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柯棋缘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真费事
轰轰烈烈的婉州官场整治和民生恢复运动,一直持续到春季结束才安稳下来。
中间因为人手不够和有些地方经验不足的原因,虽然有很多次手忙脚乱的感觉,但随着时间推进,各方人手在尹兆先带领下越来越得心应手,甚至连百姓重耕田地的种子储备都考虑到了,更没有拉下一部分的丝绸生产。
婉州一些书院中也有学生世子等被官员征召前去帮忙,勉强稳定了婉州的局势。
大贞赋税实行季收制度,原以为因为开年的混乱,婉州第二年的经济肯定受到影响所以税收也会难看一些,但有巨额的赃款在,哪怕大部分上缴国库,但剩下的也足以支撑重建婉州经济。
婉州经济也确实短期遭到重创,可事实上税金竟然依旧比往年同期更高了两成有余,盖因为减少了层层剥削之后,正常的金额就是如此。
消息传回京都之后,已经积郁成疾的元德帝难得的龙颜大悦,拖着病躯在收到婉州奏折的第二天上了早朝,当着满朝文武之面,夸奖尹兆先的“王佐之才”。
经此一役,尹兆先之名再次响彻士林,也又一次名冠天下,敬佩敬仰者不计其数。
当然,对尹兆先恨之入骨者也同样不少,甚至在之前几个月中,还有惊无险的面临过两次刺杀。
丙戌年入夏,清晨的丽顺府府衙大堂,尹兆先携一众下属躬身低首保持扣礼姿势。
一名老太监站在府衙门前高声宣纸。
“帝绍膺骏命,丽顺府知府尹兆先,忠君爱国,拔除贪腐,为官清廉,政绩斐然,治理婉州卓有成效,使之政通人和百废俱兴……特封尹兆先为婉州知州,兼领云波府知府之职,钦此!”
听旨的过程中,尹兆先甚至都有种恍惚之感,直到圣旨宣读完毕都没反应过来。
“尹大人,尹大人还不快接旨!”
尹兆先这才反应过来,领着下属一同接旨叩谢圣恩。
“尹兆先叩谢天子圣恩!”
。。。
在尹兆先于丽顺府府衙听封的时候,计缘正坐在卷小阁院中持笔书写什么。
这一刻心有所感,计缘停静坐,左手指尖浮现白子,似是能透过棋子感受到好友的心绪变化和感慨。
“浩然滚滚,正德清明。”
意境山河中,更是能明显感受到有一片片玄黄之气无中生有般浮现,虽然以前也感受到过玄黄之气的增加,但一般那种时候都是细若游丝,整体上计缘以前更类似于在“吃老本”。
这早已多次证明应当是功德气的玄黄之气,首次出现是在赵家庄获得敕令音的时刻,应该说除了敕令音,计缘还使得意境丹炉显出五行真意,并化生阴阳二火,同时催生出了最初的三昧真火。
敕令音是计缘手中最实用也最万金油的手段,三昧真火不但使得计缘法力炼化速度奇快,如今也已经由虚显实,恰当使用绝对威力不凡。
并且当初丹炉上的五行真意,也是计缘之后在衍棋一过,发现自己身中五气显化的根本,变相拔高了计缘自身的修为,蕴法丹田和身中窍穴虽然依然得一点点开拓,但也因此效率不俗。
可以说当初的一份《正德宝公录》,其上承载的好处绝大部分都到了计缘身上。
但唯独玄黄之气,虽然是因为敕令音而显化被计缘感受到,但却能觉出那不是因为《正德宝公录》而生,是计缘自身意境中原本就存在的,只不过那一次之后才显现出来。
至于根本来源,恐怕也和当初的棋盘有关。
《正德宝公录》自然是那赵土地的一份机缘,但也未尝没有一只承其手在等候什么的原因,计缘不敢说等的就是自己,但也绝对是同自己类似的人,心性或者干脆就是那玄黄气。
“棋中关键手……尚仅有一子啊!”
