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孤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我不是很丑
按照规矩,这个师爷将文书交给了另一个师爷,再次给魏忠贤读一遍,这也是魏忠贤防备这个师爷欺骗自己的方法。而且魏忠贤虽然不识字,但记性却非常的好,听到的事情,几乎就是不忘,两相对比,就知道这些师爷是不是欺骗了自己。
当第二个师爷再次读完之后,魏忠贤破例的将这个文书要到手中,虽然不认识字,但依旧仔细的观看,最终眼圈发红长叹一声:“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一个小小的毛头小子,却给了咱家送了个外号,哈哈哈,裱糊匠,裱糊匠。”越说声音越小,最终几不可闻,很久沉默之后,却是哈的一声:“难得咱家还有一个在乡野的知己啊,有了这一个了解的,咱家也就不冤枉所作所为了。”
然后看了一眼坐在下手的崔成秀:“刚刚那个混蛋赵唯一缴纳上的三十万银子,十万留在我的府邸,十万拨付给袁崇焕,并且告诉他,如果拿了这十万银子,依旧没有半点建树,即便他给我建立什么生祠,我也让他滚蛋回家。至于剩下的十万银子吗——”看了一眼手中的文书:“我不知道毛文龙竟然穷苦如斯,不必再经过登莱巡抚手,直接就给他吧,让他也不要给我立什么生祠,花费那没必要的钱。就用这笔钱,好生的将养一下他们的将士,抚养一下那二十几万的大明忠心百姓,好好的杀敌立功吧,就说咱家等着他的捷报呢。”
崔成秀唯唯诺诺的称是之后下去安排了。
魏忠贤就再次对一个吏部官员道:“注意一下这个毛玉龙,如果后年的科举他能中个举人,就不妨破格提拔一下他吧。”
毛文龙的皮岛在大明蹬莱巡抚的管辖之下。
登莱巡抚,那是在山陕巡抚之后,天下第二大巡抚,设置初衷,乃是为了防范倭寇骚扰北方沿海,后来倭患以去,便开始转而防范北方崛起的后金沿海路突袭京畿,几经废立几经收缩扩张,现在所辖范围及其广大,明天启元年设,全称“巡抚登莱地方赞理军务”或称山东海防巡抚,号防抚军门,有时简称“军门”,品秩为?正四品,当时的登州镇总兵归登莱巡抚节制,可谓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品级不大但实权不小。
最有做为的便是第二任袁可立,当时辽东半岛许多地方被后金占领。天启二年六月,袁可立接替陶朗先为登莱巡抚后,命令东江镇总兵毛文龙遣军攻打后金,相机规取金州、复州、永宁、旅顺一带。
随后,又在袁可立的策应下乘胜收复了辽东半岛南端的要塞旅顺,以及望海堡、红嘴堡。
金州和旅顺等地的收复,开辟了辽东战场的新局面。使登莱、旅顺、皮岛、宽叆连为一线,解除了后金占领区旅顺对山东半岛的军事威胁,令明朝的二千里海疆得到巩固,并完成了对后金的海上封锁,加重了后金占领区内粮食等战略物资的紧张状况。
如此一来,后金窘迫,毛文龙重要。
可惜好景不长,袁可立去官,接任巡抚李嵩,此人生在山西,上任后无限的发挥了他山西老抠的特点,对所有的钱粮,那是入则喜,出则庝。
而毛玉龙因为功高,为人又嚣张跋扈,跟登莱以及山东文官集团极不对付,这样事情就大条了。
原先袁可立在登莱巡抚任上的时候,皮岛还能按时接收山东调拨的钱粮军饷,但李嵩上任,第一件就认为毛玉龙虚报将士员额。在他想来,一个小小的皮岛,屁大的地方,怎么能有民二十五万,怎么能有兵四万?吃空额,绝对的吃空额,他这一生最恨的就是吃空额的。
于是,下令自己手下去皮岛清点兵额。
本来清点各地军营员额,就被所有领兵的将官所忌恨,再加上蹬莱巡抚的品级是四品,他派出的清点官员也不过是五品,而这时候的毛玉龙的官职却是署都督佥事平辽总兵官,头年,也就是天启三年,又被拜左都督,可谓位高权重,正是春风得意时候,他最讨厌文臣掣肘,当然对这个五品小官那是斜眼相待,时不时的给予呵斥。
大明重文轻武,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一个一品武将看到下级文官品续,都要笑脸相迎,见到同品文官,那是要跪下磕头的,文臣杀武将,那不过是杀一条狗的存在。
