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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栗海棠喝完山楂茶,问:“栗氏中zhèng fu的人来做什么?”
“送礼。”
诸葛弈起身,伸手拉起海棠,亲自蹲下为她整理褶皱的裙摆。
栗海棠神失一瞬,低头凝睇他束发髻的头顶,羊脂玉冠配上雪银发色,失神间纤细手指已轻轻触碰玉泽柔和,指尖没入纤缕雪发之中。
“海棠!”
“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唤,栗海棠怔愣回神,指尖勾动扯断一根银发缠绕纤指。
头皮微微刺痛,诸葛弈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缠绕在小姑娘bái nèn手指上的发丝,抬手捏捏圆润的小脸蛋,“快回去吧,杨嫫嫫已等在西夹道偏门外。”
“师父不和我一起过去吗?”
“我……”诸葛弈忽视不掉她眼中的祈盼,心思微动又被他强行克制,展开怀抱将她拥入怀里,轻轻抚顺娇弱的背安慰:“傻丫头不用怕,那十个人藏匿在奁匣阁的各处,时刻保护你的安全。”
“师父,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办?”栗海棠小脸闷在他的胸口,有点惴惴不安感。
诸葛弈摸摸她的头,轻叹:“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真是只小狐狸。唉!对,我要出门几日。”
“师父要出门?远行吗?”
“去找回奁匣阁的旧人。”诸葛弈眼中闪烁阴戾寒光,“我以为莫族长明白我们之间缔结盟约的条件,没想到是我太高估了他的能力,竟敢把如此愚蠢的心思动到我的头上来。”
“莫族长?师父何时与他缔结盟约的?怎么没和我说过?”栗海棠有点不高兴地撇撇小嘴。
诸葛弈低头亲亲她的额头,“乖,先守住奁匣阁,度过这次的危机。以后,我再慢慢和你细细道来。那时,我们要联手瓦解八大家族。”
栗海棠灿然一笑,高高兴兴地答应一声“好”,回头就看见门微动,阿伯领着杨嫫嫫悄步进来。
杨嫫嫫走进来,恭敬地向诸葛弈行福礼,对栗海棠禀告说:“大姑娘,栗氏中zhèng fu派王嫫嫫来送礼,足足有十大口箱子的礼物。”
栗海棠站起来整理衣裙,“问过她为何来送礼吗?”
“问过了。”杨嫫嫫神秘一笑,“大姑娘还是自己去听听吧,老奴觉得大姑娘也许能敲一笔竹扛。”
“敲竹扛?”栗海棠从诸葛弈怀里跳出来,挽着杨嫫嫫的胳膊,欢喜说:“我最喜欢敲竹扛啦。师父,我先回去啦,你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呀。”
“好。”诸葛弈笑着摇头,发现自己在小姑娘的心里似乎没有敲竹扛来得重要呢。回头看向阿伯,“我和敲竹扛,哪个更重要?”
阿伯低头偷笑,沙哑嗓音字正腔圆的回答五个字:“主人,敲竹扛。”
诸葛弈斜睇一眼,这是什么破答案。





术尽荣华 第142章 只收礼钱
奁匣阁正门外的夹道里,夜幕之下数个火把将一方小天地照得亮如白昼,一架马车由六个年轻力壮的小厮守着。
王嫫嫫一身薄袄子瑟瑟发抖地倚在大门旁的拴马柱上,时而伸长脖子张望门内寂静的院子,等着传话的人来。
少时,院子里传来钗环声,两个老婆子提着灯笼在前引路,后面跟着一位穿戴素雅的小姑娘。即使半纱遮面,王嫫嫫一眼便认出她。
“乌家姑娘怎没回家去?”王嫫嫫没个恭敬样子地将小姑娘从头打量到脚,互揣在袖子里的双手横在腹上,不屑道:“听说乌家姑娘是外宅娘子所生的闺女?看来乌家姑娘并非单纯之人,甘愿留在奁匣阁陪伴栗大姑娘应该另有所图吧。”
乌银铃讥讽道:“这位嫫嫫想必是栗夫人派来的,该是最懂规矩之人。今早奁匣阁里打发了那么多的人出去,嫫嫫晚上又来关心奁匣阁的事情,难道来之前吃过熊心豹子胆吗?”
