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栗二爷这刑讯逼供的语气真令人不悦,我该回答你吗?”
栗海棠揉揉耳朵,微嘟樱唇表达不满。
栗二爷皱眉,强忍转头便走的怒气,沉声道:“不能让族长夫人诞下儿子。她并非为延续栗氏血脉而冒险怀子,那孩子若生下来定会威胁珅哥儿的地位。”
“是威胁珅哥哥的地位,还是阻碍栗二爷的计划呢?”
栗海棠无情揭穿栗二爷的心思。打着为保栗君珅继承族长之位的幌子,来阻拦栗夫人诞下嫡子,连她都瞧不起这个为权为财的男人。
栗二爷并无惧色,他走到诸葛弈身旁的椅子坐下,眼神微滞、嗓音低沉。
“不能让族长夫人诞下嫡子,否则后患无穷。栗族长不是我,他心中的恨永远无法解开,终究会带给栗氏族灾难。你们想长久地留在栗氏族,该明白栗族长并非好的盟友。他今日与你们把酒欢歌,明日可与乌族长、闫族长合谋害你们下地狱!”
“栗二爷,我从不相信栗族长的品性,也不会怀疑你的品性,包括栗三爷和栗四爷。你们兄弟四人不愧是一奶同胞,卑鄙下作的手段如出一辙。”
诸葛弈单手端茶杯,单手托脸,斜倚着椅背。他知道栗二爷向来狠辣,却不知连个初生的婴孩也不放过。
栗海棠知道不打消栗二爷的顾虑,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谁知他在这若大的宅子里安派多少细作呢?万一趁奶娘或丫鬟婆子们不注意时谋害初生的婴孩呢?
“栗二爷放宽心吧,栗夫人腹中是女娃娃。”
“奉先女是女儿家哪懂得这些,纵使栗夫人亲口说出腹中怀女,你也不该轻信。”栗二爷打定主意要对那初生婴孩下手。
栗海棠学着诸葛弈的样子斜倚着椅背,淡定说:“若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早就对栗夫人下手了。你别忘了,珅哥哥是我的儒师,更与我情同兄妹。我比谁都希望珅哥哥成为栗氏族的族长。”
栗二爷拿不定主意,看向沉默的诸葛弈。
“栗二爷放心,早在十日前我已为栗夫人诊脉,如海棠所言她腹中怀女。”
“如此我便可安心了。”
长长舒气,栗二爷面露暗喜之色。但想到栗夫人日渐表出的野心,他仍忐忑难安。
诸葛弈和栗海棠悄悄交换个眼神,见栗二爷眼睑低垂似乎在筹谋什么,他们悄悄起身准备离开。
忽然,门外院子里传来老管家激动的大笑声,一边跑一边说。
“生了!生了!族长夫人生了一位姑娘。快,骑快马到镇外去禀告族长老爷,就说族长夫人又为他添一位金枝玉叶。”
“是是是。”
小厮急奔向大门外,骑马去报信儿。
一脸喜庆的老管家跑进来揖礼,笑道:“承蒙奉先女、诸葛公子和栗二爷庇佑,我家族长夫人又添一位姑娘。”
“可喜可贺!”
栗海棠万福礼道喜,诸葛弈和栗二爷默默作揖。
老管家喜不自胜,比他得闺女还兴奋。
栗海棠和诸葛弈称有事在身不便久留,与老管家告辞。
老管家亲自送他们离开,返回时察觉栗二爷未曾离去。待他回到正房来寻,却不见栗二爷的踪影。
唤来一个端茶的小丫鬟,问:“二老爷呢?他几时走的?”
丫鬟摇头说:“奴婢不知。”
老管家猜测栗二爷知道族长夫人又生下女儿,应该是放心的走了。府里有新婴孩出生,定要忙着备下诸多祭祀品去向栗氏先祖禀告。
就在老管家忙着去准备祭祀品,等待栗族长归来之时,本该离开的栗二爷却悄无声息地来到后宅,见到栗夫人曾经的心腹,王嫫嫫。
“王嫫嫫怎会在这儿?”
