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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使奥斯卡
照参拜天子的礼仪给建成行礼,之后再谈正事。至于那些在晋阳城中就与建成交好的世家子弟,如今往来自然更为频繁。随着李渊攻下长安席卷关中,世家门阀对李家的支持便有所增加。之前于晋阳城中的,多是自家
的次子又或是长房里面的要人,如今已经有几个家族的嫡长子或是未来注定要继承家主之位的前来投奔。这些人入城之后大多选择投在建成门下,毕竟李渊已经是帝王,并不需要这些世家子投奔。再说他的身份辈分都在那里,要结交也是各家家主亲自拜见,这些小字辈还轮
不到。他们所能投靠的,就只有建成一人。奇珍异宝又或是宝马美人,如同流水般送入建成府邸,只要建成肯开口,不管何等珍贵的宝物,都会有神通广大之人代为备办。在他们的眼里,建成似乎已经登上皇位成
为九五至尊,理应享受天家富贵。
对于手下的这等作为,李建成嘴上不说,心中却是极为受用。男儿汉立身天地之间,所图者为何?不过就是权柄富贵而已。若是不为了享受这等威风,自家父子又何必隐忍多年,陪着杨广那等昏君演忠臣孝子的戏。乃至起兵之后有
几遭更是险些丢失性命,为的不就是享受世间极致富贵,拥有生杀予夺主宰天下的权柄?只不过眼下这点享乐还远远不够,几个世家子又或是些许珍宝,算得了什么?有朝一日身登大宝,把整个天下掌握在手,再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那才是大丈夫的
志向所在。于晋阳起兵时,李建成的野心还没这么大,那时的他只想着早日攻下长安席卷关中。即便争夺天下不利,也可尽关中而守,反正有长安这座天下雄都在手,这辈子也就没
什么其他的追求。可是等到真的攻占长安,又从宫中那些留守宦官口中得知杨广昔日种种作为以及对天下的谋划之后,李建成的心性也随之发生变化。他发现大业天子虽然是自己父子的对头,可是他的心性乃至想法,和自己却是不谋而合。不管修运河还是征高丽,又或是筹备中的对突厥用武,杨广做这些事的目的只有一个,成为超越前人的圣君,做名垂
青史的千古一帝!虽然杨广的心思注定无法成功,乃至大隋最终分崩离析被自己父子夺了关中也和杨广这些行径脱不了关系,可是李建成心里还是认定杨广做得没错。如果说有错,也无非
是他的才具不及,手段又太过急躁,才让大好局面变成这般模样。
杨广做不成的事,自己可以做成!他当不了千古一帝,自己可以!李建成的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自己必须要成为帝王,之后再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超越秦皇汉武乃至三皇五帝,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人间第一帝王。唯有如此,
才不枉在人间走这一遭!也正是为了这个志向,李建成才如此忙碌。白日里要和那些前来投奔的世家子弟酬酢交际,晚上自然少不了酒宴歌舞。等到那些人酒酣耳热回去休息的时候,他还要处理
诸多政务。往往一日只睡一两个时辰,甚至比当初起兵攻打关中的时候更为辛苦。李渊有意识地把一部分政务交给长子处理,这既是一种测试更是一种暗示,李家的基业日后注定由自己的长子管理,所以才要趁现在就开始训练。对于建成而言,这自然
是好事。可是天下事有利有弊,身负重任就得承担重责。这些由建成负责的政务若是出了差错,也没人替他承担。固然建成门下僚属众多,内中也不乏才俊,可是涉及到军国大事建成还是要亲自处置才能放心。再说李家眼下的处境,也没到可以放手不管,把政务交给臣子处理的地步
。固然李渊于长安称帝之后,得到了诸多北地世家支持,声势如日中天,可是距离真正一统南北还差得远。随着大隋天下崩解,许多诸侯、枭雄脱颖而出据地为王。这些人才具高低不等,势力强弱不均,不过总归都是有资格问鼎天下的强者,不可以等闲视之。何况内中很有几个人物才略出众兵马众多,完全有资格和李家一争雄长。即便是
各路门阀,也没有把自家前途全都押在李渊身上,李建成又哪敢大意。
是以今晚他虽说饮了不少酒,人也疲倦的厉害,可还是赶回书房,抓紧处置要紧的事务。在他对面的,则是重新得到李建成信任,恢复亲信身份的刘文静。刘文静之前谏言劝进,又逼死了老臣卫文升,对于李建成乃至李渊,都算是第一号功臣。是以其地位得以迅速蹿升,如今已经凌驾于谢书方之上,成为建成身边头号心腹
,其地位一如李渊身边的裴寂。乃至李家的诸多机密事,他也有权参与决策,为李建成提供谏言。李渊交给李建成处理的事务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涉及晋阳方面的钱粮调度以及军政决策,其中最重要的还是与突厥的关系。毕竟随着刘武周内附突厥,原本的边关防线
