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燕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战国萧烟
杨丛义当即反驳:“秦兄此言差矣。国虽大,好战必亡,其后还有一句,天下虽安,忘战必危!三国乱世统于司马,司马建晋初年之强盛,不言自明,而后刀兵入库,贪图安逸,一场骚乱,五胡十六国,祸乱江北,天下遂乱如煮粥,蛮夷南下,如狼似虎,将汉民剥皮吃肉,江北千百万汉民随之一空,强汉在江北之繁盛,自此一扫而空。司马氏迁居东南,仍不兴武力,终致朝代更迭,东晋也灭矣。天下一乱,战火四起,多少圣人先贤心血结晶,下落不明,或付之一炬。北方蛮夷,南下肆掠,毫无人性,若无汉民绝地抗争,华夏早亡国灭种矣。两晋之亡,俱是不兴武力之教训。
大宋建国,扫平南方,多有不易,蛮夷南侵,北方已失,南渡建国,蛮夷金人多次南下,企图灭绝大宋,大宋军民绝地反抗,征战十余年,两败俱伤,方有宋金和议。然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君不见,金人置汴京南北大营,驻二十万精锐骑兵,扬鞭一日,便马踏淮河,进逼长江岸,若我大宋上下以为天下安定,俱不备战,国无良将,军备松弛,若有一日,蛮夷背盟,挥刀南下,我等只有引颈就戮,化为尘土。故,国不可一日无军,军不可一日忘战,忘战必危,悔之晚矣。”
沈缙反驳道:“杨兄此言,危言耸听。长江有天险,金人若能南下,何必苦战十余年,终要与我大宋和议?大宋南渡立国,至此已然安稳,无金人南下灭亡之忧,当此之时,保留庞大军队,空耗国力,如今天下安定,府库不丰,正该消减军力,缩减府库开支。加之清田亩,广征税赋,以充府库,一增一减,不需几年,大宋便可恢复往日强盛。”
汤鷽一听,顿时心喜,论到田赋,该他开口,当即反驳道:“沈兄此言差矣。军队暂且不论,单说田亩。当今天下,大宋占据一半有余,北地已失,田亩之数不能与过去相比,税赋自然天差地别,不论如何清丈田亩,府库依然不能比肩汴京。况且天下六担良田,十之六七在王公豪门手中,多是官家亲赐,或巧取豪夺,想去清丈田亩,这天下有谁能清的清楚,最终不过是不了了之,再加平民百姓赋税,以增府库而已。君不见,一名公卿全国各地,占地几十万倾,每年百万担粮食,全入自己私库,公卿一人,一日三餐,各种菜肴不下百种,俱是珍禽异兽,花费银钱千贯,足够贫民五口之家,生活百年,如此奢侈浪费,无人敢出言攻击,公卿地位高贵,门人子弟遍及天下,莫说去清丈田亩,纵使漏点口风,提议之人立即便会遭遇弹劾,驱逐去边塞烟瘴之地。
田亩之事,已成死局。诸位若是不信,请看满朝文武,谁家没有良田千亩万亩,不论清丈谁的田地,最终都会清到自己的田里,清丈出来归府库,清不出来,便是自家私库,试想,谁会如此深明大义,把自己的私库上缴到府库?纵使有,那也是千人万人里的一个而已,若真有人将私库上缴府库,那他也将无立足之地,即刻抹黑,无人敢议。如此境况,诸位难道不知?想清丈田亩,不过是一相情愿而已。到时府库不丰,大户富户藏私不顾,只能加税平民百姓,等天下一乱,富户大户又可乘机抢占田亩,他们自有武力保护,有吃有喝,哪里会顾国家生灭,百姓死活。是故,清丈田亩之议,大错特错矣。”
秦淼反驳道:“汤兄之论,我不能认同。官家虽有赐田,也不过是少许,多数避税良田都应缴税,当此穷困,百废待兴之时,正需公卿豪门、乡绅大户出力,满朝公卿读圣贤书,当知国事艰难,府库不丰,百废难兴。圣人之道,治国平天下,满朝公卿无人不懂,清丈田亩之事,只要有一人提议,官家必会支持,私田必然会被清理,纵使有人舞弊,也能清出无数田地,以充府库。清丈田亩并无多*烦,只需悄悄清丈,记录在案,再与户册核对,税田私田,一目了然,按实查之数缴税即可,若能坚持推行,必能府库丰盈。”
