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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使奥斯卡
始向这里聚集。为了拿到玉玺,宇文化及已不惜一切,孤注一掷也在所不惜。所有能动用的兵马全都动用起来,向着码头方向冲去。宇文化及已经传下命令,不必与徐乐等人交战,见面之后便以乱箭射杀,包括杨二娘在内,一个活口也不留!





盛唐风华 第七百三十七章 肝胆(六)
码头处,激战正酣!两位顶尖斗将之间的厮杀,依旧处于焦灼之中胜负难分。
两方观战人马聚精会神看着沙场,为自家的主将担心。
原本奋力击鼓的军士,这时也早早放下了鼓槌,不错眼神地看着厮杀战场,生怕自己不经意间敲响的战鼓干扰交手之人的心神惹出大祸。
如果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分析利弊,都知道徐乐在这场交手中处于下风,可是就这场打斗本身而言,这种迹象并不明显。
两员斗将的本领相若手段不分上下,谁胜过谁都有可能。
决定这场比斗胜负的,更可能是一个失误或是某个意外,而不是力量上的差距,或招数间的高下之分。
承基其实很清楚,今晚这场比武并不公平,甚至比起之前江都东城那场较量更过分。
身为斗将,战胜对手理应光明正大,这样的较量即便取胜也难免有胜之不武的嫌疑,但是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可走。
过了今晚自己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和徐乐交手,即便能够遇到,也是沙场上千军万马列阵厮杀,很难找到这种一对一的机会。
是以自己别无选择,只能在今晚这种条件下,与徐乐对决。
本以为自己占有先机理应轻松获胜,可是等到厮杀起来,却发现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顺利。
自己为雪耻而战,自然不可能留手,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
可任凭自己把一身本事施展到极处,依旧还是奈何不了徐乐。
不但被他把攻击一一接下,并且毫不客气地展开反击,场面上居然还是个平分秋色。
从自己马槊上感受到的气力反震判断,眼前的徐乐根本不像是厮杀了半夜的疲兵,反倒像极了好整以暇的生力军。
两槊对舞互抽数十记,力道半点不衰,速度也分毫不慢。
不管从膂力还是招数上,自己都占不到半点便宜,相反还要时刻提防以免大意落败。
老天既生承基,为何又生下这等绝世猛将?
刹那间承基心中竟升出这种感慨。
身为武人能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乃是幸事,可是当发现自己哪怕占尽优势,依旧不能取胜时,也难免生出几分挫折感,乃至因此产生几分不甘以及愤怒。
这份怒气半是对着徐乐,多一半则是对自己。
自从上次败北之后,自己咬牙练武只为战胜徐乐扬眉吐气,若是在这等条件下交手自己依旧不能取胜,又算得什么天下第一斗将?
又雪得什么耻?
仇恨的驱动以及颜面的顾虑,让承基不知不觉间,出手力量越来越大,甚至不惜损害元气将膂力发挥到极限。
为求一胜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只要这次取胜,哪怕转瞬即死也无怨无悔。
大槊带起飓风,如同一条狂龙把徐乐包裹其中。
作为暴风眼中的徐乐,处境也不算乐观。
韩约和步离分析的没错,今晚的徐乐状态比起之前大战承基时更为不如,根本不适合与这种强敌较量。
若不是情势不容退避,他便应该暂避锋芒养精蓄锐,等到精神足壮之后再行与承基较量。
半夜的厮杀以及之前从杨广口中所了解到的当年旧事,对于徐乐的状态都有影响。
不光是体力上的消耗,精力上也大不如前。
毕竟李渊那件事不可能对他全无触动,即便再怎么想要集中精神,都难免分心。
这种层面得分神不影响他对付普通敌手,可是遇到承基这种劲敌就是问题。
