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使奥斯卡
汉?是以徐乐手中宝刀横在承基脖颈处,朝着韩约等人大喊道:“登船!”
随后又向司马德勘大吼道:“谁若放箭,某便斩了承基!”
“丢了兵刃!放了大公子!”司马德勘亦不示弱,“否则你那几个伴当一个也走不成!”
说话间司马已经向身边军将吩咐道:“将那几个伴当拿下!”可是韩约等人的反应比司马德勘只快不慢,其实就在徐乐那么喊以前,这些人已经朝着徐乐这边疾奔而来。其中唯有杨思不谙武技行动迟缓,韩约无奈之下只得将她背起
来,朝着徐乐这边冲。
司马德勘二目怒张,大喊道:“谁敢再跑一步,某便放箭了!”
徐乐手中刀微微用力:“宇文承基性命着落在你手上,想放箭的话,尽管下令!”
那些承基麾下家将部曲生怕司马德勘一时情急,不管大公子生死,连忙朝司马德勘吼道:“不可莽撞!郎君若是闪失,尔等全家难保!”司马德勘眼看韩约等人就快跑到徐乐身边,自己这边再无动作,这些人只怕真的会跑到船上去,心中也是越发焦急。害死承基放走玉玺,这两样罪名自己哪个也担待不起
。眼下只能先保住玉玺再提其他。再者玉玺多半在杨思身上,自己只杀杨思和那几个伴当夺玺再放走徐乐就是,宇文承基未必一定就死。他的心思转动极快,眨眼间已经打好了主意。手掌高高举起,准备下令下行射杀韩约等人再说。可是他的手刚刚举起未曾落下之时,却见承基猛地单腿发力,朝着徐乐宝刀刀锋猛冲!
盛唐风华 第七百四十章 肝胆(九)
宇文承基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尤其是在一腿断折又身穿重甲的前提下,能做出这种动作又能拥有这等速度,已然可以算作武人中的巅峰。再者说来蝼蚁尚贪生,人更是难
免畏死。即便是素有勇名的武将,在这种人为刀俎的情况下,也只能乖乖听话行事,不敢轻举妄动更别说自己求死。于世人而言,也会理解求生而不寻死乃是人之常情更是为长远谋的必然抉择,不会对被俘武人有过多苛求。是以正常情况下,形成这种白刃相迫的局面之后,被俘武将的
行动就不必考虑,只要安心与对手谈条件就好。更别说眼下这种处境敌强我弱,司马德勘数千兵马阵列森严,宇文承基麾下部曲亦是如同虎狼。表面上是这许多兵马包围,暗地里更不知有多少神射手持强弓硬弩张弓以
待,强敌环伺之下稍有松懈,便会被人夺走人质乃至直接射杀。在这种环境里,人的精力消耗极大,全神贯注警戒四周还嫌不足,谁又顾得上那本该本分老实的人质。是以承基这一下堪称十拿九稳,正常情况下肯定会寻死成功和徐乐
拼个同归于尽。只可惜他今晚遇到的对手不是寻常人,而是徐乐这等当今天下头等斗将。其不但武艺、气力,胆魄皆为当世顶尖人物,其心性更是与承基堪称知己,是以承基这种寻死举
动也在他防备之内。徐乐向来认为身为斗将,理应是战场的主宰。平日里自己的威仪体面为三军之冠,就算是那些贵人也不能对自己轻慢。哪怕是皇亲国戚,若是欺到头上,也照样针锋相对
乃至翻脸也在所不惜。这不是蛮横跋扈,而是实打实的战功做支持,才能有这份体面。平日里威风八面,到了打仗的时候,斗将便要顶到最为凶险的地方。破阵杀敌斩将夺旗都是理所应当之事。若是做不到这些,就没资格称为斗将,更没脸面出现在军中一
