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旺虎他爹,你将闺女卖了,我不敢抱怨。可她终究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哪有不惦记的理儿?”
“旺虎他爹,求求你,让我看一眼她。就一眼,看一眼我死也甘愿啊!”
闫氏头磕在地上“咚咚咚”作响,顾不得地上覆在冰雪里的石子已划破她的额头,莹白的雪瞬时被鲜血染红,而她依然连连磕头、苦苦哀求,祈盼站在屋门口的男人能心软。
栗锅子抄起门外的铁锄头怒冲冲跑出来,朝着闫氏的背后就砸过去。
“呸!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她现在是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想看她一眼?做梦!”
铁锄头的木柄握在他的手里,他气愤不过又挥起来重砸一下。这次偏偏砸歪了,铁锄头与闫氏的肩膀擦过。
栗锅子气得丢下木柄,指着闫氏骂道:“你个不识抬举的臭婆娘!给你吃香喝辣穿金戴银还不满足,竟然想背着我偷偷去见奉先女?呸!你见她干啥?你想告状,说我nuè dài你,回头让她治我的罪给你出气是不是?”
“我告诉你,死心吧,我是不会让你跑去告状的。”
栗锅子犹觉不解气,几步走过去,抬脚重重踩在闫氏的背上。他反手抽出别在腰间的烟袋锅子,燃上一点烟丝。
“臭婆娘,别以为你生了奉先女就可以爬到我的头上作威作福。我若不是念在你给我生儿子延续香火,早就休了你赶出栗氏村。”
烟袋锅子里的烟丝已经烧红,栗锅子抬起腿,一只手掐住闫氏的下巴,逼迫她仰起脸来面对自己。
“说,你还想见她吗?”
闫氏双眼淌泪,怯弱地哀求:“旺虎他爹,我不见她,不见她。可是我想她想得紧,远远的看一眼成不?远远的,不让她知道。”
栗锅子啐口唾沫,气得大骂:“蠢货,你当我是傻子瞧不出你打的鬼主意吗?远远的看一眼?我信你,我就是趴在塘子里的王八!”
“旺虎他爹,你信我,我不会……啊!”
烧红的烟丝落在闫氏的脸上,几丝烟屑飞入她的眼睛。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闫氏捂着脸在雪地里打滚,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像地狱里受刑的女鬼。
栗锅子毫不怜悯地斜睇地上的妻子,他重新装着烟袋,慢悠悠地开口:“当初她在祠堂里亲手断骨肉,她就不再是咱家的闺女。你再敢动歪心思,别怪我狠心!”
“啊!啊!旺虎他爹,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瞎了也好,省得你跑出去给我添乱。”栗锅子叼着烟袋锅子,从地上抓起两团雪走过去,脚踩在闫氏的胸口,将两团雪敷在她的眼睛上。
“以后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就给我老实点儿。好好把儿子养大,我栗家的坟地给你留块地方,后世子孙逢年过节给你上柱香烧点纸钱。若你再敢忤逆我,哼!我捏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
“旺虎他爹,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你怎能如此待我?”
闫氏一生中唯一鼓足勇气反抗,却被栗锅子一脚踩在雪地里。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妻为夫纲。你在闫氏族学的规矩都喂了狗肚子吗?”栗锅子嫌弃地又狠踩两脚,“还是那句话,再敢动歪心思,看我不打死你的。”
“滚去柴房把自己洗干净,瞧着就恶心!呸!”
把鞋底子在雪里蹭蹭,栗锅子叼着烟袋锅子转身走进屋子里去睡觉。
全身伤痕累累的闫氏躺在雪地上大口喘息,敷在眼睛上的两团雪被泪水融了,顺着眼角流淌。
“海棠,娘想你。”
幽幽念念着女儿的名字,倾诉对女儿的思念,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着再见女儿。也许……
闫氏摇摇头,缓缓翻个身,无力地慢慢爬向后院的柴房……
屋脊上空荡荡的,早已没了少年和小姑娘的身影。
栗氏村西边的池塘边停着一驾马车,侍童小右已经久候多时,见主人抱着小姑娘飞步而来,他驭使马儿缓缓起动。
马车慢慢行驶,诸葛弈抱着昏厥的小姑娘掠入车厢内。
“小右,快走。”
“是,主人。”
侍童小右大喝一声“驾!”,马儿健硕的四蹄加快速度,朝着南边的大山脚下狂奔。
车厢里,诸葛弈喂小姑娘服下养心丸,用柔软的狐裘斗篷紧紧包裹住她冰冷的身子。
“娘!娘!呜呜,娘!”