“乌家姑娘牙尖嘴利,我可说不过你。只盼着日后被乌家弃之不顾时,乌家姑娘还能如此威武不屈,才让我真真佩服呢。”
王嫫嫫抬头理理发髻上的金玉簪子,斜白一眼羞愤的乌银铃,冷笑道:“哼,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闺女。想靠着栗大姑娘的权势在乌家争个名分,白日做梦!”
“你……混账!”乌银铃气得扬手要打,被一只粗糙的手握住。她回头,看到杨嫫嫫冷着脸子对向王嫫嫫,警告:“乌姑娘是栗大姑娘的贵客,王嫫嫫口不择言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条老命足够平息栗大姑娘火气的。”
王嫫嫫有心想再争辨几句,可话到嘴边儿又忍回去。她前来送礼换钥匙,正是在族长老爷面前露脸的好机会。如果能讨得族长老爷高兴,借此机会把她的两个儿子带入栗氏中zhèng fu谋个好差事,还怕寻不到好媳妇吗?
忍一时之气,她的两个儿子便能一步登天。王嫫嫫暗自提醒自己压住火气,老脸荡漾起讨好的笑容,从袖子里拿出一袋碎银子塞杨嫫嫫的手里。
“杨姐姐,咱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下人,何必自己人为难自己人呢。”
王嫫嫫满脸堆笑,厚着脸皮往前凑凑,好言劝说:“族长老爷已将二姑娘软禁在闺院。因她生来被宠惯得极任性,惹了栗大姑娘生气,族长老爷心里很是过不去,便命我家夫人在库房里清点出几样极好的礼物送来,还请栗大姑娘笑纳。”
杨嫫嫫冷眼瞥向马车上的十口大箱子,问:“栗族长和栗夫人就没有别的吩咐?”
“没有。”王嫫嫫果断回答,见杨嫫嫫不信,又笑着补充:“我家二姑娘打娘胎便身子弱,受不住那重重的铁链。族长老爷的意思是……请大姑娘赐钥匙。”
杨嫫嫫耻笑道:“呵呵,果然不出大姑娘所料,送礼平息怒火为虚,拿东西来换钥匙为实。想拿到钥匙,你自己去见大姑娘吧。能不能用这些东西换去钥匙,就看你的能耐了。”
“是是是,多谢杨姐姐忠告。”
王嫫嫫陪着笑,跟在杨嫫嫫和乌银铃身后亦步亦趋进入奁匣阁,门外看守马车的六个小厮也卸下十口大箱子,并不耗费力气地搬运进奁匣阁的前院。
奁匣阁的中院里,栗海棠与李嫫嫫、刘厨娘正在商量把后院的一块花圃清理成蔬菜园子,专门种些奇特的香料。
刘厨娘最热衷,恨不得一夜不眠就清理出那花圃,改种她前些日子从黑市收集来的蜀胡椒,不知从遥远巴蜀而来的胡椒种子能否在这里种植成功。
商定后,刘厨娘兴冲冲提裙跑去后院量地方,准备今夜不眠不休撸袖子大干一场。
栗海棠觉得平日冷冰冰的刘厨娘很可爱,关乎她最喜欢的吃食方面,她总是热情如火、不辞辛劳。
李嫫嫫从屋子里取来一件披风给海棠穿上,看了眼东墙下的抄手游廊,恰巧从前院来的杨嫫嫫、乌银铃和王嫫嫫已穿过游廊,慢步走来。
“大姑娘,王嫫嫫来了。”
“嗯。”栗海棠拢紧披风,小声吩咐:“你去找刘厨娘熬一碗糠粥,越稠越好。再用精致食盒装来。”
李嫫嫫不解,但也不敢多问,应了声“是”便小跑去后院。
少时,杨嫫嫫等人走来。
栗海棠见乌银铃双瞳泛红、眼皮红肿,问:“银铃姐姐怎么哭了?谁惹你生气了只管告诉我,我去重重地罚那人。”
乌银铃垂头摇摇,默默地退到角落去。她是个外宅娘子生的私生女,正如王嫫嫫所说的母女俩连个名分都没有,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摆主子样儿。
“银铃姐姐,你且去歇息吧。”
不用猜,欺负乌银铃的人定是王嫫嫫,这老婆子心狠嘴毒不要脸,看她一会儿怎么整治这个恶婆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栗海棠坐在桌旁研究着奁匣阁后院的构图,杨嫫嫫噤声不语,王嫫嫫屏气敛神偷瞄桌上的那幅构图。
“王嫫嫫,派你来送礼的是栗族长,还是栗夫人?”