然而桀骜不驯的毛文龙,面对登莱巡抚派来的五品文臣属下,不但根本没有武将对文臣的那种卑躬屈膝,反倒表示了桀骜不驯高高在上,这本身就犯了文人的大忌。而最要命的是,这个文官还直接抓着他的命脉,检验他的士兵人数,那样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里。
25万人并不全是士兵,当然,在毛文龙向朝廷上报的时候,全算士兵数目,似乎这的确有点过份,但其实在皮岛,的确是人尽皆兵。
出征的时候可以挑选一些精锐,做一些偷袭游击,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只要有机会就捞一把,没有机会也就算了。
但是,对后金来说,眼中钉肉中刺的皮岛一直牵扯着自己的后腿,使得自己不能全力的对付辽西明军,因此一旦得闲,就对皮岛进行讨伐。
面对气势汹汹来讨伐的后金大军,皮岛的二十几万百姓真的做到了全民皆兵,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这是大家唯一的根本,丢掉了,就再也没有一点退路了。
明末孤臣 第134章 踏春
毛文龙得到莫名奇妙突然额外拨付的三万两银子,当时激动的无以复加,而送银子过来的也不是山东蹬莱巡抚的官员而是一个太监,在得到了这个太监捎来的口信之后,更是对魏忠贤看顾表示了无限的感激。
最终这个太监还是告诉了他这笔额外银子的来由:“你倒是有了个好侄子,在闲谈中说了你的困苦,还恰巧被九千九百岁知道了,这才额外拨付了你的。你的侄子已经被九千九百岁引为知己啦,好好干吧,将来你会有好日子的。”
这时候,毛文龙才想起远在苏州,自己还有个侄子,而且还帮了自己大忙。
这就是人命啊,袁崇焕最终拿了无数的银子,没有给大明带来半点转机,因此被魏忠贤直接罢官,却成了他日后阉党倒台,他再次复出的机会。
而毛文龙却因为这笔银子,却成了日后东林上台,清算阉党的罪证,在袁崇焕杀毛文龙的时候,东林竟然是拍手相庆,最终断了大明最后生存的一点希望。
而毛玉龙,他还小,倒是没什么大的起复。
春光明媚,草长莺飞,正是菜花落去,收取油菜籽的好时机,利用一壶春东厂座探的窝点,利用自己无限跑题的本领,化解了景逸先生召见自己,给自己造成的阉党严打的危机。而景逸先生的特殊接见,让自己在苏州士林掀起无数羡慕,让自己在府院里的声望更高,也被许多大儒教授看好。这次危及公关,竟然让毛玉龙名利双收。于是在这些大儒的督导下,原先存在自己脑海里的那个毛玉龙零零碎碎的学问底子,被系统的串联起来,再配上前世学霸的死记硬背成熟经验方法,现在的学问那真是突飞猛进,让那些大儒教授欣慰无比。
这日是府院休沐也就是礼拜天大扫除的日子,住校生当然要在校里打扫一番,家在苏州的毛玉龙就免了这样的辛苦,难得的有了两日时间不在埋在那些经义文章里,而可以自由自在的休息。
春光明媚,草长莺飞现在的毛玉龙真的是浑身清爽。
于是准备带着小妹下田,看一看自己那二百亩土地收割情况,倒不是真的按照当初的想法黑了族人的收获,毕竟族人大多还是贫苦的,至于真的按照当初的想法,直接将那投献自己的二百亩族人的地贪墨了,那娘还不直接打断自己的腿?主要是想给族长以及族中之人一个下马威,让大家看看,自己不是任人拿捏的好相与。
带上遮阳的斗笠,背上早就跃跃欲试的小妹,后面跟着小黄,毛玉龙准备来上一个踏青。在这休沐的时候,踏青,不但很合士子文人的情调,更主要的是,能让这些天塞的慢慢的四书五经的脑袋得到一点放松。再不放松,那自己就会变成书虫了,一个肥厚的虫子在地上爬,那简直就是让人恶心到死。
来到这个世界上,担着责任,准备享受封建社会的**,但绝对不是做一个封建社会的虫子,这是原则问题。
走出院门,小丫骑在哥哥的脖子上,耀武扬威的向所有见到的小伙伴炫耀,小黄也四处呼朋引伴的,招呼着同属一起浩浩荡荡的出发,跟着毛玉龙的后面,简直就是一个队伍。这让毛玉龙不得不为了自己家的狗有面子,算计今日要买多少大骨头才行。
