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曲请君听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龙居海
此夜于拿好行囊驾马而出城的风梨花亦是个无眠夜,宿在驿亭中,尽管已经到了半夜,夜深人静之时,她还是清醒无比。
久了,她便从床上翻身而起,简单地披上了一层白外衣就走到了窗边,着手轻轻推开一个缝儿,清冽的夜晚气息便扑入脸来,让她打了个寒气,愈发地把她的疲倦赶走。
驿亭就在路道一旁,这一看也就只能见其淡淡轮廓,有着夜雾的笼罩,连带路边的其他之物,譬如杂草都见不得眼来。
靠倚窗棱,风梨花才似个无助的小女子,木怔怔地看探外方,近日的事儿如泉涌一般而来,占据了她的大脑。
顾琳琅嘲讽就可杀死人的话时刻在耳畔激荡,那些个鄙视又得意的眼神混合着风轻羽悬于城门的景象历历在目。
不知何时,她觉得脸颊上突然有了湿感,她才得以走出,赶而着手拭净罢了,指腹上不明显的咬口提醒了她前路,而她顿时就再无悲情之思,转身回床上闭眼安睡,也不管窗户还未关上,或许她觉着这样更好吧……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朝阳之时,桃子便从睡梦中醒来,身旁已无浅广他们的身影,应是各做各的事儿去了。
“娘,该吃药了。”浅离尘端着熬好的一碗药进来,唤道。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171章 外人且礼让三分
浅离尘一会儿看着双手而捧的碗来,以防药水有何洒落到地,不仅是他,整个浅家人都把这药水当作掌上明珠般对待,他怎敢打马虎眼。
他一会儿又看去墙体下的席面,本以为桃子还睡着,不想桃子不但是醒着,还已如往日般神采奕奕地站在了那里,这让浅离尘可是好心慰。
桃子绕过席面而到了浅离尘跟前,近乎一日没有走过路,她倒是真有些晃晃感,不过几步便已让她重新适应了,她尽力表现得无异道,“这药我不吃了,不过是受了点风寒,我可已经好了呢。”
“可娘才吃几次而已,真的好了吗?”对桃子的身体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的浅离尘不太相信桃子的话,除非他们仰赖的巫祝小女是说出了耸人听闻之语,可这是不太可能的,他动动脑筋来问道,却得桃子转圈来点头相应。
桃子好像是笃定了不打算再喝这难以下咽的苦药水,浅离尘竟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只如一腼腆之女低下头来看着手中碗。
他正愁思着要劝着桃子把这碗药水给喝下去,头顶上忽然间就多了一双手颇是宠爱般地摩擦着柔软的黑发,他顺势抬头看去,原是桃子走近了他并把手放在了他头上。
“头发怎么这么乱?你虽是男童,也不可以这样啊,葭儿和阿枫不会也是如此吧?”桃子的眼睛如同是放大镜,硬是把浅离尘小乱的墨发看了进去而道,虽听来有半许嫌弃,可外人看来还是觉得宠溺多少分。
说罢,桃子便着手给浅离尘梳理着披散的发丝,他没做男童发髻,梳理既是快也是慢,桃子倒也有着耐心,整理过了额头和耳朵周边,又是分然拨弄左右两方。
梳理头发这么柔细的东西,稍有不慎就会弄疼人儿,可不知是不是桃子的动作极为的轻柔,浅离尘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反而是特别的享受。
他顶着眼珠看桃子,桃子正倩然而笑,就如他一般把这儿都做是休闲的好时光度过,并不觉得有什么繁杂。
“娘!”一声女音突兀无比地打破了这样的恒静,原是出去玩了一圈的浅柔葭带着几片金黄树叶而蹦哒着回来了,还如浅离尘之前那样觉得桃子并没醒来,就把嗓子拉扯得有些大。
只不过她这一声娘就把沉浸在母爱中的浅离尘吓得不轻,身子一抖来,闻得“砰―”,这一直被他护着的药碗噔然滑落在地,碎成渣片,药水全然浸入土地,还溅起了些到面不改色的桃子裳布之上。
眼看着视为珍宝的药水就这么浪费了,浅离尘这小心脏就快要膨胀来炸裂了,他掀然转身瞪着身后不远的浅柔葭,红脸唱呵道,“你一个小女子,那么大声干嘛呀!现在好了!你看这药水都白熬了!”