上将之间的争斗,不光是体力上的较量,也是脑力上的比拼。
不但每一次出手都要全力以赴,更要殚精竭虑思考出手的方位角度,便于和下一招联系,也免得露出破绽为敌所趁。
每一次出手外人看来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实则都是当事人精密计算以及全力挥舞的结果。
这样交战对于自身的损耗不问可知,是以斗将交战之后必然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这不代表武艺不济,更不是装模作样,而是实打实的消耗。
徐乐终究也是血肉之躯,自然无法摆脱这个规律。
一路行来厮杀无数,不管是马文举还是那些零星溃兵,对于徐乐的体力都是损耗。
这种损耗单拿出来都不算什么,可是积累一处也不容小看。
更何况现在他对上的乃是宇文承基,面对这种劲敌怎么精打细算都不为过,沿途的那些损耗就更不能忽略。
若不是掌握了“入微”的境界,徐乐只怕也讨不得好去。
幸亏随着自己境界的提升,出手力度分寸掌握得恰到好处,每一分气力都用到了刀刃上。
既知道该怎么用力也知道该怎么破承基的力,在最大限度内保全自己的体力。
徐乐很清楚,即便自己如同一个锱铢必较的守财奴一样计算着自己的气力,这种情况也不能长期维持。
即便自己的力气足够应付场面,时间也不在自己这边。
马头这边的战斗瞒不过宇文化及手眼,若是叛军大队人马赶来,自己这几个人肯定没有便宜。
可是眼前的承基却不是可以速胜的对手,自己不管招数如何变化,始终没法占到上风。
对付他最好的办法,还是得用拖字诀。
看得出承基今晚急于求胜,只要自己耐住性子与对方做长久厮杀,倒是有可能获胜。
从兵法武艺上,这都是正道,偏生这条正道又万万不能走。
自己似乎陷入一个死局之中,想要获胜就得耐住性子久战,可是眼下处境却又不许自己在此久留。
饶是徐乐智计过人,临阵时更是有无数妙计,然则此刻却是半点主意也想不出来,不知该如何破局突围。
比起不知几时就会出现的宇文化及,自己胯下的脚力更让徐乐担心。
这匹杨广精选的宝马绝非凡俗,但是之前实在是跑得太苦马力已疲,偏生又遇到承基这种对手。
一槊接一槊如同连环般抽下来,自己不管是招架还是还击,都少不得借助马力。
大将都爱宝马,便是因为临阵时必须要从马身上借力出招。
如此一来战马吃力就重,承基那匹脚力其实也承受着借力以及卸力的重担。
徐乐这匹脚力本不逊色于承基的战马,但是今晚实在是跑得太狠,马力耗损严重,久战下去便有些支撑不住。
再者这匹宝马长在深宫,不曾经过战阵,承基这匹绝尘却是陪着他在骁果军校场上经过无数操练也参与过若干次厮杀。
论起对疆场的适应程度,徐乐的坐骑则远逊色于绝尘。
这种差距若是平时倒也无关紧要,可是今晚却有可能成为胜负手。
徐乐已经感觉到自己胯下战马的虚弱,在接下承基攻击时,从马蹄到马身都开始颤抖。
显然是这匹养在深宫的宝马没吃过苦,今晚遭受太多折磨便有些支撑不住。
若是公平较量,这时候便要提出自己战马少力换马再战。
可是今晚的情形,谁又肯给自己这个机会,自己又如何说得出这句话?
就在这时,宇文承基掌中马槊再次猛击而下,徐乐抖擞精神沉腰坐马,运起气力举槊招架。
可随他的气力刚刚运起,却觉得脚下陡然一软。
那匹杨广赠给徐乐的宝马,两条前腿膝盖猛地一软,扑倒于地,徐乐整个人也被掼落马下!




盛唐风华 第七百三十八章 肝胆(七)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宇文承基一槊打下,徐乐马失前蹄,前后不过是须臾。韩约、步离等人虽然看得清楚,却已经来不及救应。以他们与战场的距离,就算不顾一
切冲上去,一切也早已经结束,根本扭转不了大局。此刻唯一能救徐乐性命的,便只有他自己。承基固然敬佩徐乐人品武艺,为人也算得上磊落丈夫,但是此时此刻,并不会因为自己胜之不武又或者爱惜徐乐人品武艺而手下留情。虽然心知徐乐战马跌倒乃是意外更
和武艺无关,但此时也容不得讲究风仪,给徐乐换马再战的机会。何况之前那次比武,自己败得又何尝不冤枉?这一切大抵就是天道轮回,徐乐也算不得冤枉!