“乖,你娘没事,她好好的。”
诸葛弈紧紧抱住她,唇贴在冰冷的小耳朵边柔声安慰:“海棠不怕,师父在这儿。”
“娘,你别死!娘!呜呜,娘,别死!”
“傻丫头,你娘没死。”
“娘。”
“她没死,师父不骗你。”
“呜呜,娘,不要死。”
“好,师父保证她不会死。”
幽暗狭小的马车厢里,诸葛弈紧紧抱着小姑娘柔声细语的安慰,昏迷中的海棠泪珠不断,哽咽地喊着娘。
鹅毛大雪从黑夜飘到清晨,天空中黑压压的云彩仍不见散去,雪花也越来越狂烈起来。
术尽荣华 第37章 燕峡私宅
燕峡镇。
马车行了整整一夜终于翻山越岭来到与瓷裕镇隔着一座的邻镇,燕峡镇。一山之隔,山北的瓷裕镇鹅毛大雪飘飘洒洒,山南的燕峡镇寒冬腊月里风和日暖。
马车缓慢穿行在繁华喧闹的早集中,往来的百姓背着柳编的箩筐正在采置年货。人头攒动,车水马龙,交织往来,这一切对于马车里的人形同虚无。
马车的车厢里摆着一个炭火盆,狭小空间暖得仅穿单衣也不觉寒冷。
昏睡中的小姑娘脸蛋烫红得像一块燃烧的火炭,裹在狐裘里的娇弱身子冷得瑟瑟发抖。
诸葛弈拧干浸过冷水的棉帕子盖在小姑娘的额头上,眸中忧色浓深。
“师父,我要喝水。”
青白干裂的小嘴呓语,这一夜不知她唤了多少次“娘”,反而在病情加重的情况下小脑袋变得清晰起来,改口乖乖地唤着“师父”。
诸葛弈衣不解带地照顾她,没想到栗锅子虐打闫氏的那一幕竟对她的打击如此强烈。他想过她会崩溃大哭,或者看透悲凉变成行尸走肉,唯独没有料到她会昏厥不醒,并且病得这么重。
马车驶离喧闹的街市,朝着民居私宅聚集的方向行去。弯弯绕绕行过三四条长长的巷子,终于停在一座极为平凡的民居四合院门前。
两扇原木色的榆木院门“吱呀”打开,走出一位衣着朴素的老妇人。
“吁——!”
赶车的侍童小右将马儿唤停,跳下车向老妇人揖礼。
“懒婆婆好。”
“半年不见,小右又长高长壮实啦。”
懒婆婆慈眉善目的打量小右,见车帘一动未动,好奇地问:“主人没回来?”
小右压低声说:“回了回了。车里还有贵客,懒婆婆快去收拾间客房。”
懒婆婆故意扯着嗓子高声说:“主人,我去收拾上房,再备些吃食。”
车帘掀动,诸葛弈抱着一个毛绒绒的“球”跳下车,脚步不带停滞地冲进院子里,直奔自己居住的后院上房。
“小右,快去请大夫。”
“是,主人。”
小右瞧着懒婆婆呆怔怔地扭头盯着瞬间消失的背影,“嘿嘿嘿”笑了三声,跳上马车去街市的医馆请大夫。
还神儿的懒婆婆眨眨老眼,对着已经行远的马车“哟喂”一声,疑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主人抱在怀里毛绒绒的是大狐狸吗?给大狐狸瞧伤该请个兽医呀,请医馆的大夫能作甚?”
懒婆婆叨叨咕咕,反手关好院门。她一拍脑袋,急匆匆去后院收拾客房。
诸葛弈居住的后院名为“静”。
在他看来,静则能忍,忍则成谋,谋则成事,事成则大仇得报。他心中有涛天仇恨,每当他的情绪无法自控的时候,他会回到这个院子小住几日来平复心绪。
冬寒风冷,懒婆婆用铜质的食盒装着饭菜,把食盒最下方的抽屉放好烧红的炭火温着上三层的食物。
她指挥两个小厮用扁担抬着送进静院。
此时,小右也将燕峡镇最好的大夫请来。
“主人,大夫请来了。”
“请。”
小右推门而入,大夫背着医箱跟进屋内。
大夫原本只当这宅院的主人是普通百姓,或者有些钱财的商人。当他踏入屋内时,被屋中的装饰摆设、精美家具等等震惊得噤声失语。
薄如蝉翼的西洋纱为幔,将通长的三房两室隔绝开来;鸽子蛋大小的碧玺珠串成百福帘挂在乌木圆月门上;依墙的百宝阁上摆着各色玉石雕件,每一件皆是独具匠心的宝贝。
看尽燕峡镇的富贾豪宅,大夫自认此宅院的主人乃是藏而不露的燕峡镇第一富绅。
“老先生请!”
