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孤臣
作者:我不是很丑
既然穿越明末乱世,又与毛文龙有了纠结,那就改变一下他的命运。
明末孤臣 第1章 平和的心
其实,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这是一个忙忙碌碌世界上所人的最大追求。现在的毛玉龙,就实现了所有奔忙在这个劳碌世界上最大愿望中的第1条,睡觉睡到自然醒。
夜很静,由于睡得早,所以醒就早,毛玉龙躺在梆硬的床板上,单薄的褥子咯得浑身生疼,这时候他才开始彻底的怀念席梦思的好,也再不抱怨那东西会睡弯了自己的腰了。但可惜,在这个地方,在这个年代,他再怎么想也得不到了。
这就是人的通病,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就是各种抱怨这件东西的各种各样的错,而一旦得不到或者是曾经有过却失去了,那怀念的却又都是各种好了。
裹紧身上几乎没有棉絮的被子,由于动了下,就感觉各种漏风,各种热量的散失,就更觉的冷。
南方和北方冬夜里的冷是绝对不一样的,北方的冷因为有火炕调温,反倒是一种舒适。而南方的冷却是深入骨髓的颤抖。现在毛玉龙真的盼望天色早点放亮,自己好去外面取取暖。
其实,毛玉龙也知道,自己不该抱怨,那样会让自己羞愧无地的,因为就在邻屋子里的床上,躺着娘和小妹,他们将被褥都给了自己,就躺在梆硬的木板上,身上只有一床破棉絮,补丁摞补丁的,虽然浆洗的干净,但却坚硬如铁了。
本来自己不敢享受这样的待遇,但自己是家里的唯一男人,是一家子的希望,就应该享受这种待遇。想一想偎依在娘的怀里,睡梦中都瑟瑟发抖但非常懂事的小妹,毛玉龙就想哭。
盯着床头上的沙漏,希望他能早点报时。
盯着这个沙漏,就如同盯着以前叫醒的闹钟一样,但在那个时候,叫醒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但这个东西却对他非常重要。因为他会提醒自己,新的一天开始了,新的尔虞我诈,新的竞争进退开始了。
而现在的沙漏,也没有叫醒的功能,更没有叫醒的意义,不过是一种习惯罢了,没有了它,心中就没着没落的。
当小小的沙漏里最后一粒沙子掉落的时候,毛玉龙的耳朵里似乎听到了那粒沙子的翻滚的声音。毛玉龙翻身坐起,习惯性的伸个懒腰,将僵硬的肌肉舒活起来,再趴下坐上20个俯卧撑,身上就出了一丝细腻的汗珠。
再想多做两个,却是腿酸臂疼,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前世的时候,为了保持在白天奔忙奋斗,也是为了躲避那直接能让人变成赤贫的医疗费,毛玉龙锻炼出来了一个结实强壮的身体。而现在这个小身板,只有不过15岁,南方人本来身体就瘦弱矮小,这个家又因为贫困,使这个小身体营养不良。如果像以前那样每天早晨做100个俯卧撑,这个小身板就废了,还是循序渐进吧。
看了一下窗户,却发现似乎今天亮的比往日早,就在窗户透进的微光里,穿上了短衣,然后在地上找到鞋子穿上,走出了这间简陋的卧室兼书房,拉开中堂的房门。
结果却让毛玉龙一愣,感情不是天光提前放亮,而是天启三年的杭州,迎来了一场降雪。
南方的降雪和北方又不一样.北方的降雪,雪片大如席。而南方的雪,就如南方人的性子,弱弱的,如米粒一般,嗦嗦的下着,就在人不知不觉里温柔的铺满了房屋街道。
但刚开始的时候,落到路面上街巷间就化掉了,被温暖的地气一蒸,就变成了让人讨厌的泥泞,沾满行人的鞋子袍角。只有下了半日之后,才开始有了一片让人赏心悦目的白。
穿城而过的河流上的小桥,经过一日的雪,已经铺满了洁白,但桥下的流水依旧在缓缓的流动,没有了夏日的碧绿或者是秋日的青蓝,现在左右河堤上的白雪相映衬着,是一种深沉的黑色,摇曳着河里的水草,缓缓的无声无息流动。
由于这场难得的雪,会让整个杭州城文人士子,开始莫名的躁动起来,呼朋引伴,寻找着古圣先贤的足迹,踏雪寻梅歌咏一番。
当然,这都是世家大户公子哥们该做的,因为他们实在是有那闲情逸致的闲。
