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柯棋缘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真费事
计缘也是听得津津有味频频颔首,这也是艺术啊!
等说书人说完这个故事,也废了诸多口舌,更有如计缘和边上一些个慷慨茶客打赏几个大子,而茶馆也会给一定资费,算是得了不错收益。
下一段书的“战东山”还要过会开始,说书先生现在是养精蓄锐喝茶休息,计缘将茶点全都倒到一只碟子上,提着茶壶就过去了。
“先生可方便聊两句?”
说书人一看计缘提着茶壶端着茶点过来,扮相也斯文,就笑着点了点头。
“请坐!”
计缘识趣的将茶点放下,拿一个桌上新杯提说书人倒上自己的好茶。
“请喝茶!茶点也请取用!”
计缘早闻出来了,茶馆给说书人提供的茶水都是陈茶,绝对没自己的好。
后者也不客气,笑着拿起一块酥糖糕塞进嘴里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这位先生可是有事要问?”
“正是,在下想向先生打听一下这均天府左家的事情,就是在几十年前名震江湖的那个左家,不知进来后人如何了?”
说书人皱起眉头,略带诧异的望向计缘,仔细观察其上下,宽袖青衫发髻木簪,双手纤长体魄也不壮。
“这位先生,您是个江湖侠客?”
“呵呵…和江湖有些纠葛,却并非江湖客,只是左家先人有恩与我,此番特来寻一寻其后人。”
左家先人?
说书人再次皱眉细看计缘,竟有种瞧不出他具体几岁的荒唐感,然后终于看清其微睁的双眼居然目色苍白。
不过说书人也不敢再多瞧,保不准对面就是个江湖高手,反正左家如何也不关他事。
“这事城里也少有人知了,这左家当年也曾显赫一时,哎……可惜造化弄人,左剑仙因剑痴魔,死后留下的剑意帖在江湖掀起血雨腥风,也给左家带来灾祸,便是左丘大侠早有预料和安排,左家也是难以抽身……”
一刻多钟之后,计缘从茶馆出来,皱着眉头前往城西左家老宅方向,只是花去两个时辰找到地方的时候,连门面都已经成了“钱府”,问其门房也不知左家的事。
待到天色变暗,路上行人变少,很多店铺打样,计缘依然独自徘徊在城西一侧。
“这左家难不成真的已经彻底消亡了?”
喃喃自语间,间前头还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除了一些风月烟花之地,也就前头挂着一个“赌”字灯笼的馆子。
正巧,计缘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从前方赌坊门口传来。
“等着,我马上回来!我马上回来的!”
“可别输不起啊~~~哈哈哈~~~!”
“我还有本,等着我!”
白日里那名炊饼小贩满头大汗的冲出赌坊,脚步依然矫健,头上的气象却和白日聊天时大不相同了。
“可惜了,正不压邪呀……!”
微微摇头的计缘换了条路,往其他地方走去。
得“敕令”之法后,计缘已经可以在不伤根本的情况下,书墨留“法令”,他的法令虽然没什么大威能,可的确称得上神异。
通明策中将法令吹上了天,说是非道妙真人不能成,计缘这也算是取巧了,而且效果说不定更好。
在炊饼小贩满头大汗往家跑的同一时刻,装裱好墨宝的文案铺老板正在细细欣赏字迹,也忍不住挥毫临摹。
有阴司夜巡游路过店主家宅外,隐见宅邸偶现神气,好似家宅都在夜中清晰通透几分。
烂柯棋缘 第97章 往事头绪
阴司巡游使一般两名鬼差一组,依照城隍阴司强盛程度和所属城隍道行深浅法力强弱,最简单的则分为左右使,复杂一些的如均天府城,日夜巡游各自按左右分为正副偏从一共八使。
此刻巡游经过文铺店主家宅外的,乃是左右副使,见屋宅虽然有异却光华堂正,绝非邪魅之像。
“此处是何人居所?想是有什么什么奇遇!”
“想必并非邪魅之事,一同进去一探!”