穿过街巷,走到村中河上的小桥时候,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却被一个公子哥拦住了去路——宋远山带着更加浩浩荡荡的家奴,堵在了桥上。
宋远山用他的招牌扇子敲打着手心,嗔怪的对毛玉龙道:“贤弟踏春,怎么不招呼为兄呢?反倒是我要去你家邀请你,如此雅事,当呼朋引伴才是,万一你再有千古绝唱出现,没有我在场,那岂不煞了封景。”
昨日被自己打击的宋远山,今日竟然没了昨日的沮丧和颓废,反倒生出了一丝沉稳,原本这话对自己说来,应该是一脸孤傲和纨绔的表情。但这时候,却是沉稳和期待,也不知道他到底期待什么,难道期待一个脖子上骑着小妹,身后跟着一群小狗的家伙会让他有所顿悟吗?那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不过不管怎么说,毕竟人家当街堵路,而且看他身后那些奴仆手中提着各式各样的食盒,毛玉龙就扶着小丫的双腿,担心她会掉下来,笑着对宋远山道:“踏春,我没那么闲,看看自己田土的产出,却是必要的,一年之际在于收获,若是收获的时候省了功夫,那就是一个空欢喜。”
宋远山闻听,略微沉吟一下,然后将手中的折扇一拍,当时有种顿悟的道:“玉龙贤弟,你这话太有哲理了,为兄受教。”
毛玉龙就笑了,看来这个宋远山老兄真的符合高攀龙的定语,傻的可以。就这样的闲话都是哲理,那自己要是将后世的一些点评坛子的话说出来,还不让你当初五体投地?真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虫啊。
没必要和一个即将进入书虫状态的人较真,毛玉龙就颠颠小妹,笑着喊道:“咱们走啦,咱们看咱们家的地收获去啦。”
小丫就在毛玉龙哥哥的脖子上颠颠小屁股,摇动着手中的新嫩柳条,欢快的欢呼:“哥哥大马,跑啊跑啊。”
毛玉龙就真的双手握住小妹的两条小腿,欢快的跑动起来。
这样的事情,原则上,按照圣人的言语,按照女训的教导,简直就是离经叛道。但这种欢快和和谐,却被宋远山带来的一群家丁深深的羡慕,让在沿街上看到的百姓纷纷指指点点。
他们指指点点的,不是那种离经叛道,而是真的羡慕这一对兄妹的相互看顾。
在所有人不同的心思里,毛玉龙欢快的驮着小妹,带着蹦蹦跳跳的小黄,冲进那无边的春色里,享受那无拘无束的亲情欢畅。
结果路过自己宗祠门前的时候,又看到一群婆姨在那做针线,这些都是家里有长工佃户的,她们虽然不至于在家里享受阔太太的那种**,但还是不必下地收割,可以带着一群孩子围在他们身边叽叽喳喳的叫唤休闲聊天。
明末孤臣 第135章 原形毕露
一群族里的孩子见到路上的毛玉龙,就想像原先一样上前,冲他吐口水,然后能获得两个大钱耍耍,结果刚刚要有所举动,却被自己的娘叫唤住,尤其是看到紧随左右的宋远山和他们的一群恶奴,更是吓的小脸煞白。
上次被毛玉龙惯出来的当街拦路吐口水的后果是相当严重的,族长带着那些惹祸的孩子父亲亲自央求了里正出头,到宋家给人赔礼道歉。虽然宋家大度,没的落了身份涵养为难他们,但宋家的那个老者,很是和他们探讨了一下教育孩子的道理,说的一群毛家人那是汗颜无地,也知道了那个行为放任下去的恐怖后果。于是回家的时候,各个家里那是整日整夜传来孩子的惨叫哭号,现在想起来还让人心惊肉跳呢。
这次见到宋宋远山和毛玉龙并肩而行,婆娘们纷纷站起来,带着孩子一脸尴尬的施礼,宋远山就谦和的回礼,然后吩咐跟在自己身后的家仆,将食盒里的糕饼拿出来分发给孩子们,孩子们就带着期待的眼神,却将两支小手背在后面,扭扭捏捏的不接,最终害是在娘的感谢声中,允许他们接过了,娘们就连连催促孩子们感谢鞠躬之后才欢快的吃了。一个慈爱赠与,一个懂礼感谢,双方显得是一片和谐。
但那些婆娘看向毛玉龙的眼神里,可就没有这么和谐了,全部带着深深的恨意。在她们的意思里,自己家的男人到宋家接受难堪,自己的儿子被自己家的男人毒打,起因祸首便是这个小混蛋的首尾,对毛玉龙哪里还有好脸色?
看到这样的眼神,毛玉龙就努力的展现他八颗雪白牙齿的微笑,心中却是腹诽不已,你家的孩子学坏,那是你教育不好,干我什么关系?
