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列国传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宋申申
少公子环绕四周,发现往湖心去的浮桥不知何时不见了,连方才湖边停靠着的小船也都没了。少公子含笑望着坐在小楼上庄荀,负手而立,不失分寸。
“老白不是教了你功夫吗,你且踏水飞来让我开开眼。”庄荀故意为难少公子,如此宽阔的湖面,就算是白老头在也不一定能飞的过去。
虽然少公子不知庄荀先生为何这样不喜白老头,但至少不能让白老头的功夫被外人瞧不起。少公子环顾四周,发现湖边上廊子旁边种着些许竹子,少公子猛地想到了个好法子或许可以让他轻松飞渡过这片湖泊。
“先生等一下,小辈这就过去。”少公子将内力运行于周身,从左手的食指与中指处锋利而出,廊子边儿上的竹子顷刻间断了两三只。
少公子走上前拿起断了的竹子将它们从中间一个一个地劈成了两半,随即将它们一一地扔在了湖水之中,竹子缓缓浮起在水面上。少公子双手将真气凝聚在胸前,朝着方才他丢在湖里面的两三个竹条打去。
九州列国传 第十九章 积翠流霞满坑谷
竹条随着少公子的真气四散于水面,速速推开了辽阔的碧波万顷,翡翠一般地波光粼粼。少公子负手而立猛地点起了脚尖朝着湖上飞去。借力于竹条,点水于湖面,少公子衣袂翩翩,带着神采飞扬的自信,稳稳地落在水台上,随后他仰起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庄荀。
庄荀摸了摸下巴,猛地从小楼上一跃而下,轻巧落地之后,片刻舒展筋骨,才缓缓地走到台上的凉亭里跪坐在榻上。
“老白的徒弟教的还不赖。”庄荀先生摆弄着面前的茶具慢慢地说道。
少公子不刻便闻到了淡淡的茶香,随即走上亭子,与庄荀面对面地跪坐在软榻上面。
庄荀先生泡茶的方法与白老头教给少公子的相差不多,想是两人在垂钓之时,也切磋过茶艺。玉碗翠汤,不光是赏心悦目,连味道也不是一般的好。
“这燕山的云雾一般人在我这里可喝不到。”庄荀先生淡淡的说道。
少公子四指托碗,一饮而尽,口中的甘甜回味绵长。
“先生的茶必定是好茶,不管是楚地的翠缥还是周地的银针,都比不上先生的云雾。”少公子垂下眸子十分乖巧地说道。
庄荀十分享受少公子拍的马屁,继续填满了少公子面前的玉碗道:“方才听不言说,你二人是来我这里做说客的,可是燕君派你们来劝我与韩子入仕的?”
少公子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人,转眼间就能如此清醒,想那方才的醉态根本就是装出来的。酒楼谈天喝酒之时澹台不言也已经说过他们前来的目的,料想这庄荀也早就猜出来他们背后的人是燕君吧。
“ 天道无为,顺其自然趋势而为,无亲无疏,老头年岁大了,就喜欢花鸟鱼虫,不喜欢人了。”庄荀先生淡淡地说道。
“先生哪是不喜人,只不过不想被权势所牵制罢了。”少公子开口道。
“你回去告诉燕君,这天地自有道,道常无为而无不为,圣心之人无为而民自化,好静而民自正,无欲而民朴,无事而民富,让他莫要再没事找事。”庄荀轻饮了口茶汤,神情怡然自得。
“何为天地之道,何为圣心之道,先生也是从鬼柏大人那里顿悟的,即收了不言做兵家的徒弟,为何不肯收燕君的儿子做庄家的徒弟呢?”少公子垂下眸子隐去了心思,这句话也是为自己问的,若是他也能师承庄荀,何惧在九州之上诡动风云。