浅柔葭可是满载兴奋地从外归来,这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了就被红了脸的浅离尘劈头盖脸地臭气哄哄地说道了好些,无疑地是委屈涌上了心头。
她嘟嘟嘴来,小脚步移进了屋方见那些个与地面混为一体的药水,复杂了情绪道,“那怎么能怪我呢?我看你进来的时候也不短了,你怎么不让娘喝了呢?那样不就没事儿了吗?”
她的声音比适才小了半些,却也说得好是理直气壮,怒火中烧的人怎会听这般解释,不过是火上浇油罢了,浅离尘垂头一脚踢去碗的碎渣,那是越看就越来气,重而对浅柔葭怼回去,“你还顶嘴!就是因为你!你知道这药多被看重吗!”
浅离尘看上去就是要深抓着此事不放的节奏,仿佛就是要喋喋不休地论责于自个,浅柔葭想想那场景都觉得头晕,却也只得尽力反驳道,“我知道啊,可这就是不能怪我,我也是……”
“别说了,你们俩就是典型的一碰见就吵,苦于竟是同一屋檐下,还是兄妹。”然而浅柔葭话还没到一半,在后方观察前线许久的桃子扶了扶叫疼的额头,罢走到他们中间,看看浅柔葭又看看浅离尘,怅然道,“娘与你们说了多少次,你们是兄妹,又不是外人,外人尚且能做到事事礼让三分,你们这儿怎还万事相斗呢?”
“……”一句训语恰到好处地攻击到了浅柔葭和浅离尘的内心,双而谦和地不语不驳。
尽管桃子十分明白这可管不了多久,可是摆在面前的事实还是说明这有用,至少这一刻他们听进了,桃子始终是有一份安慰,她舒快地出了一口气,罢了拍拍浅离尘的肩臂,道,“不就是一碗药水吗?娘不是说了我身子都好了,可以不喝了。这药啊,把它看那么重做何?莫不是阿尘还希望屋里多多堆些药?”
“娘,我不是此意。”脑袋瓜子转动得极快的浅离尘一下子就明白了桃子那话中的意思,断然不敢肯定,便急着否决道,自也知道了在这事儿上,桃子可是偏着浅柔葭,他可不想自讨没趣,只得蹲身而挑拣着碎碗。
“我来,莫要划伤了你。”桃子高高目视低头自顾自挑拣碎碗的浅离尘,这像天平般平衡的一颗心又失衡了,捂捂心脏处,她便拉起了浅离尘道,随后自个亲自动手。
过了不多时,这晨起后的小插曲方是在浅柔葭拿出“金树叶”后划上了句号。
浅离尘看看那“金树叶”满是吐槽在心中生起,却见桃子甚是欢喜,他便就保留意见,免得又生口角,最重要的是不想惹得桃子失去兴致,如此他就孤自盘坐在那里。
“阿尘!”破天荒的粗犷男音在外边响起,惊得屋内的三人全然朝门口看去,外面亮堂堂的什么也看不见。
“是爹,我去看看。”浅离尘甄别过滤了男声,再想想这称呼,立即就想到了是浅广,是满满嫌弃地瞧瞧浅柔葭手中当宝贝的“金树叶”,便兴冲冲道,还没等桃子说何,他已经像是安装上了飞毛腿似地冲了出去。
“爹,您唤我?可是有事交于我?”浅离尘如风出屋,出门槛就见破败而杂草众多的院中多了好些木头,他匪然不解,便上前询问。
可浅广没那么爽快地回应他,浅离尘对去那眼光,可是让他冒冷汗。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172章 日后是长居于此
这两日来的和蔼与平静的日子都让他忘了浅广肃穆之时而引发的强烈气场,多么冷冽。
“这二三日家中事太多,你娘又染疾在身,我倒是将你忘了。”似乎是从浅离尘那微微呆滞的脸上看出他凉凉心境,浅广便当即改换了冷冽剔骨的眼神,一层柔和镀在了外面,他一甩头来叉腰道。
“我?”好不容易地因为浅广释放了低压而觉呼吸顺畅多了的浅离尘一板一眼地看着浅广唇上蠕动的小黑胡子,听得那几言后又是一番呵呵的冷,他自个指了指自个的胸脯,前问,“爹这是何意啊?我怎么不大明白?”