“禀大姑娘,是我家族长老爷。”
王嫫嫫微屈膝禀告,态度很是温和。不禁令栗海棠掀眸冷瞥一眼,继续盯着构图,又问:“听杨嫫嫫说,栗族长想要解开栗二姑娘脚上铁链的钥匙?”
“是。我家族长老爷已将二姑娘软禁在闺房思过,又念及二姑娘打娘胎便是个身子弱的,请栗大姑娘赐钥匙卸了那铁链子。”王嫫嫫又是屈膝一拜诚肯央求:“请栗大姑娘恕罪,赐钥匙于我家族长老爷。”
栗海棠从构图下抽出一张礼单子,打开边阅看边说:“想用礼物换去钥匙也该诚心些,瞧瞧你家两位主子送来的礼物都是些什么东西,华而不实、贵却无用。”
“王嫫嫫,依你之见,我是缺布料子裁衣裳的人吗?”把礼单丢到王嫫嫫身上,海棠冷冷讽刺:“真当我是街边的乞丐不识货,十匹布料、五件摆件、三双绣鞋便哄骗去钥匙?”
王嫫嫫跪在地上,双手颤抖地捏着礼单子。
“回去告诉你的两个主子,为防止年礼绣鞋藏针谋害我之事再次发生,从今以后我只收礼钱。”




术尽荣华 第143章 钥匙很贵
“栗大姑娘,你已掌权,以后能日进斗金,何必此时与我家族长老爷和夫人撕破脸呢?”王嫫嫫一脸“为你好”的神情劝说,心里暗暗叫苦。她如何也没料到栗海棠会突然发难。
栗海棠见李嫫嫫端着精致食盒走过来,便懒得再多费唇舌。抬手指指那食盒,说:“王嫫嫫,你且把食盒带回去赏给栗二姑娘吧。”
“还有,告诉你的二位主子,我只收礼钱。”
“栗大姑娘,你这不是为难老奴吗?”
王嫫嫫想拦住再多劝几句,可李嫫嫫直接把精致食盒往她怀里一放,推着她往前院去了。
十口箱子怎么拉来的,又怎么运回去。王嫫嫫羞恼地抱着精致食盒走得急快,一双未缠足的大脚在湿漉漉的泥泞路上走得“啪啪”响。
后面跟在马车旁的小厮们一个个闷声不语,猜想嚣张跋扈的王嫫嫫被气成这样,定是在奉先女那里吃了大亏。曾经挨过王嫫嫫欺负的赶车马夫心里暗高兴,诅咒这老太婆一脚踩泥摔个狗啃。
“啊!”
王嫫嫫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幸而旁边有棵大树做支撑,她才平安无事。看到捧在手上的精致食盒,心里又是一阵怒火燃烧。
“看什么看,快走!”