不复存在,晋阳就成了直面突厥兵锋的桥头重镇。如何处理与突厥的关系,确保李家不至于腹背受敌,于李家的霸业谋划中乃是举足轻重的大事。
至于另一类事务则是眼下建成所要面对的,这些事务不足为外人道,但是其重要性丝毫不逊色于如何与突厥斡旋。
摆在李建成面前的,乃是与江都以及整个东南局势有关的消息。这些消息大多还属于机密,又或者市面上略有所闻但是颇多讹误,远不如李建成面前这些消息清楚准确。欲成大事者必要耳聪目明,两军交战也离不开刺探机密打探消息,谁掌握的情报多,谁就更有可能占据先机。孙子兵法中也有明言:故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
,事莫密于间。李家素来重视培植耳目打探消息,为李家服务的谍子遍布大江南北,他们平日都有正常身份为掩护,实则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为主家刺探机密传送消息。如此庞大复杂的消
息网,自然不是一两个人能够处理。裴寂的主要工作之一,便是为李渊汇总整理部份情报,确保李渊不至于被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分去心神。些谍子汇报的消息里,说不定就有李家子弟或是身边亲信重臣与外敌结交的证据,这些证据不用时便如强弓引而不发,一旦抛出便有可能导致亲贵要人身首异处甚至抄家
灭族。是以即便是李家亲族,也未必有资格接触这些机密。李建成可以亲自处理这些事务,足以证明李渊对他的信任,也证明李家江山注定由建成继承。刘文静一如裴寂,为李建成做消息的筛选,把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全都自己留下处置,放到建成案头的都是必要主公亲自过目甚至要加以处理的要紧情况。即便经过刘文
静亲手把关,堆在建成案头的文牍依旧码得如同小山。
建成心知这种情况不怪刘文静,实在是东南的消息关系重大,每一样消息都得自己亲自观看,有一些甚至要报告李渊,让父亲做出裁断。根据这段时间的情报,李建成与刘文静达成共识:江都将有一场巨变,很有可能与谋反有关!而且谋反的不是普通百姓或是某个武将,而是牵扯到整个骁果军。如果此事为真,不管成与不成,整个天下都会震动,于如今的局势也会产生巨大影响。是以这几日两人常常通宵研究,思忖着如何应对这场变故,李家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或是
防备哪些可能发生的危险。望着面前的文牍,李建成一声叹息:“看来此番江都之变如箭在弦万难阻止,数万骁果倡乱,便是想一想,也能猜到将是怎样一个局面。避之唯恐不及,二郎偏生在这个时侯跑过去,实在是让人难以放心。消息传递用时非短,按照时日盘算,就怕变乱已经开始,二郎又一头撞过去。万一真的与乱军遭遇,事情便有些棘手。骁果军如狼似虎,二郎身边虽有家将卫护,却也未必能保周全。我李家如今正值大展宏图之时,身为李家儿郎理当为家中效力才对。二郎年纪也不小了,却还是像个孩子,与谁也不打招
呼,就这么一走了之,当真是不成话!等他回来,父皇自然要重重责罚!我这个做兄长的,也少不得要与他理论一番。”刘文静抬眼看了看李建成,随后低下头去,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李建成说话:“总要能回来才好。兵凶战危,二殿下悬师入死地,乃是兵家大忌,也不知这回能否全身而
退。”李建成闻言面色一寒,用手猛地一拍桌案:“二郎乃是某的手足!谁敢伤他,某拼上性命不要,也得将其碎尸万段!”





盛唐风华 第七百四十八章 肝胆(十七)
李建成这一声大喝如绽春雷满室回音,此为机密重地,除了建成、文静之外再无他人。之前安静的落针可闻,如今被这一声大喝,搞得房间里气氛颇有些尴尬。刘文静却是不慌不忙,手上不停口内说道:“殿下顾念手足之情,此乃李家之福亦是天数使然。李氏之所以可以取代杨氏夺取天下,所仰仗者便是陛下仁厚,几位殿下手足情重,骨肉同心戮力向前,些许宵小妄图螳臂当车,注定难逃公道。便是杨坚在世的时候,杨家的子弟也不和睦。至亲骨肉互相猜忌,为了夺权权柄更是不惜自相残杀,
结果便是闹成了今天这般模样。前车之鉴不可不察,殿下能有这份骨肉之情,臣也就放心了。不过……”
他拉了个长声,随后说道:“殿下身边的人,未必都有这份远见。城中很有些人看二殿下不顺眼,总觉得二殿下挡了殿下的路,又或者是殿下的祸患。”
“岂有此理!”李建成脸色阴沉,语气中充满愤怒:“二郎虽然荒唐,却也是某的手足,怎会是我的祸患?他能挡某什么路?某的路又岂是二弟能去阻挡的?”