汤鷽笑道:“秦兄此论,怕是无人认同。且不说满朝公卿是否如我等学子,有满腔治国热情,对天下不平之事满怀激愤,纵使真有公卿为国着想,一意推行,怕也是艰难险阻,难以功成,到最后不免空忙一场,田亩清丈不到公卿豪门头上,乡绅富户最多交出部分两担之田,可最后这些增加的赋税,还是会转嫁租地的贫民身上,而一般有地的百姓,清丈时给他们多加些田地数目,便能完成清丈田亩任务,最终普通百姓负担加重,公卿豪门,富户大户,无一点损失,一旦激起民变,他们又可大捞一笔。请诸位试想,哪次清丈田亩不是这样?故,想依靠清丈田亩,以丰府库,难以办到。
莫不如,广为回易,丰盈府库,来得安全有效。众所周知,战乱之时,粮食奇缺,一担粮食在京城售价六七贯,而在广东广西,一担粮不过五六百文而已,相差十倍以上,到南洋诸国,粮食更加便宜,战时在南洋够粮一船,运到临安之后,可获利十万贯,当然如今民生恢复,粮食两贯一担,从南洋回易粮食不像之前那么赚钱,但因南洋粮食便宜,依然有钱可赚。
而我大宋的丝绸茶叶瓷器,在海外十分紧俏,出海一趟,一本万利,只要府库出钱建造大船,两年赚回千百万贯银钱并不难,再拿这些银钱购买粮食,到时粮仓满,钱库丰,大宋便强盛有望。回易关键之处在于,它不影响百姓安居,无田贫民可进织造作坊,可进染坊,可烧瓷器,可制茶叶,亦可随回易商船远航。是故,回易通商乃利国利民之策,汉唐有陆上丝绸之路,互通有无,物产丰足,后世仰慕,若大宋开辟海上丝绸之路,赚取钱粮无数,亦可强盛,名传千古。”
沈缙道:“汤兄此论不妥,农业乃立国之本,不耕种田地,百姓无粮,天下便要大乱。自古以来,所有强盛一时的国家,全都依重农桑,百姓安居,方能物产丰足,未尝听说有哪国依靠回易强盛,纵使回易利润丰厚,亦不可取。众所周知,回易乃是低价购入,高价卖出,赚取不义之财,非君子所为。
回易一年所得,可抵十年辛劳耕种,以利诱天下百姓,百姓不读圣贤书,为利所诱,必不安生,心生愤懑,或沦为强盗,或参与回易,长此以往,田地荒芜,地无所出,府库钱粮有限,而大宋人口何止千万,以大宋之地广物博,尚不能人人有三餐可食,这天下何处有这许多粮食供养大宋?
纵使天下就有这样的肥沃之地,产粮无数,可一船粮食不过千担,临安百姓不下五十万,一天吃粮五十船,纵使一次出海百艘船,也不过够吃两天而已,大宋百姓有千万,没有粮食,如何不乱?故回易之说,实乃乱国之策也。”
大宋燕王 第134章 太学辩议(七)
杨丛义赶紧回道:“沈兄此论缪矣。农业立国当然无可挑剔,无农不稳,无粮不安,没人可以动摇。但三百六十行,士农工商,正常国家缺一不可,农民可种地亦可种桑,地有南北,山有高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间能种茶,平原良田可得粮,种粮者要喝茶,种茶者要吃粮,互通有无,必有回易,否则你让山间种水稻,当年就饿死,平原种茶三五年方有一口,一场大水,树死叶枯,回易方能山间种茶有粮吃,平原种田有茶叶。丝绸瓷器更是如此,若良田山地全种粮,没有丝绸布匹与瓷器,必然衣不蔽体,以手抓饭,此等情景,便是野人时期。
故回易之道,乃互通有无之道,能使种粮者精于种粮,种桑者精于养蚕产丝,种茶者精于炒制茶叶,烧瓷器者精于烧制精美瓷器,织工精于织造,船工精于造船,厨师精于做菜,博士精于教授,业精于勤,贵于专,因有回易,一巧可获千利。
回易虽利润丰厚,然一两茶叶百钱千钱,不见天下人全去种茶树,一盘雕花点心三五贯,不见天下人全去做厨师,一套官窑瓷器五贯十贯,也不见天下人全去烧陶瓷,凡此种种,不再列举。沈兄言回易一起,百姓逐利,田地荒芜,无人种田,无粮可吃,实在荒谬之极,此言休提!”
