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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栗海棠推开欲言又止的杨嫫嫫,另一只小手伸向王嫫嫫。
王嫫嫫讪笑道:“杨嫫嫫放心,我会服侍好栗大姑娘的。”
话虽是笑着说的,可阴狠威胁的目光让杨嫫嫫心底发寒、顿感危险。
栗海棠冷冷地瞥了眼王嫫嫫,警告:“杨嫫嫫是奁匣阁的人,她若有闪失,我会让你陪葬!”
王嫫嫫脸皮微僵,小心道:“是是是,老奴知道了,绝不会为难她。”
“哼,你知道就好。别惹我,我心情不好就会惹是生非,万一送你去陪你妹妹玩两日……”
栗海棠斜眼看她,意思再明白不过。仔细瞧着一脸尖酸刻薄相的老婆子,果然与死掉的那个王嫫嫫是亲姐妹,面貌一样的让人讨厌。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哼!少废口舌,领路吧。”
栗海棠趾高气昂的让王嫫嫫扶着进入娴仪院。
与此时同,两扇木门“吱呀、吱呀”地阖上,阻断了逃离的后路,隔绝了杨嫫嫫不安的目光。
正前方,正屋檐廊下跪着十几个小丫鬟。厚厚积雪淹没她们的膝盖和小腿,她们双手向上高举,十指红肿得像萝卜一样。
栗海棠由王嫫嫫引领着缓缓走向服饰华贵的栗夫人,金莲小脚每一步都走得稳稳的。她刻意高扬下巴,毫不畏惧迎面而来的阴冷目光。
“夫人,栗大姑娘来了。”
王嫫嫫突然甩开扶在胳膊上的小手,站在原地不动了。
栗海棠身形微微一晃,幸而早防着王嫫嫫使坏,她才没有过度依赖的支撑着。
“栗大姑娘走路也该注意些,千万别……”
海棠笑眯眯地看向假装好心又忍不住得意奸笑的王嫫嫫,扬手“啪”的一下狠狠打在老脸上。
“啊!”
王嫫嫫捂着半边老脸诧异不已。她是栗夫人的乳母,在中zhèng fu里的身份与别人不同。从来都是她打别人的脸,今儿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给打了。
一向狐假虎威的王嫫嫫哪里受得这般耻辱,她愤愤地赤红眼睛,才要高举起手要还打回去,手腕被一只柔润白皙的手紧紧攥住。
“你敢!”
栗燕夫人早已看不下去,她从旁边的亭子里冲出来,本想阻止王嫫嫫欺负海棠,没想到小姑娘忽然打了老太婆一巴掌。
俗话说兔子急还咬人呢。
趁着王嫫嫫被栗燕夫人攥住手腕之趁,栗海棠扬手又是一巴掌,狠狠在老脸留下又红又肿的五掌印。
“你这只狐假虎威的母老狐狸,再敢惹我就等着下地狱去陪你妹妹吧。我不是和你说玩笑话哟,依着我现在的身份处置一个无用的老奴才,连族长和族长夫人都不用禀告。”
“栗大姑娘,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没有我家夫人的恩惠,你怎么可能被选上奉先女?”王嫫嫫扯着喉咙嚷嚷起来,眼睛往正屋檐廊下的华贵妇人那边瞟。
栗海棠拉住栗燕夫人的手,大声说:“多谢栗燕夫人护着海棠。请栗燕夫人在栗夫人面前替海棠求求情。”
“这位王嫫嫫刚才在院外挑拔离间,说栗夫人要打死我,我本不信她的话。她又说栗夫人要送她来奁匣阁服侍我,想趁我熟睡时为先前死去的王嫫嫫报仇,为栗夫人出口恶气。”
王嫫嫫一听这颠倒黑白的话,气得老脸胀红,“栗大姑娘,口红白牙的污蔑老奴,是何居心?”