下雪了,院子里是静悄悄的白,连小黄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毛玉龙可不想什么小院残雪的意境,他就知道,现在不将雪清除干净,等太阳上来,就是满院子的泥泞。
在墙角拿起扫帚,开始清扫积雪,南方的雪不厚,虽然还在稀稀疏疏的下着,没有停的意思,但也大不起来。
一下一下慢慢的扫,也享受这种悠闲。
其实,毛玉龙和所谓的伯父毛文龙,还有那个壮烈了的老爹毛文坤,根本就是两个世界上的三个人,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即便查遍家谱,也是八竿子打不到的两个血脉。都是2001年的那场来的以往早一些的雪天,一个不着调的旱雷,才让三个人走到了一起。和战死的毛文坤成为名义上的父子,和现在正在皮岛辽东苦苦支撑的毛文龙成为叔侄。
当然,毛玉龙来到了这个世界,也就和这个末路的大明,还有有些人,就有了交集,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是好是坏都不重要,在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毛玉龙没有突然改变身份和时空的震惊和恐惧,当然也没有能够重生再来一次的狂喜,有的就是平淡的接受。
非要说有点改变,那就是改变了毛玉龙原先上进的心。其实,上进心也可以理解为争强好胜,结果就是累死累活的忘记了享受生活。
所以,毛玉龙决定,自己一定要改变原先风风火火的性格,努力的将自己的生活节奏变慢,慢慢的适应这个时代,慢慢的品味这难得的老娘小妹的温馨,慢慢的看这事态冷暖变迁。而就在这种慢的节奏里,获得他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落雪的声音是那么的美妙,远处街边小溪里流淌的水声,是那么的让人心情舒缓,早起的鸟儿有下没下的鸣叫是那么的悦耳,身后娘疲惫的脚步是那么让人感觉安心。
“龙儿,这么早起来对身子不好,以后要改改,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伤了底子,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啦。”
毛玉龙就停了手,就拄着扫帚,将下巴放在手背上,笑眯眯的听娘的叨咕。
吴语侬音是那么的好听,再加上一份关爱,听在耳中养在心坎里了。
看到儿子这样,娘就无奈的笑笑摇头,去厨房生火做饭了。
看着娘的背影,毛玉龙继续又一下没一下的扫雪,但心却开始变得急迫起来,手中的扫帚越来越慢了。
享受慢节奏,其实是自己的一个奢望,因为自己穿越过来,就有一堆责任和负担等着自己。
家贫如洗,一家的生计不能指望着娘一个人白天替人浆洗,晚上纺纱织布支撑,自己是男儿,虽然只有十五,但也必须要有一个男儿的担当。
自己的老爹的仇要报,着是一个男儿必须做的,而伯父毛文龙的未来结局,实在是让人扼腕叹息,因为他的生死,他开创的东江镇的兴盛衰亡关乎了太多的历史沉重,自己既然来了,就应该努力的改变伯父的宿命,为了伯父也好,为了这个风雨飘摇的大明也罢,还是为了这个汉家衣冠不被腥膻沾染,不让大汉文明的倒退,都需要自己这个穿越者拿出担当。
责任让人上进,担当不让人沉沦,既然想要有所作为,当然就要有个计划。
但刚刚穿越来的时候,毛玉龙就苦于家徒四壁,想开个金手指发家致富,在财力上支持一下穷困潦倒的伯父,想支持他一下东江镇都没办法,正所谓无本难取利啊。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毛玉龙只能借助现在的条件——读书,走向仕途,然后以文官的身份,努力的弥合伯父和文官集团的裂痕,如果能到东江镇做官,帮助伯父毛文龙改变他的宿命,改变东江镇的宿命,那就再好不过了。
想一想,毛文龙不再被冤杀,他的三个义子不再成为覆灭大明的急先锋,东江镇继续对后金进行牵制,最终成为灭掉后金的主力,那心情是多么的爽?