干厮杀含面前。对于斗将而言,颜面重于性命。堂堂大将被人当作肉票谈条件,就算是活下来又有什么意思?以后还有什么面目立于天地之间?换做是自己,肯定会寻个机会撞死锋刃之
上,也不让人有机会笑话自己。推己及人,徐乐便防范着承基也会做这种事,是以承基的身形刚一动徐乐便已然出手。手中宝刀轻轻翻转,刀刃变变成了刀背。与此同时徐乐飞起一脚,正中宇文承基的
右腿腿窝!要知承基左腿断折不能受力,所有的行动全靠右腿。不管他速度再快力量再强,行动总归不如平日方便,更不易维持平衡。何况徐乐这一记猛踢也是用足了力道,承基如
何抵挡得住?脖子划过刀背,一阵如水冰凉顺着肌肤传来,承基的心也随之凉到了底。人生最大的痛苦不是求生不能而是求死亦不能,自己的性命操纵于别人手中,被人像摆弄傀儡一
般耍笑。于承基这种心性的豪杰而言,这简直就是噩梦般的遭遇。不等他再有机会站起,徐乐的宝刀锋刃已经再次抵在了他的脖颈处,口内则是冷冷说道:“身为武人,与人交手胜负难免。我等可以输掉性命,但是不能输掉颜面!某念在
你我同为武人的份上,给你留着三分颜面,你可不要一错再错。”从承基突然爆发到他被制服,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很多人甚至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见承基匍匐于地项上横刀,不少人甚至惊呼出声。尤其是宇文承基麾下那些家将更
是连声吆喝,不过这次呵斥的已经不是徐乐,而是司马德勘。
司马德勘倒是看清了整个交手的过程,心也随之起伏。他看得出来,承基一心求死不想成为徐乐要挟自己的把柄,可是徐乐也是铁了心要拉承基跟自己共生死。
以徐乐方才表现出的身手速度论,就算是自己以神射手暗箭杀死徐乐,其临死前也肯定能杀掉承基。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他犹豫的刹那,韩约等人已经来到徐乐身边。不用人吩咐韩约便举起大盾为徐乐挡住背后,小六、步离则为左右两翼,为徐乐防范暗箭。
徐乐喝道:“上船去!”
韩约却道:“纵然乐郎君事后责罚,今晚某也要抗令!我等自长安一同来,自然也要一同回去。乐郎君不走,我们又怎么走?”徐乐心中固是为有这等部下欣喜,却也难免焦急。他很清楚,倘若没有玉玺,自己这些人或许还可以逃走。如今既然关系着这等至宝,就算司马德勘再怎么投鼠忌器,也
不会让自己这几个人带着玉玺离开。当然,自己可以把玉玺交出,再有宇文承基为人质,司马德勘或许会放一条路。说起来自己也并没有把玉玺真的当成什么宝贝,更不认为天下归属会由一件死物决定。可
是堂堂七尺男儿,岂能为了活命就向对手低头?玉玺不在自己手里也就罢了,如今既然到了自己手里,就没有交出去的道理!若是想要玉玺,只能从自己的尸体上拿走!只要自己有一口气,就不会交出宝贝去换取平安
!哪怕明知这条路九死一生,也唯有咬牙硬撑,奉心中直道而行。本想自己舍命给韩约等人换一条活路,不想自己这些部下却是和自己一般脾性,没一个贪生怕死之人。既然如此便干脆轰轰烈烈大闹一场,纵然不能活着离开,起码也要
留下好汉名声以传后世。
心中既打定了主意,徐乐的心思反倒是变得更为从容淡定。眼看着面前千军万马,神色间全无惧意,只将刀横在承基脖颈处,直瞪着对面的司马德勘。
“男子汉大丈夫行事干脆利落,磨磨蹭蹭好不爽利!是收兵还是动手,赶快做个决断!”