两阴使踏着阴风穿过门墙,进了这处还算不错的宅邸,来到主人家书房外。
由于天气炎热,书房门窗都未关闭,两阴使能看到有一穿便服的中年男子,正是伏案在书桌前提笔写字的文铺店主庞肃。
到了此处,反而没有任何异常之处,一丝光华也不见了。
两位阴使对视一眼,想要跨门而入,只是在跨入书房的这一刻,身上阴差服阴气模糊一下,好似有一道无形波纹荡漾而过,之后才进入了书房。
刚刚那种感觉虽然极淡,但作为巡游使本就十分机敏,知道绝对发生了什么。
走近挥毫者身旁,见到书桌前方摊开的字帖上有种隐晦而沉重的气息,而其上“邪不胜正”四个大字则呈现正大光明之感,令阴差鬼体难以久视。
有道是见字如见人,书写之人道行之深难测,意境心性却可见一斑。
两阴使心头凛然,稍退后两步,再次对视一眼之后居然朝着这一张字帖略一拱手,这才退出书房。
直到两个阴差离开,正在临摹的文铺老板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朝着门外看看。
“哎,刚刚不是凉快一些了嘛,这风可真短……”
因字帖在此,阴差近身却并未像常人一样令文铺店主感到阴寒,反而是一种夏日里渴望的阴凉。
。。。
均天府城西,计缘依然独自徘徊在街头,此时天色属于那种太阳刚落山后不久,天虽然黑了,西侧天边却还能看到一丝晚霞余光,头顶则已经挂满繁星。
现在日头长,时辰其实已经不早了,就计缘刚才在赌坊外远观卖饼小贩到现在的这么一小会功夫,路上的行色匆匆的路人已经又少了一大半。
哪怕如今太平,均天府也久未实行宵禁,可晚上会在街头逛荡的人依然不多。
计缘挪了挪包袱,伸手从里头摸出一个酒瓶,正是当初春惠府买千日醉时候的那一个,不过里头现在装的只是均天府一家寻常酒肆买的青果酒,只需二十文钱一斤。
拔掉红布扎着的木塞,对嘴灌了一口酒,走向了远方的一家客栈,计缘的计划是休息一晚,明天再好好找找,并尝试去府城官府那问问,若最后还是毫无头绪,可能就得厚着脸皮寻求一点特殊帮助了。
在这均天府城内,论到了晚上最迟打烊的店铺,花楼妓馆算一个,赌坊算一个,一小部分客栈也能算一个。
洪安客栈内,这会一楼大堂还有人在喝酒吃菜,堂内的罩灯光线还算充足,掌柜的在柜台后噼里啪啦拨弄算盘。
计缘进来的时候,客栈掌柜刚刚算好一笔账,抬头朝着客人笑了笑才把算盘珠子归位。
“掌柜的,客栈可还有空房?”
“有的有的,天字号房和玄字号房都有,天字号房费百二十文,玄字号八十文。”
掌柜的已经翻开记册拿起笔,准备录入信息了。
“好,给我一间玄字号房即可,不知住几天,这锭银子先压账上。”
“好好好,客官您稍等,对了客官可有什么忌讳之事?”
“无甚忌讳。”
掌柜点点头,的利索的将银子当着计缘的面过称,然后提笔在本子上写下:玄字二号房,男丁一人,无忌讳之事…
掌柜的眼睛望着本子嘴上还喊一句。
“有福,带这位客官去玄字二号房~~”
后厨方向传来一声回应。
“马上来~~”
计缘乘此机会和掌柜的闲聊两句。
“掌柜的,你们这家客栈开很久了吧?”
“嘿,老字号了,修缮过一次改建过一次,太公手里传下来的。”
“哦,那确实,这么说来掌柜的对城西这片应该很熟悉咯?”
掌柜写完记录朝计缘笑了笑。
“那是自然,客官可是想去哪边游览?若不知道路的尽管问我,若不知去哪的在下也可给个建议。”
“哈哈哈…正有此意,实不相瞒,鄙人也算半个江湖人,听说这均天府数十年前出过一个左剑仙,想要瞻仰其光却找不到左家所在,事是没什么大事,可难得经过一趟均天府,稍有遗憾啊。”
出一趟远门不容易,在这时代是有共鸣的话题。
“左剑仙?”
掌柜的再次细瞧了一下计缘,然后视线着重看了看其背在后面裹着布条的东西,估摸应该是个兵刃。
“问左家事的人如今可不多了,实话说在我小的时候,左家还是名声大噪的望族,可惜逐渐消亡…我也不是江湖人,很多事不清楚,只知道最困难那些年,左家月月出殡年年挂白…哎……!”
