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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曲请君听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龙居海
杯水未有冷却,叙旧未完,人已要走,浅广万分担心来,他匆匆叫住男人,语重心长道,“兄长!……珍重!”
男人恐是不想予以理睬,直步不顾,却又在门扉前轻然瞥过眼来,“……好。”
门外无声罢,本是怡然自得的浅广再不复之前,方脸不变地只感紧迫而换了身白色衣物,又以木簪重束了黑发,整个人感觉是焕然一新,绝对不会想到曾经的他也是个杀手。
“什么!那小女是昭寒公主!”平地一声雷在遥府内响彻四方,遥鹭瞠目结舌得无法恢复。
刚是醒来,还觉得犯着迷糊的祝小蓉又是无法言喻的欣然,又是难以看出的卑怜,多么复杂的内心,她道,“闵儿,你当真没骗我们?或者我没听岔?”
“爹,娘。这是昂叔亲说,且看她架势也非虚假。”遥清闵一本正经,“而且她让爹彻查今日大火一事。”
遥鹭两鬓几下频动,罢了扶住身板坐在床沿,思索甚久道,“细想来,这火确实该查。何况还扯上了王族爱女,怎也需要一个交代……幸而今日并无出事啊。”
房内一时间寂静不闻人声,安神香好像真的起了作用,遥清闵和祝小蓉皆是不语地凝视遥鹭。
晌久罢,遥鹭蹙额吩咐道,“闵儿,火已完了。过会儿你留在此处照看夫人,我去探看万花阁。既是能起火成形,必会留下破绽,便是从那里查。”
遥清闵过去,温柔地揉了揉遥鹭皱得紧巴巴的眉额,“好的,爹爹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娘亲。”
遥鹭回握那还是肉嘟嘟的小手,心中颇是欣慰,扬唇而笑。
房内的人殊不知房外的祝小凤已经咬紧了牙关,面露狠戾,只因她将所有的对话都听进了耳根子里面。
未专多敢停留半分,祝小凤便沉黑了一张脸离去,连着往府外而走。
她忽而回看,忽而左看右看,脸上尽显泰安,可心中早起万涛巨浪。
肃疾回至祝府,孤自进入了地下密室,见到埋首卑躬的黑衣男人,他应该等了许久了。
在密室门关上那一刻,祝小凤的瘆人脾气便爆发了,她如此吼问,“怎么回事!不是说很有把握吗!”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11章 兄长的托孤遗事 2
“是我办事不周!”男人不敢抬起头,更不敢有何异议,只得一个劲儿地认错,“是小的算岔了,您要怎么责罚便说。”
“责罚?”祝小凤仰着下巴,突然觉得很好笑,讥笑几度后轰然给了男人下半身重重一脚,愤然道,“责罚管个屁用!你可知今日那火里出来的有昭寒公主!死了还好,可她没死!”
膝盖下被踢得不轻的男人暗自吃痛,却是闷声不语,瞪大了双眸,静候。
“如今,我那妹夫设法要查查这火是否人为。”祝小凤丝毫不见得怜悯眼前替自己办事的男人,只是更加决然来,她甩了青袖中的手臂,“若是没能查出什么来,那各自相安无事!若是查到了蛛丝马迹,你可知如何做?”
“……小的明白!”男人的脑袋如同大锤一般挂于细绳而低落得无法吊起来。
“那便好!这几日你且在此候着。”祝小凤着起纤纤玉手横了横高挑眉眼,强硬道,“家中可还有妻儿老小?可交于我来供养。”
男人心上起了密汗,他怎不知祝小凤这是想要斩草除根,了却一切后患,他怎能让她出手!他分外淡漠道,“并无。小的自小孤独,至今一人。”
“好吧……”祝小凤留意一眼拘谨男人后便重起了密室门,扔下二字离开,独剩颤颤巍巍的男人暗中跪神求天,寄希望于浅广。
浅广小碎步到了与之反向的城东小村,此时已经日落西山之时,各家各户皆是掩门做饭,袅袅炊烟伴着飞鸟徐徐而升,远看还错以为身在薄云淡雾中。
他管不得别人家如何,直指其中一茅屋院落前扣紧柴扉而与里问,“程枫小侄!你可在家中?我是浅广小叔,你可出来开门?”