“兵道在于练而庄者在于悟道,两者不同自然不能相比,况且不言那傻小子虽然傻了点,但却受了万俟忌的影响,秉性不会坏到哪里去,自然也不会做出什么坏事,燕君本就没有一颗圣人之心,你且说他的儿子能好到哪里去,况且方才你也看到了若不是蓉儿拦着,那小子险是要将我的房子给踏平了。”若不是因为有年初的垂钓之约,庄荀早携着徒弟去云游天下了,哪还轮得到被小辈的人堵门口。
“燕君本意就没想要伤害先生,否则凭燕君之力哪是简蓉一人可以抵挡的。”少公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听到少公子的话,庄荀先生笑了一声,饮下一碗茶道:“你与老白不愧是师徒二人,他和韩子二人不赴垂钓之约,你却来这里给我找不痛快。”
少公子没有再言语,他本以为庄荀在少公子说完话之后会气的拂袖而去,可他偏偏却没有,相仿仍旧笑意绵绵,心平气和地与他说着话。
“早先你说不愿意做燕君的说客,可现在偏偏又相反,做起燕君的说客,你究竟是想做些什么,想要得到什么,老身我自然管不着,不过作为你师父老白的同辈,我还是劝说你一句,莫要事事都想要攥在手心里面,这世上事事难料,终有你攥不住的东西,一切皆命,图谋不轨终究是伤人伤己罢了。”庄荀的话一字一字地从耳过,却死死地钻进了少公子的心里。
他最开始是不想做燕君的说客,带着澹台不言来这趟庄荀这浑水过河。可机缘巧却遇见了庄荀,且他又将澹台不言稀里糊涂地收作了徒弟,并许诺言传身教以兵家之事。少公子方才又经试探得到了证实,庄荀是万万不会将连慕君收进门下的。如此一来燕君往后对澹台不言的看重与依赖就会更深一步,甚至有可能将燕国的兵权交给澹台不言。少公子攀附燕君想要为父报仇,然而燕君自然也不会让人白白利用的,若是将来反目成仇,澹台不言便是少公子手里最后的遁甲。
“诶呀,说了真么多也乏了,老身我要回去躺一躺,歇一歇。”庄荀慢慢站起身,走出了凉亭。
少公子见状也跟着起身走在庄荀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水台的石栏之处,庄荀抬起手,触碰了石栏临水尽头的莲花石雕,顷刻之间一展宽大的浮桥便从水下凸显了出来。
庄荀悠哉地走在浮桥上面,回过头对少公子说道:“有的时候,换种方式,能找到另一种捷径,若你真的想要,就要多花一些心思去找,让别人知道你付出的多,你才能有更多的回报。”
少公子望着浮桥之上的庄荀,青丝虽然参着白发,一双深邃的双眸却看得透这世上的人心,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依旧丰神逍遥,衣袂随风蹁跹,融入这天地翠色之中。
简蓉和澹台不言是接近傍晚的时候才回到的农庄,农庄里面的厨娘已将晚饭做好,只不过庄荀先生却借口身体不适没有与少公子他们一齐用饭。
用饭之时,简蓉盯着少公子欲说还休,少公子等了半天却不见她有话说出,索性心一横放下碗筷装作要回房休息。简蓉见此,即刻开口问道:“师父白日可是与你说了什么,怎么我与不言出门之时还是好好的,这会儿又身体不适了?”
少公子嘴角勾笑,首先想到的是,澹台不言才带这姑娘出去一下午,回来便改口称他为不言,这小半天的光景倒是用了什么方法讨到了简蓉的欢喜,少公子很想知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过午先生与我细品云雾之时还是好好的,一提到被爽约的事情,就十分沮丧了。”少公子说话之时轻瞥澹台不言,见他看向简蓉时的表情就像老树开了花,让他整个人的头顶都长出了枝桠。
简蓉垂下眸子缓缓地道:“公子可知为何白老与韩子没有赴垂钓之约吗?”