计缘这种感叹倒不是说自己的其他一众黑白子无用,而是目前为止真正能在“棋盘”上产生重要作用的也就好友尹夫子一人,算是替大贞稳了一手。
想到这,计缘又在意境中细观一颗时隐时现的棋子,这代表的是慧同和尚。
这种状态也是很奇特,只能说接近成子,并且不是当初分别时产生的现象,而是分别后过了一会才开始出现的变化,当时计缘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回事,差点就飞到廷梁国去问了。
但虽然不算成子,计缘却能以此感知到和尚一切都好,也算是好事。
‘慧同大师一去大半载,也不知有何发现。’
感慨完了,计缘也就回神,继续挥毫书写。
石桌上的纸是寻常纸,字却非寻常字,此刻写得是他对于敕令法的推演,而边上还摆放着对于袖里乾坤的推演。
头顶枣树今年的枣花新开,只是比起以往,枣花的香味不再充斥大街小巷,而是化作一股清新之气,于嗅觉感观上不再明显,甚至不细闻都闻不到,却能让天牛坊和周边百姓倍感气息舒适。
“啪嗒……”
轻微的落爪声响过,胡云翻墙而入落到了院中,看到计缘在院中,就赶忙抱着爪子行礼。
“计先生好。”
“嗯,下次记得走门。”
狐狸挠了挠耳后的脑门,后肢走动到计缘身边。
“我是怕您在睡觉,吵醒了您就不好了。”
胡云说得也是实情,计先生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寻常连三天才醒一次,有时候一睡十天半个月也是正常的。
计先生虽然说过自己眼睛不好,好吧,这一点胡云其实都没感觉出来,但计先生的耳朵是真的灵,一点响动都逃不过,胡云认为,敲门真容易打搅到先生休息,或者修行。
见计先生不理会自己,胡云也就兴致缺缺的趴到石桌上说此次来意了。
“计先生,陆山君开始掉毛了,他说他都快一百多年没换过毛了,有些担心是不是修行出了问题,让我来问问您。”
计缘笑了笑没有说话,抽出一张新纸写下四个大字。
胡云在一旁细细的看着,不由读出声来:“脱胎换骨……”
狐狸愣了片刻后猛然望向计缘。
“计先生,陆山君要化形了?”
“还早还早,但确实是好事,化形之前脱胎换骨,于妖修而言意义非凡,寻常妖物可不会如此。”
计缘说话间,纸张上字迹闪过光晕,提起来吹了吹,所有墨迹就自己干涸。
“那哪些妖物会脱胎换骨啊?我行不行啊?”
狐狸指着自己,十分期待的询问。
计缘只是斜着眼看了看他,并未回答他后半个问题,开口缓缓诉说前半句的答案。
“比如,得天独厚的水族精怪化蛟之时,便会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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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柯棋缘 第250章 袖内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牛奎山深处某处向阳的山坡上,有一个一丈余宽两丈余高的狭长山洞,内里显得十分宽阔,纵深约四五丈后洞径收窄斜着向下,一直连通一条地下河。
此刻在山洞中,有一只魁梧的猛虎正缩在软草铺就的巢穴上,这会感觉到头上有些痒痒,猛虎伸出爪子想挠却又顿在空中。
犹豫了十几个呼吸,实在是奇痒难耐,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于是小心的收了利爪,只以肉垫摩擦脑门。
正舒服着呢,突然感觉爪下一滑,猛虎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握紧爪子伸到眼前一看,果然爪子上抓着一大团黄黑相间的毛发,其上还流动这一丝丝灵光,但也不能摆脱它已经脱落的事实。
“哎……早知道就用爪子扣着挠痒了……”
陆山君满面忧愁,看着自己这又一蓬脱落的毛发,可以想象头顶上这会绝对斑秃了不小的一块。
山洞后侧有钟乳上滴落的小水潭,可以充当镜子用,但陆山君可不敢去照。
望了望自己的身后,如同钢鞭一般的长尾上,也显得斑斑驳驳的,好一处位置都露了皮肉。
“哎……”
又叹了口气,陆山君将爪子上的这一蓬毛发小心的送到嘴边,然后张嘴吞了下去。
之前脱落的毛发也是如此,全都收入了腹中保存,自修行有一定成就之后,这一身毛就没换过,跟随了陆山君一百几十年,现在眼看它们都掉下来,心中分外惆怅。
“陆山君……陆山君……”
胡云的声音从外头传来,让趴在洞中的猛虎精神一振,但听到对方脚步声快速接近,又赶紧大吼一声。
“吼……停下!不准进我洞窟中来,就在外头说话好了!”