“王嫫嫫,你恨我没有保护好你的亲妹妹王嫫嫫,害她被无心院圈养的狼崽子咬死,我知道你心里的苦。可是冤头有头债有主,若栗夫人没有派她来奁匣阁窥探我的起居行动,她又怎么会命丧狼口呢。”
“你你你……你怎么连我家夫人也一并污蔑?”王嫫嫫愤愤不平,叉腰跳脚地大声嚷嚷起来,“我家夫人善待于你,你怎能听信小人的馋言污蔑我家夫人的一片怜悯之心。”
“栗大姑娘,念在你年轻,若你供出你背后谏馋言的小人,我家夫人一定会法外开恩,恕你无罪。”
“法外开恩?你当栗族长夫人是衙门里的官老爷吗?”
院门被推开,一道温润男声回荡在小小的院子里,纠缠在一起的老中青三个女人都呆怔住。





术尽荣华 第31章 她是我的
大大敞开的院门外,一席青白长袍玉带束腰,眉如星宇唇红面白的少年立于冬阳之下。
“听闻栗大姑娘在府上作客,栗君卓前来拜见。”
与刚才那个温润的音色不同,少年的童音洪亮。
栗海棠抓住栗燕夫人的双手不自觉放开,她好奇地端详徐徐而来的少年。
少年的容貌青涩未尽、眉目清秀,与栗君珅有七分相似。尚且稚龄却一身浓浓的书卷气,举手投足儒雅翩翩,犹如见到栗君珅小时候的模样。
栗君卓站定,默默行揖礼。
栗海棠回以万福礼。
“卓儿不在私塾跟着老夫子学习,怎么跑来中zhèng fu了?”栗燕夫人整理下衣袖,笑容慈爱地看向栗君卓。
清秀稚嫩的小脸表情刻板,栗君卓恭敬揖礼:“侄儿拜见二婶娘。回二婶娘的话,今日私塾的老夫子染风寒症,故而早下课。我路过中zhèng fu,想着几日未见珅大哥哥便进门来叨扰。”
“哦。”栗燕夫人恍然,又问:“卓儿是才来,还是要走?”
“回二婶娘,要走了。珅大哥哥让我在垂花门外等他,他收拾好东西后送我回栗氏北府。”
栗君卓双眼微垂、谨言守礼、问必所答。
正屋檐廊下的栗夫人站起来,由小丫鬟们扶着步下石阶缓慢而来。见到少年一席外出的便服,柔声问:“你母亲在家里可好?这几日怎不见她过来中zhèng fu坐坐?”
栗君卓揖礼,垂首道:“给夫人请安。我母亲近日犯了头疼的lǎo máo病,怕唐突夫人,故而等病症痊愈后再来向夫人请安。”
“罢了。你母亲的lǎo máo病年年冬天都要犯上几日,你回去让她好好养病,闲时过来陪我坐坐。”栗夫人轻轻叹气,怅然若失道:“如今与我贴心的人越发的少啦。你母亲是个知理又念旧情的人,最是善解人意的。”
话是对少年说的,可弦外之音又怎么听不出来呢。摆明是气栗燕夫人维护海棠而与她为敌,怨念栗燕夫人不顾及多年的姐妹情谊。
栗燕夫人沉默不语。她并非想与栗夫人为敌,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夫人,请你善待奉先女,她是咱们全族人的荣耀,更是八大家族献给先人的仙婢。不管她做错什么事也该由族长们处罚。”
栗君卓垂头躬腰,双手相揖。尽管挟族长之威镇压族长夫人,他表现出来的成熟沉稳已超越年龄。
栗夫人心中怨愤,高扬下巴冷淡说:“她犯点小错,我叫她来训教几句也就罢了,不必惊动各位族长。卓儿年轻,等再长大些便明白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
“夫人教训得是,侄儿受教。”
栗君卓揖礼,一直没有抬头。
他谦恭的态度让栗夫人暗暗咬牙,找不到他的错处就不能大发脾气,整张精致妆容的脸气得铁青色。
“夫人,二婶娘,若无吩咐,侄儿告退。”
估量着拖延时间的目的已达到,该全身而退了。栗君卓忽然提高嗓音,洪亮稚嫩的童声回荡在院子里。
栗夫人微点头,挥手:“回去吧。代我向你母亲问好,等过了年节消闲时让你母亲过来坐坐。”
“是。侄儿告退。”
栗君卓后退直至院门口,才挺起腰板转身离开。
院子里,栗夫人倨傲地高昂着脸,冷瞥栗燕夫人和栗海棠。
栗燕夫人将海棠护在身后,与栗夫人面面相峙。
王嫫嫫见状,趁势扑向海棠,一把将柔弱的小姑娘摔倒在地上,肥蠢如猪的身子压住柔弱娇躯。
“啊!王嫫嫫,你做什么!”
