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现下看到王嫫嫫,栗夫人长长舒气,绷紧的身子颓然无力,靠入堆叠的高枕里。
“去唤老管家,将这勾结外人谋害主子的刁奴囚押地牢,待族长老爷回来亲自审问。”
栗夫人无力与王嫫嫫争辨是非,她已寒心彻骨,不愿顾念曾经亲如母女的恩情。她的心冷如寒冬,如何也暖不回来了。
王嫫嫫知道大势已去,愤恨地瞪向杨嫫嫫。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登上栗二爷派来的马车,这擅耍长鞭的老女人恰恰跑出来阻拦,害得她错失逃跑的时机。
“王嫫嫫别恨错了人,若无栗二爷前来通风报信,我又怎会机缘巧合在那里守株待兔呢?这‘恰巧’二字,百年难遇一回。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想置王嫫嫫于死地的人不止我家大姑娘和你家族长夫人呀。”
趁着老管家领人前来提押之前,杨嫫嫫觉得和王嫫嫫说清楚比较好,免得王嫫嫫记恨到栗海棠和诸葛弈的头上。
王嫫嫫恍然大悟,又悔又恨。怪不得她逃出去太顺,怪不得她离马车仅一步之遥便被杨嫫嫫捉住,怪不得她被抓住后那马车飞驰离开……
“二老爷,你害得老奴好苦呀!老奴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绝不!”
“说这些有什么用?等你做鬼了再找栗二爷算账吧。”
杨嫫嫫听到院子里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她后退到门口,让蒙面黑衣人退到外间去。
栗夫人吩咐小丫鬟抱床锦被来给她盖好。申嫫嫫几次上前帮忙皆被栗夫人一个厉色眼神吓退。
脚步声在外间停留一瞬,又朝卧房走来。绸帘掀起,来人不是老管家,却是栗族长。
看到孱弱于榻的妻子,栗族长双眼泛红,急忙来到榻前将她抱入怀里,轻语安慰:“不怕不怕,为夫回来了,那些黑心混账再不能伤害你了。不怕不怕!我的妻,你受苦了。”
“相公!”
栗夫人紧紧抱住丈夫,此刻她的千般委屈万般愤怒化作一声悲凄,未语一言两行清泪,比倾诉出口还惹人怜惜。
栗族长扭头怒瞪王嫫嫫,对老管家喝令:“还留她在这儿做什么,关到地牢去审讯,不吐出实情绝不罢休!”
老管家唯唯诺诺地应和,亲自拖着王嫫嫫到外间,再唤来护院们押去地牢囚禁。
栗族长柔声软语安慰妻子,见杨嫫嫫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他颌首以谢,说:“多谢杨大管事。请杨大管事代我向奉先女叩谢,今日之恩必将永世不忘。待内子养好身体之后,我们夫妻二人定登门拜谢。”
杨嫫嫫微微一笑,行万福礼,说:“栗族长不必客气。大姑娘说:‘栗氏族有珅哥哥,她便会帮着栗氏族。’”
栗族长明白栗海棠顾念着栗氏族,全因栗君珅那个逆子。幸好栗夫人怀的女娃娃,若是男娃娃,这碗汤会变成落胎汤。
杨嫫嫫辞别后,领着蒙面黑衣人离开栗氏中zhèng fu,返回瓷裕镇的五味居去见栗海棠和诸葛弈。
栗族长屏退小丫鬟和申嫫嫫,陪着栗夫人说话。
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便为权势各怀心思,但夫妻终究是一条心的。
小女儿出生,栗夫人立即派人去镇郊的田庄寻他回来,栗族长很是感动,对妻子也难得有了温柔细语。
被逼无奈离家门,搬去镇郊田庄的栗族长听闻小厮来报夫人又添一位千金,望速归家。他立即明白小女儿的出生是他名正言顺回家的好时机。
他连忙骑马赶回来,一进家门便听到老管家禀告王嫫嫫受唆使喂绝子汤给妻子一事,而背后授意之人正是栗二爷。
栗族长大怒斥责老管家怎能放栗二爷进家门,心中暗道妙哉妙哉。早知道一碗绝子汤断送栗夫人借子duo quán的野心,他早该指使王嫫嫫的。不过栗二爷帮忙背下这个罪名,他倒是深表感谢呢。
匆匆来到后宅,栗族长迫不及待来安慰妻子。只是一进门看到站在外间的蒙面黑衣人,他有些意外。
又见王嫫嫫被抓回来,杨嫫嫫代表栗海棠来送人情债,栗族长再傻也明白栗海棠和诸葛弈的用意。
之前他火烧奁匣阁谋害栗海棠,又与乌族长合谋处处陷害他们,那些积怨本该相见如仇敌。但今日之后,栗海棠和诸葛弈会暂时摈弃积怨,助他与栗二爷分庭抗礼。
“相公,栗二爷这般欺人太甚,我们该如何呢?难道忍气吞声任由他欺辱吗?”