浅广慧眼如炬地盯着浅离尘的小腿瞧看着,那眼神足可以发出火来点燃了,浅离尘被看得心里发毛;许久后,浅广把眼神往上挪移,方是与浅离尘对视而道,“你的两脚可是松懈了两日,不知可还能与之前相比,今日就从此至对面那个第一个小山头吧。”
“……”浅离尘愣头愣青地像个傻子般不动,浅广几个字就在他脑里漂浮盘旋,让他好一阵晕乎,仿佛已经感受到了脚腿的酸爽,他下耷了脸来求看道,“爹,今日已不早了,这都要用晨饭了,且说其间净是些荒草荆棘,不如就罢了吧,明日!明日!我定早起来,别说是那个山头,是远到天的山头,我也不说什么!”
浅离尘是开诚布公地把自己的想法给明确表达了出来,就是想要躲过今日,瞧瞧那吧唧吧唧的嘴来,好似多么可怜。
浅广一身武人做派,虽然可能怜香惜玉,但是到了自家小儿身上,他还真就无所谓了,不仅是对此毫不动容,还厉声呵道,“明日明日,哪里有那么多明日给你?让你去便去,正好今日先适应适应。”
“爹,”虽说浅广这都已经明确表态,但是正所谓不到黄河心不死,浅离尘今日算是想要磨上了,可这磨也是要双方配合。
这不,浅广说翻脸就翻脸地怒瞪于浅离尘,浅离尘哪里还敢奢望,只能变了乖乖脸来,顶多也就翻个白眼,心中吐槽几句,可都不敢搬到台面上来,他跑道,“我这就去!”
浅离尘闹着不去不去,这真是去了,倒是像阵旋风唰地就走得没影儿了,浅广背手相看,对面的山若隐若现。
“良人,”桃子和浅柔葭已在门槛处背外站了许久,可算是把这父子的对话彻头彻尾地听进了耳,待是见得浅离尘跑远了,她们才相携着出来,桃子提裳走到浅广身侧道,“这般做,阿尘可能吃得消?”
“第一次定然吃不消,慢慢就好了,我有分寸。”浅广闻声看去,竟没想到是在屋中躺卧了两日久的桃子,欣喜之余回道,罢了眼珠子又在她脸上转悠,道,“你就别管阿尘了,你现在也要好好休息,药可喝了?”