耳廓贴紧了紧实的木门,黄昏而来的清风混杂点点轻微脚步袭来,吹乱着浅广发丝,他心却是安然的。
“咯吱、”一声,原是柴门慢慢虚开了一口缝儿来,浅广循声而看,瘦削的身材顶着一颗美色容颜的小脑袋扑地进入眼中。
他可谓喜不自胜,一时竟忘了如何动作,木讷道,“程枫小侄,你可还记得我?你爹爹让我接你去小叔家小住几日,你看可好?”
睡凤双眼一眨又一眨,简直就是天上最亮的两颗繁星,光彩夺目得让人嫉妒。
浅广看见枫放置在门上的手握成了拳头,虽然还不能够有多么紧,但足以见出其中愠怒,他听到孩提声,“爹爹是不是回不来了?”
“你瞎说什么呢!兄长怎会回不来呢!”一语惊醒当中人,浅广险些岔气,锁眉笃定道,但连他也没注意到自己终究也是回问,而非陈述的肯定。
程枫白如明珠的小牙齿嗫咬几下红唇,罢了侃侃道,“爹爹今日走前就说了若是小叔来接我,便让我怎也不可闹脾气,必须随小叔离开,日后全听小叔的。”
“……”浅广无言又是无言,他该说什么,他可以说什么,既可以让眼前足八岁的小孩与他同走,又可以让其不惑。
“小叔,我听爹爹的……我们走吧。”出乎意料地,程枫立站了小身板,好是一副坦荡荡从严之样。
程枫简洁明了得不能再明了的一句话如同聒噪中偶掺几滴清音,嘀嘀哒哒地就敲打在了浅广硬惯了的心上,他拾牵起那不显得有多么滑嫩的小手,轻柔道,“好,小叔带你回家。”
“嗯……”枫如是个乖巧的同年小女子般语笑嫣然,这便顺服地靠边高高海拔的人离开罢。
暮色苍茫,遥鹭回到房中席地而坐,痴痴傻傻而见着案桌上用布条包裹的黑黄混物,剑眉结结实实地拧在一起。
祝小蓉正在床上休养,怀中是吃饱喝足而酣睡去的遥清临,床沿便是扑其上而浅眠的遥清闵,整个房室都给人死的沉寂感,她快呼吸不畅。
“侯爷,此事既已确定是人为,彻查一番便是。侯爷便莫再多想了。”祝小蓉轻手拍着小儿的背部,因此好让他更能入睡,转而满目伤神地看向不见有多好的遥鹭,关切了道。
只见遥鹭紧厚的膀臂耸了耸,许是无奈几分,愁苦不少,他行到床前,轻声而言,“我只是不曾想到在我侯府,竟会出现此等事!若是伤及了何人,都是一桩罪啊。”
“侯爷心善,小蓉知晓。所以更要查出是谁做的,不过今日天色已晚,还是将洗睡一个安稳觉吧。你看临儿和闵儿都入梦了。”祝小蓉头指了指两个小子,他们看起来满是可爱的,她不禁失笑几许。
遥鹭难得地可以弯下脖颈,微曲身体地这样看人,可见他眉眼间多了几分笑意,道,“好,我先将闵儿抱回房去,过会儿让女使把临儿抱走。”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12章 侯府对其的审判 1
这日,大雨滂沱,很少在春日见到如线条从天边不断落下大雨的情景,洛昭寒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也未能使自己安然无损,蓝衣淡紫下裳到底是湿了小片。
与初次来遥府不同的是,门仆已能将她认出,纷纷行礼,“昭寒公主。”