“栗二爷,你怎会进来的?后宅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王嫫嫫惊讶又警惕,四下张望确认没有人发现这里。她放大胆子一把抓住栗二爷的衣袖,溜到无人的角落,小声说:“夫人又生下一个闺女,栗族长定会很高兴的。”
“我也很高兴。”
栗二爷语气幽幽,难知他是否言不由衷。他忽然抓住王嫫嫫的手,说:“王嫫嫫,你如今已被栗夫人疏远,在府中的地位也日渐衰落。与其留在府里受人白眼,不如替我完成一个心愿,我保你后半辈子富贵荣华。”
“栗二爷要老奴做什么?”
王嫫嫫隐隐察觉栗二爷让她做的事情绝不是好的,但想到她陪着栗夫人在府里熬了这么多年,最后落得这般屈辱的下场,算是她瞎眼跟错了主子吧。
栗二爷示意王嫫嫫附耳过来,在她耳旁嘀咕一阵。王嫫嫫踌躇犹豫的神情渐渐变得坚定,最后频频点头。
“二老爷放心,老奴定不辱使命。”
“事成之后,我即刻送你离开瓷裕镇。也会给你一笔钱,让你后半辈子过上主子的日子。”
“多谢栗二爷。”
王嫫嫫颔首道谢,微微勾起嘴角泄露她心中欢喜。
栗二爷在王嫫嫫的掩护下走后院门离开栗氏中zhèng fu,他没有急着回自己家,而是在栗氏中zhèng fu对面的一处民宅悄悄住了,静观府中情况。
送走栗二爷的王嫫嫫去了后厨院,她亲手熬炖一锅催乳补身的浓汤。每放入一味佐料,她都默默在心里诅咒一句“不得好死”,直到十几味佐料全入锅中熬煮。
“王嫫嫫,你怎跑来厨房了?没听见夫人在唤你过去服侍吗?”
栗夫人身边新近的红人申嫫嫫端着托盘进来,看到王嫫嫫守在灶台前熬炖浓汤,故意当着众多厨娘们大声喝斥。
王嫫嫫心中忿忿,想着她离开之前定收拾了这个张狂的老货。
申嫫嫫见自己被无视,气得放下托盘,一把扯住王嫫嫫的耳朵,骂道:“喂,你耳朵聋啦?没听到我说夫人在唤你过去吗?”
耳朵被拉扯得太疼,王嫫嫫奋力推开申嫫嫫,抢来托盘放到灶台上,说:“我在给夫人熬补汤。给我滚远点儿,别把口水喷到锅里去。”
申嫫嫫瞟了锅里翻滚的奶白浓汤,腻腻的香气从锅里弥漫,馋得她吞咽口水。
“夫人是该喝些补汤,不过她急着唤你过去。这汤估摸要多熬炖一会儿,你且去吧,我会端去给夫人的。”
王嫫嫫本欲拒绝,又听申嫫嫫主动揽下送汤之事,忽计上心头。
“呵呵,你这无耻的老货竟想抢功?”
“谁说我抢功。这熬炖补汤的厨技,我也不输你的。”申嫫嫫昂头得意地说,又怕王嫫嫫果真赖着不走,忙推着王嫫嫫到门口,“你快去吧,别让夫人等急了。”
王嫫嫫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有些功劳,不是抢到手就能加官进赏的。
术尽荣华 第867章 永绝她最后的梦
栗氏中zhèng fu,后宅一处宁静小院,丫鬟和老婆子们忙碌的进进出出,尽管人多却无半点嘈杂声。
王嫫嫫悄步来到正房门外,见两个丫鬟垂首而立,脸上似有泪痕。她明白申嫫嫫非今昔比,连她都不放在眼里,何况这些没靠山不得宠的低等丫鬟呢。
“这宅子里的人皆日复一日熬出来的,受不得苦又怎能享得福呢?”王嫫嫫拿帕子为一个小丫鬟擦去悬在眼角的泪珠子,“乖孩子别哭了,想出人头地就要忍别人不能忍的苦。”
“多谢王嫫嫫教诲。”
小丫鬟恭敬行礼,掀起厚棉门帘请王嫫嫫进屋。
王嫫嫫又拍拍另一个小丫鬟的胳膊,提裙跨门槛进屋。
“你死哪里去了?”