“良人,我正欲与你说呢,我已经好了,那药就先搁着吧。”自己这一病倒,可是把一家人的心都牵挂了起来,桃子着实觉得温暖又难为,故而是觉得有了点好的迹象便恳请了道。
浅广并未一时间就回绝了她,倒有些超出了人之常情,他的眼睛径自地对视着桃子那双依然闪亮的眸子,穿透其中,他便又想到了那湿润的触感,心中膈应得慌,好一阵儿后方宠溺道,“既是如此,那就不喝了,毕竟是药都有三分毒,不过你可得照顾好自己。”
“是,我都知道。”浅广能如此爽快地应允,桃子的意外可不是一丁点的,她可是喜出望外了道。
浅广和浅柔葭纷纷然地就看着她,宛如在欣赏一道多么美的风景,或许桃子对她们而言就是最美的风景线吧。
“对了,良人,”不露齿地憨笑了半晌,一股晨饭的香从屋内贯穿而出,桃子从欣然中回过神,这才四看脚下所踩之地,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拉了拉浅广的手摆道,“我们日后可是要长居于此?既是这样,那这儿可得要好生收拾一番,瞧这里已经好些年头没有住人了,怕是不干净,等一会儿,良人还是四处洒些米来通报一声。”
桃子的一席话将浅广带入无比现实的现实,那日只是匆匆而来,并未想得太多,而今确应好好思量,他站得破烂已无什么形制的院子口去,满目皆是破败得只可遮风避雨的茅屋,虽然已经简陋,不过倒是挺大,连通的几间茅屋足以容下他们了。
浅广蹙眉地细细看了看各处,思衬几许后道,“你说得是,日后便在此不走了,等用过了晨饭,我们便收拾。先进去吧,阿枫估计快要来叫我们了。”
桃子含笑地点了点头,相比于二人的沉稳,浅柔葭可是有点小兴奋,她拉拉桃子来又扯扯浅广,言语里都是说不出的快乐,“爹娘的意思是说我们就在这儿不走了?”
“是啊,葭儿觉得如何?”浅广反握自己手腕上的小细手,半蹲了腰身看去那水灵尚带稚嫩的脸庞,问。
“很脏很乱很烂,可是我觉着还不错,至少不必被太阳灼晒,不需被大雨淋透,也不用行走奔途呢。”浅柔葭歪着脑袋想了想,好一副深度思考的样子,然而她想得可是很简单,想罢了就笑眯眯道,“对吧?”
“嗯,葭儿觉着不错就好,爹想你那二位兄长也会这般想的。”浅广伸出手来摸了摸浅柔葭的头,满心地都是欣慰道,罢了就牵着她和桃子一同进屋去。
此时还不知日后就要长居于那儿的浅离尘还在路途中拼搏,已经进入杂草湮没的小路,尽是杂草遍地,偶尔还掺和着有刺会扎人的草来,这草虽然枯萎,却是一点也没萎缩,可是能把浅离尘淹没了半身。
浅离尘则是一边大汗涔涔,一边糟心地尽力规避,然手腕手掌处还是免不了地要被划到,这倒与他并无大碍,就是那挠人般的痒感让他心烦意乱。
身后没有追来的脚步,他知道浅广并没有紧跟而来,或许可以借此机会来好好休息一下,可是每每此种时候,他就能想到初次被看穿而被打得四处逃窜的情形,身上当即起了鸡皮疙瘩,想法立即就消失不见了。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173章 容父容母左右问
于是乎,在秋日小小朝阳缓缓升起的天穹之下,一缕杂草顶端就像是有风从上拂过般微动,泛起层层联动,金黄金黄的波浪就此产生。
到了晨饭之际,柳家村村内尚有些起得晚的家户还在冒着炊烟,而那些赶早的家户便已围坐案桌,静自享用这简单的晨饭。
其中,辟于山下的容家便是这后一拨,这会儿容朔和唯一的爹娘便是各自持筷地拈些咸菜来和着稀米粥吃入腹中。
因为茅屋极为的寂静,他们口中牙齿与咸菜颇有节奏的摩擦声被无限放大,可这恰是象征着他们对这番晨饭的美味感,清脆爽口的咸菜在口中越嚼越有味儿,咸淡得当再是配上一口的稀米粥可便于下咽,正好是晨时的绝佳搭配。
容父吃罢两碗,腹中已觉饱撑,咽下最后一口咸菜和粥,他本应砸吧一声道句美啊!不过今日他刻意地留意了对面的容朔。
向来高大的容朔是家中一脉单传的独子,是容父和容母几近不可能再生儿育女的年岁才得到的一个礼物。
容朔乃家中少者,小辈也;可是他却比谁都要高大,平日里吃得也比谁多;然而这几食下来,他都是一副食不知味的模样,光是看着自个碗里,手中筷不止地慢慢剁着米粒,这不又在搅和戳戳着稀米粥了,一点食欲也没有。
毕竟是自己的孩儿,于此容父和容母自昨日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容父心口喟叹罢来看着恍恍惚惚的容朔,伸过臂来就将他面前的碗给拿到了自己这一方。
碗一脱离本来的位置,容朔正是心事重重几多愁不可解,根本没注意到这些,恍若他成了个黑瞎子。
于是乎这手里的竹筷不经意就直直戳到案桌上来了,可是响亮,可是坚硬,顿时就惊醒了他,他仿佛是才大梦初醒地看去方方正正一张慈眉善目的脸,道,“爹,您,您拿我碗做甚?”