秦淼道:“杨兄方才言说,海船一启,两年可赚钱千万贯,秦某实不敢信。想我大宋,雄踞东方沃土,繁盛之时,也算地域广阔,物产丰足,一年税收不过万万贯而已,想那南方海岛,蛮夷小国,蛮荒之地,不遵礼仪,衣不蔽体,如何就能从他们那里得钱千万贯,杨兄夸大其辞,秦某实不敢信。想必在座诸位,心中也多有疑问,还请杨兄加以细述。”
他忽然醒悟,回易之论,自然论不倒人,如何回易却是重中之重,未曾听对方提及,当有一问。清丈田亩之策被辩驳,难以施行,回易丰盈国库之论,也不是轻易就能施行。
杨丛义道:“秦兄有所不知,这天下广阔无边,以大宋地域之广博,也不及天下百分之一。东有倭国与高丽,中原历来不放在眼里,他们地域虽小,但千百年来积累黄金白银无数。西南大理,建国多年,也算富足,顺南沿海而下,有一大国,秦汉之时,称为安南,汉时设立安南都护府,此时独立成国,已经一统半岛,称为吴哥王朝,亦称高棉,地域比起目前的大宋也不小多少,土地肥沃,无粮之时,随时随地播种,就有收获,不愁吃喝,王朝仿中原华夏,立国已久,大城亦有多座。
再向南,古称爪哇,现为三佛齐国,海岛遍布,物产丰足,从群岛间海峡西去,有大陆唐时称天竺,在西域吐蕃诸部南部,吐蕃苦寒,而天竺温热舒适,而今化为十多个小国,互不统属,各有城池,亦是丰饶富足,继而往西有吉尔王朝,北接吐蕃与西辽,此地历史久远,已富饶千年,汉朝之时与西域都护多有接触。再西便是阿拉伯帝国地域,唐时称黑衣大食,此时已与天竺一样,化为几十个小国,此地中心区域称两河流域,丰饶异常,强盛之时堪比汉唐。
由此往南有一大片土地,北部称埃及,地处尼罗河流域,曾建立埃及帝国,强盛不下汉唐,如今虽不如往昔,但依然物产丰足,金银遍地,大陆南部无从探索,不知有多广阔。埃及北部有一强盛帝国,至今已存在千年,号称罗马帝国,地域广阔,繁盛无比,由此往西有小国无数,水路尚不能连通,不知国名。以上富饶之地,海船俱能到达,亦早闻汉唐之名,因大唐灭亡,诸地与东方华夏失去正常联系,但仍偶尔有人不顾艰难险阻,驾船远航,来到他们心中神圣的东方圣土。
汉唐之时,东方丝绸瓷器,从西北陆路西去,已是西部诸国王公贵族,不惜重金抢购之物,如今陆路为夏国辽国所阻,若能开海上丝绸之路,大宋一船茶叶瓷器丝绸,便能换回一船金银,还可回购香料奇珍之物,回到大宋,又能换取银钱无数,百艘商船两年来回一次,赚取千万贯,完全不成问题,不肖几次,府库丰足,大宋再次强盛,也指日可期。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秦淼道:“秦某虽不知杨兄所言西域诸国,是否确如其是,历史悠久,国家富足。但出海一次就需两年之久,不说茫茫大海之上,就是在洞庭上泛舟,也难辨东西南北,如何就能让海船走两年之久,而不会迷失方向?想那西域诸国,无人去过,海上商船也不会走太远,安南乃华夏故地,不算太远,海船能到安南之南,尚有可能,若说能从海路到天竺,再到黑衣大食,秦某不敢相信。听闻海上广阔无边,海船东去倭国就需一月之久,海上一无所有,极易迷失方向,南下回易,听起来能获利丰厚,但路途遥远,不辨东西,实在难以施行。”
杨丛义笑道:“诸位有所不知,海上亦有海图,可知方位,况且有一利器可辨方位,那便是针盘,不论在何时何地,指针永远指向南方,有了针盘,不管是在大漠草原,还茫茫大海,都能随时知道方位,此乃大宋独到的创造与发明,不知道诸位是否有耳闻?”