洛昭寒轻啄小头,流苏发钗叮当左右晃动,她偏对身旁紧跟的厉昂道,“厉冢宰还是你带路吧。”
“是。”厉昂躬身请道,这就跨步大步子而往里走,“遥弟遣人道人已抓到,现在应该被捆着,正在房中受审,之后再看是否要提交有司。”
“原是如此。”洛昭寒拈掂淡紫裳布,低头行步,地上湿漉漉的,她不是很喜欢。
曲曲折折几番,将至目的地,便闻得前方传来遥鹭狮吼之声,两人快了步伐,很快赶到了剑拔弩张的正院西方偏房。
倚伴案桌而坐的是祝小蓉和祝小凤,还有遥清闵,她们看起来不怎么好,已然挥舞着大刀的是遥鹭,想是气得厉害。
被五花大绑,打断了手脚筋骨而脸颊拂地的是一个男人,其岁看起来与遥鹭相差无几,可是有些生无可恋。
洛昭寒一进房来,空气中又弥漫了别样的气氛,遥鹭亦是收了要抵在男人脖子上的大刀,彬彬有礼道,“昭寒公主……前几日的纵火之人已在此处,臣正在审他是否有幕后指使者。”
“嗯。”洛昭寒与和蔼可亲的祝小蓉对过眼神后,扬着娇红之唇鼻哼道,她漠视冷脸相迎的祝小凤,转眼低眉看去闭眼不语,已是个废人的男人,淡了伊始的和颜悦色,道,“本公主是和你有仇吗?偏是选在了我在那天。你就不怕你为此让你族永世不得翻身?”
“……”尽管早已被点指此事牵扯到了王族,男人脑袋里还是轰然一炸,细密的睫毛微颤,他却始终没有睁开那双如长在雄鹰脸上可窥探深心的眸子,咬咬齿牙便过了般,“我无族无亲,何惧之有?况且那日我不知身份尊贵的公主也会在呢,要是那火再大,再旺就更好了!我就算死也是拉上了王族人,值了!”
“放肆!”异口同声地,是脸色变得铁青的遥鹭和厉昂,尤其是遥鹭。
他粗手抖颤,面前的男人不说就一言不发,好是不容易开口了,说出的话能够气死一堆人。
洛昭寒哑言,不改生气的高傲之色,只是别过了脸以问候祝小蓉和遥清闵,厉昂识趣地询问,“遥弟,这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我问了半时辰也未问出个所以然,就只能确定纵火人是他。我也不知如何处置。昂兄觉得呢?”遥鹭着实是为难了,他的直觉告诉他此事并非这般简单,可男人问啥都装哑巴,也不惧刑具耸言,他到现在连名字都不知道!
“他非我府中奴仆,不知其名,不知其族!”遥鹭颓丧,他征战多年,好称常胜将军,居然败在一个嘴巴上。
厉昂仔细打量男人,背部早已血肉模蝴,应该是上过刑了,他轻别过头来,“公主,您觉得呢?”
洛昭寒打心底地偷偷翻了一个白眼,她不说话就是把这件事交给厉昂解决,不想最后厉昂还是把担子挑还给了她,她扶手蹙额,冷声道,“此事虽牵涉我王族,但终究也是侯爷家事,莫要惊动司府了。此人今日不说,难说明日,后日,先暂且留他一命,将其关起来吧!”
“是,臣这就将他押下去!”遥鹭毕恭毕敬,谁让这个公主有着特殊地位呢,倒也是说得在理,他转身便是要去提起男人。
然而……他屈身抓起男人背部破烂衣布之时,惊觉男人不复之前微弱气息,遥鹭惊慌苍白一脸,扳过男人彻底倒伏在冷冰冰地上的脸来,着手去到鼻息前,已了无生气!