陆山君平常都学着先生威严时候的样子教育赤狐,这会身上斑斑驳驳和癞子虎一样,真就没脸见这狐狸。
在陆山君看来,他已经入得计先生门下,胡云虽然性子稚气未脱但也已经越来越稳重,迟早也是能有建树的,他们这算是将来都要长生不老的妖怪。
如今这般模样让先生看到倒是无所谓,可让胡云看了去,那还不得被对方笑个千百年啊。
胡云脖子下面夹着一张纸,兴冲冲的从山上跑来,原本打算冲进山洞,听到虎啸声赶忙停在了洞外。
狐狸其实也已经有挺长一段时间没见着陆山君现在的样子了,虽然很好奇所谓的“掉毛”掉得怎么样,但还是更十分怕陆山君。
“师,呃,先生醒了么,有让你带话吗?”
陆山君威严的声音从山洞中传来,带着一股轻微的呼啸之风,将洞口的一些树叶枯草等物吹得在“沙沙”声中飞远。
赤狐闻言伸出爪子将脖子下夹着的纸拿起来,在手中甩了甩。
“有啊有啊,计先生说了,你现在的状况和一些水中得天独厚的精怪要化蛟前一样,属于脱胎换骨的变化呢,说不准以后你就不是老虎了,至少也不是寻常的老虎了。计先生让你不用过分在意,好好修行!”
山洞内的阴影之下,猛虎双目猛然爆出幽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听先生教诲悟无上妙法,太好了……”
猛虎压抑着内心强烈的激动,兴奋得不住低语,但这一激动,身上痒痒的地方就又敏感起来。
不过此时陆山君已经不怕了,伸出爪子就是一顿狠挠,比起这些天担惊受怕又小心的样子,此时那真是挠得舒坦,令猛虎都忍不住想呻吟一番。
胡云抓着手中的宣纸,冲着太阳光瞧,又不时嗅嗅上面的墨香,之前回来的太急所以路上都没细看,这会可是好好研究了一下。
但他道行太低,除了错觉性觉得这张纸“很重”之外,其他倒也没看出什么差别,甚至若岔开注意力,这份“重量”也会感觉不到。
自己研究得差不多了,胡云也就拿着纸冲着山洞又喊了一句。
“对了山君,计先生还有东西送给你,说是对你有帮助的,就是我手上的……”
“什么!?先生有礼物赠予我?吼~~~~”
猛烈的虎啸之中,一只斑驳巨虎带着无比的激动从洞中一跃而出,从赤狐头顶跃过后在山坡上落下。
“在哪里,先生赠予我的东西在哪?就是这个么,先生写得字?”
陆山君一眼就到了胡云两只爪子间的宣纸,其上“脱胎换骨”四个大字不时有流光闪过,浓郁的道蕴弥漫不散。
“这是先生写得字……好字,好字!脱胎换骨,脱胎换骨……”
猛虎小心翼翼的接近,随后前掌收起利爪,以肉垫轻轻托住纸张两侧,从胡云手中将法令接过来。
一入手,纸张上居然又显现出一行小字,内容为“缘赠予陆山君”。
字迹一显,陆山君立刻赶到从纸张上流出一股道蕴冲身,使得自身精神一振,四肢百骸有筋骨舒展之感。
“先生送我东西了,胡云你看,这是先生送我的,哈哈哈哈哈哈……这是先生送我的!”
猛虎的笑声犹如啸声,带起一阵山风,更震动着四周山野花草树木颤动不已。
“呃……山君……你怎么变成,变成这样了……”
胡云目瞪口呆的望着陆山君,往日里威严的猛虎精,此时却斑秃了好多地方,脑门上和脸上更是都没多少毛了,活脱脱一只半秃毛的巨猫,这状态,简直比全秃还丑十倍。
猛虎笑声戛然而止。
原本兴奋无比的陆山君浑身僵硬,低头看看呆在那边的胡云,细小的狐眼和滚圆的虎目眼神相对。
‘要不吃了他一绝后患吧?’
陆山君甚至恨恨得在一瞬间这样想过,体现在眼神中则是幽光大盛。
赤狐猛然间感到一阵恶寒袭来,身子都抖了两下,急中生智得大喊。
“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绝对不会!啊……计先生的纸上有法力,把我的眼睛弄得好难受,有些看不清东西,刚刚就没看清!我,我先去山中修炼了!”