秦淼道:“未曾听闻有这等物件。沈兄可曾知道?”
沈缙摇头道:“沈某也未曾听闻。”
杨丛义笑道:“不知诸位可知沈括其人?”
见无人应答,想必应是无人知晓,便接着说道:“沈公与沈兄同宗,曾在元丰年间在西北出任知州,驻扎边境,抵御夏国,他著有一书,曰《梦溪笔谈》,在书中便描述了针盘的制作方法与特性,辨别方向十分好用。沈公出生之地就在此处,临安钱塘县,辞官之后隐居在镇江,距离沈兄不远,若有机缘可去看看,查证一番。”
秦淼闻听此言之后,又道:“纵使真有针盘能在海上指明方向,但海船出海一次两年之久,满载货物,船亦沉重,海船遇风触碰礁石,在所难免,纵使用木结实,一经触碰,还是会当即破损,一旦海水涌入,瞬间就会沉入海底,船上的丝绸瓷器俱损,不但不能回易赚钱,也许还会亏的血本无归,杨兄可曾想过这个问题?”
杨丛义道:“海船出海,触碰礁石在所难免,船有损伤也很正常,只要不是受损严重,断为两截,仍然可在海上航行,等到合适停靠之地,再做修补,并不会影响海船继续前行。”
秦淼道:“杨兄此言不对。今年六月,我泛舟太湖,亲眼所见一艘船触礁破损,不肖多时,那船便沉入湖底。杨兄何言,受损不重还可航行?一旦破损进水,则此船必沉。”
杨丛义解释道:“秦兄有所不知,湖上小船与海船建造方法大有不同。海船高大,一把舱底会成十多个相互不通的隔间,再注满淡水加以封存,此为压舱水,其目的有三,一为海船高,不以重物压舱使船下部分入水,极易被大风吹倒颠覆,二为各舱隔断,即使触礁破损,海水涌入,也在一个隔舱之内,对其他隔舱并无影响,且隔舱上部密封,水不能漫入,其三远洋航行,数日数月不能停靠,海水苦涩,无法饮用,舱底的隔舱水,便是船上人员的饮用之水。
此等造船方法,再海边造船厂,已有使用,此法名叫水密舱法。以此等方法建造的船只,十分耐用,即使破损严重,只要不沉,一经靠岸,就能修好之后继续使用,在海上用此船最为方便,不易折损。故秦兄之忧虑,不足为惧,海船出海,不免损伤,但丝绸瓷器,不会有失,亦不会血本无归。”
秦淼道:“水密舱法?有这等方法?当日在太湖,眼见船沉,也未曾听人说起,莫不是杨兄,编造之语?”
杨丛义笑道:“秦兄高看杨某了,此等方法与智慧,我所不能及,俱是造船工匠的智慧。秦兄若不信,可亲自出海一趟,一探究竟。”
“多谢各位的精彩辩论!”方腾等待了许久,及时上场插口,打断辩议。
他向场中四人笑道:“秦兄、沈兄、杨兄、汤兄,四位幸苦。感谢四位带来的精彩辩论,真是让人大饱耳福,欲罢不能,无奈日头偏西,时辰不早了,真是可惜。再次感谢四位带来的精彩辩论!”