少公子转了转眼珠,摇了摇头道:“不知。”
“因为韩子的十五之时,即将嫁女,所以不能来赴垂之约,而白老也是因为要参加韩子女儿的婚礼,没法来这儿。”简蓉的表情略带沮丧,却让少公子存了心思。
“可否是师父依旧没有介怀,因为自己未能守约去齐国救韩子先生一家,韩子先生的妻子被齐国宗亲杀害的那事?”澹台不言小心翼翼地问道。
少公子盯着澹台不言,这小子一下午倒没荒废,看来得了简蓉的欢喜,连韩子这样隐蔽的事情都能熟知了。
“是蓉儿师姐告诉我的。”澹台不言以为少公子看不透他是如何得知韩子的事情,所以立即开口解释道。
少公子挑着眉毛,心里并不在意澹台不言将他看做毫无心机的傻子,相反这声蓉儿师姐,似乎有些暧昧的味道在里面。若是澹台不言能与简蓉促成良缘,未尝不是一件锦上添花的事情。
少公子眯眼笑了笑道:“我不知这其中还有此层渊源,不过既然韩子先生都未曾介意,庄荀先生怎地还看不开了呢?”
“韩子先生情深于老妻,自妻死后再无续弦之举,一心抚养唯一的女儿,想是师父看在眼里,悔在心里吧。”简蓉放下碗筷,因为此事也十分惆怅。这是她师父长久以来的心结,任谁触碰与劝阻也都是枉然。
“那不如我们带着庄荀先生前去韩子的府上贺喜如何?”少公子说话时故意朝向澹台不言,却看出他转瞬即逝的慌张。
“我方才也是与师姐这样建议的,可是师姐说师父不会去的。”澹台不言定了定,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碗筷,眼神坦荡地看着少公子道。
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食没动几筷子就无人问津了,少公子起身踱步到门口,仰头向天边望去,却见星海如云。由此想到了终首山上的星海壮阔,不知不觉便又想起那个爱笑爱闹的小丫头来。
“韩子先生现在何处?”少公子转眼而问。
“蔡国。”简蓉回道。
“那不如我们就与庄荀先生走一趟蔡国。”少公子垂眸凝思,显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师父不会去的,之前我有旁敲侧击地问过他。”简蓉撅着嘴,一脸挫败。
“十五那天蔡国清华寺的仁切大师云游归来,届时仁切大师会在寺院里呆上三天以传佛法,我想论道的庄荀先生会很欢喜与论佛的仁切大师静心而谈。”少公子眼里精光而现,显然是又想到了些什么,满意地说道。
第二日,燕君之子连慕君又照往常一般,来到庄荀先生农庄的大门口。昨日他们这一行人被关在门外大半天不说,还被农庄里拿着扫帚突然出现的疯婆娘打的脸上都出了红印子。更让连慕君生气的是,与他一起登门等候的君执和澹台不言两个人,因偷懒去集市去吃酒,走了一遭却偏偏遇上的庄荀,还被庄荀带进了农庄。这让苦苦在门口守候的连慕君心生妒恨,于第二日带着许多亲兵,又来到了农庄门口。
然而这次不同的是,开门的门童却说庄荀先生云游天下去了。
连慕君惊异,难不成先生还带着君执那两人一起去了不成?
连慕君连忙问道开门的门童,庄荀先生是去了哪里,和谁一起去了?
门童老老实实回答道,不知先生何处去,只知带着的是自己的女弟子和两个年轻的男子一同。
往蔡国去的官道上,简蓉与澹台不言两个人识趣地在帘帐外面驾着马车,马车里面坐着一脸严肃的庄荀和一脸戏谑的少公子。他们两个人自农庄出来开始就是这样一副表情,简蓉深知自己欺骗了自己的师父,心有愧疚,所以与澹台不言两人躲在了马车帐外。
“若是晚辈没有猜错,今日连慕君又会带着一大队人马去你的农庄上,如此闹的不可开交,还不如早些离开,给自己寻另一处清净,况且那蔡国的仁切大师,晚辈还是有一些门路可以见到他,这机会来之不易,先生为何不喜,反而怪起我来呢?”少公子最先开口打破了拘谨的环境。
然而这话并没有让一直臭脸的庄荀得到缓和,他仿佛更加生气了,尤其想到方才简蓉与他说的那些话,他气的自己连胃都开始疼了起来。这姑娘自记事开始,就在他身边长大,若是庄荀连她将真话讲假话都分不清,那就白白养她这么多年了。什么去蔡国的清华寺找仁切大师,真当他是三岁孩童那般好骗吗?