迎头一个瓷枕子飞来,王嫫嫫不躲不闪被砸得头破血流。她顺势跌坐在地上,低垂着头不作声。
床上,身子还虚弱的栗夫人勃怒未消,抓起床边小高几上的汤碗又砸过去。这次手力不足,擦着王嫫嫫的鬓边飞过的。
“王嫫嫫,你是不是以为投靠了他,便可离弃了我?”栗夫人虚弱无力地支撑着坐起来,指着瘫坐在地上的王嫫嫫,泪水止不住的流。
“你是我的奶母,我待你如亲娘一般。在家当姑娘的时候,我是最不受宠的女儿。母亲因我不是儿子,不能助她夺来中馈之权,每每打骂时总要诅咒我不得好死。我躲在后厨院的地窖里哭,是你每次寻来守着我一起哭。那时我就想,为何王嫫嫫不是我的亲娘。”
“王嫫嫫啊,你好狠的心啊。在家时不得父母之爱、不得兄弟之爱、不得姊妹之爱;出嫁后不得丈夫之爱、不得女儿之爱。我只有你了,可你……可你也同他们一般弃我、厌我、恨我。”
栗夫人无力地躺回床上,呆呆地盯着床顶悬挂的几道庇护符,自嘲道:“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我是个什么命,我知道。王嫫嫫,你又是个什么命,你知道吗?”
“夫人的命尊贵,老奴哪敢和你相比?”
王嫫嫫懒得再装作低三下四的样子,扶着地慢慢站起来,走到床边俯视面色苍白的栗夫人。
曾经的主仆情谊在越积越多的仇恨中消磨怠尽,唯今回忆往昔仅是生命中一段互相利用的苦闷日子罢了。
栗夫人闭上眼睛,哽咽着淡淡地说:“王嫫嫫,念在主仆一场,你又是我的陪嫁嫫嫫,我赐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多谢夫人。”
王嫫嫫恭敬行万福礼谢过,见申嫫嫫谨小慎微地端着一碗滋补浓汤进来,她后退几步。
申嫫嫫冷瞥王嫫嫫,来到床边谄媚道:“夫人,这汤是老奴熬炖一夜才得这么小碗的,最是滋补养身的。你生了小姑娘,身子正虚,该多喝些才行。”
栗夫人闻到汤中带着淡淡药香,这熟悉的味道让她莫明的想流泪。
“王嫫嫫熬炖的补汤和以前一样好,我已许久没喝了。王嫫嫫,你来喂给我喝吧,就像小时候那样。”
“是。”
王嫫嫫应下,在申嫫嫫愤愤不甘的眼神下捧起汤碗。她歪身子坐床沿儿,背倚床栏,单手捞起栗夫人靠在自己怀里,银匙舀着药香浓汤小心翼翼地喂给栗夫人。
“王嫫嫫,你说我的命怎就这么苦呢。我的母亲明明是嫡妻,却过着看小妾脸色的苦日子,害得我也没脸没面的。嫁个男人做继室,图有个嫡妻的名分,又要过着看小妾脸色的苦日子。小妾们生了一个又一个儿子,我却一个儿子也没有。”
“命中如此,夫人何必强求呢?”
王嫫嫫喂了大半碗,扶栗夫人慢慢躺好,又为她掖好被子。“睡吧,别胡思乱想了。生儿生女,日子终究要自己来过,谁也代替不得。”
“王嫫嫫,你回自己的屋子去吧。我不送你了,咱们来世再见。”
栗夫人闭上眼,一串泪珠顺着眼角泻流。
王嫫嫫静静地站着,许久之后将碗放在床边的小高几上,道一声“保重”便离开。
“呸!什么东西!”