小右引着大夫进入东间的内室,绕过七宝彩石镶嵌的沉香木八扇屏,眼前是一张黄花梨万字不到头缠莲花拔步床。
南窗下摆着一张黄花梨素面罗汉床,上面摆着商代的青铜博山炉,薰得是极为稀罕的御贡檀香。
拔步床边的凳子上,月白素锦长袍的少年动作优雅且仔细的叠着一块浸湿的冰帕子,看也不看来人,温润嗓音淡淡的。
“这孩子急火攻心,高烧不退。我已喂她服用过养心丸,你且再配些温补的药汤即可。”
“这……”大夫踌躇,揖手询问:“公子,医家治病讲究望、闻、问、切。如此听你片面之词便判断病理,盲目下药恐怕会延误病情,重者害人性命也是有的。”
“废话少说,你只管听我的吩咐便是。”
诸葛弈为海棠换过冷帕子,转过半身看向大夫。
“今夜我会派人送你去瓷裕镇,你以置办草药为由住在客栈,将瓷裕镇栗大姑娘受伤重病的消息散布出去。经你之手虽救了她的性命,可惜仅有六年的寿数,神医亦无力回天。”
“这……”
大夫犹豫不决,瞟向拔步床内躺着的娇小身躯。
因为诸葛弈用身体挡着,还有拔步床的雕花柱和烟纱幔,他根本无法判断躺在床上的人的身份。
诸葛弈挥手,小右上前请大夫到外室去写药方。
大夫不敢多言,在外室写下药方之后,惴惴不安地坐在桌旁等待。
懒婆婆让小厮们抬着铜质的食盒进来,亲自端一碗汤送进内室。见诸葛弈守在床边照顾着一位小姑娘,她探头瞧瞧,惊讶地压低声。
“主人,她就是新选出来的奉先女?”
“是。”
诸葛弈放下冷帕子,站起来,“懒婆婆,你好好地照顾她。我有些事情要办,去去便回。”
“好好好,放心吧。”
懒婆婆放下汤碗,在床边忙碌起来。她已经好多年没有照顾过小孩子了,瞧着躺在床上的小姑娘清秀漂亮得像一朵芙蓉花,真真是惹人怜爱。
“师父,我要喝水。”
“喝点汤吧。”
懒婆婆端起温度刚刚好的鸡汤,用勺子小心翼翼地喂海棠,又拿帕子铺在她的颈下免得浸湿衣服。
浓浓香腻的鸡汤和过年时母亲熬的汤一样美味,栗海棠贪嘴地张大嘴巴等着喂来的鸡汤,紧闭的眼缝微微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慈祥的脸。
“嫫嫫好。请问嫫嫫,我在哪里?”
栗海棠勉强动动身子,在懒婆婆的助力之下才支撑坐起来。
“谢谢嫫嫫。”
礼貌而恭敬。
懒婆婆瞧着喜欢,歪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一勺一勺地喂她喝鸡汤,嘴里唠叨地说:“我家主人去办些重要的事情,你且好好的养着,想吃什么尽管说出来,我下厨的手艺好着呢。”
“谢谢嫫嫫。”
“叫我懒婆婆便是,嫫嫫?听着就是大户人家里养的恶毒之人的称呼,我不喜。”
懒婆婆鄙夷地撇撇嘴角,继续喂海棠喝鸡汤。
瞧老妪像个孩子一样的耿直率性,栗海棠绷紧的神经瞬时放松。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的屋子里的摆设,猜测这屋子的主人会是谁,竟让她莫名的熟悉感。
术尽荣华 第38章 脱胎换骨
海棠醒了,诸葛弈并不知道。
走出内室,他领着大夫去了东厢的书房,拿出一锭银子放到大夫的面前。
大夫神情微怔,猜不透少年的意图。
“公子这是何意?老夫不明白。”
“老先生不必多虑,此谢礼是栗大姑娘给的。你能救她于危难,六年的寿数已是老先生倾尽毕生所学的结果,栗大姑娘内感恩德。等回到瓷裕镇后,定会备份大礼送来。”
“不不不,公子所说的这些话,老夫不明白。”大夫吓得提着药箱就想跑,却被诸葛弈长臂一伸,扣住大夫的肩膀。
“老先生,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身为医者,诊脉救人是功德,替人消灾亦是功德。”
“老先生放心,只要你按着我说的去做。不仅会得到栗大姑娘的恩谢,更会成为瓷裕镇八大家族的贵人。”