栗海棠惊慌大叫,两只小拳头一下又一下打在老太婆的大饼脸,眼眶子、鼻梁、嘴角、下巴、喉咙……能攻击的脆弱部位打个遍。
“哎哟!哎哟!”
一双肥厚大手捂着大饼脸,王嫫嫫呲牙咧嘴地嚎叫着,可她肥蠢如猪的大身躯仍然死死的压在小姑娘身上。
栗海棠怒了,这老婆子为博得栗夫人的青睐连性命都不顾了,她还手下留情作甚?
趁着栗夫人和栗燕夫人惊讶呆滞之时,海棠顺手拨下王嫫嫫头上的银簪子,簪子尖毫无章法地狠狠扎在老太婆的肩膀和胳膊。
“啊啊啊!救命啊!”
连续两次狠扎入肉,银簪子拔出来时血涌如泉,王嫫嫫又惊又痛,整个人像圆桶似的翻滚,铺满青石砖的地面留下长长的一条血渍痕迹。
栗海棠握着银簪子在地上爬,追着王嫫嫫又是一阵疯狂混乱的又扎又刺,好几次锋利的簪子尖划破了王嫫嫫的老脸皮,留下深深的血痕。
“啊啊啊啊!夫人,救命啊!救命啊,杀人啦!啊啊啊啊——!”
王嫫嫫顾不得脸和身上的伤口鲜血汩汩,她手慌脚乱地往前爬、往前滚,时不时回头看着海棠疯子般举起银簪子扎向她。
栗夫人博然大怒,对着四周的老婆子和丫鬟们大吼:“你们还愣着作甚,还不快拉开她们!”
老婆子和丫鬟们一齐上前,七手八脚地按住海棠,一个老太婆顺利从她的小手里抢出带血的银簪子。
“你!你竟然下得去手?”
栗夫人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本该柔弱羞赧,可刚刚发生的一幕让她无法相信。
同样震惊的,还有栗燕夫人。她颤抖着双手慢慢蹲下来,将披头散发的小姑娘抱来怀里,安抚地轻拍她的背。
“好孩子,不怕不怕啊。我知道,你是被逼无奈,你并没有想伤着王嫫嫫对不对?”
“不,我是故意的。”
杀猪般嚎叫声从花圃里传出来,黑黢黢满身泥泞的蠢肥身体爬出来跪在栗夫人身边,一把抱住栗夫人的双腿,王嫫嫫委屈地嚎啕大哭。
“夫人!夫人!她害得老奴好惨呀!夫人,杀了她!她疯了,栗大姑娘疯了!”
“够了!你个笨蛋!闭嘴!”
栗夫人怒不可遏,一脚踹开王嫫嫫,指着围在栗海棠和栗燕夫人周围的老婆子和丫鬟们厉声命令。
“来人!把栗燕夫人送回栗氏南府。栗大姑娘患了失心病,先带去柴房捆起来饿上三天,她何时清醒何时来禀告我。”
“且慢!”
一道素白人影飘然而来,厉喝声没能制止栗夫人,她反而更加迫切地指挥老婆子和小丫鬟们把栗海棠带去后院的柴房。
“快带走!快带走!”