栗夫人想到自己再不能生儿育女,顿觉余生黑暗、再无活下去的祈盼。
栗族长抱抱妻子,恼火道:“妻之屈辱夫之恨,我决不会放过他的。你放心,只要栗海棠和诸葛弈站在我们这边,我就有信心立于不败之地!”
“他们会帮我们吗?他们不记恨我们?”
栗夫人迷茫了,她并不觉得栗海棠和诸葛弈是那种宽宏大量、不记仇怨的人。
相较之,栗族长的眼中闪烁自信的光芒。他会赢的,一定会赢的。
术尽荣华 第870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瓷裕镇的百年历史中从来不缺少谣言,尤其平凡百姓们茶余饭后总爱聊侃些捕蜂捉蝶的闲话,不然粗茶淡饭的贫苦日子太乏味了。
谣言,无人会在意它的真假。常言道:无风也起三尺浪。口口相传的谣言如风寒症一般肆虐,让镇子里的人们皆得了名为“信以为真”的病症。
诸葛弈买下的新宅子终于修葺完成,选了过年前一个宜安家的黄道吉日,大张旗鼓地办了一场流水宴,请来镇子最好的戏班儿唱堂会。
八大氏族的族长们、老爷们和公子们,不论真心或假意,皆到府来恭贺乔迁之喜。就算视诸葛弈为眼中钉,可他们从不吝啬塞牙缝儿的那点儿小钱。
人未到,礼先来。
宅门外一驾驾马车从巷子东口排到巷子西口,像是故意显摆自己送的贺礼,专门用大木箱子堆放在板车上高耸如山。
隔避的奁匣阁新宅子也热闹,八大氏族的夫人们齐聚一堂。虽不能亲自登门去恭贺,但她们把礼送来这儿,请海棠代她们转送过去。
栗海棠满口答应,命杨嫫嫫领着小厮们收好贺礼,登记入册。
杨嫫嫫应是,见申嫫嫫代栗夫人前来送礼,她便迎了出去。
见此情景,拉着海棠嘘寒问暖的闫夫人忽然面露不愉,鄙夷道:“呵,她还有脸打发人来送礼?当初领罪自囚于金佛堂悔过,谁知出来时竟挺着孕肚。真真污了佛陀的清净之地。”
栗海棠笑而不语,悄悄抽回自己的手用帕子擦擦。想到闫夫人与三清道人私下相授,不也污了三清的净地吗?真是鸦儿落在黑猪身,只笑别人皮粗黑垢,不见自己污浊满身。
李嫫嫫进门,向众位夫人行礼,才来海棠身边,“禀大姑娘,莫氏族长夫人率莫氏众位夫人前来道贺。”
“去了师父的宅子,还是来了咱们的宅子?”