“他闹,我就由着他闹好了,左右威胁不到我的生命,我为何要先跑呢?”庄荀强压着自己心火,低声回道。
“先生错了,这不是跑,也不是躲,是刚好有事不在罢了,况且你最重要的宝贝徒弟都跟在身边,你便没有其他可担心的了。”少公子依旧笑脸相迎,全然不在乎庄荀的脸上的表情是有多臭。
庄荀先生不再说话了,靠着马车的软凳上闭目养神。少公子见状也不再微笑了,垂下眸子暗暗地想着。
昨晚他故意与简蓉说起要带庄荀离开燕国,其真实的目的是为了确认澹台不言的忠诚。他选择心平气和地做了庄荀先生的徒弟,在简蓉面前表现的又十分乖巧,进入庄荀的府上之后,也没有为连慕君做任何劝说之举。少公子知道燕君绝对不可能轻易地放弃澹台不言这颗棋子,况且他的三个姐妹还捏在燕君的手上,他舍弃不下,自然也绝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不做。
晚膳几经探测的话是少公子故意而为之,目的是为了引澹台不言露出马脚,他那稍纵即逝的慌乱,也证实了少公子并没有猜错。
燕君一直在钳制着澹台不言,从来没有放开过。
然而这些,庄荀和简蓉显然都不会知道。
九州列国传 第二十章 曲槛回轩深且邃
昨晚深夜,澹台不言在夜色里飞鸽传书给燕君汇报庄荀先生的踪迹之时。少公子从暗夜里面出现,轻巧地拦住了已经飞在半空中的信鸽。稳稳落地之后,将鸽子脚上的绢布拿了下来,丢进盈盈的烛火之中烧掉了。澹台不言错愕地看着少公子,认为自己已经瞒天过海了,却没想到自己隐藏的心事早已经被少公子猜了个透彻。
“你不必惊慌,我不是庄荀的徒弟不会为他着想,我不是燕君的傀儡,自然也不会受他摆布,君家与澹台家从上古时期就互有渊源,你若信我,我便助你脱离燕君的钳制。”少公子将鸽子放在双手之间,细细地安抚着。
“我信公子,可是我也必须遵从燕君的嘱托。”澹台不言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身体两侧,眼神里万分愧疚。 若不是今日与蓉儿师姐在集市上采购物品被燕君的人跟踪,燕君以蓉儿师姐和家人的命做胁迫,凭他的秉性怎会屑于做这种通风报信的事情。
“大姐、二姐、三妹实则嫁给了燕君的那些朝臣,可到底是死是活也全凭燕君一句话,她们为澹台家已经付出了很多,不能再让她们连家都没了。”澹台不言死死地攥着手心,浑身战栗。
少公子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澹台不言坚实的肩膀:“燕君不过是嘱托让你盯紧庄荀的行踪随时汇报,最终目的你我也都心知肚明”
“不如我们就为燕君创造一次机会,一次庄荀与韩子同在的机会,这样你既然能在燕君的眼下落得一个好名声,也可以让不自量力的燕君尝一尝庄荀与韩子的闭门羹。”少公子虽嘴角含着笑,眼神却迸射一阵肃杀之意。
三天过后,燕君正思酌着随意找个理由赐死上卿雍门家大公子之妻,以惩戒澹台不言的失信之时。手下的亲兵便收到了澹台不言的传信。燕君打开帛纸,看着上边遒劲有力的字迹,嘴角扯起了淡淡的笑容。
君执啊,君执,你可不是你姑姑,燕君承诺不伤君家的人,指的是君婀,可不是你君执。若你当真一直要从中做出什么忤逆燕君的事情,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一个被王室遗忘的公子,还想折腾出什么事情来?