“啊——!”
栗夫人尖叫,睁圆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俊美男子。
诸葛弈掐住栗夫人的脖子,明耀龙眸寒森森地凝视她越来越胀红的脸,精致妆容的珍珠粉膏也无法遮盖丑陋的脸色。
他温润悦耳的嗓音讥讽道:“栗夫人,你当自己是衙门里的官老爷吗?竟敢对我的人动用私刑?”
“刚才代替卓儿说话的人,是你?”
“正是在下。”
栗夫人恍然大悟,难怪她觉得那声音很熟悉,原来是他在背后搞鬼。见他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她又警惕地蹙起眉。
“你来这里做什么?”
诸葛弈微微一笑,掐住纤细脖子的大手瞬间收紧。温润嗓音犹如地狱鬼魅之声,让她惊悚得全身颤抖。
“栗夫人,你似乎忘记了……海棠是我的人。”




术尽荣华 第32章 游山玩水
“画师先生,依你的身份不该来女眷居住的后院吧?身为外族男子,你怎能如此不知廉耻的私闯女眷居住的后院呢?若我禀告族长,你会被族长们关在无心院面壁思过,或许一生都要被囚禁在无心院呢。”
栗夫人紧紧握在掐住脖子的大手的手腕,努力给自己争取些松动,边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栗氏中zhèng fu后院又如何。我来救我的小徒弟,地狱里的阎罗王都拦不住,八位族长更无法阻拦。”
诸葛弈嘲讽地嗤笑,识破她的小阴谋。在她即将扳开他的手指准备逃脱时,大手突然施力收紧,再次狠狠掐住她的纤细脖子。
“栗夫人,我好言相劝,你可别不识时务。海棠是我的小徒弟,她做错事也该由我来责罚,轮不到你越俎代庖管教我的人。”
掐住纤细脖子的大手慢慢往上提,他缓缓靠近,压低声警告:“请栗夫人记住,海棠是八大家族供养的奉先女,不是栗族长和栗夫人能肆意操纵的傀儡!”
“画师先生,你不怕得罪八位族长连个苟且偷生的居所也失去吗?”栗夫人挣扎着,一双银莲小脚悬空踢蹬着却触不到能立足之地。
“天下间妄想吃独食儿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相信栗族长和栗夫人绝不会是例外。呵呵!”
诸葛弈忽然放开手,悬在半空的栗夫人直接摔在地上。他鄙夷地冷瞟一眼,大步走向被丫鬟们架起来的小姑娘。
“师父!”
见到诸葛弈,栗海棠委屈地扁着小嘴嘤嘤哭起来。架着她的两个丫鬟胆惧地放开手,吓得连连后退。
诸葛弈龙眸寒光闪逝,一把将狼狈的小姑娘抱起,温润嗓音嫌弃道:“哭什么,我这不是来救你了么。”
“师父,我以为会被她们打死。”两条小胳膊圈住他的脖子,栗海棠小脸埋进他的颈侧,小声啜泣。
诸葛弈心里泛酸。庆幸杨嫫嫫够机灵,见事不妙立刻去传递消息给栗君珅。也庆幸他今日被栗君珅拖住聊闲话,来救人时正巧与栗君卓在抄手游廊下撞见。
一切的庆幸皆有冥冥之中的安排,她没有出事,他来得及时,像迎回失而复得的宝贝,空落落的心此刻被填得满满的。
诸葛弈一路光明正大地抱着小姑娘从栗氏中zhèng fu的西角门离开,连向栗族长和栗君珅告辞都省了。
坐进马车,诸葛弈瞧着小姑娘一身的狼狈,狐裘斗篷因与王嫫嫫追打时被撕扯破了,石榴红袄裙也露出几丝棉絮。
从马车的一个小箱子里取出自己闲置的狐裘斗篷罩在她的身上,诸葛弈用水壶的热水浸湿了帕子递给她。
栗海棠羞窘地双手接来,一边胡乱地擦脸,一边好奇地盯着小箱子,“猪哥哥,你真的要出远门啊?”