“和众位夫人一样来咱们宅子,现下已到大门外。”
房门大敞,因今日贵似云集,进进出出实不方便。清晨命老婆子们将挡风的帘子撤去,此时坐在中堂能一眼看尽前院和大门外的车水马龙。
栗海棠向众位夫人致歉,由青萝陪着去恭迎莫族长夫人及莫氏众夫人们。
闫夫人见海棠亲自去迎接莫氏族的众位夫人们,含酸道:“还是莫夫人有体面,奉先女一听她来了便落了咱们在这儿坐冷板凳。到底是咱们的人情薄,不如莫族长夫人和奉先女的情意深厚。”
本就坐立难安的乌夫人听闫夫人这酸溜溜的语气,不禁羡慕栗夫人。栗夫人生女得福,不仅换得丈夫归家,还重新与栗海棠、诸葛弈摒弃前嫌、和睦相处。
众夫人们皆目不转睛看向大门外,以莫夫人为首,率莫氏族的夫人们齐来道贺。她们先向栗海棠行万福礼,后又亲自奉上礼单请海棠过目。
栗海棠向莫夫人行礼,接来礼单直接交给随行在侧的青萝。热切邀请莫夫人及众位夫人随她入正房品茶。
莫夫人亲昵地拉着海棠的手,问:“前日栗氏中zhèng fu传来喜讯,说栗夫人又生下一位千金,我本欲备厚礼登门去探望,被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拦住。他在外面听到些传言,说栗夫人的陪嫁奶母王嫫嫫竟受栗二爷唆使,给栗夫人喂了绝子汤?”
栗海棠颌首,戒备的看看身后的莫氏夫人们,低声说道。
“此事我知。当日我和师父去的匆匆、走的也急,没注意栗二爷的动向。待栗二爷走后,我们才知他暗使王嫫嫫做下那般恶毒的事。我命杨嫫嫫领着两个护卫守在栗氏中zhèng fu的后院门外,将偷跑的王嫫嫫当场捉拿。”
“栗二爷是个卸磨杀驴的,王嫫嫫黑心对栗夫人下手,他虽依誓派马车在后院门,可王嫫嫫被杨嫫嫫捉住时那马车跑得飞似的。”
那日后院门外捉拿王嫫嫫,杨嫫嫫回来后详细讲给海棠和诸葛弈。栗二爷派来的马车是他的心腹小厮赶来的,即使顺利接走王嫫嫫也会在半途下黑手。
“王嫫嫫太可恶,该打她个半死,让仗势欺人的老刁奴们知道谋害主子的下场。”莫夫人忿忿,少有的外泄真性情。
栗海棠有些惊愕,没想到端庄稳重的莫夫人也会有这般嫉恶如仇、言语义愤的时候。平日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原来冷硬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正义的心灵。
“莫夫人且注意台阶,小心崴了脚。”
栗海棠亲自扶莫夫人拾阶而上,来到正房中堂与各氏族的夫人们见礼。
八大氏族中,夫荣妻贵、母凭子贵、女因父贵。
如诸葛弈所解释,莫氏的莫族长乃群龙之首,莫夫人便在众夫人之前;栗夫人千辛万苦要怀子duo quán,不仅为了自己的野心,也为了自己的孩子们;儿女们的婚娶之事,族长的庶女也比商贾家的嫡女更令人向往,只因岳丈是一族之长。
娶妻,娶得不仅是生儿育女、携首白头的女人,还有她背后的娘家权势和财富,能否沾沾光儿获得一星半点的便宜。
栗海棠请莫夫人同来上座,让众位夫人们看到她对莫氏族的看重。
莫夫人坦然坐了,哪有不懂小姑娘的心思。如今全镇子里谣言四起,都知道栗二爷唆使栗夫人陪嫁奶母王嫫嫫下了黑手,害得栗夫人毁了身子再无法生儿育女。栗族长又公然写告示贴在镇子最繁华的地方以示公众。
“妻之屈辱夫之恨,我栗氏之族长在此立誓,从今以后与同胞二弟情断义绝。为报妻仇,我与他势不两立、不罢不休。”