“是是是。”
赶车的马夫望向黑漆漆的夜空感谢老天爷听到他的诅咒,虽然很可惜没看到王嫫嫫摔个狗啃泥,但他相信心诚则灵,以后晨昏都诅咒这老太婆不得好死。
十口大箱子的华贵礼物被运回栗氏中zhèng fu,王嫫嫫如何向栗族长和栗夫人添油加醋解释的,那碗难以下咽的稠糠粥有没有被栗云桦喝掉,一切唯有三个人知晓。
只是第二日天未亮时,栗氏中zhèng fu的东角门再次敞开,依旧是王嫫嫫领着马车、六个小厮奉栗族长之命赶往奁匣阁。
清晨,旭日东升,栗海棠早早起床去无心院找诸葛弈,却发现他已在昨夜悄悄离开。与阿伯讨教了两个手势,杨嫫嫫便来找她回去,无奈只好辞别阿伯,赶回奁匣阁。
奁匣阁大门外,王嫫嫫倚着门柱等候,身后依然是昨日的那驾马车,车上却只有一口箱子。
李嫫嫫板着冷脸走来,没好气地说:“大姑娘让你进去回话。”
“哼!”
王嫫嫫鄙夷地与李嫫嫫错身而过,招呼两个小厮抬着大箱子随她一同进去。
走过前院东墙的抄手游廊,在准备跨过垂花门时,李嫫嫫拦在门中央,指着那两个抬箱子的小厮说:“你们把箱子放下吧。”
“不行。”王嫫嫫开口拒绝,反驳:“不让他们抬进去,难道要我老胳膊老腿儿地抬进去吗?”
李嫫嫫有样学样地轻哼,“奁匣阁不准小厮进入,你不知道规矩吗?”
王嫫嫫叉腰想与李嫫嫫大吵一架,却被赶来的栗君珅和莫晟桓拦住,二人代替小厮抬着箱子,神情皆古怪地交换个眼色。
李嫫嫫不动声色地观察二位公子的神情,猜测箱子里的钱定不会太多。她微微屈膝行礼,恭敬道:“栗大公子,莫二公子,有劳了。”
“李嫫嫫客气,请带路吧。”
栗君珅走过王嫫嫫身边时,眸中闪烁警告的厉色,吓得她低头噤声、乖乖地跟在后面。
“杨姐姐,大姑娘呢?”
李嫫嫫领着他们进来,只看到杨嫫嫫站在西边的两棵白玉兰树下晒被子。
杨嫫嫫拿棍子敲打敲打被子,回头说:“大姑娘让你领着人去后院。”
“好。”
李嫫嫫微点头,领着栗君珅、莫晟桓和王嫫嫫走西边小门,转个弯儿便是通往后院的小垂花门。远远便能听见清铃般的笑声,和刘厨娘唠叨的抱怨。
栗君珅和莫晟桓相视一笑,他们连日来担心小姑娘全白费了,人家过得很欢乐呢。
“大姑娘。”李嫫嫫轻唤声,走过去时手里多了一块浸湿的棉帕子给栗海棠擦手,“栗大公子和莫二公子来了。”
“嗯。”栗海棠由着李嫫嫫帮自己擦手,看也不看那两个抬箱子的少年,故作无心的随口问:“王嫫嫫带来的礼钱够吗?我那把钥匙很贵的。”
“这……老奴未敢打开清点。”李嫫嫫为难了。
栗海棠摆摆手,“去把杨嫫嫫叫来,你们两个一起清点清点。”
“是。”
李嫫嫫暗暗偷着乐,心想就那一箱子礼钱若是零碎银子也许能大费周折地数一数?若是银锭子只需扫一眼便知多少。那箱子满破放得一千两银锭子,再多只怕难阖上箱盖子。
栗海棠坐在临时摆放的桌边,喝着热茶解渴。半点与栗君珅和莫晟桓寒喧的意思都没有,曜黑杏眸盯着脸色乍青乍白的王嫫嫫。
杨嫫嫫和李嫫嫫接过那箱子,瞧着挺大的个儿,没想到竟轻得一个人都能拎起来。二人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看向王嫫嫫,送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同情眼神。
大箱子打开,里面塞满了颜色艳俗的绸缎和泛黄的旧棉花。
杨嫫嫫心里冷笑,与李嫫嫫一起往外抽绸缎、掏出棉花放到一个放蔬菜的大筐里。
二人合力动作有序,每掏出一团棉花都能寻找一块碎银子,最小的约二两,最大的约五两,散碎银子叮叮铛铛落在瓷汤碗里,像极了夏季黄昏大雨时瓦檐泻流的雨水砸落在石阶上溅起的水声。
足足把一箱子的绸缎和棉花从箱子里弄出来,瓷汤碗还未填满。艳俗的绸缎虽是上好布料,但颜色难看得做鞋面子都惹人不喜。那泛黄的旧棉花不知从哪里搜罗来的,闻之一股子腥骚味儿。
栗海棠翘着兰花指捏一颗龙圆剥开,曜黑杏眸冷瞥一眼王嫫嫫,唇畔含笑问:“你家二位主子果真是栗二姑娘的亲爹娘吗?拿这么少的礼钱来,我该高兴呢?还是该生气呢?”