计缘眉头紧皱,问了一天,难得一个清楚一些左家事的,得到的却是很糟糕的消息,掌柜的说得轻巧,计缘设身处地代入左家视角,却能感受到那种当年的压抑沉重。
“那左家还有后人吗?”
“或许死光了,或许还有,毕竟左家当年这么大,有个把私生子啥的也不算奇怪。”
想了下,掌柜的才继续对计缘道。
“客官想去拜访左家府邸是不可能了,那边现在早换门庭了,不过城外有座铸剑铺,虽然这些年只做些厨用物什名声不显,可据说当年左家所用兵刃皆出于其处,左剑仙之兵亦是!”
计缘眼睛一亮,朝掌柜拱手致谢。
“多谢掌柜的告知!”
“客气了客气了!”
掌柜的拱手回礼。
这会一名头戴巾帽小厮终于从后厨方向跑了出来,热情的招呼计缘。
“客官随我来,楼上请,楼上请!”
“这么久才来,你出恭呢?”
掌柜板着脸骂了一句。
……
楼上房室中规中矩,一个当五通宝的赏钱下去,小厮就开心又麻利的为预备洗澡的计缘提水装桶,倒水过程中计缘也不断和小厮闲聊,不过小厮就真没听过左家什么事了。
第二日天明,计缘出了客栈后找了家铺子买了点肉包,就准备出城了,自然不是要离开均天府,而是要去城外元子河那家铸剑铺,嗯,现在是铸造农具厨具为主的普通铁匠铺了。
既然左离当年的佩剑计缘现在的青藤剑原身可能就是在那里被铸造出来的,那么自然也是最有价值的查探地点。
只是往城门口走的时候,再一次遇上了那个卖炊饼的汉子,而对方瞧见计缘却远远就挑着担子逃开。
计缘只是在路过的时候远远望了一眼那个挑担背影,就脚下不停的走出了城去。
便是真神仙都有性格有脾气,何况是计某人,如小贩这种情况只能说,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天下事这么多,他计某人管不过来的。
烂柯棋缘 第98章 剑仙
出了均天府城,没走多少路,外头就已经满是农田树木,一片绿意盎然中鸟鸣声逐渐盖过城内的喧嚣。
不同于春惠府的水路繁忙,均天府城外的农田规模也算得上是相当壮观,哪怕计缘只能看个模糊。
元子河这名字总是让计缘不由想到春惠府的园子铺,想到那滋味难忘的千日春,不时摸出酒瓶灌两口,走着走着就已经到了元子河边。
这是一条清澈的小河,远处依河还有一些百姓住房,聚居规模不大,也就二十户的样子,让计缘难辨这究竟是一个村呢还是别的什么。
正常速度缓步走了大约一刻钟,就接近了那一片百姓住宅,能清晰听到铁匠铺内的一下下锻打声。
这近城的元子河边也就这一家铁匠铺,计缘根本不用再去问路,寻着声音就找过去了。
“叮叮叮……”“当…当…当…”
锻打声比较密集,听起来绝对不止一个打铁师傅,粗略观看铁匠铺规模,光锻房就有四处,金属和炭火在这三伏天渲染出一种更加炎热的感觉。
计缘算是回过味来,怕是周围那些民舍其实都是这些匠人师傅的家吧。
想着一些琐事和一会该说的话,见最外面的开间摆满农具刀具的地方有个肌肉健硕的大师傅正赤膊躺在躺椅上扇着扇子,计缘直接快步走向前去尝试着询问。
“这位匠人,请问你们这可能铸造刀剑啊?”
大师傅扇着扇子抬起头看看计缘,青衫袖袍长的斯文人,随后视线着重在其背后背着的棍状物上停留片刻。
“若是刀剑坏了,我们言家铺子可以帮你修补,修完保证好用,不会比原来差,若是想要铸造新刀新剑那就不成了,做不了。”
“哦~~那若是做个剑鞘呢?”
那名匠人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将扇子放在一边。
“那倒是可以,木鞘皮鞘都能做,只要你拿得趁手,铁鞘也能做,出得起钱材就是铜鞘银鞘也不是不行!客官需要哪种?”