申嫫嫫朝着王嫫嫫离去的背影狠狠啐一口,来到床边本想再多挑拨几句,却发现栗夫人的脸色惨白五官皱在一起,额头沁着冷汗,全身蜷缩着发抖。
“夫人,你怎么了?夫人!夫人!快告诉老奴,你到底怎么了?”
“嫫嫫,我疼!”
栗夫人用被子裹紧蜷缩的身子,双手握拳顶住肚子。她猜到王嫫嫫喂的那碗补汤定有损害身子的东西,小声说:“快去寻老大夫来,把那补汤所用的药渣子拿给老大夫查验。”
“是。”
申嫫嫫慌了神儿,顾不得剧痛难忍的栗夫人,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那补汤是她端来的,她也在灶台前守了半个时辰。万一补汤有害,她也难逃干系。唯今之计,先查验清楚再想法子推到王嫫嫫身上以自保。
卧房里连个倒水的小丫鬟也不在,疼得死去活来的栗夫人绝望大哭。她宁愿即刻死去,也不想再受命运的折磨。
“夫人,老大夫请来了。”
申嫫嫫掀帘进屋,放下纱帐后请老大夫进来为栗夫人诊脉。
老大夫早已查验过补汤中的药渣,皆是妇人坐月子时常用的熬汤补药,并无不妥之处。况且那药单子还是他亲手写的,亲自派人送来栗氏中zhèng fu的。
栗夫人从床帐缝伸出手腕,手掌湿冷的汗让老大夫惊悸。他慎重地为栗夫人诊脉,询问过申嫫嫫几句关于栗夫人生子时的情况,仍无法确诊栗夫人的病症。
“夫人,王嫫嫫留下一张纸条便不见了。”
小丫鬟在门外禀告。
申嫫嫫不敢惊扰,悄悄走出屋,接来纸条。
老大夫实在诊不出栗夫人的病症,愧疚道:“栗族长夫人恕罪,老夫医术不精,未能诊出族长夫人的病症。族长夫人恕罪!恕罪!”
“老大夫不必自责,这是我的命。命!”
栗夫人含泪低泣。
申嫫嫫拿着纸条上前,隔着床帐说:“夫人,王嫫嫫不见了,留下一张纸条。你若不想看,老奴烧了它。”
“念!”
栗夫人气弱地说。
申嫫嫫展开纸条,念道:“主子待老奴有恩,老奴待主子有恩,一碗绝子汤断了多年的恩情,老奴亲手永绝主子的梦,愿今生来世皆不与主子再相见。”
“什么?她刚刚喂给我的补汤……是绝子药?”
栗夫人大惊失色,急火攻心竟昏了过去。
术尽荣华 第868章 小丫鬟攀上高枝
幸而有老大夫在,急火攻心的栗夫人并没有昏迷太久便醒来,她醒来便下令追查王嫫嫫下落,一经捉拿就地正法,尸身丢去乱葬岗喂野狗。
申嫫嫫听着栗夫人滔天恨意,竟不自觉地畏惧。她忽然发现自己不该攀高媚上,想尽法子来到栗夫人身边服侍,成为栗夫人的心腹。王嫫嫫是栗夫人的陪嫁嫫嫫,更是她的奶母。如今主仆翻脸,似仇人相见。
栗夫人见申嫫嫫怔神发呆,可惜她身子虚弱无力,未能一巴掌打醒呆滞的申嫫嫫,便唤来门外的小丫鬟。
“去,把老管家找来,我有话吩咐他。”
小丫鬟忽然跪下,轻声道:“夫人别动怒,此事另有隐情,容奴婢细细禀告。”
栗夫人躺回,说:“申嫫嫫,请老大夫到厢房用茶。”
“是。”
申嫫嫫不甘心地领着老大夫去厢房用茶,写药单。临走前斜睇小丫鬟,暗恼这小丫鬟竟想趁势出头。
老大夫揖礼,随申嫫嫫离开。
栗夫人唤小丫鬟近床前来,小丫鬟谨慎卑微地跪爬到床前,使得栗夫人不禁多看了几眼,暗道小丫鬟品性不错、甚有自知之明。
“小声些,别让隔墙的人听去。”
“是。”
小丫鬟放大胆子趴在床沿儿,靠近一些,轻声道:“奴婢送衣服去浣院,因怕申嫫嫫又有事吩咐奴婢,便走了后花园的小路去浣院。经过浣院和后厨院之间的小廊子拐角时,看到王嫫嫫引着二老爷躲到树丛子后面密谋。可惜奴婢离得远,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还能说什么,自然是给我喂绝子药,永绝我的梦啊。”
栗夫人无悲无泪,看向跪回床边的小丫鬟,问:“你今年多大了,是谁家送来的?可有家人?”