“他……咬舌自尽了!”遥鹭拨开男人脸颊上的凌乱黑发,一手掰开那嘴巴,鲜血灌入眼眸,刺红一大片。
房中人人皆是面色惧惊,凄默在几人间徘徊,数数看向地上扭曲伏地的尸体,竟觉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老久老久了,年龄最小,而身份最是高贵的洛昭寒动着小身体移步到了尸体跟前,感觉得出独属的热量一点点涣散,尸体在走向僵冷,她静然地看道,“我还真不信是你一人而为……”
“去司府发布通告,尸体于司府前曝晒雨淋三日,罢了置去城外林中用于喂食野物!”洛昭寒心里一横,狠绝不已地吩咐,余光却投向了祝小凤,那假装惨白的脸上小心翼翼地隐饰着难以看出的得意与从容。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13章 侯府对其的审判 2
洛昭寒不再多说半字,摇摇头而孑然一身离去。
“遥弟,按公主所说办吧。”厉昂看去血色一幕,压下心底的迷惑,淡然几字后就去追洛昭寒了。
大雨还未停歇,可洛昭寒蓑衣未穿,蓑笠未戴,她只身行于雨中。
厉昂匆匆忙忙拿上蓑衣,气喘吁吁地,总算是追赶到了她,不管洛昭寒分说何话不,立马地就给她穿戴好来,胸口不停地上下浮动显示着他此刻的焦灼,“公主啊,你这样回了宫,臣是要受罚的!这么大的雨!”
雨水淅淅沥沥地拍打在石板路上,混合着泥地的黄沙,鞋子和裳布已然湿了,洛昭寒丝毫不在意,视线被遮挡许多,她蠕动唇瓣,“动用王族死士,将此事查清楚!”
“公主,我知道您的意思。只是那场大火谁也没伤到,如今有人获罪,不妨息事宁人吧。”因为雨珠刷刷落下的缘故,厉昂都觉得眼中的人像模蝴了不少,他看不清洛昭寒冰酷的脸色,却能感引到凛冽的气场,他试探性地问。
“我没想闹大,此事就莫要再惊动遥侯了,先以我的名义去查吧。”似乎是不愿意再接受任何的反驳,洛昭寒话说分明,单单几字便像一阵风从厉昂身旁过去。
房内,祝小蓉由着遥清闵扶起,趋步到沉色一脸的遥鹭身旁,关心问,“侯爷,你打算如何做?”
“公主之言,怎敢不照做,就是怕……他不过是个替死鬼。”遥鹭终于别开了视线,这才看到了妻儿担忧的眼神,瞬间自责起来,“不该让你们随来的,看到如此一幕。”
“爹爹莫要这样说,不过娘亲和风姨娘确实震撼了一下,可让闵儿送两位回卧房内室去?”遥清闵拉紧祝小蓉冷然的手,悉心的他请道。
遥鹭看了看祝小蓉毫无血色的脸颊,分外心疼,再瞥了一眼祝小凤微微颤颤的肩膀,未有多一分停留地转回了视线,截然道,“好,你们先走。我把这里处理好了便回卧房。”
“妹夫,”还显得纤细的手腕就要被小男童抓捏住,祝小凤忽就道话打断他人计算,覆有淡绿衣色的右臂起折扶按太阳穴,好似难受地嗔嗔道,“妹夫,适才一遭看得我心烦,妹夫府大人又多,我还是回祝府好生休息一番吧。”
“女兄来去自如,既是觉得祝府安宁些便回吧,但我和小蓉实在相送不了。”遥鹭坦诚相见,真心实意地望其见谅道,“今日有劳女兄来此关怀小蓉了。”
“说这些做何,蓉儿怎说也是我妹妹呢。”祝小凤妩媚极致地偏转了一番脑袋,罢来双手起叠道,“既是如此,那我先走了。”与祝小蓉搭搭眼神,她便佯装不适之样出房出府。
遥清闵牵着近日受惊不断的祝小蓉往卧房而去,其实也不知是他牵扶长者还是长者护着他,两者紧握彼此,彼此依恋。
豆大如珠的雨水流星般坠下房檐,扰乱了遥清闵平静的心绪,他犹豫了半久,这才脱口而出一句话来,“我不喜欢凤姨娘了。”
“……什么?”祝小蓉退却烦乱心思,满腹欣悦地赏看着天空中的春雨,天色虽不说得有多么澄亮,却与近几日的事情相映成辉,倒让她轻松了片刻,几时间没能反应出遥清闵的话,“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凤姨娘的吗?怎今日忽就说出了这话来?”