“就要一个木鞘吧,不用精细雕琢,朴素耐用就行。”
匠人站了起来。
“成,带您去另一处丈量一下剑身宽细长短,称一称分量,再选一下木材。”
计缘点头跟上,随着匠人一起到了另一件前后通透的屋子,通过敞开的前后门能望到后方热火朝天的打铁景象。
屋内有两个同样赤膊的老师傅在坐着喝水休息,看起来虽然年过六旬,可身上的肌肉块头可不小。
“客官,把您的剑解下来我看看。”
计缘忘了一眼那两个老匠人,将裹着布条的长剑解下来放到屋内桌上,随后撤去青布,露出青藤剑全貌。
此刻的青藤剑剑身虽已无锈却依然不算透亮,整体的内敛感只在剑刃处透出锋寒,剑柄更是奇异,无护凸不说,居然如同翠绿青藤,却又和长剑完美缠绕融合。
匠人忍不住伸手想要摸一摸剑柄的藤蔓,手指还未沾边,就有一股刺刺麻麻的感觉传来,竟使得他有种不敢碰到剑身的诡异之感。
强压住心中荒唐的恐慌,这匠人硬是伸手摸到了剑柄,还好什么也没发生,只是这剑柄的触感也如脆嫩青藤,柔韧清凉。
边上原本休息的两个老师傅已经站了起来,靠过来一脸好奇的看看这把剑。
“客官…您这把剑,可有什么名堂?”
计缘露出看似随意的笑容,以平静的声音响起。
“此剑确实有些来历,约莫八十年前,就是在这言家铺子铸造……”
说道这,计缘话音稍顿,笑容显得高深莫测,为使前后诸多匠人都能听到,声音带上一丝特殊威能再次开口。
“剑名,清影!”
一时间,言家铺子内嘈杂的打铁声全都停了下来。
计缘只是看看后方锻房里那些健壮的身影,在细看此刻屋内一中两老的表情。
“呃…呵呵…好名字,好名字,兴许是祖爷爷辈的老师傅铸的”
中年匠人尴尬的笑了笑,拿出尺子准备丈量剑身,而两个老师傅则又坐了回去,只是视线忍不住会频频望向长剑,后院的打铁声则许久没有回复,计缘能听到有一些细微的议论声。
“匠人师傅没听过这剑名?”
计缘笑着追问了一句。
“不曾听过,但客官既然说是这铸造的,兴许是吧,你看我们铺子铸的器物就是结实耐用,八十年了还有这风貌……”
听着中年匠人逐渐从尴尬中恢复话语的流畅,计缘觉得或许他们又误会了什么吧,看来不展露点什么是不会令其改观的,或许一个善意的谎言会更好。
“哦,确实,八十年太长了,你们都忘了,即便这曾是左离的兵刃……”
提到左离两字的时候,计缘能明显感受到中年匠人握着尺子的手微抖了一下,不过计缘的话音还没结束。
“不过你们忘了,它是不会忘的,对吧?”
计缘的这个“它”指竟然是桌上长剑,而就在话音落下的同一时刻。
“嗡~~~”
令人轻微耳鸣桌案上的长剑锋鸣自起。
“咔…咔咔……”
中年匠人手中的木尺因锋锐袭身而寸寸裂开,骇得匠人赶忙缩手。
“诸位,鄙人并非左家仇敌,也不窥伺什么,只是左离与我有恩,在下也并非知恩不报之人,所以想了解左家是否还有后人在世,好略尽绵薄之力。”
一个老匠人站起来看看桌上的青藤剑,压下心头震撼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既然已经得到长剑清影,想必也得到了左剑仙的秘籍,还找寻左家后人做什么,左家把我们言家牵连得够苦了,反正我们不清楚他们死没死绝,死光最好没死和我们也无瓜葛!”
“就是,看得出来阁下武功深不可测,凭刚刚那一手就不是我们能想象的,我们也不敢瞒你,左家定是死绝了!”
中年匠人也如是说道。
“就是,左家人早该死透了!”“没错,肯定死光了!”
“反正和我们言家铺子无关!”“对…”
……
不知何时已经聚拢过来的一群铁匠和学徒纷纷在屋外叫喊,人人义愤填膺,看起来竟全是言家人,气氛颇有些拔弩张。
计缘沉默了一会,突然朗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他环顾周围人,中正清朗的声音响起。
“无怪乎当年左氏一门同你们言家如此交好,都过去几十年了,你们依然在保护左家血脉,可敬可佩!”