司马德勘紧咬牙关,手臂举在半空,却迟迟无法落下。其实不光是司马德勘,就算是随他同来的裴虔通、元礼等人,也不知该当如何是好。所有人都知道该如何决断,但是大家更知道,这个决断绝不能从自己口中说出。说到底这些人都是带兵军将,长于战阵厮杀,拙于朝堂权谋,尤其是这等干系到龙位大宝以及自家满门命数之事,就更超出其所能。至于既保全承基又能保全玉玺的办法也未
必没有,只不过事发仓促他们却是想不出来。宇文承基二次受制,一时间却也没颜面再开口让这些兵将不必顾及自己性命只管动手。再者说来他心中也有自己的考量,自己两次败在徐乐受上,这等豪杰天下少有,纵
然迟早要死也该死的像个豪杰。若是被这些无耻小人胡乱杀死,岂不是连自己的脸面都丢尽了?有这番心思,承基便没有再行开口发令,司马德勘等人就更不敢开口。宇文承基的家将却不管那些,有人高声叫道:“乐郎君,你说话可算数?我们放你等离开,你便不害
我家郎君性命?”徐乐并未理会这家将,韩约开口答道:“入娘的!咱家乐郎君何等样人?难道还会瞒哄你等不成?我家郎君若是有意谋害宇文性命,他早就人头落地了,哪里等得到现在?
”到底是神武侠少出身,固然徐家闾有自己的规矩,韩约为人亦极为刚正,不至于如宋宝一般打家劫舍胡作非为。可是做侠少的又怎么可能当真手脚干净全无劣迹?掳人勒
索又或是抓了肉票与人交涉的事,韩约也不是没做过,自然知道该怎样与人交涉。他越是不干不净的叫骂,越是让人放心。两名家将不待德勘发令,便扯开喉咙朝水面方向吆喝:“快下船!”随后又对徐乐道:“你等上船之后便放了我家郎君,至于能不能
回长安,就得看你们自家造化!”原本为徐乐安排的逃生船只被宇文承基所控制,但是承基并未将船毁去,乃至在岸边列阵阻击之后,船上也安排了兵士留守。说到底承基心中还留着一分仁厚,倘若今晚
来到岸边的并非徐乐而是杨广身边其他忠臣又或往日旧交,承基便可能放他们一条生路,允许其乘船逃命。
船上留守的都是承基心腹,自然要维护自家郎君性命。听到吩咐并不怠慢,纷纷从船上跳下,有人朝徐乐道:“速速上船,放了我家郎君!”徐乐抓起承基,将刀横在承基项上,以承基为盾,一步一步向码头退去。韩约、小六、步离将徐乐牢牢护住,也让他不至于担心中了暗算。几个人心意相通配合默契,乃
至就连步伐也一模一样。
这般配合堪称无懈可击,纵然司马德勘安排后招,也无法找到破绽暗算救人。何况他如今所带兵将统属不一,又哪有做这等精细之事的精兵好手?眼看徐乐用不了多久就能上船,司马德勘心急如火却又无可奈何。就在此时,却听身后一阵马蹄声急,随着马蹄声,还传来一个男子的高声呼喝:“不可走了昏君孽种!倘若放走了人,不问身份一律处斩!”
盛唐风华 第七百四十一章 肝胆(十)
前来传令的正是宇文承祥。
前者其为韩约等人所败,险些被步离所擒杀。关键时刻虽有宇文承基出手相救,但是于承基而言并不承情。虽说份属骨肉,但是两人冷漠如路人。承祥在江都城内胡作非为,种种丧尽天良的勾当承基并非不知,只不过他既是族人,又扯了安抚骁果军心的虎皮做大旗,让承基不好对他出手。饶是如此,承基也在明里暗里几次给承祥以警告,要求承祥行事不可过分。更在来家父子寻承祥晦气的时候装聋作哑甚至推波助澜,让承祥委实吃过不少苦
头。承基看不起承祥的行径,承祥也认为承基故作清高。明明是双手血污的厮杀汉,却偏要学和尚讲慈悲,在承祥看来既荒唐又可笑。身为军汉刀头舔血朝不保夕,为非作歹
又有什么大惊小怪?若不是为了图个大碗酒肉财帛小娘任取的痛快,又何苦做这玩命营生?再说自家是要做大事的,就更少不了军伍支持。不靠这等手段争夺人心,骁果军凭什么随着宇文家造反?宇文承基空有一身勇力,却看不明白大势,更没有足以执掌天下
的权谋手段,单凭嫡长身份便坐稳了宇文家未来家主位置甚至就连龙椅都注定为他所有,这又怎能让人心服?