“那是以前!”遥清闵立于原处,虽是身材尚矮了些,却早具有了将门虎子的风骨。
祝小蓉不得不随他停驻,洗耳恭听,她看得小孩童鼓囊了腮帮子,“那日娘亲身于火场,可姨娘好像很漠不关心!娘亲被爹爹救出后,姨娘也是没太多的关心呢!”
男童如是给知心人来规规矩矩道出自个的心中想法,不想听者像是听了一场多大的笑话,掩唇咯咯而笑,“……呵呵呵!”
遥清闵格外不喜爱自己娘亲这般冷淡的态度,两犀利的鹰眼微眯,夹透着“你再笑,再笑我就生气了”的意味,祝小蓉如此方是止了笑。
她温柔地摸捋着他的乌发头顶,“闵儿啊,受到了打击的不止是我,还有凤姨娘。凤姨娘若是不关心于我,那今日又怎会特地前来呢?那日不过是也被吓到了……倒是你,怎会这般胡思乱想?”
“我……”遥清闵半语凝噎,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可不敢说自己只是跟着感觉走,外加听了那公主阴阳怪气的话语,终只抿了抿唇道,“是我多想了,凤姨娘与娘亲是姊妹,她若不关心娘亲,谁还会关心呢。”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14章 朝阳殿的王上 1
兜兜转转地随便圆了这个“谎”,遥清闵浑身都不自在。
祝小蓉贴心地点点头,对祝小凤品格深信不疑的她欣喜道,“是啊,女兄待我可好了。”
遥清闵低戳睫毛,小手被牵起,脚步不自觉地跟上去,他想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洛昭寒脚步还未在殿门前顿住,贴身宫女箫儿已出来迎候,给她拾掇下了好比浸过水的蓑衣蓑笠,尚带问候,“公主,您回来了。巧是可用午膳了。”
“不必备了,待我梳洗后,想去父王那里。”脱去重重的一身衣物,洛昭寒感觉轻松自在多了,一边踏走进殿,一边挤动挤动僵直的背部,口中不忘吩咐,“倒是可以去备些父王喜爱的糕点。”
“是。”箫儿托拿蓑物,直到听完了洛昭寒的嘱咐方才去搁置东西,又去传命其他宫女了。
对镜而坐,与影成对,洛昭寒目光凝视在其中,却涣散无聚,直到耳畔传来箫儿谨小慎微的声音,“公主,要重新梳发吗?”
“嗯,都乱了,这样去见父王多不好。”洛昭寒认真看看自己,说不得蓬乱,发髻松散而掉落几缕至耳边,确实是不宜外行。
“是。”箫儿已拿出玉梳玉钗玉坠,备好这一切才又松下了洛昭寒不算得有多长,也不算得有多短的青发。
“据你所知,父王今日心情可还好?”洛昭寒无事地把玩着埙,尤觉得诱人,若能吹上一曲才是醉人,心情稍有低落而联想到了他人,方道,“比如父王今日可有被何种政事困扰?”