“我做甚?你做甚啊?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去村中惹出了什么岔子吧?”白了大半头发的容父清了清时常干哑的嗓子后才冲着容朔盘问,倒也没乱说一通,只是猜测着。
“不是,我是那样的人吗?爹娘就不必担心了。”容朔光顾着自己多思多想,倒是没成想自己这简直就是与平日的自己来了个大转折,是个认识他人都能看出这其中的端倪,既是被问到了,他也只得胡乱搪塞着。
似乎是为了容父容母安心下来,容朔一举拿回自己碗,里面的稀米粥还是和初初盛时那般多,他压根就没动过,看罢他就端碗来呋呋喝上了,还不忘显摆出一脸的享受。
虽说多少可以看出他这是在敷衍,可孩儿大了,有些个自己的心事不愿告诉自己,容父容母也见得开,他们便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见是见得开了,可容母这心底还是悬着呐,免不了多嘴来小声提醒道,“我儿,只要你没有惹出什么乱子就好!这两日啊,村中因为秋祭之事还不安着。听闻新巫祝已经择出了,她这刚是接手,你说她还不得靠点什么来争取我们的信任?我可不希望你成为他的铺路石,再小也不行……”
因为风轻羽之故,更是因为今年的事故,今年余下的时光里出现了两个从未出现过的禁词――“秋祭”,“风巫祝”故而这一场秋祭风波还未真正地散去,容朔当也知晓,他放下空碗,咽咽稀米粥来道,“是,娘,我都知道,您放心吧。”
“嗯,这便好,”容母见容朔坦荡无遗,脸不红心不跳地,想也应该是没有撒谎,这心头可是好受多了,毕竟谁也不愿意碰上不定时的炸弹,罢此她端过大碗来又给容朔盛了一勺的稀米粥,“来,再吃些,还没全凉呢,吃着正好。”
“谢娘,”简单地几言两语将容父容母糊弄过去了,容朔自己还是没什么胃口,不过他还得双手捧碗接过那一大勺的稀米粥,然后咕噜咕噜吃到肚皮里。
一碗的稀米粥于容朔来说,解决也就是分秒之间的事儿,他吃饱喝足来把碗放下,容母便开始拾掇着案桌,一一收去了竹筷。
那声音本来不大,偏是扰得容朔有些心绪烦乱,到底是心中未宁,待容母端着悉数的脏碗进了灶房,容朔便把目光投去还没离开的容父身上,吞吞吐吐好半晌才流利道,“爹,你说怎么才能打赢一个人呢?这人还比自己更高,更壮!”
“……”容父已然决定休憩会儿便去外头干活,口里还在自个鼓捣着牙齿上的碎渣残渍,不想容朔没何缘由地问了个这么无理头的问题,倒是把他给噎住了,好在他已经吃完罢,他慢半拍地皱着脸看去容朔,道,“你问这干啥?问来有啥用嘛!哦,以后去斗打啊?我告诉你啊,你可不许去做此等脏事儿,别是丢了我容家的脸。”
“爹,我怎么会呢,我不过就是问问,要是以后有人欺负我,我也好自我保护啊!”容朔被容父的唾沫星子给喷得直往后退,只见得容父那空了一颗的门牙磕巴磕巴地,听见那不似是老年人的语腔话,趁着容父换气,他赶紧地上前解释着,就怕容父再来。
“那就好,”容父低头捋胸拍打而顺着气,却没见容朔自个挠了挠腮帮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只听得后来容朔好奇道,“爹啊,我这吧,听见有人说浅家那浅广叔打斗很是厉害,这是真的吗?”