“嗯?”
诸葛弈斜睇她。刚才在栗氏中zhèng fu还称呼师父呢,怎么眨眼的功夫又变成猪哥哥?他不满地伸手敲了下她的头。
“叫师父。”
“哼!”
小姑娘傲娇地扭头看窗外,擦着脏兮兮小脸。
诸葛弈莞尔,用湿帕子擦净手。尤其掐过栗夫人脖子的手更是换了三块帕子擦拭,仍觉得恶心。
“猪哥哥,你要送我回奁匣阁吗?”
“叫师父。”
“好吧。狮虎!”
栗海棠擦净小脸,学着他的样子把脏帕子放到一个布袋子里。虽然她觉得帕子洗洗还能用,而且帕子是丝绢的很值钱呢。
“心疼?”
诸葛弈看她一双杏眸熠熠发光,好像布袋里收得不是脏帕子,而是金银宝贝。瞧她一脸惋惜的小表情,真想掐掐小脸蛋。
行动远远比想法更快,当诸葛弈意识到自己的手更留恋忘返地揉捏着光滑细致的小脸蛋时,他赧然收回手,清咳两声掩饰尴尬。
“狮虎,你为什么如此爱捏我的脸呢?”栗海棠双手捂着脸蛋,一脸怨念地蹙紧小眉头,嘟嘟嘴抱怨:“狮虎,你这个坏毛病要改。”
诸葛弈尴尬地屈拳清咳,为自己辨驳:“我是在惩罚你。”
“狮虎,比起捏脸,我要求打手板儿。”
栗海棠乖乖伸出左手,貌似很有道理的说:“万一你这个坏毛病发作起来,当着外人也捏脸,我该怎么办?男女授受不亲,你不可以这样的。”
诸葛弈赏给她一个嫌弃的眼神,从小箱子里取出一套侍童的衣服递给她。
“一会儿你在马车里换上,我去买些干粮。”
“狮虎,你要带我一起去远行吗?”
“如果你能正正经经的叫我一声……”诸葛弈意味深长地递个眼色,“我就带你去游山玩水。”
“师父!师父!师父!”
栗海棠欣喜若狂,恨不得扑过去亲他两口。她抱着侍童的衣服望向车窗外繁华街市的rén liu如潮,幻想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马车停下,诸葛弈拢紧狐裘斗篷走出去,吩咐赶车的马夫看管好里面的小姑娘,不可让她随意出来。
马夫讪讪答应着,一屁股坐在车板上,警惕地观察四周的环境。
马车里,栗海棠迫不及待地换上侍童的衣服,又学着无心院侍童的样子扎了两只小发髻顶在脑袋上。
马车停在食肆门外,诸葛弈进去买干粮和酒,顺便见一位等候多时的人。
食肆二楼一个极不易观注的角落,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子独享一份卤肉,一碗饸饹面,一坛女儿红。
诸葛弈脚步轻缓踏上二楼,站在楼梯口环视四周,仅有两桌客人正各自打着酒官司。他有些失望,正准备转身离开时惊鸿一瞥,淡色削薄的唇微微翘起。
踩着轻悄的步子走向角落的桌子,埋头吃饸饹面的中年男人猛然抬头,眼中戒备一闪而逝。
诸葛弈默不作声地坐下来,双手平放在桌沿儿。
“栗氏中zhèng fu已蠢蠢欲动,莫族长竟有闲情逸致在这儿品尝饸饹面。难道我猜错了,莫族长不想莫氏一族独霸瓷裕镇?”
中年男子放下筷子,用帕子擦擦红辣油渍的嘴,“子伯贤侄,你有法子阻止栗氏吗?他们敢公然安派老嫫嫫到奁匣阁窥探,必然有所谋划。”
“莫族长怕了?”
“我怕什么?”