“公主这就为难箫儿了,箫儿不过宫女一个,怎会知道那些?不过听闻朝阳殿的女兄们讲今日早朝后,大王凝神皱眉,气息薄怒,应该是有何大事才对。”箫儿尽心尽力服侍着洛昭寒,几番循想后才迅速地组织好了语言,想是达到尽善尽美而道。
“这样啊……”埙从细手中跳脱而出,洛昭寒凝神想着何事,任由着箫儿给她梳发,“不必备糕点了,等会儿随我去御膳房吧。”
“是。”自打洛昭寒出生,箫儿就已是照顾她了,她有什么想法,箫儿约莫猜得出,此次也不例外,想是要亲自动手做些稀奇古怪的食物了。
许久后,雨势渐小渐无,黑沉的天边散开些许光来,御膳房内井井有条的人仰马翻着,各自为各宫各殿备着午膳,洛昭寒信步而到时,恰逢一后宫紫衣宫女前来提取所领。
洛昭寒一眼认出那紫衣宫女正是王后贴身宫女,油然而生要去为难一番的冲动,说动便动,她硬是将其拦在了御膳房主门门槛处。
“不知母后吃的是何物?”淡淡撩看一眼紫衣宫女手中的食盒,她挑眉而问。
紫衣宫女猝不及防地被拦住前路,本是来了脾气,快要粗爆出口的话在看见小身影后而一时咽回了腹部,换成了恭恭敬敬的姿态,道,“回公主,王后觉春日既来,便是吃得清淡,都是些青菜甜品罢了。”
“是吗?那可是苦了做这些青菜的人,怕是千挑万选,又撑大了一双眼来择菜吧,一不小心多了一条小虫子在碟中,谁能担当?”洛昭寒弱小无害地童言无忌,实则结紧的脸蛋之下是着实的欢愉,她猜想她的话定会由这个紫衣宫女传到她那个母后耳朵里,届时这饭菜该是浪费了。
紫衣宫女不露其色,对答如流道,“公主说得是,王后会小心的。时候不早了,晚了怕饭菜将冷,还请公主饶过奴婢。”
“好,让母后吃坏了肚子,我可担不起。”洛昭寒往着右边退了几步,紫衣宫女见缝即走。
箫儿这才上前了几步,洛昭寒遥看紫衣宫女如旋风的影子,漠然道,“去里面取些红枣糕,随我去朝阳殿!”
“是。”箫儿微微吃惊,她原以为公主又要亲自做些食物的,未敢有多刻的犹疑,她三步并一步地行动起来。
紫衣宫女急步快走赶到了朝阳殿殿阶前,亲自将食盒交给了候在殿门前的梁如常。
她一袭淡紫云纹衣,看起来分外尊贵,紫衣宫女嗫声道,“王后,适才遇到了昭寒公主,公主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但奴婢心下一想挺是在理。过会儿王后给大王时,可细细挑选青菜,别是真有些污秽物。”
“污秽物?”梁如常瓜子脸上不见得有多理解紫衣宫女的话,下一刻接收到紫衣宫女眼神后便茅塞顿开,高扬了下颚,“知道了。”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15章 朝阳殿的王上 2
梁如常接手了还冒热乎的食盒,拈提裳布而踏入朝阳殿殿门,独特香味的凝神香扑鼻而来,这让她也自觉地放轻了脚步,奈何腰间玉吊铿铿作响,便是接而听到一声浑厚的男音,“王后来了?”
她朱红之唇悄悄上扬,不顾得脚步的轻重,应时快些进到内殿,就见得日思夜想的浅衣男子正披发而伏案思索,好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烦心样,“王上怎知是妾身?”
“你腰间白玉可非一般物,自是听出的。”洛鸿禹抬首投去目光,见到那淡紫可人的人影后也是荡开了眉间的不悦,他敞开右臂道,“给孤带了什么?”
梁如常淡而一揖,罢了便盈步去坐到了洛鸿禹右旁,“听闻王上到了午时还未宣膳,妾身想王上许是因着政事而烦扰,无心于此。可妾身又怕王上腹中饥渴,便自作主张选了几道,特给王上送来。”
她将食盒中的菜一一取出,虽说是些见不得多大台面的小菜,却也被御膳房做得无比诱人,巧形精致,丝毫不复在平民家所见之样,“春日已到,又想王上或许真的烦心,妾身便想弄些家常菜便好。还望王上别要介意才好。”
“王后多心了。这些家常菜是孤无比喜欢的。”洛鸿禹细细全看,皆是他所爱之菜,看起来也是相当可口,当时就提起了他的食欲,“孤还真是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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