说完这几句,赤狐鼓动其全身力量,纵跃间就离开了这一片山坡。
“哎……”
看着赤狐消失在林间,猛虎精叹了口气,随后看看手中捧着的字帖,心情又再次灿烂起来,带着这字帖入了洞中。
诞生意识至今,这还是陆山君第一次收到能算是礼物的东西,并且还是敬重的师尊所赐,加上胡云所带来的话,足以抵消近期的一切焦虑。
在细细端详了许久之后,陆山君才将这张纸放置到石窟内一个凹陷的壁槽中,然后开始吐纳灵气修炼起来。
曾听闻有灵水族化蛟要经历数个或痛苦或漫长的阶段,陆山君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但却一点都不慌,他背后可是站着师尊。
‘或许等我彻底脱胎换骨之日,便是我化形成功之时!’
。。。
少了那份特殊香味的居安小阁在宁安县中显得更加不起眼,犹如一种特殊的道蕴气息流转,小阁总是显得更加宁静一些。
在胡云离开后没多久,小院的门难得又一次被敲响。
“咚咚咚……”
计缘抬头看看门的方向,亲自走到院门处打开门,外头站着的是老乞丐和小乞丐。
“鲁老先生和小游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计缘一边拱手致礼,一边询问了一句,然后伸手引向院内。
“请进吧!”
一脸郑重的小乞丐和笑呵呵的老乞丐一起向计缘回礼,然后走近了院中。
“俗话说得真好啊,正所谓大隐隐于市,用在计先生这里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老乞丐感慨一句,视线自然被院中这棵看似平常却神异非凡的大枣树所吸引,更是能看到隐藏在绿叶之后那星星点点赤红如火的枣果。
计缘摇了摇,将院门关好。
“别看了,我这院中枣树也是要修行的,没什么特别的事就不落果了。”
“我来了还不叫特别的事?”
老乞丐说了这么一句,见计缘又回到树下桌上写字,只能无奈笑笑。
“老乞丐去拜访过玉怀山了,他们也见过我与计先生的断头之交,提了一嘴就套到了您住在宁安县了。”
可以,果然症结在这呢,计缘心中如此念叨,手上却也不停。
“自京畿府法会断头后一别,老先生行踪不显,计某还以为已经出了大贞去了,不成想留在这呢?”
‘这不欠着你的人情不还心里难受嘛!’
老乞丐心中嘀咕一句,口上却是哈哈着。
“这大贞一国之地,有玉怀圣境已属难得,通天江还蛰伏着真龙,更还隐着一尊真仙,老乞丐好奇得紧,也难怪天机阁那几个长须翁算得大贞之地气数大盛。”
计缘书写带着笑意,瞥了一眼老乞丐。
“好了,计某也不想你还什么人情,弄得和百姓欠人银两似得念念不忘,你一个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乞丐,倒是蛮市侩的。”
“哎呦,计先生您可真毒啊!您明知道对于我这等修为和心性的人,越这么说我就越念叨,越难受,您还这么说…啧啧啧……”
老乞丐哭笑不得的时候,鲁小游已经走到石桌边,手肘杵着桌面托腮看着桌上的纸。
虽是一个小乞丐,但自九岁跟随老乞丐后也是学了字的,所以能看清纸上写的什么。
“袖内乾坤大,壶中日月长,蕴化方寸之间,道容大千万物,是为袖里乾坤之术……”
“幼儿放肆!”
老乞丐顿时神情紧张,一伸手将小乞丐扯到身边,没想到计先生就这么不设防的在纸上写了这等要术,光听小游念了这几句就能想象出是何等了得的奥妙仙法。
也怪自己太少和小游将修行界的事情,这窥人真妙大法乃是修行各界的大忌!