手中马槊用足气力,朝着徐乐兜头抽下,哪怕有兜鍪保护,这一下也是有死无活。可是就在承基马槊落下的同时,徐乐的身子也有所动作!战马从双膝发软再到跌倒,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即便是武艺高强的上将也来不及做出反应。可是徐乐入微之能并非无用的屠龙术,就在战马倒地之前,他已经感应到情况不对。战马给自己反馈之力与之前颇有不同,其变化虽然不算明显,可是逃不脱徐乐的感知。再加上他之前始终防备战马失足,当下便意识到情况正朝着自己最担心的
方向发展,当机立断做出应对。也正是这提前片刻的反应,让他得以躲过一劫。就在战马双膝软倒刹那,徐乐的一只脚已经完成了摘镫的动作。当马匹彻底扑倒时,他另一只脚也从马镫内抽出。马失前
蹄马上骑士受惯性影响难免扑跌而出,尤其徐乐双足摘蹬按说摔得应该更狠。可是他自幼在徐家闾练就的那一身小巧功夫这时便发挥了作用,就在身形被巨力推着向前飞出同时,徐乐双足在马身上狠命一踹,借力使力让自己前冲的势头变得更快。也正是借着这股力气,他的身躯便摆脱了承基马槊攻击范围,就在头即将与大地发生摩擦的刹那,徐乐腰眼发力同时左手单掌拦在面前用力一撑,右手将马槊朝着宇文承
基战马所在方向用力掷出!这几个动作都是在瞬息间完成,哪怕是眼力出色如韩约者,也只看到徐乐身形晃动手中丢出什么东西,具体的动作却看不清,紧接着便听到两声战马哀鸣声传来,沙场上
一团血雾炸开!承基手中马槊结结实实落在徐乐那匹坐骑的背上,饶是此马膘肥体壮又有鞍具护身,可是这一槊之力也非其能承受。伴随着一声闷响,匍匐于地的战马一声哀鸣,随后便
倒下不起。与此同时,徐乐掷出的马槊也贯穿了承基爱马“绝尘”的头颅。这一记甩手槊,徐乐足足用了六成气力,加上槊锋属实锋利,刺马头如同快刀切豆腐,毫不费力便贯脑而入。巨力加持下的马槊,不但刺穿战马头颅更是将头骨击碎,一
团血雾随之炸开。战马只哀鸣了半声,便向旁倾倒,连带马上的承基也重重摔向地面。徐乐此时已然借着一蹬一撑加上腰间发力几个动作,抵消了马失前蹄的大半力道,身形在空中翻转,从面向大地背向天空变成背向大地,随后重重砸在地上。他和承基摔
在地上的时间几乎不分先后,两员全副武装的大将加上坐骑摔倒,震得地面都微微一阵颤抖。即便有之前那许多动作,这一下摔得也着实不轻。好在这身宝铠的分量比普通札甲为轻,让徐乐身上少了许多负担。再加上自幼随同阿爷苦练步下轻身功夫,腾挪纵跃身
形灵活,抗摔抗揍的能力也远胜常人。是以这一下摔得虽然七荤八素,但还不至于影响交锋。头还是略有些晕,身上也极是疼痛,但是徐乐也知这时候绝不能停留,牙齿在舌尖处猛力一咬,借着这股疼痛让自己变得清醒起来。随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形,强忍着
阵阵晕厥之感,踉跄着向承基走去。不同于徐乐,承基武艺虽精也专门练过步下功夫,却不曾练过绿林人的轻身短打之术。徐家当年在乱世中,也曾做过没本钱的勾当,对于江湖武技并不陌生。宇文承基生下来便是世家贵公子,宇文化及也是纨绔子弟出身,对他们来说,江湖功夫就是无用之术,学来又有何用?毕竟轻功也好腾挪也罢,在战场上都没用处也无从施展,是以
承基在这门本领上全无根基。更没想到徐乐居然能用出飞槊杀马手段,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便随着战马倒下。这还不算,绝尘的尸体此刻正压在宇文承基身上让他难以行动,左腿处阵阵剧痛袭来,疼得他不住皱眉。幸亏有面覆遮盖,否则这副模样难免为外人耻笑。他很清楚,自
己这下多半是伤到了骨头,而比起骨骼伤损更要命的,则是正摇晃着向自己走来的徐乐。徐乐已经从腰间抽出直刀,双手奉刀向着承基走来。承基拼命挣扎着,但是身体为马尸压住难以挣脱。他麾下的兵将这时反应过来,有人催动战马向着战场疾冲,更有人
举起了手中的弓弩。另一边韩约、小六等人也自催动坐骑准备前来接应徐乐,眼看这场比武便要演化成一场混战。
“休得上前!”一声闷雷似地大吼传来,制止了这些兵将的行动。出声高喝之人,正是宇文承基。他身后这些兵马向来唯其军令行事不敢违抗,更何况承基今晚心思不同以往,就连传令
催促他出发截杀公主找玉玺的家将都被他随手杀了,哪还有人敢抗令。哪怕承基眼下处境危殆,也没人敢上前助拳。
“莫要插手!”另一边的徐乐也大喝一声,制止了韩约等人的行动。他和承基之间似乎产生了某种默契,这场战斗属于他们两人,外人不能参与。徐乐的头还是有些晕乎乎的,脚下不如平时利落,再加上身上重甲更是走不快。不过这时候走得慢,反倒是更有威慑力,就这么举着刀一步步向承基走去,如同刽子手即将处决囚犯。就是承基手下家将心都提
到了嗓子眼,直面锋芒的承基就更不用说。大地颤动的更加厉害,有几分像是“地龙翻身”。不过在场大多是有经验的沙场老人,知道这种情况必然是大队人马正向这里赶来。这个时候来得,不问可知必是承基援军
。徐乐四人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这下看来是插翅难逃,唯一的机会便是挟持承基为人质,以承基性命换取生路。眼下这两人的比斗,已经关系到徐乐等四人的生死,也关系到宇文家的大事。有几个家将再次举起手中硬弩,准备拼着挨将主责罚哪怕是丢命,也要射杀徐乐免得承基真
为其所执。可就在此时,却听承基猛地一声大吼,将左腿硬生生从马尸下抽出,随后双手托在马腹之下,吐气开声!伴随着又一声如同霹雳也似地大喝,承基用右腿为支撑,左腿虚
点借力,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这还不算,那匹绝尘的尸体也被他硬生生抱起,随后双臂发力将马尸举至胸前,紧接着将马尸当作兵器朝着冲上来的徐乐用力掷去!