计缘说完这句看似莫名其妙的话,郑重的朝着周围所有言家铁匠前后躬身作揖,令不少人错愕惊异又有些不安。
“放心吧,鄙人并非什么逐名逐利的江湖人,更不可能想要从左家身上得到什么……”
笑着说道这里,计缘心中也是不觉莞尔,不成想自己也有要借用修仙鄙视链的时候,念头这么一转才继续开口。
“凡人的武学与我而言并无多少意义,我寻左家后人,不过是给左离一个迟来几十年的交代罢了。”
这句令人有些遐想猜忌的话落下的同时,桌案上的青藤剑悬浮而起,如同活物般围绕计缘旋转一周,最后剑尖朝下,悬浮于计缘身前。
“嗡~~~~”
剑身长鸣不止,鸣音有高低起伏,好似长剑诉说心情。
旁人不是目瞪口呆就是抓死裤脚,所有人屏住呼吸说不出话来,心中只有一个共同的念头:
‘剑!仙!’
烂柯棋缘 第99章 两个选择
按计缘以往的性格,是不会刻意在人前显圣的,不过这次情况不同,言家铺子上下所有匠人很显然同仇敌忾,将计缘当成了窥伺左家遗脉的不轨江湖人。
或者这“不轨”两字可能还有待商榷,但保护左家人最好的方法就让人以为左家没人了,管他来者是好是坏。
整个言家铺子的匠人虽然口口声声在数落左家人,甚至嘴上咒骂左家死绝,可计缘不光是一个受惠于左离的江湖人,更是一个修仙之辈,一个能以法眼望气的人。
虽然未必观气就能辨别人是否说谎,却看出并无真实嗔怒之意,并且气象变化出奇的一致。
这种情况在计缘看来显得十分可敬,而这群可敬之人若是随便相信一个外人说一句“不会不利于左家”,就放心大胆的告诉别人左家后人的事,那左家估计真就早绝种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拔高自己,拔到一个绝对高度,一个绝不可能贪图左家利益的高度。
仙人,显然就符合那个高度!
看到仙剑舞动,周围人早已鸦雀无声,离得最近的那个中年铁匠咽了口口水,语气带着敬畏的小心询问。
“客官…您就是左剑仙…不,是左离前辈苦苦追寻的仙人?”
想当年左离冠绝武林,到晚年想要突破已经到了痴魔的地步,世间虽多有诸多神话传说,可找去的时候难免捕风捉影,一念寻仙一念成魔,就是左离晚年的情况。
“仙人…”
计缘声音平静回答。
“准确说,应当是修仙向道之人。”
随着计缘手一招,青藤剑缓缓飞至桌面静伏,然后看了看这中年匠人再望了望周围几个年岁较大的老师傅,收起障眼法露出一双古井无波的苍目。
“左家可还有后人在世?若真没有,我可就离开均天府了,下一次再想找我,说不定又是另一个左离了……”
这声音难免带着一些感慨,话语中的内容也不由令人遐想,而这次,真没人敢把这话放当耳边风了。
计缘的话中甚至稍显刻意的留给众人假想的往事:当年左离真的遇过仙,并且很可能得过指点,所以武功突飞猛进天下无敌,到了晚年却想要再次寻仙,但仙踪缥缈无缘再见,以至于含恨而终。
而现在,这仙人找来了,只是晚了几十年!
众人蓦然想到之前那一句“给左离一个迟来几十年的交代”。
一众铁匠中,有两人喉咙发抖呼吸发颤地盯着苍目“仙人”,抓在裤腿上的手都要掐进肉里。
人群一名老铁匠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说出了计缘期待的话。
“不敢期满仙长,左家却有后人,佑天,佑心,出来见过仙长,言华,去把玉娘和你博然叔婶叫来!”
那名计缘身边的赤膊中年铁匠闻言平复了一下心情,挤开屋外之人朝着那边的住宅处跑去。
计缘听这意思,左家人似乎还不少。
。。。
半刻中后,铁匠铺的敲打声再次响起,而在铺子后面的一间沿河厅堂中,计缘也终于见到了一脸紧张激动的左家人,当然,现在他们都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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