一溜婶子大娘嫂子的问好过去,毛玉龙谦和的让人心中发毛。
走出城郭,进了田野,一股芬芳扑面而来,荡涤了身上城里那骡马粪便,垃圾腐烂的味道,让所有的人不免心旷神怡,深深的吸了口带着芬芳和泥土味道的空气,更加让人神清气爽。路上虽然也有牛马粪便的味道,但似乎这里的粪便味道,也比城里的让人感觉不同,竟然也那么让人着迷。
早种的油菜花有的落了,晚播种的也还有着一地金黄。走在那里,露出的只有半个人头,还有高高在上的小丫。小黄,早就追着一个麻雀钻到了遍地金黄里,正迷失在东南西北不分的状况,唉唉的嚎叫着,希望能找到自己回家的路。
好在小丫欢快银铃一般的笑声,便是指路明灯,小黄惊慌失措的从迷路里冲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翻过了多少水渠,弄的满身泥水,但更多的是金黄的花粉。
又一只颜色艳丽的鸟雀勾引它的时候,就不舍的左右看看,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在了毛玉龙兄妹的身后,虽然依旧左右张望,但也只能这样了。
田畴阡陌里一路走来,正看到自己名下的田地里,在一堆高高的油菜籽垛前,这块地的真正主人,自己的族叔正在和一个商人在那里买卖油菜籽。
而这个商人自己却是认得,正是自己和宋远山的密友——许杰。
见到一身农家打扮的毛玉龙出现在这里,许杰不由得吃惊:“贤弟如此打扮,难道是来帮工吗?”
也不理站在边上的那个叔父,毛玉龙笑着回答:“这片地是我的,正在收割呢,我怎么能不来?”
对于这样的解释,那个叔父也没什么,就站在那里看着毛玉龙和许杰攀谈,心中还有些窃喜,看来毛玉龙和这个商人很熟,说不得要他帮忙,将自己的油菜籽多卖上一两分银子呢。
许杰不知道这里的弯弯绕,还以为毛玉龙真的有这么一大片地呢,虽然和每月不惜放下秀才身段,跑来跑去的倒腾廪米行为不符合,但也没往多处想,于是笑着道:“既然这片地的主人是贤弟你的,那我便将这每石的菜籽多加上半两。”这可就是不赚钱的价格了。
结果没有去看叔父欢喜的表情,毛玉龙直接打住了许杰的提议:“商人将本逐利无可厚非,不能因为我和你的关系,就乱了行规,价钱还是你和我叔父所讲的那样就成。”
当时叔父大怒,你这不是傻子的行为吗,怎么就这么的将上门的财富推出去呢,于是就想上前呵斥一番毛玉龙。
结果毛玉龙根本就没给他机会,大声的对许杰道:“结算完的款子,就直接送到我的家里。”然后得意的嘀咕:“我准备今年卖完菜籽,所得的钱款,翻修一下我家的院子,让我娘和小妹住的舒服些。”
那个叔父一听,当时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狗,嗷的一声,吓的许杰和宋远山一个踉跄,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转身看去,就看到毛玉龙的叔父血红着眼睛冲向了毛玉龙,那神情就好像一只疯狗,就要择人而噬,就要生吞活剥了毛玉龙。
一见情形不妙,三子立刻在毛玉龙身后闪现出来,哨棒舞动,只是一下,就将这个什么叔父撩倒再地。好在三子也是手下留情,只是将他撩翻,没有伤了他的筋骨。
这个叔父就在地上翻滚挣扎,哭喊怒骂:“好你个小混蛋,你空口白牙想要侵吞我的钱财,还让你的狗腿打我,你这是忤逆,我要上衙门告你去。”
许杰和宋远山见到这个情形,当时更加迷茫,这是怎么话说的?一块地怎么又多出了一个主人?
毛玉龙笑着对这个倒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叔父道:“就在年前,就在咱们的宗族祠堂,在族长的主持下,你们几家可是和我签订了字据,将你们的田地献给了我的。当时我们还在衙门办了过户登记的,衙门的公文还在我的家里,你的手中也是有的,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那个叔父就据理力争:“当时确有其事,但我们的字据是说,我们将我们的田地投献在你的名下,那是挂靠,我们可没说白白的献给你,你这是忤逆,这是无赖。”
毛玉龙就哈的一声:“那是你们认为,我却不那么认为。”然后一脸义正词严的道:“反正晚上不将收获的款子交到我的家里,我就去衙门告你去。”
然后也不管惊呆在地的叔父,拉着许杰和宋远山就走。
明末孤臣 第136章 字句游戏
在一个僻静的高处,在一棵染满鹅黄新叶的大柳树下,宋远山的家丁摆放了带来的食盒,升起了泥炉炭火,温上了上好的黄酒,兄弟三人坐在草地上,看着三儿带着小丫满世界里欢快的疯跑。遥望远处棋盘一般的田畴,还有那上面忙碌的无数农人,几个人心情格外愉悦。
许杰看着歪倒在草地上的毛玉龙,面色不好的问到:“你真的要贪墨你家族人的田亩吗?”