闫夫人轻语背诵,端着茶杯故作惊讶地看向栗海棠,说:“奉先女,你近来忙着帮诸葛画师收拾宅子,没出门儿吧?也没听到外面的谣言吧?我来时路过街市,看到告示板上贴着栗族长亲手写的告示呢。我这破记性向来不好,谁知今儿的一眼竟全记住了。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众夫人们皆停住品茶的举动,齐看向上座的栗海棠。
莫夫人冷瞥闫夫人,鄙夷道:“栗氏族惯会无风起浪的拙劣伎俩,嫌先前传出来的谣言不够热闹,偏偏大张旗鼓贴个告示来丢人现眼。栗族长真真没个样子,难怪几个兄弟不服气,联合起来夺他的权呢。”
奚落不成却碰了一鼻子灰,闫夫人委屈辨驳:“我也是今早路过街市看到的,一连数月守在家里忙活田庄的秋收之事,哪有空听谁家的闲话呢。莫夫人别怪我多嘴,栗氏族是奉先女的母族,栗氏族名声不好,奉先女也会遭连累的。”
栗海棠看看在座的众夫人们,除了栗氏和乌氏的几位夫人未登门,余者皆到。
她能看到这些深谙后宅明争暗斗的妇人们眼睛里闪烁斗志的光芒。可悲的一群深闺怨妇,大好年华被污浊的权势给糟蹋了。
术尽荣华 第871章 不高兴换个母族
一双双熠熠闪烁的眼睛投向安然泰之的小姑娘,她们听到镇子里的许多谣言最重要的一条是栗族长和栗夫人感恩栗海棠的相助,愿重归旧好。
今日,栗夫人身边的申嫫嫫亲自送厚礼来,足可见栗夫人的心意。邻旁的宅子里是男客,不知栗族长有没有来道贺。
闫夫人见满室安静有些不高兴,她在家里憋闷太久,终于有机会出来见见人、聊侃闲话。等回家后又被禁足在家,她又要对着家里的仆婢们发呆了。
栗海棠见平日不爱唠叨的闫夫人竟转变脾气,很像以前的乌夫人嘴巴碎念个不停。反观安静喝茶的乌夫人,又变成以前的闫夫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奉先女出身栗氏族,与栗氏族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栗族长和栗夫人即便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奉先女思虑周全。栗氏族的名声,奉先女的尊贵,那是……”
“闫夫人喝茶也能醉吗?”
实在听不下去了,栗海棠笑盈盈调侃闫夫人,意在提醒她胡说之前用用脑子。
在座的夫人们皆是后宅里最精明的女人,哪个不知道栗氏四兄弟闹成这样全拜诸葛弈和栗海棠所赐?没有这二人背后推波助澜,凭栗二爷的微弱势力能扳倒栗族长?栗二爷当初若能,何苦zi fén诈死?
闫夫人未必不知,只是她被关在家里太久,憋闷得想多说说话。各人皆有个人的苦,她的苦只能默默咽下无人可诉。
栗海棠放下茶杯,说:“自成为奉先女之后,我便警醒自己不该处处只为栗氏族而思。我是八大氏族的奉先女,侍奉八大氏族的先祖们,绝非栗氏族的先祖们。”
“奉先女这话说得有趣。”满室无人搭腔,唯独闫夫人忍不住。她学着莫夫人单手托茶杯的样子,一脸兴致地说:“万一栗氏族不成了,奉先女再不能借母族之势,恐怕不会两相安呀。”
栗海棠嫣然浅笑,曜黑杏眼闪烁狡黠,诘问:“栗氏族不成了,我就不能换个母族吗?我的母亲出身闫氏族,想来栗氏族不成了,闫氏族也会成为我的依靠。再不济,不知……”杏眼环视一圈,终落在身边的莫夫人,“莫族长和莫夫人不会忍心看我孤苦无依的,对吧?”