盛唐风华 第七百三十九章 肝胆(八)
烟尘激荡火光摇曳,战马本身的重量加上宇文承基全力投掷,力道堪比天倾地颓。不论是韩约等人还是宇文承基那些家将,都为这一击之威所慑,全都有了刹那间的恍惚
,以至于暂停了自己的行动,全都紧盯着战场不放。就在马尸落地的同时,一柄锋利的直刀已经横在了宇文承基的脖颈之上。堪称吹毛利刃的宝物,轻松割破护颈贴近皮肉,只要稍一用力便可让承基人头落地。持刀之人不
问可知,自然便是徐乐。宇文承基掷马为兵虽然气势惊人,但是对于徐乐这等身手的斗将而言,并无多少威胁。毕竟沙场上明枪暗箭神出鬼没,徐乐照样可以闪避招架,那么大的一匹马,又怎么可能躲不开。再说,不管宇文承基膂力如何,终究眼下有伤在身单腿发力,从举马到投掷速度并不快,徐乐也有的是时间躲避。承基这一击与其说为了伤人,倒不如说是
为了自己的颜面,想要在临死之前为自己争取最后一丝尊严。他并不怕死就像他并不贪生一样,事实上于他的心性而言,到了这个地步他死反倒是一种解脱,至少不用再面对乱臣贼子的身份以及弑君篡位的父亲。只不过他心中颇有
些怨念,自己人生最后一战还是没能实现愿望,且败得又是如此狼狈。外人看来徐乐一击得手很有几分侥幸的味道,如果再来一次恐怕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但是承基心里很清楚,徐乐那一槊乃是一身武艺、胆魄乃至应变的体现。自己输在那
一招上,就是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骁果无敌将,终究还是不及神武少年郎。刀锋迫体,承基面色平淡,全无畏惧之意,已然做好迎接命运的准备。身为斗将败就是死,这也是武人的宿命所在,自己死又何憾?承基麾下的家将兵马此时也反应过来
,纷纷吆喝着举起手中弓弩对准徐乐以及韩家兄弟等人,有人大叫道:“放了我家郎君,否则管教尔等命丧于此。”
也就在此时,阵阵马嘶声传来,自迷楼追击而出的铁骑,已经赶到了渡口。不同于之前的小打小闹,集结了宇文化及手上所有能战之兵的甲骑,兵力既众装具亦全。为了轻骑快马,这支骑兵里面并没有多少具装甲骑,而是以轻甲快马的轻骑兵构
成。士兵手持短弓搭箭在弦,只要一声令下便会万箭齐发把徐乐等人射杀当场。
可是令这些人未曾想到的是,自己遇到的居然是这等棘手局面,以至于充当临时主将的司马德勘眼前一黑,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老天何其不公?为何单单让自己遇到这等倒霉事?宇文承基号称无敌,就算不是徐乐对手,总可以打个不胜不败。再说他手下那许多人马,徐乐这一行不过数人,以多打少一拥而上,便是靠人命去填也压死了他们。为何
要去单打独斗,更别说为何落到为人所擒的地步?眼下自己只要一声令下乱箭齐发,徐乐等人自然难逃活命,玉玺也可以把握手中交还宇文化及,可是宇文承基的性命也要一起葬送。所谓圣人无情,昔日杨广为夺取江山
,不惜杀死自己的兄长。宇文化及未必不能为了至尊宝座,牺牲自己的长子。可问题是这个决定只能宇文化及自己做,外人万不能代他做主。何况承基并不只是宇文化及的儿子,更是眼下骁果军中第一斗将。若是自己伤了他性命,宇文化及不把自己千刀万剐才怪。可若是自己放了承基,拿不回玉玺一样是个死
。前进后退都是死路一条,这等险恶处境让司马德勘心中惶恐之余,又不免生出几分哀怨,觉得上苍无目老天不公,这等倒霉事为何偏偏让自己遇到。他也只好如同那些宇文家将一般朝徐乐大吼:“大胆徐乐,速速放了郎君,否则就要尔等死无葬身之地!你我都是武将,某也敬佩你这身本事,只要你交出玉玺放还大郎,
某便允你返回长安!”