他看着刘文静:“肇仁说得,便是谢大吧?”刘文静又是一声叹息:“乌衣王谢,本是天下间第一等的世家才俊,不曾想如今竟然沦落到这等地步。自家部曲学着强盗做剪径勾当,子弟也是一般浮荡。多喝两杯黄汤,
便胡乱言语让外人看笑话,这且不算还自作聪明,想要派人去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李建成心知刘文静说得乃是谢书方。自从鹦鹉洲事败,自己对谢书方已是极为疏远,平素连话也不肯多讲半句。李世民偷偷溜出长安,带了部下前往东南之事自己也没想
告诉谢书方,没想到这厮倒是有些本事,居然被他打听出端倪。这且不算,还主动跑来劝自己,趁这个大好时机结果李世民性命。
愚蠢!
若不是自己辛苦经营出来礼贤下士今世孟尝的名声不易,李建成说不定当场就要翻脸动手,给谢书方一点颜色看看。之前因为李世民锋芒毕露,手下又有徐乐这种虎将辅佐,对自己的地位确实有威胁,施展手段予以打压便是在所难免的事。如今名位已定,父亲的心思自己也看得明白,
这大好江山注定是自己的,二弟肯定抢不去。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再盯着二弟不放?再者说来,不管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一奶同胞亲兄弟,自己可以不喜欢他,甚至出手教训一番也无妨,但是绝不会伤害李世民的性命,也不会允许其他人加害自己的手足。当日长安城下,自己那番龌龊心思,已经快成了心魔。即便到了现在,每每午夜梦回之时,还会被当日那片刻的恶念所惊醒,满头大汗无地自容。如今情形远不似当初
凶险,自己更不会做这种丧心病狂之事。最重要的一点,还是父亲的态度。建成很清楚,父亲和二弟之间可能有一些嫌隙,但是也仅仅是嫌隙而已。对于自己几兄弟,父亲都是一般疼爱。打天下之前自己兄弟如
何荒唐,父亲都会一笑置之予以包容,如今做了皇帝,就更不会让儿子受委屈。如果让父亲知道,兄弟之中有人对手足动了杀心,这肯定会触及逆鳞,父子关系恐怕再也无法弥合。到时候不但保不住自己想要的一切,相反倒是可能把手上已有的都输
掉。有这几方面考量,自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谢书方,当时的言语也是不怎么受听。按说谢书方为人虽劣脑筋并不糊涂,应该能听懂自己的意思。这狗东西难道还敢自作主张
,去做什么混帐事?他盯着刘文静,并没有开口询问,刘文静已经抢先答话:“倒也没什么妨碍,如今的谢家到底不能和当年相比,就连做事的人本领也差了好多。还不等到码头,就被拿下了
。这厮笨手笨脚的,到了那时候才想要吞蜡丸,哪里来得及?”