有这等心思的也不仅是承祥,宇文化及的次子承趾,也是一般心思。不管为人处世,还是心性喜好,承祥与承趾都极为相似,因此最是亲厚。承祥很清楚承趾对于承基早有不满,乃至将兄长视为眼中钉。他在其中自然也没少了推波助澜,
让两兄弟关系更加恶化。承基对这些事并不理会也不曾怪罪过自己的弟弟,但是对于承祥难免更加厌恶。若不是念着宇文一脉,怕是早就出手打杀了。乃至在邸店内出手相救时,承基也刻意让承祥吃足苦头,从房间里硬生生拽到外面,腰椎骨险些折断。以至于这段时日只能躺在床上养病做不得恶,今晚若不是事态紧急
也不会让他披挂上阵。承祥认定承基乃是借题发挥,有意为难,心中恨意更盛。只不过自己身份所限武艺又不够高明,无法向承基寻仇,直到宇文化及这道命令传下,才让承祥看到了一丝复仇
的希望。宇文化及本也是一等一的刁滑奸徒,轻易不至于露出破绽,只不过今晚杨广的表现以及那险些夺去他性命的一记行刺,让宇文化及心神大乱头脑远不如平日清醒,否则也
不至于让承祥传达这道军令。知子莫如父,宇文化及对自己儿子最是了解,知道承基对杨广忠心耿耿。哪怕碍于人伦以及宗族利益,不得不追随自己谋反,可是真面对杨氏遗孤,说不定还会念着旧情
放其一条生路。他传下这道命令也是为了警告承基,不许他放走杨二娘。可是承祥传令时,便想到了可以从中做些手脚让承基吃苦头。事情比他想象得更顺心意,没想到向来被视为无敌的宇文承基,也有被人所擒所制的一天。见到他被徐乐刀压脖项的情景,承祥心里先是一阵狂喜,随后便知道自己的机
会来了。只要宇文承基死掉,太子宝座便注定属于承趾。自己为他立了这等大功,日后便是承趾身边第一心腹,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借宇文化及军令除掉承基夺回玉玺,再有承趾
斡旋,宇文化及也不至于要了自己性命。大不了就把司马德勘等人丢出去,把罪过推到他们头上!
承基,让你平日目高于顶,今日便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放箭!不可走了一个!”
宇文承祥催马来到司马德勘身边,随后便大声传下军令。虽然这支军队的名义指挥乃是司马德勘,但是这些部队都知道,司马无非是提线傀儡,真正做主的还是宇文家。宇文承祥平日在军中没什么威望,可是他是宇文族人,如
今更有宇文化及所下命令,这些兵士自然信他超过司马。
“不可放箭!”
“若是郎君有失,尔等全都要死!”宇文承基的家将声嘶力竭地呵斥,但是胆气已经明显不足。军随将令,一旦军令下达便不容更改。若是之前司马德勘投鼠忌器,随着承祥的出现,他便再没了顾虑。所有
的罪过以及怒火,都将由这个纨绔小子承担,自己又怕什么?