莫夫人笑意温柔,说:“你是八大氏族的奉先女,除非八大氏族都不成了。”
“莫夫人说得是,八大氏族有先祖们的庇佑,有各路神明的保护,又承皇恩浩荡,只会世代荣耀、宗祠鼎盛。我乃侍奉八大氏族先祖们的婢女,定会为八大氏族谋福祉,不让各位步栗氏族后尘。”
栗海棠一席话冠冕堂皇,可众夫人们听着就不是滋味了。看似恭维,实则威迫。八大氏族的人若再与她为难,别管什么先祖、神明、皇恩,她皆不放在眼里。想要世代荣耀、宗祠鼎盛,想要保住氏族的威名,就严管自己的言行。
莫夫人心底冷笑,才与栗氏族和解几日便坐不住来抖威风,终究是年轻呀不够深谋远虑。
杨嫫嫫进来禀告:“大姑娘,诸葛画师派侍童小左前来问安。”
“领进来吧。”
栗海棠故作不经意轻瞟闫夫人,猜度她今日的反常言行很可疑,该暗中知会师父一声,请他派人去暗中查探查探。
杨嫫嫫领小左进来,小左端着大红布盖的托盘,恭恭敬敬跪下磕头,“侍童小左给小主子请安。”
“起来吧。”
栗海棠让杨嫫嫫扶起小左,见他端着托盘盖上红布,惊讶问:“今儿是师父的乔迁之喜,我还没来得及送礼,怎他派你来给我送礼呢?”
小左赧颜,尬笑道:“小主子误会了,主人并非派小人来送礼。新宅子落成,主人已请过各府公子们的墨宝,各府公子们也赐了字已差人去造匾。主人知小主子的字练得不好,又不得不应公子们的劝说,派小人前来求墨宝,请小主子赐字。”
“哼!嫌弃我的字就别来求呀,我才不稀罕赐字呢。”栗海棠不高兴地噘起樱唇,对莫夫人抱怨:“自从珅哥哥走后,知道我无人教导习字,师父每日去瓷源堂绘画时总爱抓我过去习字。我习得好,他不夸讲;我习得稍有差些,他便叨念个不停。唉!我盼望珅哥哥快快回来吧。”
莫夫人笑了,这对小男女暗地里牵扯不清的情愫,只要不傻不瞎就能看出来。少男少女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向往爱啊情啊。她们这些过来人何苦做棒打鸳鸯的恶人呢,反正小姑娘终究要献给先祖们。
闫夫人站起来,掀开托盘的红绸,见笔墨纸砚皆已备齐,打趣说:“果然是我猜到的那般,这文房四宝皆上乘。奉先女快好好地写几个字,灭灭诸葛画师的威风。”
栗海棠笑而不语,由青萝扶着到东屋去。众夫人们也随行至东屋,看到东屋摆放一张长长的黄梨木画桌。
“看来奉先女已知晓诸葛画师会求字,才故意摆放这么一张画桌的?”
闫夫人见此画桌很是喜欢,素面黄梨木画桌没有冗杂繁复的花纹,围桌一周的云纹镂空雕有画龙点睛之笔。
栗海棠笑言:“这黄梨木画桌本放在书房的,因我近来临摹一幅名为《鹊华秋"se tu"》的画,时常请师父来教导,便命人将画桌移来这儿。”
闫夫人惊讶,说:“诸葛画师藏有赵孟頫的《鹊华秋"se tu"》?”
栗海棠摇头道:“师父那幅画亦是描摹的,听闻是他的师父从京城的皇宫里描出来的,想来真迹应在皇宫里。”
闫夫人仍心生向往,即便不能看到皇宫珍藏的真迹,能一睹临摹的画也无遗憾了。“奉先女,妾身能否一览?”
