐虎朝着朱荣拱了拱手,淡淡道:“大将军谬赞了。萧凡乃我廷尉寺之人,下官想带他一同上去,不知可否?”
朱荣笑着说道:“只要陛下没意见,大魏又有什么地方是徐将军不够资格去的?陛下以为然否?”
元祐此时也来到台前,比朱荣突出半个身位,脸上亦是露出欣赏的笑容,颔首道:“朕对大将军之言,完全认可。”
朱荣转过头,板起脸朝朱兆呵斥道:“无知小子,居然敢冲撞军中前辈,还不快向徐将军请罪?”
朱兆乃浑人也,一向只对朱荣奉若神明,闻言直接跪倒,准备磕头赔罪。
徐虎却将之一把扶住,摇头道:“过了,过了,徐某可承受不起。朱将军实则尽忠职守,精神可嘉。当然,萧凡也有爵位在身,虽然品级不高,总在贵胄行列,登台献宝尚不算辱没朝廷颜面。还请朱将军行个方便吧!”
言毕,徐虎一马当先,稳步拾阶而上。独孤如愿朝萧凡点了点头,二者紧随其后,一同登上九层高台。
朱兆缓缓起身,重新走回最初站立之处,但瞥向萧凡等人的目光中,分明包含了一丝狠戾之意。
随着徐虎开始登台,元镛也逐渐恢复了平静,默默退回自己的座椅,神情之中,若有所思。
胡太后怀中小皇帝已然醒了过来,发出微弱的啼哭声。太后难得恢复慈母模样,专心致志地逗弄着元昭,仿佛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不以为意。
元祐与身旁的朱荣一边等候徐虎,一边谈笑风生,君臣二人看上去相处得十分融洽。台下宗室百官目睹此景,不由交头接耳起来。特别是一路行来之时,曾经与“萧凡”说过话的那些官员,皆不由感叹这小子藏得实在够深,居然身怀大魏重宝而泰然自若,经此之后,飞黄腾达,毫无疑问也。
而在队伍的某个角落中,冷厉眼神看向台阶上越来越接近绝顶的三人,嘴角浮现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河阴城三十里外,川流不息的河水边上,突然出现一道身影,头戴茅草斗笠,身披粗布麻衣,随后盘膝坐于一块青石之上,开始垂钓河中之鱼。
邙山北麓,登高望远,满目郁郁葱葱,令人心旷神怡。松树下,一名老者,微微佝偻着身躯,手持柴刀,挎着背篓,专心致志地砍着柴火。
脚步声踩在松枝落叶之上,沙沙作响,不多时,一名奇装异服,腰别长刀之人,出现在老者十丈之外。
老者似乎充耳不闻,依然砍着自己的柴火。那人却行了一个大礼,随后用怪异的腔调笑着说道:“晚辈张本,见过叶大师。”
微微抬头瞥了一眼,老者摇头道:“易水幽冥还真是喜欢凑热闹,邪影、星龙出来兴风作浪,现在又多了一个张本。哦,其实你不应该叫张本,因为你的真名是张本大和;你也不是中原人士,因为你来自倭国。难道那几个老怪物派你出来时,忘了告诉你,老林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倭国之人吗?莫非你是特意前来送死的?”
张本大和嘿嘿笑道:“张本自知入不了叶大师法眼,只不过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晚辈此来,就是带带路,顺便给叶大师提个醒,还请大师手下留情。”
老者放下柴刀,掏出一条麻绳,开始捆柴火,口中饶有兴致地问道:“带路?提醒?说来听听。”
张本大和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语气之中满满得意之情:“您的一位老朋友,我特意引路来见您了。至于提醒之事,就是告知您一声,他的刀,绝对比当年更加犀利,更加霸道绝伦。”
话音甫落,张本大和脖颈上,突然多出了一道淡淡血痕,随即额头、鼻梁、下巴等亦如此,双臂双膝更迸出血花。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倭国武士张本大和,瞬间变成了一堆烂泥般的肉块,而林间原本宁静祥和的氛围,也被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所笼罩,仿若地狱降临一般。
老者站起身来,苦笑道:“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视人命如草芥吗?”
回应他的,是一柄无鞘之刀,刀身不染鲜血,骏马犹自张狂,正如持刀之人,浑身上下,透射出所有气质,唯有一字——
狂。





北马南风 第四十八章 天下第一
邙山北麓,密林之中。凌厉的刀客,猥琐的老者,看上去极不协调的场面,却令周遭气流凝滞,仿佛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老者苦笑道:“虽然我一向讨厌倭国,但此等喽啰,教训一下也就算了,你这般残杀,可是有损上天好生之德哪!”