十天过后,庄荀一行人进了蔡国的地界,庄荀以往云游天下通关文书是时常必备的东西,所以少公子和不言也都被顺利地带进了蔡国。
庄荀先生来到蔡国的消息不胫而走,在他们一行人抵达尔雅城时,韩子亲子出城迎接。少公子也是第一次见到韩子的本人,之前听闻白老头说,韩子相貌堂堂,若不是此生颠沛流离,妻子早逝,也不会半生凄惶。
沙青色的交领长袍,虽然青丝已染霜雪,但整个人却精神矍铄,不似庄荀先生那般显着老。韩子的身体修长,因为精瘦而显得衣袍有些宽大,此时蔡国的天气虽不是特别冷,可风却不似燕国那般暖人。
“子荀此来,韩子倍感欣喜。”韩子上前朝着庄荀谦谦一拜。
“韩兄莫要说笑,我也是看着韩小妹长大的,她既然叫我一声伯伯,哪有小妹出嫁不来的道理呢?”庄荀先生谈笑自如,完全没有之前死活都不要来见韩子的窘丧。
少公子看到两个人相互寒暄的模样,充分领略到了什么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境界。若是天下之人都如韩子与庄荀先生这般,九州之上一定会少许多争端。
“韩兄,我这次来的急,没有为韩小妹准备贺礼,等下次再来府上,为韩小妹补上可好?”庄荀淡淡地说道。
简蓉听到庄荀谈到了韩小妹的贺礼,缓缓向前走了一步朝韩子拜了拜道:“师父糊涂了,可简蓉没有,听师父说韩小妹喜食湖鱼,所以简蓉将师父近些日子钓上来的湖鱼腌制了九坛,如今就在马车后面放置着,虽这礼不厚重,但也是师父的一份心意,望韩小妹婚后能与夫君长长久久,年年有鱼。”
庄荀自然不知,少公子一帮人,在决定用仁切大师的由子,带着他去蔡国参加韩小妹的婚礼时,就已经把一切都想好了。简蓉勤劳也十分聪慧,庄荀每日辰时垂钓,鱼美鲜肥,吃不完的鱼都被简蓉用山椒和盐巴腌制了起来,好在剩下的恰好是九坛,寓意也十分吉祥。
只不过,庄荀若是以后想要吃简蓉腌制的肥鱼,可能是真真的要等一阵子了。
庄荀笑了笑,看了简蓉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一行人便进了尔雅城里面,往韩子住的府上去了。
韩子本是蔡国人,但蔡国不举贤,早些时候因齐国公亲子来请贤出仕,韩子才带着妻女去了齐国为上卿,而后因变法之路阻截,遭齐国宗族势力刺杀,妻子死后,独自带着女儿回到蔡国,在之前与老妻生活过的府上居住。有时云游天下四处收徒,言传身教。有时去燕国与庄荀把酒言欢。也幸好是蔡国不举贤,所以韩子在蔡国才能十分安逸,不与庄荀一般日日受人打搅。
韩子的府邸是在尔雅城里面,是个五进五出的小院子,风景虽然不似庄荀农庄那般大而壮阔,却胜在隽秀。假山花园,绿木青竹,每一处像是用极了心思去布置,多一处觉得累赘,少一处觉着空旷。
少公子和澹台不言被安排在二进门的东厢房,简蓉则住在离韩小妹最近的绣楼里面。庄荀住在韩子院子的隔壁,以便他们之间叙旧。
少公子住的地方,门前有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竹林一旁是一条涓涓小流,小流之上有一座短短石桥,石桥旁是一座五角凉亭。
这住处比在庄荀农庄的住处显然风雅的多了。
韩小妹的婚礼就在两日之后,作为父亲的韩子着实用心布置韩小妹的婚礼。方才从前院走进来的时候,府上已经被装饰了一通,满眼的红色从大门一直到韩小妹住着的地方,一切不显奢华,却不失身份。
傍晚在韩子的府上用餐之时,少公子见到了白老头,白老头似乎早知少公子会与庄荀一同来蔡国,面色平静地与他谈天,毫无惊讶之意。
白老头是怎样的反应,少公子一点也不吃惊,他本就胜于常人,亦能料事如神。
因为避嫌,韩小妹并没有出来与大家一道用餐,简蓉也就陪着韩小妹一起在房里面吃了。
众人落座之后,韩子看着澹台不言和少公子两人相近而坐,笑道:“见老白的徒弟和子荀的徒弟我便能想起往昔,我们一同逍遥的那段时日来,他们两人如此要好,不知是否已经结拜为兄弟了?”