话从闫夫人口里说出,但满室的夫人们哪个不想一览画之真容?就算是临摹之作也满足。
栗海棠故意借画桌引她们注意,实则向她们透露诸葛弈背后的隐藏势力。有心人自然听得出,无心人就不指望了。
莫夫人和乌夫人自然是有心的,听到海棠提起皇宫里描摹画的人是诸葛弈的师父,但她们却不认为。
当年投奔八大氏族的时候说得清清楚楚,他的医术传自江湖医仙林崖居士,此有待查证;他的绘技传自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画师。
“奉先女快快写字吧。待会儿取画给我们瞧瞧,我们没啥赏画的素养,瞧个热闹罢了。”
闫夫人一句自嘲逗笑众夫人们,揽袖取笔醮足墨汁,催促栗海棠快快赐字。
术尽荣华 第872章 流水宴展现财力
诸葛弈的新宅子比邻旁栗海棠的新宅子还要大上三倍。八大氏族中前来道贺的老爷们、公子们无不羡慕嫉妒。
共二十八间房,六进六出的大宅子有琼台雕楼、醉阁曲堂、花庭雨榭、重山幽州。前有高屋宏宇玉梧桐,后有镜湖万艳花;飞鹤折枝映潭影,百鸟归巢落碧丛。
诸葛弈邀请众位老爷们、公子们一起游览宅院最得意的美景,顺便留下各位公子们的墨宝。
待众人一起游玩疲累后便来到前院旁边的大戏园子边赏戏边品酒划拳。
诸葛弈陪着六位族长登上大戏台对面的悦音楼,而众位老爷们被请到一楼,众公子们安排在大戏台的两侧环廊里。
侍童小左捧着一副字来到诸葛弈身后,委屈说:“主人开恩,下回别让奴才去向小主子讨墨宝啦。小主子为这幅字,险些吃了奴才呢。”
诸葛弈回头看小左欲哭无泪的表情,忍俊不禁问:“她发脾气了?”
“哪里是发脾气那般容易?险些挖掉奴才的双眼呢。幸好夫人们拦着劝着,小主子才罢了手。”
诸葛弈莞尔,薄唇浅浅勾起。
莫族长会心一笑,说:“都被你宠坏了,写个字也能发脾气。”
“莫族长别只怪我一个,要受罚也该一起。你家那两位哥儿比我还宠惯她呢,还有躲去江南死活不肯回来的君珅,他是最宠惯她的罪魁祸首。”
莫族长无奈道:“我那逆子能得奉先女赏识乃是他三生积福,有何资格敢宠惯奉先女?再有,南府的侄子顽劣不服管教,令我那二弟很是忧愁。唉!这两个逆子终日厮混于市井,败坏了我莫氏族的名声呀。”
“莫族长此话差矣,晟桓和晟泓虽堂兄弟却感情深厚、不争不斗,乃莫族长和莫氏几位老爷做出谦和礼下、兄友弟恭之表率,让晚一辈的公子们从小耳濡目染,自然同心同德、亲睦谦恭。”
诸葛弈的一席漂亮的恭维话让莫族长笑逐颜开,明知他虚意假情,听在耳里堪比天籁。尤其在几位族长面前被诸葛弈夸赞,更觉脸上有光。
闫族长笑眯眯地调侃:“难怪子伯贤侄能挣下这数不清的家业,如我等这拙口笨舌之人与子伯贤侄抢生意,恐怕穷得连西北风也喝不上喽。”
几位族长畅怀一笑,犹以没心没肺的典族长笑得最大声,程族长和司族长最为谨慎,笑声如蚊蝇。
诸葛弈懒得理睬这些奸诡的老狐狸们,他取来小左捧在托盘上的墨宝,说:“再去一趟,就说:后宅的小戏园子也开了戏,待奉先女和诸位夫人用过午膳后请移步后宅的小戏园子赏戏。”
“啊?还让奴才去呀?”
侍童小左一脸愁苦,早知道他主动揽差事替老管家阿伯去忙着收礼,清点礼物入钱库可比面对小主子轻松多啦。
“还不快去!”
诸葛弈斜睇小左,若无几位族长在此,他早一脚踹出去了。
耿直的典族长是个藏不住话的人,看侍童小左走了,他搬凳子硬生生挤到莫族长和诸葛弈之间,一脸好奇地盯着诸葛弈,嘴里振振有词地嘀咕。
“没瞧见你有何不同呀,怎就短短几年间赚下这旷世奇观的家业?”
诸葛弈端正坐好,任由典族长仔仔细细地打量。他并不觉得这宅子值钱,也不觉得自己赚来的家业可称为“旷世奇观”。或许他的另一个身份太过辉煌,这小小的画师、小小的大掌柜、小小的皇帝爪牙已不放在眼里。
“子伯贤侄,今日你且说一句实话,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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