只要今日放榜,自己能考中秀才,让自己开启踏上仕途的第一步,历史就会因为自己而改变,想想自己的历史重任,真的感觉时不我待啊,心情就不由得再次躁动起来,手中的扫帚就再次变得快起来,一时间院子里是一阵鸡飞狗跳。
看着儿子欢快的扫雪,娘舅欣慰的点头。儿子原本就是一个平常的人,自己用祖传的五亩水田,才换得了他一个上族里学堂就读的机会。因为是孤儿寡母,总是被同族子弟欺负,先生也不怎么待见。一天读书回来,不是被同学兄弟打的满身伤痕,就是被先生将手掌打肿。
也正是这样,他就更加厌烦求学,学习成绩总是拖后的。但这个孩子就是孝顺,因为自己的坚持,所以每日依旧勤勤恳恳的学习,但毕竟性格偏于愚钝,总是学堂里成绩最差的。
但是,在一次被族中的子弟欺负之后,一向温顺乖巧的他,突然爆发了他骨子里的倔强,发起了反抗。
对于孩子们来说,这一次反抗,就如同一种战争,当然,最终的结果依旧是势单力薄的儿子,被人打到昏迷。
自己卖了老母鸡,换来了两副廉价的中药,才将昏迷中的儿子救过来。
也可能是老天眷顾,昏迷的儿子在醒来之后,就彻底的变了样。不再如原先那样沉闷的倔强,待人接物随和起来,对学业也不再厌烦,而是将抱在怀里睡觉。
这样的改变,娘不认为是老天的恩赐,而是认为逆境让自己的儿子变得刚强,在他看来,这是儿子懂事了,最终明白了那句千古的名言,万般皆下品,只有读书高。理解了自己的苦心,孤儿寡母要想在这个族群里生存,在这个社会里出人头地,就必须读书,走上仕途。
上进读书了,脑袋也就开窍了,在族学里,每次考试都考个中上,而且还在不断的上升,这很让自己扬眉吐气了一番。虽然有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娘就认为,那不过是那些被儿子比下去的人的嫉妒,根本就不值一提。
而更让他欣慰狂喜的是,儿子再接再厉,历经几次考试,磕磕绊绊的竟然获准参加童子试,一旦考中了,就是秀才了,而一旦中了秀才。虽然不算一步登天,但也已经出人头地,就连见县尊都不再跪拜了。而后就能获得乡试,要是再中了举,那就踏进官场一步了。虽然自己也心中没底,但当娘的谁不愿意将自己的儿子往好里想。
今日是放榜的时候,赶紧的做饭去看榜单,若真的中了,那自己的苦日子就到头了。
明末孤臣 第2章 磨砺性情
今天的早饭,端上来的还是一盆照的见人影的稀粥,但因为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娘特意加了一小碟咸菜。对毛玉龙这样的人家来说,每次吃饭能配上一点咸菜,就已经是一种奢侈。毕竟这个年代,食盐是非常昂贵的,淡饭才是家常。
娘给毛玉龙盛上一碗粥,尽量在盆子的底下捞了一点稠的。毛玉龙就接过来,自然的地端给眼巴巴望着的小妹的面前,然后抢过娘手中的勺子:“乡试完了,族学里也放了假,这几天也没有事情,想着到苏州城里去转一转,看看有什么学徒伙计之类的事情做做,如果若是有账房之类的机会,做一点工,贴补一下家里,娘你认为如何?”
听了儿子的话,娘的神色就一黯,看来自己的儿子对考上秀才没有信心,自己的一番心血即将白费了。但说的也是,自己的儿子不过区区十五,求学上进也不过是这一个多月的事情。而族长大爷家的儿子,都考到了三十五了,却依旧是个白衣,秀才,不是那么好考的啊。
但转而就换上了刚毅的神色:“今天就放榜了,我儿一定能够中个秀才,到那时候,你真的找了份工,你是去还是不去?应了人家,是绝对不能改嘴的,但一个秀才给人打工,谁敢雇请?所以你还是不要打了这个念头。娘还没老,还能操持这份家当,你就安心的等待读书上进吧。”
给娘盛了碗粥,自己又盛了一碗,然后对娘恭敬的说道:“娘请用饭。”
等娘吃了一口,毛玉龙就一面慢条斯理的喝粥,一面劝解着娘:“江南文风鼎盛,可谓是人才济济,朝廷还要照顾北方,将名额偏向于他们,所以在咱们这里,考中一个秀才并不容易,您没看到咱们正房掌房家的哥哥,都三十好几了,每日里勤勉读书,却依旧是个白身。我这么小小的年纪就考上秀才,那还不气死族学里的那些人。”
其实毛玉龙并没有说,对于自己这个曾经的学霸,莫名奇妙穿越回大明,虽然时间不长,但原先那个毛玉龙,脑子里的书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的,不过就是人有点笨,理解分析上差了,所以才会那样的状况,但加了自己在前世一个左右逢迎察言观色都猴精的思想,考个呆板的秀才,那还不跟个玩似的?不过是找些原先考上秀才的卷子,看看格式忌讳。然后再打探一下现在考官是谁,然后将他的文章拿过来揣摩,按照他的文风喜好,做上那么一番,就齐活来。