计缘见老乞丐突然罕见的对小乞丐动怒,起初还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才笑道。
“不碍事,计某推演着练练字而已。”
说完这句,习惯性一挥袖,桌上笔墨纸砚尽数收入袖中,手中毛笔一个旋转,也飞入袖中。
袖里乾坤别说是推演着修成功,现在几乎连计缘想象中那种高大上神通的一丝一毫都比不上,纸上开头几句不过就是一种寄愿,更直白点说,更像是一种自我夸张的吹嘘和勉励,结果却把老乞丐给唬得一惊一乍的。
老乞丐神色莫名的看看桌面又看看计缘的衣袖,刚刚收走笔墨纸砚的动作,可绝不像是寻常乾坤纳物之术该有的样子,太过随行洒脱了。
‘袖内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烂柯棋缘 第251章 乖乖留下吧
有一点计缘觉得自己做得还算可以,虽然袖里乾坤现在于他而言,也就九成九的遐想,但至少剩下的一分却十分细腻,正如此刻收走一众杂物,即便是砚台上的墨汁,也不染袖内分毫,于外人眼中真就是没什么烟火气息。
说到底虽然如今的计缘心境已经与上辈子大不相同,但如果在无伤大雅且有选择的情况下,术法还是赏心悦目一点还是更好一些的。
收走了桌上的笔墨纸砚,厨房那边正巧传来“噗噗噗噗……”的水沸之声,在宁静的居安小阁院中,别说是计缘耳中,就是在老乞丐和小乞丐耳中都显得分外响亮。
“嗯,正好水开了。”
计缘走向厨房,锅中煮着的水开了,他之前在灶炉内加的柴火刚好支撑到这时候。
把灶台边小桌上的茶壶提起来,再打开边上木盒,从里头抓了一些茶叶放进去,随后掀开锅盖用木瓢将滚烫的开水舀进壶中。
一阵阵热气弥漫在厨房中,片刻之后,计缘才端着一个茶盘出来了,上头放了四只茶盏和一个茶壶,还有一个边上放着细长瓷勺子的小陶罐。
在这种生活琐碎上,计缘更喜欢自己动手,这样比较有人气有生活气息,也像是一种生活的仪式感,或者说某种程度上更可以提醒自己,他本质上也是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百姓一样的人。
“计先生还喜欢自己起灶烧水泡茶呢?”
老乞丐其实很欣赏计缘这种做派,这甚至都不能算游戏人间,更像是一种态度,正好借此扯开之前小乞丐窥法的尴尬事。
听到老乞丐岔开话题一句话,计缘也乐得如此,笑着回一句。
“计某觉得,若是有这条件,柴枝灶火煮水泡得茶会更好喝一些。”
“鲁爷爷,是这样么?”
小乞丐比较天真的问了老乞丐一句,后者小声的回道。
“你信他胡说!”
本来老乞丐想要说别信计缘瞎说,但有些字眼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将茶具在石桌上放下,计缘才再次伸手引请。
“两位请坐。”
老乞丐见计缘真的一点都没有生小游的气,脸上再次恢复那种嬉笑的表情,拉着小乞丐到石桌边坐下。
“啧啧啧……喝计先生亲自泡的茶,天底下没多少人有这福分哦,老叫花子得好好品品。”
“不是什么仙茶。”
计缘瞥了他一眼回了一句,然后熟练的将茶盏反过来摆到桌上,提起茶壶替自己和老小两个乞丐倒上一杯,随后也不马上盖上茶盏,而是打开了茶盘上的小陶罐,用瓷勺子轻轻挖了一勺里头的东西。
瓷勺拉出一条晶莹的丝线,持勺之手轻轻一掂断开细丝,带着一股淡淡的甜馨味移动到小游的茶盏上空,随后瓷勺翻转,几滴剔透的蜂蜜落入茶盏中。
这时候水温正好合适,计缘盖上茶盏的盖子,将之递给小乞丐道。
“轻轻晃动一下再喝,味道很好的。”
随后计缘又如法炮制,再次替自己和老乞丐各点入一小勺蜂蜜。
这过程中,两个乞丐都频频嗅着味道,虽然这计大先生嘴上说着不是什么仙茶,可蜂蜜一加进去,立刻化腐朽为神奇,感觉茶盏中都酝酿着一股特殊气息。
两个乞丐都有些忍不住了,捧起茶盏晃了晃,掀开盖子后吹了两下就是浅浅的一口。
“好香,好甜!好好喝!”
“啧啧啧…不错不错,计先生会享受!”
小乞丐和老乞丐的反应没有出乎预料,前者又喝了一口就十分好奇的盯着茶盘上的小陶罐,他知道肯定是这个东西的作用比茶叶更大。
“计先生,您这罐子里的是什么呀,剔透剔透的,又不像芽糖水。”
“傻孩子,这叫蜂蜜,可不是平头老百姓用得起的,而计先生这种蜂蜜嘛……”
老乞丐抬头看了看枣树花间忙碌的蜜蜂。
“皇帝老子都未必尝的到的,不对,是肯定尝不到。”
这蜂蜜茶确实当得上老乞丐的一句夸,但计缘也不想尽听这老乞丐东拉西扯的,前几次他主动找老乞丐,对方拉来拉去的不扯正题也就罢了,这会来家里找自己,除了急着想还人情,总不能还是瞎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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