宋远山也知道,将自己家的土地投献在有功名人下,不过是想要躲开徭役赋税,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如果毛玉龙借此贪墨了投献人的土地,那人品就绝对不齿了。
于是对毛玉龙的态度也疏远了。
毛玉龙见自己的两个好友如此态度,不由得哈哈一笑:“两位哥哥不要如此,小弟还没下作到那种程度,我不过是想教训教训那帮贪得无厌的家伙罢了,真要是贪墨了他们的土地,不要说是别人,就是我娘,都能打断我的腿。”
于是毛玉龙就将自己在没有考中秀才前,族人几次逼迫自己一家孤儿寡母,强夺了自己名下的几亩土地,几次三番想要将自己一家赶出宗族,以便夺取自己家的房产的事情一一说了,当时听的宋远山义愤填膺,听的许杰长叹不已。
强夺人财产,还算其次,但为强夺人财产就要开除人家族籍,的确是太过阴险了。在中国,什么时候,开除一个人族籍,那都是断人根脉啊。如此,生不被所有人认同并被指责,死不能葬在祖宗坟地,那就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这会让人感觉到一辈子抬不起头,乃至生不如死的。
当毛玉龙说到自己高中秀才,族长强迫自己接收投献却不拿一分一毫谢意,更要强迫老娘过继几个族人子弟,连自己的未来都要强夺的时候,宋远山恨恨的一拳砸到了草地上,许杰也恨恨的道:“的确太过了,的确太过了。”
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毛玉龙笑着对两位兄弟道:“不过两位放心,他们可以龌龊,但我不能失去了人性,圣人的忠恕之道我还没有忘记的。真的要是那么做了,不要说被人诟病,就是自己良心也不得安生的,我不过是教训教训他们一下,不要再以为我年幼好欺。”
得到了毛玉龙这样的保证,两个人就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候黄酒上来,三人开始小酌,于是宋宋远山就好奇的问毛玉龙:“你怎么能教训他们,还让他们心服口服呢?”
毛玉龙一口将手中的黄酒干掉,得意的将自己和族长签订的那个投献文书背出来,今有某某某愿意将土地多少请投献于毛玉龙名下一应地租奉于族学祠堂其余不算立字为证。”
这一口气下来,差点憋死毛玉龙,好在他总是晨跑,肺活量还大,要不就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自己话语憋死的人了。
许杰笑着道:“这也不能算什么啊,这也不能拿捏他们啊。”
毛玉龙就看向了身有功名的同年宋子豪,他的名下就有二百亩投献,他也写过这样的文书:“宋兄,你给许兄念念这个文书。”
宋子豪虽然也是莫名奇妙,但还是依照惯例读出来:“
“今有某某某,愿意将土地多少,请投献于毛玉龙名下,一应地租奉于族学祠堂,其余不算,立字为证。”然后和许杰一起,疑惑的问到:“这没什么不对啊。”
毛玉龙就狡猾的笑道:“错啦错啦,这个文书应该是这么念。”于是毛玉龙就一字一句的念到:“今有某某某,愿意将土地多少请投,献于毛玉龙名下,一应地租奉于族学祠堂,其余不算,立字为证。”然后促狭的问已经张口结舌的两个兄弟:“你看看,这土地是不是他们自愿献给我的?我是不是当然的这块地的主人?这还有疑议吗?”然后双手一摊:“毫无疑义吗。”
一个断句,就彻底的改变了一个语句的整体含义,这的确是太神奇了。
看到两个人惊讶的表情,毛玉龙得意的再次干了一杯黄酒,显呗的道:“小弟现在心情舒畅,我便献丑,给两个哥哥有感做一首凉州词如何?”
宋远山当时打了一下毛玉龙:“不要说浑话,是凉州诗,那是先贤名作,没得剽窃了,让人笑话。”
毛玉龙哈哈大笑:“我说的凉州词就是凉州词,且听小弟吟唱来。”说着,高举酒杯,对着宽阔的田地大声吟唱:“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就这几句,当时惊得两个文士,掉了一地的下巴。
剽窃还可以这样?一首凉州诗,只是断句不同,就便成了凉州词,而且意境竟然更加悠远,但若是这么整,那以后汉唐诗全都可以这么胡混下去,这,这,这,这也太那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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