司马德勘一声怒喝:“尔等没听到军令?听令行事!”说话间他那不知高举了多久的手臂,此刻终于可以重重挥落。伴随着这个动作,一阵弓弦松动声响起,无数箭簇如同雨点般朝着徐乐一行人倾泻而下。随后这些骑兵催动
坐骑举起手中木矛,朝着徐乐等人发起了冲锋。
“保护二娘!”当承祥出现之后,徐乐便知道情形不妙。司马德勘一个外姓人不敢随便动手,宇文族人却可以下这个决心,为了玉玺牺牲承基。是以就在骑兵放箭的刹那间,徐乐也高声
传令,随后挥舞着直刀拨打雕翎,与此同时又是朝着承基背上猛踢一脚,将他重重地踢倒在地!
承基身高体阔,若是躲在他身后,不啻于多了一面活盾牌。徐乐心中也未尝没动过这种心思,可是在最后一刻还是选择了放弃。倒不是徐乐对承基手下留情,而是这种行为与徐乐信奉的“直道”不和。若是自己以承基挡箭,和对面宇文承祥、司马德勘那些卑鄙小人又有什么区别?承基不愧为一代豪
杰,似这等人理应阵亡于战场,而不是死在这种乱箭之下。
随着司马德勘下令,自己这些人注定难逃一死。左右难以逃脱,又何必多损失一个汉家勇士?宇文承基的身躯刚刚倒下,箭矢便已落下。虽说这些骑兵所用的骑弓力道不如步弓,但是成片的箭雨依旧足以致命。饶是徐乐动手快,承基身上也中了好几支雕翎。只不
过他有重甲护身,这些箭对于他而言并不足以致命。
人倒在地上,刚刚翻转身形,便看到了徐乐等人的情景。韩约高举大盾身形下蹲,如同一面墙壁,牢牢挡在了杨思面前。他的盾上以及身上都长满了箭杆。如此密集的箭雨,便是再怎么宽大的盾牌也不足以完全阻挡,何况韩约
还要保护杨思,处境自然更为凶险。
也不光是韩约,小六、步离以及……徐乐。他们的处境,都和韩约差不多,甚至更为险恶。
这一片交战区域地势开阔没有遮挡,加上这些骑兵确实射术不弱,徐乐等人再怎么手疾眼快也不可能毫发无伤。直刀毕竟不比马槊,纵然徐乐的一路护身刀法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也无法如同舞槊一般把自己的身躯遮护得风雨不透。箭簇从宝刀所顾不到的方位钻入,毫不留情
地钻入铠甲。这些骑兵所用箭簇,都是大隋将作监精心打造,本来是准备用来震慑四方蛮夷各地豪强,却不想今日却用在了自家人头上。哪怕是准备为天子穿戴的甲胄,也照样抵挡不
住自家精心准备的利箭。
箭簇射透甲叶钻入人体,顷刻间便在徐乐身上制造出无数创口。这位仿佛铜打铁铸一般骁勇的豪杰,再也无法维持自己的雄姿。
今晚,徐乐第一次露出了疲态。
他的身形一阵摇晃,几乎维持不住的身形,也是他功底足够扎实,急忙一个马步重新站稳,才没让自己的身躯倒地。其实以徐乐的武艺、身形以及六识敏锐程度,即便是不能保证不受损伤,也不至于伤得这般重。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他不光要保护自己,还要分心照顾小六、步离,甚
至很多时候要拼着自己受伤保证这两人安全。小六、步离两人本就不以膂力见长,在这等拨打雕翎的时候就更是吃亏。小六几乎变成了一个刺猬,身上满是箭杆,这位善射的少年,这次却吃足了弓箭的苦头。如果不
是徐乐,他此时已经死了。
而小六这一身重伤,却多半是为步离受的。步离穿不得甲胄,一身布甲护身,加上她动作迅捷,往日里倒也足以自保,就算是偶尔为兵器所伤也能靠着惊人的速度及时避开不至于受伤太重。可是今晚她用力过猛,
本来就已经不能厮杀,这等箭雨更不是她所能招架。即便有徐乐照应,在如此密集的箭雨前也难以周全,如果不是小六,步离此刻已经死了。