“谢大给谁写了书信?又说了些什么?”李建成语气不似方才那般焦躁,但是杀气反而变得更重。刘文静笑道:“也没什么。谢家到底是东南豪门,即便到了如今,在江南还是有二三故旧。这位故旧似乎与杨广身边的武人还有些往来,还与几个豪强有旧,一声令下也能调起千把人马。谢大让这位故旧帮着照拂一位贵人,设法护卫他周全。说来这也算是一片忠心,只是谢大为人太过忠厚了些。这年月人心难测,这故旧是否还会念着香火情分谁说得准?臣也不敢冒这份风险,只好把书信毁掉,免得让那些不相干的闲汉知晓,又不知传出何等不堪的言语,谢大虽然荒唐,但乌衣谢氏的体面总要维护一二,
不能让一二不肖坏了祖宗名号。”
“岂有此理!”李建成一声咆哮,险些一脚踢飞案几。自从李渊称帝,李建成便格外注重自己镇定养气的功夫。尤其如今李世民手握兵权,行事又是一副军汉风范,李建成就更加注重维护自己贵公子形象以便与李世民区分开来。也正是靠着这份修养,才总算是勉强压下来火气,否则他怕不光是要一脚踢飞案几那么简单,说不定已经命人去把谢书方抓来
见自己说话。
竖子竟敢如此!李建成知道谢书方胆大,却也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等地步,居然敢暗中给江南写书信出卖李世民行踪,以借刀杀人的手段谋害自家手足性命。更没想到的是,谢书方门下居
然如此无用,既不能藏匿行踪更不知及时毁灭凭据。刘文静能抓住他,其他人自然也能。别看刘文静眼下云淡风轻如同说闲话,当时的情景想必是险之又险。如果抓住那人的不是刘文静而是裴寂,那封书信自然早早就摆上
了父亲的案头。父亲不会认为是谢书方胆大妄为,只会把这一切当作自己授意……一想到此,李建成身上也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这次全亏刘文静,自己才堪堪避过一场灾厄。至于销毁书信自然是理所当然,那等东西留在世间就是祸害,落到谁手里
都可能闹出一场是非。至于刘文静最后那几句话,说得虽然是谢书方,实际每句话都是指戳自己。如今长安城中文武百官加上世家门阀子弟无数,这些人最大的本事便是蜚短流长,这等事要是
走漏风声,自己乃至整个李家的名声都要受影响。昔日杨广为了夺太子位害死兄长,李家若是重演旧事,岂不是为外人耻笑?
都怪谢书方这个混账!李建成紧咬牙关,心内怒气难消。可是他也知道,这时候还不能对谢书方动手。刘文静好不容易把事情压下去,如果自己处理谢书方,很可能让这件事重新闹得沸沸扬扬
,于自己更加不利。刘文静低头整理文牍,并未抬头看,便在心里勾勒出李建成此时的反应。他知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不会再有余波,谢书方也不至于受什么处置。不过从今天开始,谢书
方注定被赶出李建成所属的圈子,太子的亲信中怕是没了他这号人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刘文静心中说不出的爽利。什么百年世家,什么乌衣王谢,又有什么用处?如今天地翻覆,一切规矩都要重新订立,新的世家崛起老的世家分崩
离析,这是自南北朝开始就形成的规矩。此番只要自己能再立几件功劳,便可以振兴家业,让自己的家族成为顶级世家,把那些老旧门阀彻底打翻在地!他低声道:“殿下息怒,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再提。至于二殿下,臣相信吉人自有天相。有陛下福泽护佑,二殿下纵遇些许凶险,也定能化险为夷。殿下身负辅政重任,千万
人的身家性命系于千岁一身,还是该以国事为重。”李建成依旧气愤于谢书方的盲动与无能,并没有开口。房间里沉默了好一阵,除了粗如牛喘得呼吸声,便再没了其他动静。过了不知多久,李建成终于说道:“肇仁言之有
理,是某莽撞了!依肇仁看来,东南之事于我李家可有妨碍?”“杨广倒行逆施荼毒生灵,天下人无不切齿衔恨,此番东南之变乃是他的报应。依臣所见,杨广此番定然难逃公道。不管这宝位落在何人之手,他都要安抚那些骁果军将。
要想笼络这些骄兵悍卒,除去财帛恩赏之外,最重要的莫过于顺遂他们的心愿。殿下可知,这些骁果最大的心愿为何?”
“返乡?”
刘文静点点头:“不错,正是返乡。骁果军思乡情切,要想让他们听令,便只能答应他们返乡。”
“他们也没生翅膀,总不能从天上飞过来。且不说沿途的人马拦截,就是洛阳那一关,怕是也够他们瞧的。”刘文静道:“臣所担心的便是他们杀不过洛阳。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骁果军若是盘踞东南,便是我等心腹大患。可若是全师北归,便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粮饷甲杖供应全无,只能靠一腔孤勇猛冲乱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骁果军兵至洛阳时,其力已尽其势已穷,若是凭着最后一口气打穿洛阳直入关中,我军张网以待,不费多少气
力便能将这些人马化为己用。可若是他们杀不过洛阳,这支强兵便不知便宜了哪一家。不管是蒲山公还是王世充,谁得了这几万虎贲,都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房间内重归沉默,两人再次没了话说。




盛唐风华 第七百四十九章 肝胆(十八)
烛光摇曳,满室无声。两人都没有说话,全都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文牍。
首先打破僵局的还是李建成,他的手在案几上轻拍两记:“骁果军虽然能战,但是经过这番变乱人心必然不稳,纵然有通天的手段,也难免打几分折扣。”“去芜存菁再以军法部勒,几万精兵总不为难。蒲山公所率瓦岗军本就是劲旅,若是再得骁果助力,便是如虎添翼一般。王世充世之枭雄,若是养成气力,同样是圣人心腹
之患。骁果军不论为谁人所得,都不可儿戏。”
“精兵强将我大唐也不是没有!这些骁果军再如何了得,也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难道还翻得了天?”