刀者冷冷道:“同样是死,你可一剑封喉,我亦只出一刀,有何分别?看在了却我多年心事的份上,我没有直接杀上易水幽冥,已经十分仁慈了!”
老者摇头叹道:“倭国人走到哪,都是那么得惹人嫌。看来张本大和平时没少得罪人,派他来干此等差事,纯属清理糟粕啊!”
刀者以刀拄地,劲气迸发,张本大和残破的躯体顿时又四分五裂,如糟粕一般,零落在春泥之中。打量了老者一眼,刀者冷峻神情中突然多出了一丝无奈,同样苦笑道:“为了避开我,堂堂天下第一剑客,居然能将自己糟践成这般光景,我不得不说一个‘服’字。”
老者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急急说道:“我哪里值当让你来佩服?世间之事,最怕‘认真’二字;而比‘认真’更可怕的,就是‘执着’。面对你这样既认真又执着的天下第一刀,老实讲,我是真的避之唯恐不及!”
刀者缓缓举起宝刀,刀锋指向老者,一股霸天绝地的气势,笼罩在整片山林上方,飞鸟不敢横渡,虎豹噤若寒蝉,同时也锁住了老者的生机与退路。
“无论天下第一剑,还是天下第一刀,终究要决出天下第一人。我等这一天,已经不知多久了。不管你是剑神叶风,还是那劳什子的老林,今日,莫再让我失望!”
萧凡唯一的至交好友,阳城四通市茶寮老板老林,刀者口中的“天下第一剑客”、“剑神”叶风,闻得此言,先是愣了一愣,突然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满脸皱纹挤成了一朵苦菜花,无奈道:“司马兄,司马大侠,司马宇宙无敌寂寞高手,今日我真的有要事待办,还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这样吧,你先高抬贵手,给我一天时间,就一天时间而已。明日此时,无论决战邙山之巅,还是交锋永宁高塔,都由你说了算,如何?这可是叶风的承诺喔!”
刀者哂道:“普天之下,最不可信的,就是叶风的承诺,堪称狗屁不如!当年我司马平原,就是因为信了你的鬼话,才会一直呆在大雪原,苦等那根本就不会到来的约战。”
叶风摆摆手,正色道:“司马兄错怪我了,当年我星夜兼程,已经赶到了大雪原边上。可是你知道,我从小生活在南方最温暖的海岛上,首度碰到那等严寒,直接伤及心脉,当场倒下几近奄奄一息。最后还是好心的农夫经过,将我背到他家里,野生人参不知耗费了多少,才把我从鬼门关口又扯了回来。待我康复时,已经过去整整一年了,我以为司马兄没等到我,肯定早已离开,也就南下静候司马兄再度约战。不曾想走到阳城时,旧伤复发难以长途跋涉,只好暂时住了下来。司马兄啊司马兄,北朝可是你的势力范围,我人就在你眼皮底下,你居然没有发现我,那可是你的不是,与我无关啊!”
司马平原冷笑道:“叶兄啊叶兄,到了你我这样的境界,世间哪里还有什么寒气能动你分毫?逞口舌之利没有意义,手下见真章如何?”
言毕,司马平原松开握刀之手,但无形剑芒却迎风而起,飘然失重,满目萧索,眼看着就将落于叶风头上。
叶风用左手食指、中指轻轻夹起柴刀,又似无意间从手中脱落,柴刀碰地之时,无形刀锋一化四,四化八,八化十六,乃至百千万刀,笼罩叶风周身,与剑芒在虚空中反复交汇。
司马平原闭上双目,四周温度骤然降至冰点,随即光华大作,一轮旭日消融冰雪,化为一泓清泉,蜿蜒流淌之间,朝着叶风脖颈处而去,蓦然消散无踪。
叶风掌心如铸造神兵一般,通红如火,火光迸射,肉眼难辨的气流仿若漩涡,凝聚在脖颈三寸外虚空处,奏响铿锵强音。
又闻一声吟啸,司马平原整个人如一柄出鞘利剑,直直斩向叶风身侧半尺之地,叶风就地一个旋转,如狂刀横劈,刀剑交错,一合即分,双方退回原地之时,脸上皆闪过一抹嫣红之色。
司马平原反手拔刀,真正的刀芒轻吐,却势若奔雷,一往无前朝着叶风而去。
叶风却再度盘膝坐下,双手抱胸,完全不做抵抗,好似准备着让司马平原直接砍死一般。
司马平原骤然止步,强行压抑怒火道:“叶风,你堂堂一代高手,似此等泼皮无赖的行径,未免有失风度吧!”