小丫鬟磕头,恭敬回话:“奴婢是家生女儿,爹爹原是西二府三老太爷的马夫,娘亲是为三太夫人打点出行事宜的。后来爹娘随三老太爷一家迁移镇外,奴婢有幸被老管家挑来服侍夫人。”
栗夫人微点头,说:“你敢指认二老爷和王嫫嫫吗?如今得罪二老爷,你和你的家人会遭二老爷报复,你怕吗?”
小丫鬟摇头,说:“夫人让奴婢去指认二老爷,奴婢绝无畏惧。奴婢的爹娘已近,三老太爷赏了钱,栗族长也赏了钱,老管家知道后也给了奴婢许多钱。奴婢受主子恩惠,定当全力护主。”
栗夫人苦笑,“你受他们的恩,却要护着我,我该谢谢他们啊。”
小丫鬟慌了,忙说:“夫人恕罪,奴婢说错了。奴婢受了栗氏族的恩,当护栗氏族的主。夫人也是栗氏族的主,奴婢该护着你。”
“傻丫头,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荣华富贵等着你呢。”
支撑着坐起来,小丫鬟急忙跪上前扶着,有些吃力的为栗夫人披上袄子。
栗夫人握住小丫鬟的手,说:“乖孩子,你以后留在我的身边服侍吧,我会把你当作女儿般看待。不管受了谁的恩,你只管安心,我呀舍不得你这条小命。”
“多谢夫人垂怜。奴婢愿效忠夫人,万死不辞!”
“什么死呀死呀的,我这儿忌讳呢。以后不准再说这个字,否则自己掌嘴。”
“是。”
小丫鬟起身扶栗夫人下床更衣,问:“夫人,你这坐月子要注意些,可不能受寒受风,身子要紧啊。”
“呵呵,我这身子再难生儿育女,好不好的有什么打紧?”栗夫人坐到榻上,指指大柜子,“去取来银鼠袄子和黑狐皮斗篷,我穿得厚实些便无碍。”
小丫鬟站着未动,隐隐担忧道:“夫人想去找栗二爷对质吗?”
“不,我去找奉先女。”
栗夫人让小丫鬟去备一个大暖轿,在轿里放个有铁罩的炭火盆子。她必须去见见栗海棠,唯今能打压栗二爷威势的只有她和诸葛弈。
小丫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忙从大柜子取来银鼠袄子和黑狐皮斗篷。
“夫人,奁匣阁派人来送贺礼。”
申嫫嫫进来禀告,见小丫鬟服侍栗夫人穿银鼠袄子,喝斥道:“你这胆大的丫头做什么,不知道夫人身子弱需静养吗?还不快扶夫人回床上躺着。”
“你别骂她,是我让她服侍更衣的。”
栗夫人全身无力,没精神与申嫫嫫分辨。见申嫫嫫闭了嘴,问:“奉先女派谁来的?送的什么贺礼?老管家没收着?”