诸葛弈一席话,执意不肯的大夫心动了。他瞥了眼桌上的银锭子,权衡着该不该趟入瓷裕镇的这池浑水。
瓷裕镇的奉先女,那是连皇帝都承认的贵人。
“好。公子请说,我该如何做。”
“老先生明智,请坐。”
小小的书房里,一老一少密谋着。而一山之隔的瓷裕镇,平静之下波涛暗涌,变数远远超出了诸葛弈的谋算。
让侍童小右护送大夫离开,诸葛弈心中挂念着生病的海棠,提袍摆急匆匆回到正房的东间,伸手撩起西洋纱幔,听到七宝彩石镶嵌的沉香木八扇屏后传来的清灵灵笑声。
削薄的唇微弯,阴郁忧虑的心绪也瞬间晴朗。他迈着轻快的步子绕过八扇屏,看到拔步床上靠着高高堆起的枕头,正在与懒婆婆学打缨络的小姑娘。
“师父,回来啦。”
“嗯。”
懒婆婆起身笑着离开,诸葛弈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抬手摸摸她的额头。她也乖巧得像温顺小兔子任由他略显冰凉的手掌拭探她的体温。
“师父,这宅院是租来的吗?看着好精致,一定花了不少钱吧。”
“这是为师的老巢。”
诸葛弈难得幽默一回,见她曜黑杏眸渐渐黯然,他捏捏肉嘟嘟的小脸蛋,沉默不语。
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提起,它就会自行烟消云散的。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此时他只能选择避而远之。
栗海棠抓下捏着脸蛋的大手,垂下头,杏眸大眼里渐渐起了一层湿意。她闷声闷气地说:“师父,你陪我待一会儿好不好?我保证不耽误你去忙事情。”
诸葛弈心头一丝柔软,倾身兜着她的小脑袋压来胸口,温润嗓音涩涩地答应:“好。”
“呜……”
小脸埋在温暖宽阔的胸膛,感受安全有力的怀抱,栗海棠卸下伪装的坚强,再也控制不住地哭起来。
她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哭泣,最后一次真心的流泪,最后一次天真……
雨过之后便是晴天,正如燕峡镇的冬季暖阳,即便心情郁郁亦不觉堵心。
与诸葛弈一起在人声鼎沸的街市中闲逛,看着街市两边的各类商铺、食肆酒家、客栈妓馆,还有沿街摆摊的小商板们大声吆喝夸卖自家的小货。
栗海棠站在一个贩卖木质簪钗的小摊前,拿起一支木簪瞅瞅,又伸脖子仔细挑选小摊上的许多簪钗。
诸葛弈负手而立,看着小姑娘恬静娇俏的模样。
一个时辰前的梨花泪雨仿佛洗尽铅华,让小姑娘脱胎换骨换成另一个模样。她擦干眼泪,跪在他的面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甜甜的笑着喊一声“师父”。
简单吃过东西,已经病情好转的海棠再也不肯乖乖的留在家里,她本想请懒婆婆一同出来逛街市,可诸葛弈终是不放心,决定陪她出来逛逛。有些事情,并非他必须亲自去办。
“小姑娘,你生得漂亮又白净,不论戴哪支簪子都美。不如两支簪子都买去吧,我算你便宜些。”
年轻的小摊贩笑眯眯地劝着海棠,眼睛偷瞄向她身后的温润少年。
栗海棠踌躇不定,拿着两根木簪子回身征询诸葛弈的意见,“师父,你觉得哪支漂亮?”
诸葛弈唇角莞尔浅笑,温声软语地问:“你更喜欢哪支?”
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把难题又抛回来,栗海棠噘起小嘴不高兴地怨念:“师父,人家拿不准主意才问你的,你怎么……太坏了。”
小女人家娇滴滴的发脾气,这憨态让人无法厌恶,更觉得非常有趣。
诸葛弈抿唇不语,解下随身的钱袋子取出三两银子放到小摊上,豪气地说:“全都买了。”
“啥?师父,你要买五十支簪?”
栗海棠惊讶过后,郁闷地盯着他俊美的脸庞,心中腹诽:师父呀,出家门的时候你脑袋被门挤了吗?一口买下五十支簪,你想干啥?