四人向围观众人行礼之后,各自退场。
众人对杨丛义与汤鷽的身份很是好奇,不由的纷纷扭头观看,看得汤鷽很不好意思。
方腾站在场中,当即宣布:“多谢各位捧场,积极参与,今日策论辩议,圆满结束。六场辩议文采飞扬,精彩纷呈,明天必能传遍临安,使诸位扬名!再次感谢各位参与,今日之辩论,到此结束。”
汤鷽受不了别人好奇的眼光,辩议方一宣布结束,赶紧与杨丛义一起,快步离去。
大宋燕王 第135章 汤鷽之疑
今天这一番辩论,杨丛义与汤鷽都感觉十分畅快,能与太学生辩论,本就是很值得称道的事情,能把他们驳倒,更是难得。
最后一场虽然远洋回易还没辩议通透,但秦、沈二人的清丈田亩之策,却已被驳倒,因为看似是个能快速增加赋税收入的办法,但那在当下根本就是空谈,汤鷽明白,围观的、辩论的其实都明白,于是驳倒之后,对方就不再继续提清丈田亩,转而攻击回易,也想把回易之道击垮。
幸好杨丛义讲了一堆对方不清楚的地区和国家,又摆出两项太学生们没兴趣去了解的技术,直接就大大打击了对方的辩论气势。
辩论之后,杨丛义暗叹庆幸,若是对方提出远洋回易前期的成本问题,他可就没*述,一艘能装几百人的海船,造价必然不低,造一百艘,工期也必然不短,一百艘船都需要人来掌控,这人从哪来也是问题。还有采购一百船丝绸瓷器,那等花费也是难以估计,府库肯定也负担不起,估计也不敢冒险。要是对方抓住这些软肋,他也没*述、辩驳,好在方腾及时出现,结束了辩议。
太学组织这些辩议,都是学生之言,开阔大家的思路,以便来年省试通过之后,在殿试策问中不会那么慌乱。对真正解决问题,都没什么用,因为实际的问题,通常都是非常复杂的,使用的方法与手段也不可能如此单一。因此,太学生的辩议,都是练兵,展示自己的临场思辨与才华,搏一搏名气,若有幸能入朝官法眼,来年高中进士,派官时就多点机会,大家都知道辩议的目的,也就不会辩议的面红耳赤。
杨丛义、汤鷽二人在太学一天,出来之后,又累又饿,汤鷽高兴,便要请杨丛义大吃一顿。
在临安这种繁华的都城,除非真的有钱,才敢大吃一顿,高档消费场所,像装修奢华的茶楼酒楼,一个月的利润都在十万贯以上,当然这些地方也都是达官贵人才能进去,杨、汤二人哪里敢去。
二人来到一个距离武学不远的小巷饭馆,在这里不讲排面,不用太多钱,也能好好吃一顿。
一进饭馆,店家就亲自迎上来招呼:“二位郎君要吃点什么?”
小巷内,地段不好,客人不多。
汤鷽大气的回道:“四个招牌菜,荤素搭配。”
店家一听这话,脸上笑开了花,这可是大客户啊,当即道:“二位郎君,楼上有雅间。”
杨丛义道:“就这儿吧,大厅也挺好。”
见二人直接向一个空桌走去,店家连忙跟上,再问道:“二位郎君,要不要喝点酒?”
杨丛义、汤鷽分左右坐下,对望一眼,没有立即回话。
“汤兄喝酒吗?今日高兴,正好小酌几杯。”杨丛义笑道,他来到宋朝以后喝酒的机会非常少,仔细想来,也不过两次而已。
汤鷽有犹豫之色,不过还是随即笑道:“好,就陪杨兄喝两杯。”
“小店有三年的竹叶青,五年的女儿红,十年的状元醉,不知二位郎君,想要哪一种?”不等对方发问,店家适时报出他家酒的品种。
汤鷽笑道:“杨兄,我对酒没什么了解,你看呢?”