申嫫嫫白眼瞪了小丫鬟,沉着老脸禀告:“奁匣阁派来的大管事杨嫫嫫送来贺礼,老管家亲自领来的。杨嫫嫫说奉先女吩咐,要亲自献给夫人。”
栗夫人让小丫鬟搬几个枕头过来倚着,让申嫫嫫领人进来。
少时,杨嫫嫫一身轻便进来,向栗夫人行万福问安,便静静地站着等栗夫人问话。
栗夫人斜倚着叠起的高枕,打量杨嫫嫫两手空空一身素雅便服,哪有送贺礼的模样。
“奉先女派杨嫫嫫来送贺礼,我心领了。”
“栗夫人别急着赶老奴。”杨嫫嫫解下随身的荷包,上前一步捧给栗夫人,说:“大姑娘知道栗二爷唆使王嫫嫫给栗夫人用绝子汤,便求诸葛画师赐补药,以求栗夫人保命。这荷包里还有十颗养心丹,是大姑娘的心意。”
栗夫人拿来荷包看看里面的两个油纸包,说:“她既知道栗二爷要绝了我的命,为何不早早阻止?现在跑来卖乖,我岂会承她的情、感她的恩?”
杨嫫嫫冷冷一笑,说:“栗二爷早与大姑娘闹掰,他想做什么怎会告诉大姑娘呢?”
“那她如何知晓栗二爷唆使王嫫嫫的?又如何知道我喝下的是绝子汤,而非要命的鹤顶红?”
栗夫人将荷包随手丢弃在一旁。
杨嫫嫫走到房门口,朝院子里拍掌两下,立即有蒙面黑衣人出现。随杨嫫嫫一同进到房里,将扛在肩上的麻袋往地上一丢。
“栗夫人,这才是大姑娘送给你的贺礼,请笑纳。”
地上的麻袋鼓鼓的,里面的“活物”在挣扎乱动。
栗夫人竟呼吸急促起来,有些激动、有些愤怒,她猜到麻袋里的人是谁,却又不希望是那人。
“申嫫嫫,打开麻烦。”
杨嫫嫫拦住申嫫嫫,说:“还是让这位小兄弟打开。封麻袋口的绳结很特珠,一般人解不开的。”
申嫫嫫黑脸,白眼瞪杨嫫嫫。
杨嫫嫫冷笑,扬手“啪”一巴掌扇在申嫫嫫脸上。
术尽荣华 第869章 妻之屈辱夫之恨
这一巴掌打得措不及防,申嫫嫫捂着脸呆滞一瞬,隐忍恼火,佯装委屈地看向栗夫人,“夫人,这奁匣阁的大管事太不给你情面了,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子,老奴挨了巴掌不算什么,可你……你……”
杨嫫嫫神情平静,讥讽道:“好不知礼数的老货,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拿白眼瞪我?别说你是栗夫人的心腹嫫嫫,便是栗氏中zhèng fu的老管家在我面前也不敢高声厉喝。你一个身份卑贱的厨娘有幸来服侍栗族长夫人,就该谨言慎行、循规蹈矩,时刻提醒自己不能给主子招惹麻烦、四面树敌。”
申嫫嫫撇撇嘴,不服地辨白:“我几时给夫人招惹麻烦,几时给夫人四面树敌?老奴自从服侍夫人后,从来约束自己的言行。杨大管事耍威风该回奁匣阁,那儿才是你耍横使威的地方。这里是栗氏中zhèng fu,我家夫人面前岂由着你来撒野?哼!”
杨嫫嫫不怒反笑,将申嫫嫫从头到脚打量遍,嘲讽说:“我敢撒野,那是我占理儿。你一个刚得宠的老货才替族长夫人传过几次话、办过几次差事,便目中无人起来。倘若再抬举你几日,连栗氏族先祖们也成你嘴里的卑贱之人。”
“栗氏族先祖们德高望重、荫泽后世,我怎敢狂妄轻蔑。杨嫫嫫红口白牙不要含血喷人,我家夫人是个明白的,决不会因你三言两语而疑我。”
申嫫嫫信心十足,见栗夫人从始至终未发一言,更加确定自己在栗夫人心中的地位。
杨嫫嫫抿唇浅笑,看到蒙面黑衣人已解开封麻袋口的绳结,袋口往下一拉……
王嫫嫫的嘴巴被塞住、双手双腿皆捆绑。她奋力挣扎着,尤其看到栗夫人的时候更加慌乱。
只顾着和杨嫫嫫斗嘴的申嫫嫫没有发现栗夫人一语不发,因为她的全部心思皆在麻袋里的王嫫嫫。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