这虽然自己心中有底,却不能说,怕的就是一个万一,那后果将相当尴尬。
娘也认为自己的儿子没有把握,于是也就鼓励儿子:“秀才虽然难考,但只要上心,还应该没问题的,这一次考不中就下一次,以我儿的勤奋,一定会考中的,这样才能告慰你地下的老爹。”
毛玉龙就无所谓的说道:“学习这个东西,不是光有勤奋就行的,还要有天赋。考试这个东西,更要在考场上临场发挥的好,心态也要平和,这样才有机会,所以,那都是不做准的事儿。出去找份工作,贴补一下家用也是应该的。”然后对还要坚持的娘说:“圣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只是一味的啃,只能把人读傻了,我边做工边读书,反倒会进学的更快。”
娘就犹豫了,在她认为,圣人说的都对,既然圣人都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有道理,但心中还是不忍:“要不等你再大两年的吧。”
毛文龙就还要说,结果院门就被人敲响了,毛玉龙就站起来:“娘您坐着,我去看看是谁。”
娘却站起来:“既然来了客,为娘的怎么能坐着呢,出去看看。”
娘两个就到了院子里,拉开了简陋破败的院门,却看到一个本家半大小子,骄傲的仰着脸,看到毛玉龙娘两个出来,也不称呼辈分,就那么直接对毛玉龙的娘道:“上房大爷让你上他家去一趟。”然后加了一句:“其他房子长房也都在,麻溜点儿的,别让那些长房们等得不耐烦。”说完这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其实,上房已经不是几百年前一家几个兄弟住在一起的时候的格局,现在不过是一支一脉,成为一种称呼,就比如毛玉龙家,按照族里的称呼,是应该叫西屋毛家的。
几个族中上房的都汇聚在族长长房的家里而不是宗祠,这事到是透着古怪。毛玉龙本来不想去。自己家孤儿寡母的,早就不受待见,各房各种挤兑欺负,真的是烦不胜烦。
娘对于族长的召见,却不敢怠慢,毕竟这个年代,宗法大于天。族长在族人的里面,权威要远远大于县令,是绝对不能触碰的。
赶紧停止了吃饭,整理了浑身上下衣衫,拉着毛玉龙急匆匆的出了家门,向族长家走来。
走过街道的时候,靠着墙边儿闲着没事的族中的婶子大娘们,见他娘两个过来,一个个斜着眼睛抱着胳膊,也不和他们打招呼,嘴里倒是絮絮叨叨的冷嘲热讽。
“又被族长叫去了,还不是关于族中公钱的事。”
另一个大娘接口:“一定是这样的,他们都拖欠了几年了,族长总是催,但他们就赖着不给,这样赖皮的人,还好意思在族中呆着。”
另一个拿着鞋底儿的中年妇女,将针在头皮上蹭了蹭,露出一脸轻蔑的嘴脸:“就是就是,不但拖欠,还总是让他的那个赖皮儿子在族学里混吃混喝,这不是明显的占着族里的便宜吗?人厚脸皮到这种程度,真的是没谁了。”
又一个妇女,却有了一种幸灾乐祸,“靠吃着大伙也没有多久了,这次朝廷考试下来,他家的那个傻儿子一定是名落孙山,你看看他那样子,连看榜都没有胆子,等榜单一出,他就得滚出学堂。”
背后说人闲话,本来就不道德,而将这个闲话大声的说出来,根本不忌讳让本人知道,这样就是其心可诛了。
但事实就是事实,娘也实在是没话可说,只能拉着毛玉龙的手,低着头疾走。
毛玉龙倒是想要开口反驳,但想一想,自己都决定在这个年代不再争强好胜,做一个平和心的人,也就算了,就当这是对自己残存的那种接近偏激的性子的一种磨练吧。
这时候,前面一群族中的同学,簇拥着一个三十几岁的学子,众星捧月的走过来。中间的正是族长的儿子毛文喜,考到了三十五了,还没考中,这次似乎发挥的很好,认为必将高中,所以衣冠崭新嚣张的得瑟着呢。
看到毛玉龙娘两个,当时越众而出,对着毛玉龙鼻孔朝天的哼哼:“大侄子,怎么不去看榜?”然后拉了一个长长的噢声:“噢——兄弟你一定是知道,即便看了也没你什么事,凭白的丢人现眼。”然后眯着眼睛以教训的口吻啧啧连声:“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啊,兄弟你能如此,到是让叔叔我佩服,佩服。”
一群捧凑脚的族中兄弟就连连大笑起哄。
毛玉龙也不生气,那是那句话,他已经决定既然重生了,就将原先那个争强好胜的火气丢掉,怀着一颗平和心对人对事,对待这个时代,于是拱手微笑:“大叔叔说的是,侄儿侥幸和叔叔同场考试,就已经是自不量力了,现在看叔叔您老红光满面印堂泛红,定能高中,侄儿印堂发黑,当然是名落孙山,就不去讨那个没趣。”
这话虽然平常,但却依旧是夹qiāng带棒,你三十好几了,却依旧和我这个十几岁的侄子同堂科考,你不觉得丢人吗?