玉玺?
徐乐微微一愣,随后就把目光落向正看着自己的杨思。心中也自恍然,暗骂了一声:杨广果然奸诈,哪怕将死之时,还不忘玩弄权谋手段。他相信司马德勘不会拿这种事说谎,杨广这么急着托孤,固然有几分舐犊之情,但恐怕于天下考量所占更多。叛乱之势已成,大隋江山注定不保,杨广既不想让宇文化及
这干逆党篡位成功,也不想让李渊的帝王霸业成就的太过容易,便用了这么个嫁祸江东的诡计。杨广已死大隋已亡,杨家父子两代建立起来的尊卑秩序已经荡然无存,天下诸侯都觊觎着帝王宝座。对于所有志在天下的枭雄来说,玉玺都是必要夺取的至宝。固然在徐
乐看来,权柄理应建立于实力之上,而不是寄于一方小小的玉玺。只要自家兵强马壮,谁又敢不尊号令?可是包括李渊在内的各方诸侯,显然不会做如此想。当今天下揭竿而起的豪杰,谁不认为自己是天命之子?玉玺便是天命眷顾的凭据,谁能拥有玉玺,先就多了几分底气。再者自古以来名正言顺,有玉玺在手便可以天子身份发号施令,各地手握重兵的军将未必人人都会买玉玺的账,但同样总归还是有人会把正统、天命看得极重。哪怕这种人所占比重极小,对于各路枭雄的霸业皇图而言,
也可以造成不小的影响。是以自古至今,玉玺都是志在天下者争夺之物。李渊之前行韬晦之计,蛰伏晋阳打磨爪牙隐忍不发,成功骗过杨广一击席卷关中,这件事显然让杨广始终无法释怀。这次
送玉玺给李渊,便是要在临死前报一箭之仇。玉玺就像是包裹了香饵的鱼钩,哪怕是心机深沉如李渊者,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就算看出其中危害,也会把玉玺紧紧抱在手中不放。可是如此一来,他又势必成为众矢之的,天下各路诸侯都会把拥有玉玺的李渊当成头号大敌,必要先将其诛灭夺取玉玺才能安心。李渊再想用隐忍功夫静候时机又或者靠仁厚之名权谋手段纵横捭阖都做不到
,只能硬着头皮直面群雄兵锋。就算自己身死之后看不到李渊的模样,但只要能让他所有的谋略失效,且成为群豪公敌,于杨广而言就算是出了口气。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话多半用不到杨广头上。哪怕明知大限将至,依旧设谋害人,乃至把自己的女儿牵连其中也在所不惜,这才是大业天子的真实面目。当日他为了夺取帝位不惜手足相残乃至杀死兄长满门,如今
也不可能真的为了女儿性命就不顾其他。不知不觉中,自己这些人就成了杨广手上的棋子。只不过杨广显然也低估了宇文化及的实力,更没料到宇文承基这个变数。眼看大队人马杀来,徐乐心知情况不妙。如今
这种局面已成骑虎之势,固然对方不敢轻易动手,可是也不会随便退兵。毕竟今晚这场叛乱也不是宇文家一家一姓能做到的事,如今杨广已死,各世家都有可能问鼎至尊宝座。若是为了承基一人就放弃夺取玉玺,宇文化及怕是也难以服众,勉
强登基也坐不安稳。为了自己的宝座乃至性命,多半要牺牲承基。徐乐并不畏死,但是不想让韩家兄弟、步离乃至杨思死在这里。就算今晚之事乃是杨广的计谋,但是自己既答应了杨广照顾其女儿,说话便要算话,中途食言又算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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