叶风眼皮都不抬,只是双手一翻,惫懒地说道:“要战便战,可今日我的确提不起半分战意,反正打下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直接放弃,任你宰割得了!”
司马平原怒斥道:“你以为我会留手吗?莫忘了,你叶家欠我司马家什么!你想离开,很简单,拿出你剑神的实力,将我彻底打倒,从今往后,天上地下,再也无人可阻挡你的步伐!”
叶风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老脸堆笑道:“方才你用了我‘秋思缥缈’、‘照雪无痕’、‘梧桐一叶’三样剑招,我也用了你‘狂刀·一式万千’、‘烈阳焚海’、‘夜龙一炬’三大刀法。你我功力相若,经验无差,招式同样经历千锤百炼,可以说,在突破最后一层境界之前,无论何种打法,我们也很难分出输赢。不如换个方式,来打赌如何?”
司马平原刀势不改,口中淡淡道:“赌什么?”
叶风指了指河阴,又回望阳城,悠然说道:“我有一名小友,名唤萧凡,乃萧寅的孙子。而此时此刻,他正被卷入北朝大变局之中,可谓危若累卵。本来我是想直接将他送回南朝的,也算回报这段难得的忘年之交。不过你的到来,让我心头一动,突然觉得这件事可以更有意思一些。”
司马平原脸上浮现一丝古怪笑意,饶有兴致地说道:“喔?愿闻其详。”
叶风双手负后,苍老猥琐一扫而空,完全不输司马平原的大宗师气度,首次出现在这名普普通通的茶寮老板身上:“河阴之畔,风云际会,强者云集。在那些人当中,任由你挑选一人,在你跟我完全不介入的情况下,以一年为限,如果你选的人,比萧凡先死,那就算我输了,反之则是你输了。这一局,不比武功修为,纯粹较量眼光、命数,你敢应下吗?当然,不管结果如何,我都答应一年之后,跟你不计生死较量一场,如何?”
司马平原霍然收刀,仰天长笑道:“哈哈哈~你哪里是跟我比眼光和命数,是比胆气也!千万人中,你故意挑了一个最弱之人,分明暗示我要挑选最强之人。过刚易折,哀兵必胜,萧凡看似命悬一线,可朱荣面临的暗箭明枪,不知要比他超出多少。不过,我司马平原,向来有进无退。好!我就如你所愿,朱荣与萧凡,一年为限,先亡者败!”
叶风竖起大拇指道:“好胆气!其实我对你真的心悦诚服,一心想要奉司马兄为天下第一,我就当一个天下第、第三好了!”
司马平原缓缓往林外走去,却是一步天涯,身影已远,口中淡淡道:“为何是天下第三?”
叶风与之背道而驰,一派潇洒飘逸:“云梦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必然天下第二,我自当屈居天下第三,哈哈哈~”
司马平原一人一刀,没入阳光尽头,霸气声音犹然在耳:“记得一年后,莫要再失约,否则,我不介意直接挑战,你口中那名天下第二……”
叶风足下踉跄了两步,摇头苦笑道:“哎~此等死缠烂打风格下作之人,居然能够达到天下第一的境界,世间之事,果然无奇不有,我真替自己感到悲哀啊~”
山林又恢复到往日的一半静寂,一半喧嚣。除了空气中那一缕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再也没有什么能够见证,“北马”与“南风”,曾经来到此地,并做出了一个事关天下第一、搅动风云激变的赌约。
而赌约里的两个筹码,最弱的萧凡与最强的朱荣,已在祭天盛典正面相对。一年为限,先亡者败,然而二人当中,究竟谁能撑过这危机四伏的一天呢?




北马南风 第四十九章 各执一词
徐虎带着萧凡、独孤如愿登上九层高台后,对于前面二人,在场者都比较熟悉,唯有独孤如愿面生得紧,偏又貌比潘安、俊逸非常,不由引得众人瞩目。
一贯给人“屠夫”印象的朱荣,实际上面容白皙,五官英伟,说是“美男子”绝不为过,他也一向对自己的姿容极为满意。但此刻见到独孤如愿,竟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不由奇道:“徐将军,你身旁这位小哥乃是何人?”
徐虎已然落座,闻言微笑着介绍道:“此乃小徒,名唤独孤如愿。阿郎,还不拜见陛下与天柱大将军?”
独孤如愿单膝跪地,分别向元祐、朱荣行了参拜礼,端坐首位的元祐点点头道:“此等倜傥的风流人物,不仅是朕生平仅见,纵然皇室之中,也没有可堪相比的。独孤卿家,既然是徐爱卿的高徒,朕就封你为虎贲中郎将,统羽林军右卫,待朕回驾帝都后,入宫城值宿如何?”