李建成恨恨地骂了一句,刘文静没有作声,只是抬头看了建成一眼。其实李建成也知道,自己这话无非是给自己撑场面,于解决问题并没有什么帮助。李渊自称帝之后,四方豪杰纷纷来投,加上之前收编京兆鹰扬以及招募义勇民壮,如今
麾下兵马号称二十万众,甲杖兵器一应俱全。大隋立国数十年所积累的家当,足以让李渊把这些士兵全副武装,随时可以杀出去为李家争夺江山。李家不缺乏军队,也不缺乏能把军队训练成材的将军,但是同样冠以军队之名,优劣总有差异。骁果军天下闻名,其战力之强人所共知,就算建成再怎么狂妄,也不会认
为李家那些部队拥有和骁果军相近的战力。刘文静所说没错,如果这几万精锐真的被李密或是王世充所得,那么这个天下霸主为谁,却是谁也无从预料。毕竟李家走到今天,就是靠着精兵强将几场大捷,生生打出
的大好局面。能用这种手段得天下,也自然会被其他人用同样手段夺天下。就算不至于真的被骁果军所破,和他们拼个两败俱伤也不符合李家心思。自家父子的目标是整个天下而不是关中一隅,若是和骁果军互拼损伤元气,又或者被这几万人马
堵在关中不能杀出去,不是便宜了其他诸侯?再说李家现在兵马日渐增加,如果不能及时打出去夺取地盘,迟早变成入不敷出坐吃山空的局面,于整个天下霸业都是不利影响。是以骁果军的问题他们必须面对,而且
必须妥善解决,否则便是李渊的龙椅也坐不安稳。当然,李家倒不是怕了骁果军,也不是没有精锐与他们厮杀,可问题是这支精锐眼下根本不在自己掌握之中。玄甲骑的数量虽然少于骁果,但是李建成相信,以这支军队
之前表现出来的战力判断,只要军将指挥得当,绝对有能力和骁果军颉颃。只是这支军队说到底是徐乐私人部曲,和李家属于合作而不是完全归顺,即便李渊不停地往这支部队里掺入自家人马,也没能改变这个性质。徐乐有着惊人的魅力,能让
武人很快地对他产生好感,甘愿听从其指挥。反之那些心思不纯,又或者不能听徐乐调遣的,在玄甲骑里面也待不住。徐乐不赶人,那些袍泽部下也会连成一线予以打压,直到把这不合群的家伙赶走为止。如此一来,直到现在为止,整个玄甲骑依旧是听调不听宣的状态。能够指挥玄甲骑的只有徐乐、李世民两人。其中李世民之所以能指挥这支人马还是因为之前长安大战的时候,李
世民不顾死活攻城接应徐乐,冲着这份真情实意,玄甲骑的汉子才愿意听从李世民的命令。除去这两人之外,现在便是有人拿着李渊圣旨前往玄甲骑兵营,也没法把这支人马调动自如。倒不是说这支人马会违抗军令,而是他们很可能出工不出力,甚至从精锐变
得碌碌无为,根本不能发挥出理想的战力。李建成初出晋阳时,心中确有几分傲气,也不把天下勇将精兵看在眼里,总觉得凭借自己的家世权柄,有得是人甘愿卖命。可是接连吃了几个苦头,人自然也就学乖了。
趁着徐乐或是李世民不在,派人去抢夺玄甲骑兵权这种事已经不会再干,也不会想着趁现在解散玄甲骑,把他们分散诸军。说到底总归是李渊当作继承人培养出来的,知道什么时候该想什么事。随着李渊种种举措让李建成安心,不再担心兄弟夺了自己的位置之后,建成的头脑也清醒起来,不
至于在这种时候做糊涂事。回忆自徐乐投奔之后的几场大战,李家每当遇到危难,最终都是玄甲骑解围破局。徐乐简直可以算作李家福将,玄甲骑更是李家手中第一快刀。可如今这位福将生死不知
,这把快刀能否再为己所用,可就有些拿捏不准。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有些后悔。自己对徐乐下手似乎过早,若是多等些时日,等到天下局势明朗,李家彻底掌握大势之后再铲除徐乐也不晚。结果自己一时冲动动手过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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