王嫫嫫吓得扑通跪在地上,“栗大姑娘恕罪,老奴也是听命行事,实在不知箱子里的礼钱会如此的少。”
“没关系,我那钥匙很贵的,千金不换。”
栗海棠把剥好的龙圆肉丢进小瓷碗里,又捏起第二颗,说:“回去告诉你的二位主子,那铁链子是奁匣阁的旧物,若毁坏是要受极刑的。他们不想赎回钥匙又舍不得女儿受罪,就砍断栗二姑娘的双脚吧。”
“栗大姑娘饶命!”
“海棠,放过她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栗海棠恍如未听见般平静的剥着龙圆皮。




术尽荣华 第144章 负荆请罪
栗君珅躬身拱手礼,请求道:“海棠妹妹,能不能看在我们昔日的情分上赐钥匙给二妹妹,她的确是个病秧子受不得铁链的沉重。”
栗海棠丢下手里剥了一半皮的龙圆,从袖袋里掏出五个核桃大小的锦绸荷包摆在桌上,直言不讳地说:“你们来奁匣阁正是为哄我交出钥匙的吧?连昔日的情分都搬来了,我再不依不饶显得太自不量力。”
“这里有五个荷包,分别装着五把钥匙。能不能拿到你们想要的,凭运气吧。”
“海棠妹妹,多谢。”
莫晟桓拱手作揖,迈着轻松的步子走来,垂眸扫一眼五个小小的锦绸荷包,张手便拿走中央的紫色锦绸荷包。
“海棠妹妹,待我将钥匙送回家中后,再来负荆请罪!”
“慢走不送。”
“告辞!”
莫晟桓潇潇洒洒地扬长而去,仿佛他来此就是为了拿个钥匙回去复命,至于钥匙能否解开莫三姑娘的铁链,他并不在意。
栗君珅见此,也上前拿走玫色锦绸的小荷包,对栗海棠默默地鞠躬作揖,转身失落地离开。
“你还不走?”
见王嫫嫫呆站在眼前就心烦气躁,栗海棠挥挥手厌恶地下逐客令。
呆若木鸡的王嫫嫫恍惚回神,撒腿便追随栗君珅而去。
李嫫嫫回头狠狠地啐一口唾沫,小声骂:“狗仗人势的老货!什么东西呀!”
杨嫫嫫笑了,捧着那一瓷汤碗的碎银子问:“大姑娘,这些碎银子要怎么处置?是去兑换成银锭子,还是当零碎钱留着家用?”