“他们两家本就渊源颇深,早已可以称兄道弟了,若是一男一女还能许个姻亲。”白老头拿起玉杯饮下美酒笑意吟吟。
听了白老头的话,庄荀和韩子两人爽朗地笑了起来。少公子抬起眼睛看了澹台不言一眼,顷刻间没有半点食欲。
澹台不言咽下口中食后道:“学生家里还有一位小妹唤小喜,如若子执兄不嫌弃小妹顽劣,到是能与澹台家做姻亲了。”
少公子猛地站起身,努力用笑容隐藏起自己内心的抗拒:“学生赶路累了,有些乏力,先生们慢吃。”
说罢起身礼貌地朝三位长者拜了拜,才拂袖而去。
老白嘴角的笑容一直未消,他想着莫不是这小子是有了心上人了?
韩小妹的婚礼不说奢华,到十分有礼数,一切井井有条。蔡国的婚礼也大都于九州上的诸侯国一样,在喜娘做了一系列复杂而又传统并且象征和美意义的事情后,韩小妹才被澹台不言抱上了花轿。
韩小妹是韩子的独女,自然没有兄长抱着上花轿,好在澹台不言几个姐妹出嫁的时候做过一样的事情,所以再做起来也是轻车熟路。
送亲的队伍远去之后,少公子看到了韩子的眼眶早已微红。庄荀拍了拍韩子的肩膀玩笑似地说道:“这回没了牵挂,可以好好地与我垂钓了吧?”
韩子含泪笑着点了点头。
“今日小妹,像极了阿莹当年嫁我时的模样,如今我算是完成了阿莹的嘱托,只等着黄泉相见道相思了。”阿莹是韩子先生妻子的小名,多年的相思早已融进了韩子先生的骨头里面,如今过去这么多年,爱人的模样仍旧历历在目,你辞世,而我却不忘初心,从不辜负。
“当年若不是我失了约没有去救她,阿莹也不会惨死。”见韩子伤心,也勾起了庄荀在心里隐藏多年的一道心结。
话虽然说了出来,可是结却不知道能否解开。
“你不必愧疚,杀她的人尽是我得罪过的人,若是如此,我也有罪,”韩子叹着气说道“况且那日拦着你,使你寸步难行的人想必也是故意为之,后来若不是你拼了命跑来相救,我与小妹还有老白恐怕连齐国临潼关都出不去,最后还是会同阿莹一样被人诛杀。”
“是啊,事情既然已经都过去了,子荀你也莫要再耿耿于怀了。”白老头搓了搓双手笑道:“若不是君执这小子的鬼主意,想是你这老东西肯定愧于来小妹的婚礼,韩子,你可要好好谢谢我这个徒弟才是。”
韩子才要出口言谢少公子,庄荀就拉住韩子道:“你这徒弟虽然鬼主意多,但若用不到正处与那些不耻之人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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