面对诸葛弈的讽刺,莫族长镇定自若。他丢下帕子,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到桌上,用两根手指推向诸葛弈。
“你看看这是什么。”
诸葛弈微微挑眉装出一副很好奇的样子,其实……
“没想到莫族长仿造印章的手艺竟炉火纯青到如此地步。看来莫族长不仅仿造了栗氏族,其余六大家族的印章也在莫族长的手里吧。”
“哈哈哈,子伯贤侄果然聪智过人。不瞒你,我手里的确握有八大家族的仿造印章。”
诸葛弈故作惊讶,“哦?难道莫族长连本族的印章也仿造了一块?”




术尽荣华 第33章 思家情切
当诸葛弈问起时,一向自命不凡的莫族长竟会露出怅然伤感的表情。
他无奈叹道:“是啊。我活着,本族的印章就握在我的手里。可谁能料定我死之后那族长的位置必定由我的儿子来承袭呢?”
“莫族长谋略第一,子伯望尘莫及。”
诸葛弈拱手揖礼,佩服不已。
“哈哈哈。子伯贤侄过谦啦。”莫族长拍拍诸葛弈的肩,叮嘱:“你尽管带着栗大姑娘去游山玩水,两日后我会替你处理好奁匣阁的事情。”
诸葛弈作揖:“多谢莫族长鼎力相助。子伯代小徒弟叩谢莫族长大恩。”
“哈哈,免了免了,我也是为自己家族谋未来。只要日后栗大姑娘和你一样对莫氏族偏心些,我莫氏族定会保你们平安无虞。”
“是是是,子伯定会教导小徒弟,永不忘记莫族长庇护之恩情。”
“恩情不恩情的无需放在嘴上,心里念着就好。”莫族长拍拍诸葛弈的胳膊,叮嘱:“两日为限,不可早也不可晚。”
“是。”
诸葛弈站起身揖首相礼,揣着莫族长给的那块仿造栗氏族印章离开。
食肆外的马车里,栗海棠已经扮成侍童的模样,把她原来的一身石榴红袄裙和破洞的狐裘斗篷用大绸巾包好,压在小箱子的最底层。
车帘掀起,两个食盒和十坛女儿红被诸葛弈和马夫合力搬上车。
“师父,你买这么多的酒,想一边醉生梦死一边游山玩水吗?”
栗海棠小嘴唠叨着,吃力地搬运一个个酒坛堆放到车厢的角落里。
诸葛弈提袍摆踏上马车,顺手把车帘放下,吩咐马夫:“走吧。”
栗海棠抱着两个大食盒,好奇地问:“师父,难道你带我去很远的地方?过年也不回来?”
诸葛弈抖落狐裘斗篷上的尘土,放到一边儿,“我们外出两日,多走山路。我怕你饿得吵闹,特意让店小二去对街的点心铺子买来好多零嘴儿。”
栗海棠努努小嘴,怨念地小声嘀咕:“人家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饿得吵闹呢。师父只比我大六岁,没准吵闹的人是你呢。”
“你背后嘀咕什么呢?转过来大声说话。”
温润悦耳嗓音透着寒森森的严厉,栗海棠像受惊的小兔子忙转身,屈腿跪地、双手合十高举过头,讨好地笑说。
“嘿嘿嘿,师父最最疼惜徒儿,请受徒儿一拜。”
诸葛弈故意板着黑臭臭的脸,瞅着小姑娘耍宝似的一拜拜二拜拜三拜拜。
每次俯首的时候,明明额头没有磕在车板上,小嘴儿竟配合着发出一声“咚!”,摆明是想蒙混过关。
栗海棠皱巴小脸捂着额头卖惨表情,曜黑大眼睛用力挤出两滴豆大的泪珠子。
“师父,你真的生气啦?”
“哼!”诸葛弈傲娇地睐她一眼,动手为自己泡杯热茶顺顺气儿。故意含混不清地说:“本想带你先回栗氏村去瞧瞧家人,现在为师改变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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