“一半作家用,一半先收好。等师父回来,再交给他帮忙收着。”
栗海棠揉揉微痛的指腹,好久没有干活儿竟变得娇气起来,她的这双手何时因为做活儿被磨破皮。
杨嫫嫫抱着碎银子的瓷汤碗去库房,李嫫嫫扶着栗海棠回到奁匣阁的二楼卧房去沐浴更衣,刘厨娘继续研究怎么种植蜀胡椒才能成活。
原本奁匣阁里各司其职的老婆子和丫鬟们被全部清除掉,整座院宅只有主仆四人。
后院有刘厨娘亲自打理,杨嫫嫫和李嫫嫫会清扫中院,前院由无心院的侍童小左和小右领着虎大姐和小旺虎一起清扫。
人少,清静,烦恼也少得多。但栗海棠知道,这冷冷清清的日子不会长久。现在诸葛弈不在,她足不出户避免被外面的探子盯住,可躲不是办法,八位族长仍然会找寻各种借口送新的老婆子和丫鬟们进来,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无法阻拦。
午时已过,杨嫫嫫和李嫫嫫端着午膳来到东花厅布菜,见栗海棠站在檐廊下仰望天空发呆,不免担忧起来。
“大姑娘在想什么?担心主人吗?”杨嫫嫫扶着海棠转身进东花厅里,牵引着她往桌边走,柔声劝说:“大姑娘别担心,不出三日便会有人送来大礼。那时候,主……画师先生也该回来了。”
李嫫嫫也走来,虚扶一把,笑说:“画师先生是真心护着大姑娘,比栗家和莫家的二位公子强多了。”
杨嫫嫫斜白一眼,小声斥喝:“你个嘴上没把门儿的胡说什么,小心隔墙有耳传入那两位的耳朵里,非把你打残了丢去乞丐窝。”
“哎哟,老奴嘴贱,该打!该打!”
李嫫嫫连扇自己两个巴掌,虽然只是做做样子。
栗海棠淡淡一笑,并不在意。坐在桌边拿起碗筷,才想起她有好几日没看到虎大姐和小旺虎了,不知道这对顽皮的姐弟又在哪里淘气,都不知道来陪陪她。
“虎大姐和小旺虎呢?师父不在无心院,谁来管教他们?”
“无心院老管家阿伯很喜欢旺虎小公子,每日拂晓时分便亲自教导功夫。虎大姐虽憨,却是个爱下厨的,近来常与刘厨娘在厨院里研究吃食。”李嫫嫫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出来,憋在心里好几日的话终于禀告给小主子,喘气儿都觉得畅快。
栗海棠摇头苦笑,她现在真的变成一个“闲人”,整日除了吃就是睡,连走路都有二位嫫嫫扶着,明明才十岁的年纪竟活得像耄耋老人。
“李嫫嫫,你一会儿去找个人打听打听,瓷裕镇里有集市吗?是哪日的大市也打听清楚了。”
“是,老奴去问刘厨娘便知。她是奁匣阁里唯一能来去自由的,定能知晓。”
李嫫嫫兴冲冲去后院找刘厨娘,心想她进入东跨院至今从未离开过,恍然间已有十年未出,不知外面又变成什么个模样。
看见李嫫嫫那孩子气儿的模样,栗海棠忍不住笑出声,问:“杨嫫嫫,你们在奁匣阁多少年啦?”
杨嫫嫫眼睛微眯,幽沉道:“李嫫嫫十年,老奴有十五年了。”
“这么久?”
栗海棠惊讶,算算时间应该是……
“师父的姐姐……”
“是。”
杨嫫嫫食指压在栗海棠的粉唇上,警惕地看看窗外,“大姑娘以后要慎言,隔墙有耳,无人知晓奁匣阁里埋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暗子。”
“打发掉那些老婆子和丫鬟,难道还有?”栗海棠诧异,四个人里除了她和杨嫫嫫,只有李嫫嫫和刘厨娘算是“外人”。
杨嫫嫫眼神上瞟,示意她往屋顶上瞧。
栗海棠仰头望向屋顶,会意的笑了。她突然明白八位族长为什么没有急着送新的老婆子和丫鬟进来服侍,原来……
“大姑娘,你快出门外去瞧瞧吧。”
李嫫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指着南方,说:“栗大公子和莫二公子在前院里跪着,背上……背上……”
“他们还真来负荆请罪呀。”栗海棠莞尔,放下筷子,整理下袖子,说:“走吧,我们去瞧瞧。”
“是。”
杨嫫嫫和李嫫嫫对视一眼,各自揣着明白,亦步亦趋地跟在栗海棠身后去了前院。
前院里,清清静静的连只鸟儿都没有。
栗君珅双手绑在身后,背上竖插几枝荆棘。金玉束冠卸下,仅用一条墨蓝束带扎住发髻,束带在脑后飘飞。
莫晟桓的打扮同栗君珅一样,收敛痞气,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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