皇帝话音甫落,众人皆心头一惊,随即想到的,是元祐为了拉拢徐虎,下的本钱着实丰厚。只因虎贲中郎将虽然只是六品职位,却负责统领宿卫禁兵,除神秘莫测的“巡天卫”外,乃守护皇帝的最后一道防线,历来非心腹之人不能担任也。独孤如愿与元祐素不相识,只因是徐虎爱徒,就能擢升到此等要害之位,元祐意图倚重徐虎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
朱荣朝着元祐微微一躬身,淡淡道:“陛下英明,吾观独孤小哥的武功修为,不在贺兰胜天之下,宿卫禁宫自然是一把好手。然关中战事将起,实乃用人之际,不若封其为鹰扬将军,兼大将军从事中郎,统兵讨伐万俟丑奴,必能为陛下建功立业,如何?”
元祐闻言皱了皱眉头,自己许以独孤如愿正六品的虎贲中郎将,意在传达其可成为皇帝心腹,并借机拉拢徐虎。可朱荣更狠,直接拿出正五品鹰扬将军封号,将独孤如愿归入大将军府,这样一来,等于秀川阵营再添一员虎将,又与徐虎形成同盟,自己岂能准许?但朱荣以关中战事为由,自己不好反对,且一旦回绝,令独孤如愿丢了五品将军之位,恐对方亦心怀不满。一时间,他不由陷入沉思之中。
“哈哈哈~陛下和大将军对小徒的器重,下官感佩于怀。他们独孤家确是起于行伍,对军旅之事自然熟悉。不过,臣倒是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陛下能够允诺。”
徐虎此时之言,不仅让元祐避免了两难境地,更是维护君王权威之举,顿令元祐大生好感,喜道:“爱卿请讲,若是对社稷有益,朕无不应允。”
“请恕臣直言,此前阳城之中血案频发,寿阳王、左卫将军以及臣所在之廷尉寺,皆有人莫名被杀。昨夜臣入宫城登极殿,遭遇神秘杀手,险些命丧黄泉。这一切都昭示着,有无形黑手在暗中操纵,制造各种矛盾与恐慌,意在扰乱我大魏朝局,令天下动荡不安。臣请委派独孤如愿暂入廷尉寺听差,助臣堪破种种血案阴谋,还望陛下恩准!”
朱荣心头一动,旋即想起堂弟的遭遇,不由怒气迸发,亦起身朝着元祐沉声说道:“徐将军所言,臣极为赞同。阳城血案绝不简单,如不能水落石出,实有损朝廷颜面。臣附议,请陛下恩准!”
身为阳城实际的“大管家”,元镛虽犹然心悸于徐虎死而复生之事,但此时不开口表明态度也不行了,遂接着朱荣的话头说道:“老臣同样附议。幕后黑手曾经将左卫将军的头颅丢到老臣府邸大门口,又将狗头置于左卫将军断首之上,实在嚣张至极。另外,巡天卫亦有数名密探离奇被杀,加上寿阳王府血案、廷尉寺血案,以及丹阳长公主……”
“够了!朕准了!独孤如愿即日起以廷尉正入寺协办,并加封‘伏波将军’,一切破案事由但凭徐虎大人做主。”
耳闻元镛提及丹阳长公主,元祐不由想起昔日与乃姊的深厚情谊,心中顿时一痛,再也不想就此事纠缠,遂直接颁下旨意。伏波将军乃从五品官职,介于鹰扬将军与虎贲中郎将之间,也算折中处理。
朱荣瞥了元镛一眼,目中凶狠之光一闪而过。适才对方提及朱威时,故意说到什么“狗头”,明显含着侮辱之意,看来以元镛为首的魏国皇族,依然对秀川胡族充满芥蒂之心。但此时并非与之翻脸的好时机,遂转而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萧凡,淡淡道:“萧凡,听闻你曾指证左卫将军意图逼迫长公主,并灭了寿阳王府满门,可有此事?”
萧凡似乎突然从梦中惊醒一般,忙不迭摇头道:“我没这样说过,当初在御史台,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彼时我人不在府中,待闻声赶去时,满目火光血色,只听闻叔父怒吼着大骂朱威为‘狗贼’,之后他的断首突然就飞到了我怀中,我直接吓晕过去,醒来后,又听闻叔父首级不翼而飞。至于左卫将军,我从来没有见过,也不清楚他对我叔父婶娘做了什么,这一切我都是实话实说,毫无半点虚言。”
“一派胡言!昨日清晨,你当着本官的面,可不是这样说的!”