“嘿!”容朔是抱着一颗冒险般的心神发问的,本不想得到什么答复,怎想容父忽变得同一个激情满满的男童一般,好似一个说书人,只见他往前面的案桌靠来,就把手搭在上面,用那穿风的嘴道,“你莫说,浅家上一辈就有功底儿,这浅广打小就与其他人不一样,听说是有资质!故而也承袭了那一身功夫。”
“原是这样,难怪!”容朔可谓是洗耳恭听罢,心头的疑惑才得以解开,自个想着,分外地有些小不甘心。
“我儿问此做何?如今他们可不好,再说那浅广回来就与你那干爹因为地而闹得不开心啊。”容朔正兴奋,容父却不似之前,一声叹然警告道。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174章 那里面有蛇啊 1
容朔眨巴着细小单眼皮的眸子看去适才还讲得津津有味的容父,谁知阴霾不知何时铺上了那张右方又正而略带岁月刮痕的络腮胡脸;他慢几许地明白了容父之意,或许曾经的浅家因为一身的本事而让村人崇敬畏惧,然而今日的浅家则是让大多村人嗤之以鼻者,恨不得自己从来就不知道这个人,试问谁又愿意去沾惹上这“不干净”之人呢……
“爹,我也就是问问罢了,您就安心,我又不是傻子。”容父神情严肃,容不得半点疏忽之意,容朔连着笑道,他自认为自己不会是大多数的例外,故而笑里也就多了分对他人的嘲讽。
“如此便好,”容朔坦率耿直的笑深深让容父得以肯定他不会去节外生枝,颇是满意地点着头道,又过几息,他起身来离去,口中还在碎碎道着什么,“当真是世事难料,那浅家现今怕是流离失所了。”
容父说得好小声,许是怕被别人听见,又许是做而叹惘,可也终究是入了容朔的耳,不仅如此,还是分言半字不差,亦是此句不禁令容朔想起村外的茅屋,心中忽起翻浪。
小朝阳如一团圆圆的、赤金色大盘悬于半空,想是刚刚露出了脸,可惜还不到多久便被那绵云遮盖了去。
浅离尘拖沓着涔涔大汗的身子向茅屋回去,汗渍沾湿着眼皮,使得他有些见不得前路,他便就衣袖横竖擦擦,虽然管不了多久,可也解一时之急;前胸后背的衣裳都与身体相粘连,那不停冒出的大汗就像是浓稠的胶水。
额上滚大的汗珠随着他步子引起的伏动时不时地要落入地面,不知是混杂在了杂草之上还是就此淹没地下。
“呼呼呼―”他不知耳边细小未停的风咧咧多久,只是真切地感觉到等他见到茅屋时,双腿软得可是厉害,差些就软瘫到了地面,他驮着背慢慢地慢慢地走到堂屋门槛那儿就暂时倚靠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他此刻正庆幸自己前些日子没有白练,否则是指不定今日就趴在途中了,太过专注于顺气理息,他都没注意到堂屋一人都没有。
好一会儿后,隔屋传来“啊―”的一声,由一个女子发出,听声好像是对于什么产生了恐惧的本能反应,恢复大半的浅离尘再怎么忽视眼前的堂屋,这耳根子又没出现问题,自是也听到了那声堪比杀猪时的叫声还要令他起鸡皮疙瘩的女音。
凤眼耷拉来又翻翻白眼,自顾自的一系列动作后,浅离尘才迈开沉重却已适应的步子绕院去到隔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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