杨丛义道:“小酌两杯,不能真喝醉了。店家,就三年的竹叶青好了。”
店家道一声:“好嘞,二位郎君稍等。”便去吩咐做菜。
辩议虽然已经结束了好一会儿,汤鷽依然十分兴奋,当然杨丛义也是一样,以前他可没有想过能跟太学生辩论。
汤鷽拿起茶壶,给杨丛义和自己倒上一杯,喝了几口茶后,笑道:“杨兄今天神勇,小弟十分佩服。那一番论述,我都禁不住要叫好了,杨兄深藏不露啊。”
杨丛义笑道:“汤兄谬赞了,我现在都想不起来,我到底说了什么,胡言乱语而已。”
汤鷽道:“杨兄切莫妄自菲薄,你那一番论述,场下叫好不绝。”
杨丛义喝茶,笑而不语。
汤鷽又道:“第六题出来的时候,你就想过要上去辩论吗?你拉我可是把我吓一跳,要不是看在我们有同窗之谊,我可不敢上去。”
杨丛义道:“没有,也就是看最后一题成了死题,没人上去,两人又异口同声说要裁减军队,我是气不过,要丰盈府库就要裁减军队,那怎么不降低官员待遇和俸禄,这也是一项很大的开支,不比军费少多少。至于要拉你一起,是想借你的身份,给我壮壮胆气。”
汤鷽一脸惊异,问道:“我哪有什么身份,能给你壮胆气?”
杨丛义笑道:“你家不是做药材生意吗,那你肯定懂得一些回易的门道。要丰盈府库,见效最快的就是做远海回易,回易我不懂,自然要拉上你啊,不然我怎么跟他们辩论。只是没想到,你对田亩清丈的门道,也这么清楚,直接就把秦淼、沈缙的清丈增赋之论,论的一文不值了。我对你,也很是佩服啊,汤兄。”
汤鷽笑道:“杨兄过奖了。我家那边都是这样,哪个大户不是用贫瘠的私田代替肥沃的良田缴税,良田一亩,一年交粮两担,贫瘠的私田,一年只需交粮两斗,府库有粮就怪了。更不用说那些,根本就不缴税的封赐良田。这些事情,多下去走走也就知道了,穷人要交的税,一分一厘都不能少,富人良田无数,还要想方设法逃税避税,这很不公平,当官的,还有一些明眼人都知道,但不会有人去管,他们的清丈之论,很容易就能驳倒。”
杨丛义笑道:“你家也是乡绅大户,是不是也逃税避税?”问完,哈哈一笑。
汤鷽被问的很是尴尬,喝口水后,干脆的答道:“仓里有粮,心里不慌,我家当然也是有些良田,但没那么多,也就一两百亩而已,跟那些豪门大户没法比,他们动不动就是千亩万亩的,在他们面前,我家就是只够混个温饱的小门小户。”
杨丛义暗暗咋舌,有一两百亩良田,又是世代做药材生意,就这还是小门小户,那些豪门的财富真是多的难以想象。随即笑道:“汤兄言重了,要是你家只够温饱,那这天下绝大多数人,只能是喝风吃土,勉强活命了。”
汤鷽道:“你这么说其实也差不多,从古至今,普通百姓都是求个活命而已,稍微有钱的,就想活的有些尊严,多些滋味。不然我来临安干嘛,在家好好待着不行。”
杨丛义哈哈笑道:“追求无限,人性不足啊,我也一样,连温饱都混不到,不也要临安拼一次,也许就会有翻身的机会,能混个温饱不是。”
汤鷽忽道:“你说南洋那么富足,西域诸国也历史悠久,你怎么不出海赚点钱呢?”
杨丛义把眼一翻:“我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出什么海,一艘船怕是都要千贯万贯,出海又那么危险,汤兄你这不是开玩笑。”
汤鷽哈哈笑道:“杨兄不经逗。刚才你还言之凿凿,说的跟真的一样,出海一趟能赚那么多钱,我都心动了,你又说危险,到底哪个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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