结果人在兴奋头上,是听不出好歹话的,毛文喜真当是毛玉龙夸奖他呢,当时更加嚣张,鼻孔更加朝天:“变得乖巧是好事,这样子发展下去,等我高中三元做了官,少不得为你谋个差事,让你混上温饱。”
一群兄弟也再次跟着起哄,然后趾高气扬的走了。
明末孤臣 第3章 步步紧逼
微笑着看着这群家伙走远,毛玉龙原本平和的微笑没有了,换上的却是一丝奸计得逞的表情。这一下,自己算是把这个叔叔架在火上烤了。
然后眯着眼睛看着远去的背影,心中冷笑,自己是什么手?自己是从幼儿园就开始考试,一直考到大学毕业,自己在这个年代,要说是最懂得考试的,自己敢说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说第一。
读书是一个绝对考验智慧和发挥能力的行当,靠后天的努力关键意义并不大。而在这种呆板的八股文考试的年代,你是什么样的状况,基本也就定型了。经过几年之后,即便你再努力,也根本不能突破。所以纵观历史上看,大器晚成的人是凤毛麟角的,即便是这些大器晚成的人,基本上都是原先的不着调,心思根本没往这上面想,而幡然悔悟之后,才取得的成果,就比如苏东坡他老爹。所以你看看那些所谓大器晚成的人,跟着他们身后的故事,几乎都是千篇一律这样的内容。
而自己的这个叔叔,从幼童开蒙,就在这故纸堆里打滚,考到35岁,考场至少不下七八次,结果每次都落地,这就是已经成型了的,再难改变了。这一次他想突然间高中,即使被雷劈了,几乎也是不可能实现的。
而自己刚刚轻轻的几句吹捧,就将他捧上了云端,再看看街道两边那些婆子媳妇们看他变得崇敬起来的眼神,就知道,大家对他是寄予了多么大的期望,结果,这个叔叔会摔得很惨,现在毛玉龙都在想象着,这个叔叔从云端落入污泥后的心情,尴尬的是不是连死的心都有?
想到这里,顿了一下,毛玉龙又苦笑着摇头:“下定决心要做到淡定平常,结果这原先的性子还是没改变多少,不知不觉间,还是起了争强好胜之心,把职场的各种黑,又不由自主的用上了啊。这不好啊,这得改啊。”
想着这里,就吸了口气,然后堆上平淡的笑,展露着他八颗牙齿的诚恳笑容,一面冲着更加劲的对自己母子冷嘲热讽的叔伯嫂子们微笑,一面亦步亦趋的跟着娘来到了族长的家。
族长一脉一直由原先的上房继承延续,一直居住着老屋。既然是族长,要说不贪占点公财那是谁也说不过去的。所以族长一房的日子,就过的比别的房要兴旺发达。宅院精美奢华,青砖白墙肃穆里透着灵气,仆妇从人来来往往的奔走,一片江南富足人家的气象。
到了门前,娘先向鼻孔朝天的门子述说来由,门子就不耐烦的对娘道:“快进去吧,大老爷和大奶奶都等的急了,再不来,就得又要麻烦我跑一趟,鞋子难道不要钱买吗。”
狗眼看人低,狗仗人势,还有那狗啥所涉及的形容词,就是这个样子。原则上,自己母子还是这个家丁的半个主人呢,结果就这么人五人六的装,这若是前世的性子,一个大脖溜子招呼过去,就是一个满地找牙的结果了。
带着和煦的微笑,在走过这个家丁身边的时候,毛玉龙还客客气气的道一声辛苦,这让这个家丁很是愣了一阵。原先的这个小子,要不是横眉冷对,要不就是气愤的怒吼,和自己理论一番,然而这次如此表现,却是出了奇了。
长房的堂屋宽敞明亮,地面干净的都可以照见人影,娘拉着毛玉龙迈过高高的门槛,就在门口站住,生怕污了人家的地面。小心谨慎的打量一下厅堂里的状况,其他房的长房都在,唯独自己这一支的长房不见踪影,这是躲了出去不想为毛玉龙一家出头了。
给端坐在上面太师椅上的大爷大奶行礼通报。长房大爷和大奶见毛玉龙娘两个进来,连欠身都没有,端着水烟袋呼噜呼噜的吸着,好久之后才冲站在门槛边上弯腰听话的娘斜了下眼睛,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六家媳妇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