小摊贩乐颠颠的用纸糊成的盒子放好五十支木簪和木钗,恭恭敬敬地捧给诸葛弈。
这五十支簪钗原本要卖一个月的货量,没想到眨眨眼的功夫就卖掉了。除去成本价,他稳赚二两银子呢。哈哈哈,发财啦发财啦。
小摊贩喜滋滋地揣好三两银子,点头哈腰地恭送诸葛弈和栗海棠,还不死心地叮嘱明日会有更漂亮的簪钗售卖,请公子和小姐定要前来选购。
懒得理睬小摊贩热情又唠叨,二人脚步极快的离开这个地方,免得被往来的百姓当成猴子瞧。
“师父,你有钱没处花销就给我点吧。瞧着你败家,我肉疼!”
栗海棠皱着小鼻子,一脸哀其败家无法释怀的小表情。为了配合自己说的“肉疼”,她还摸摸自己的脸蛋故意装得很痛苦。
诸葛弈唇畔含笑,冷眼瞧着她耍宝,心情大悦。伸手捏捏肉嘟嘟的小脸蛋,温润嗓音极为悦耳,宠溺地说:“回家任你随便选,不喜欢地丢出去便是。”
“丢出去?不行,花大价钱买来的怎能浪费呢。”栗海棠歪着小脑袋想想,曜黑杏眸灵动一转,“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等你逛累了,咱们就回。”
“不是回你的私宅,是回奁匣阁。”
栗海棠纠正,仰着小脑袋问:“师父,我如果把木簪子当年礼的回礼送给那些人,他们会不会嫌弃我?”
诸葛弈很肯定地回答:“不会。而且他们会送更多的金元宝银锭子给你当花销。”
栗海棠眼睛闪闪发亮,兴奋地问:“为什么?”
诸葛弈神秘一笑,削薄的唇吐出两个字:“秘密。”
说完,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轻松潇洒地往前继续逛。
“师父,你太坏啦!”
栗海棠羞恼在大吼,捣腾着纤纤的两条小腿儿追着诸葛弈而去。
这一幕,堪堪落入一双温柔的眼睛里。
“大哥,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们先回客栈吧。”
术尽荣华 第39章 绝世神功
在燕峡镇的街市逛了半日,连口热茶都没喝到,累得栗海棠两只金莲小脚酸疼酸疼的。头昏目眩,肚饥口渴,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飞回私宅去。
抱着那五十支木簪钗的小纸盒子,步履踉跄地跟在诸葛弈身后回到私宅。进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小纸盒塞进侍童小右的手里。
“栗大姑娘,主人看着你呢。”
小右耿直地大声提醒,反而招来诸葛弈的冷睇。
栗海棠一屁股坐在院门旁的石墩子上,气喘吁吁地摆摆手,“看就看吧,我决定从今日开始练功,不怕被人看。”
小右痴迷武术,听到她说练功,兴致勃勃地蹲下来,好奇地问:“栗大姑娘,你要练什么功?很厉害吗?能不能教教我?”
一连三个问题已暴露他的急切,栗海棠强打精神点点头,“可以。只要你好好练习,用不了多久定能练就绝世神功。”
小右听得兴奋,更加好奇,问:“那栗大姑娘快快说来,到底是什么绝世神功?”
栗海棠故作衿持的沉默片刻,看到急匆匆走来的懒婆婆,招招手:“懒婆婆,我在这里。”
“哎哟哟,栗大姑娘快起来,小心石墩子凉,伤身。”
懒婆婆扶起海棠,推开等着听绝世神功名字的小右,“起开!你个没眼色的小混球。”
小右站起来,摸摸头憨憨地说:“懒婆婆,栗大姑娘在练功,你这么一动会害她走火入魔的。”
“小混球,你脑袋被功夫练傻啦。你哪只眼睛瞧着大姑娘正练功呢?”
懒婆婆睐一眼,别看她个子不高、身圆体胖,可力气却不小。几乎单手揽着海棠的小腰,脚下生风的直奔后院。
小右死心眼的认定栗海棠练习绝世神功,他亦步亦趋地跟进后院,看到诸葛弈从东厢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主人。”
“回瓷裕镇去,把这封信亲手交到栗燕夫人手里。”
“主人,我能见见栗大姑娘之后再去送信吗?”小右把信揣入怀里,不死心地望向正屋东间的窗子。
诸葛弈无奈道:“你隔着窗子去问清楚。”
小右揖礼:“谢主人。”乐颠颠地跑到东间窗下,踮起脚尖扒在窗台上,伸着脖子问:“栗大姑娘,栗大姑娘,请将绝世神功赐予小右,小右定感激不尽、没齿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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