颜旷突然板起脸,怒斥萧凡,转而对元祐弯腰行礼,恭敬地说道:“禀陛下,萧凡一入御史台,就直接指控左卫将军带着亲兵闯入寿阳王府,威逼长公主殿下,遭到回绝后顿起杀心,血洗寿阳王府,并当着公主的面,残忍杀害寿阳王。公主经受不了此等打击,愤而自尽。这一切,我御史台上下僚属皆亲耳所闻,并记录在册。此时萧凡居然将之推翻,实乃居心叵测、大奸大恶之徒也!臣请陛下将之严惩,以儆效尤!”
原本在拉拢徐虎与独孤如愿,不想画风一转,却突然扯到了寿阳王府血案的事情。从元祐内心来说,由于痛惜乃姊遭遇,此案当然必须彻查,但他却不愿拿出来公开讨论,令乃姊亡魂不得安息。此刻见颜旷、萧凡各执一言,刚想叫二人闭嘴,却闻胡太后低沉的声音悠然传来:“陛下,依老妇愚见,祭天乃盛典也,不可误了吉时。至于其他人其他事,自可等回到阳城再酌情处理,何必在此喋喋不休?不过老妇倒是认为,朱威虽然跋扈,却不至于那般糊涂,而萧凡向来胆小怯懦,这一点,陛下最清楚不过了。”
颜旷闻言一急,太后的意思,朱威不敢逼迫公主,萧凡又不敢说谎话,那么这一切,不就变成自己编排出来的吗?刚想抗声相辩时,朱荣已然带着一丝火气道:“娘娘所言甚是,一切应当留待祭天盛典结束后再作计较。陛下不若宣布祭天开始吧!”
元祐点点头,其实对于太后所言,他还是比较认同的。且不论朱威如何,萧凡那个没用的废物,的确不敢无端指控他人,尤其这个人还是大将军朱荣的堂弟,说得不好听一些,纵然他自己贵为天子,也不敢构陷朱荣的人。但颜旷身为御史中尉,也完全没有理由指鹿为马,颠覆萧凡证词,看来这件事并不简单,只能等徐虎详查了。
思及此,元祐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道:“今日乃大魏祭天盛典,无关的话就先不说。那几桩案子,朕已经交给徐爱卿和独孤卿家来处理了,是非曲直,自有水落石出之日。大将军,请先启动大傩之礼吧!”
朱荣尚未答话之际,元镛又开口说道:“陛下,萧凡献宝之事该如何?”
朱荣皱眉不悦道:“丞相大人,陛下已经说了,先启动大傩之礼,献宝自然留待天子祷告之后了,难道非得误了吉时吗?”
元祐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赞同朱荣的意见。元镛先是看了萧凡一眼,又瞥向徐虎和独孤如愿,一缕忧愁浮上眉间。而朱荣则唤来高权,让其协助温子昇等人,正式启动祭天所需的大傩之礼。
随着命令传出,炎龙河岸上肥沃的旷野,突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号角声,随即整齐划一的步履,震响了方圆十里之地,令在场数千宗室官员,齐齐为之色变!




北马南风 第五十章 南风不竞
乍闻号角声响,山呼海啸,撼地震天,在场众人除朱荣一派之外,心神皆为之所摄。惶恐不安之时,抬眼所及,南岸金戈,北岸铁马,分别形成两个千人方阵,对峙之势,正如魏国与梁国一般,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元祐稳步走到高台前方,其余人亦紧跟其后,不想错过这一难得的视觉飨宴。眼前震撼的场景,正是自文帝薨逝以来,再也不曾启用过的魏国大傩之礼——南风不竞!
三国魏晋时期,大规模的祭天活动基本安排在腊日,即每年的十二月初八,主题就是祭祀与团圆。在祭祀之前,依惯例无论皇室还是民间,皆须进行逐除。而所谓逐除,乃驱除疫病也。历朝历代,尤其在遭逢帝权更迭与乱世之时,多半会碰上天灾人祸,疫病就是最典型的祸源之一。
昔年,曹公统御数十万大军兵临江东,剑指沧溟,声威浩荡,意气风发。然当世另两位枭雄孙刘结盟以抗,最终曹公不敌,退回北方,一统九州的宏愿就此搁浅,留下终生遗憾。后来汉中之争,皇叔固然打得漂亮,但曹公早已意兴阑珊。赤壁之败的因素有很多,其中对曹公尤为不利的,就是北兵水土不服,军中爆发猛烈疫病,导致战斗力骤减。实际上,从那时起,胜利的天平就已经向着孙刘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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