正是小六拼着自己性命不要,为步离拨打雕翎乃至舍命挡箭,才没让她丧命于箭下。只是在肩上、腿上中了箭,要害全都被小六护住。
唯一毫发无损的,只有手无缚鸡之力的杨思。徐乐一声令下,韩约就把她紧紧护在自己身后,乃至于身中多处箭伤姿势依旧不变,就是为了保证杨思不受损伤。
这是乐郎君的军令,自己只要有一口气,便要执行。
望着满身血污遍体鳞伤的几人,宇文承基只觉得自己身上气力全失,心中一片冰凉。
这些人在生死关头,依旧在护卫自己的袍泽,甚至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而自己这厢……马蹄隆隆如同滚雷,司马德勘一声令下,大队骑兵已经朝着徐乐等人冲过去。这些士兵你争我抢,都想着亲手斩下徐乐人头,夺取这无上荣耀。对他们而言,徐乐人头的
价值甚至凌驾于玉玺之上。
不是没有人注意到承基,但是大多数人更关心徐乐或是玉玺,而没有刻意想要保全承基性命。宇文承基很清楚,自己身边的人乃至于自己一直以来努力保护的亲人,今晚想要自己死。看看徐乐的部下,再看看自己的麾下,承基只觉得一阵无力感袭来,周身的伤痛
、疲劳一并发作,只觉得体内有无数毒虫同时苏醒,拼命啃咬着自己的筋脉、骨骼,折磨得他痛不欲生再无半点气力顾虑其他。
一切随他去吧……
承基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说不出的酸楚疲劳。
他很清楚,徐乐等人注定要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这么一个好对手,再也找不到如此豪杰!
这天下越发无趣,自己就算不死,今后也注定寂寞。这该死的老天!为何就不给豪杰一条活路!
盛唐风华 第七百四十二章 肝胆(十一)
徐乐也很清楚,自己很快就要死了。他再如何了得,毕竟还是血肉之躯。不可能靠着一己之力,逆转如此巨大的人数差距,更何况就在刚刚,他和当今天下顶尖斗将大战一场,又受了如此重的箭伤。以这等
状态对抗千军万马本就是取死之道,更何况现在的徐乐胯下无马手中无槊就更加不适合交战。以一敌众的一大要点,就是要保证自己灵活机动,不能真的被对手困死。试想四面八方兵器齐下,任你有多好的本领也难免乱刀分尸。是以为大将者必有良驹,其中很重
要的一点便是保证自己在战场上可以保持速度。依靠马力拉开自己和敌人之间的距离,同时打乱对手的阵型,让数量众多的对手无法形成合围,这是乱战的第一要素。不管对手的总数有多少,要保证自己同时面对的敌
人就是那几个,如此才不至于陷入被动挨打不能还手或是被人乱刀分尸。当日徐乐单骑撞阵,险些斩杀突厥老汗执必贺,固然是凭借一腔血勇一身绝技,也是因为吞龙宝马神骏,不让突厥人形成彻底合围之势。手中马槊更是可以打开一个圈子
,保证自己处于安全范围之内。如果不是拥有这份见识,单是凭胆魄气力胡冲乱打,便是有十个徐乐,也早就葬身乱军。可是今晚,这些条件都不具备。眼下徐乐既无战马也无长兵,反倒是有一身沉重甲胄以及箭伤。这身本应是杨广穿戴的御用甲胄固然防护力惊人,其分量同样可观。哪怕
是经过反复锻打之后,其重量比同等甲胄轻了将近一半,依旧不是常人所能负担。饶是徐乐体魄过人,也不过是能够保证穿戴甲胄之后可以正常活动,不可能腾挪纵跃跳高伏低。更别说时刻与敌人拉开距离,不让对手形成合围。再者说来,他身上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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