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虎大姐眼睛放光,连连点头,嘴里念叨:“好吃!好吃!好吃!”
小旺虎默默地看向海棠,软糯的小奶音唤声“大姐”便垂着小脑袋,两只肉团的小手纠结地绞在一起。明明很想去逛夜市,可年幼的他没胆子说出来。
“旺虎想去夜市玩吗?”
栗海棠心疼地将小旺虎拥入怀里柔声问,轻轻拍打小小的背。感觉到怀里的小男娃身体微颤,枕在肩窝的小脑袋往她的颈侧亲昵地蹭蹭,发出一声奶音儿。
“想不想去呀?你说出来,大姐才能知晓你的心意呀。”
“大姐,我……我……”小旺虎垂着头纠结地重复着一个“我”字,却实在没有胆子说出自己的想法。
栗海棠并不苛求年幼的弟弟能成为勇敢的人,只希望栗锅子能多护着他。俗话说有后娘就有后爹,后娘苛待孩子,亲爹成为妻管严只能应声附和。
“没关系。大姐也想出去逛逛买好吃的东西,旺虎可愿陪大姐一起?”栗海棠摸摸小旺虎的头,杏眸泪光微闪,唇畔浅笑柔和。
小旺虎抬起头露出大大的笑脸,抱住栗海棠的脖子激动地亲个不停。粉嫩嘟起的小嘴毫无章法的在脸上啄一口、啄一口,痒得她哈哈大笑。
“嘿嘿嘿,好玩!”
虎大姐也兴奋起来,肥壮的身体扑向笑闹的姐弟俩,像一座山重重地压下来……
“哎哟,你怎么也……”莫晟桓看得心惊肉跳,连忙放下食盒,跑过来用力拉扯虎大姐的胳膊,抡起巴掌狂扇一通,打得虎大姐后背“啪啪”响。
虎大姐傻憨憨的哈哈大笑,噘起肉嘟嘟的大嘴唇就要亲亲栗海棠又亲亲小旺虎,根本不在乎后背快被莫晟桓的大巴掌拍肿成小山丘了。
莫晟桓累得气喘吁吁,吹吹又红又肿的手掌,他一脸郁闷地骂:“这傻女人练就金刚之身吗?哎哟,可疼死我啦!”
被压的快喘不过气来的栗海棠扯着喉咙大喊:“杨嫫嫫,快,快找人把虎大姐……拉开!拉开!”
“别喊了,杨嫫嫫在准备出门的衣服呢。”莫晟桓此时好期待栗君珅早点回来,虽然栗君珅一介儒生也没啥力气。
“诸葛弈,你死哪儿去啦,你的小徒弟都快被傻女人压死啦!”
莫晟桓实在没力气把虎大姐从可怜的姐弟身上拉起来,气自己没有学武的邪火直接怨在诸葛弈的头上。谁让徒弟有危险,作为师父的诸葛弈竟然不在。
“笨蛋!”
一道温润清冷的嗓音从背后传来,随着莫晟桓回头怔愣一瞬,一颗石子恰恰打在虎大姐背后的一处穴位上。
傻憨大笑的虎大姐忽然痛苦的大叫一声,“啊啊啊啊”扯着喉咙哭起来,翻身躺在地上耍赖。
得到解救的栗海棠长长舒口气,把小旺虎扶起来察看没有外伤才安心。抬头想要表达一下感谢相助的恩人,曜黑杏眸瞬间闪闪发亮,灰扑扑的脸上漾起欣喜的笑颜。
“师父!”
“海棠,你没事吧?”
诸葛弈摸摸小旺虎的头,伸手拉起栗海棠,温柔浅笑说:“看来我要教你一些逃跑的功夫。免得下次我回来得不及时,你又被奇奇怪怪的东西压住。”
栗海棠失笑,拉住微凉的手摇啊摇,撒娇说:“我才不学功夫呢,我偏要赖着师父来救我。”
“顽皮。”
诸葛弈宠溺地捏捏灰扑扑的小脸蛋,指腹也沾染了一层淡淡的灰土。他回头看向莫晟桓,挑替地问:“你怎么那么弱?”
莫晟桓微怔一瞬,恍然明白诸葛弈话里的意思,气愤地挥舞拳头大声反驳:“我哪里弱?明明是那傻女人体壮如牛,有本事你来试试。”
诸葛弈嫌弃地瞥了眼,一手拉着栗海棠,一手牵着小旺虎,大步从莫晟桓面前路过,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体力不行就动动脑子。”
“子伯兄,你竟然说我体力不行?”
莫晟桓愤愤又委屈,他是个体力棒棒的男人,是那个傻女人太强壮的错。
“子伯兄说得对。”
栗君珅提袍跨过门槛儿,拍拍莫晟桓的肩,安慰:“我那里还有一棵百年人参,回头给你送去,补补体力。”
莫晟桓欲哭无泪。他是个很行的男人,好不?
术尽荣华 第149章 闲逛夜市
瓷裕镇每年的三月二十日起连开夜市三天,以纪念瓷裕镇老瓷窑的第一窑御贡官瓷烧制成功而定下的吉日。
久而久之成为闻名遐迩的大集日子,南来北往的贩夫走卒,附近村镇的商贾百姓,各国异族人和北方的游牧人,每到这三日都会赶来凑热闹。
瓷裕镇最繁华的街市两侧商铺林立,八大氏族的公铺和各府的私铺霸占了整整半条街,余下的半条街则有元家和外来商家的铺子。
除元家是自己的铺子,外来商家是租用一位神秘商人的铺子,一年的租金流水足足百万两银子。而最令八大氏族的族人们疑惑又郁闷的是,能想到的方法全部用过了仍无法调查到神秘商人的真实身份,连容貌画像都无从查找。
栗君珅常常跟在栗族长身边,也已接管了栗氏族不少的商铺生意,对这位神秘商人既爱又恨。曾经他数次送拜帖想要通过租铺的外来商家代交给那个人,每每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以至于后来,他一度怀疑这位神秘商人根本是八大氏族中的某个人假扮的。
莫晟桓常年厮混于歌舞场,对这位神秘商人的真实身份有些许的耳闻,他打听到的消息很传奇。
传言,这位商人是出家还俗的僧人,因爱还俗、入赘岳家。在岳父的帮助下学习经商之道,后来他生意做得风声水起引来同行的嫉妒,遭到同行的打压而家破人亡。
这位商人用亡妻私藏的珠宝首饰在西域做了一笔皮货生意,没想到竟赚得盆满钵满。之后,他隐身在瓷裕镇,买下小半条街的商铺租凭出去,每年所赚的租金全部捐出去接济穷苦百姓。
一个神秘商人的传奇人生从绔纨败家废柴的莫二公子嘴巴里娓娓道来,实在让人忍不住发笑。总想打趣几句刺激刺激一下他,又觉得莫二公子知足常乐的好心态很令人羡慕。
一行人漫步于繁华喧闹的夜幕集市中,欣赏街两旁商铺挂满了漂亮的走马灯笼,串串红灯笼像极了冬季的冰糖葫芦从屋脊飞檐挑泻而下,交织头顶的小红灯笼上写着各种各样的吉祥话。
虎大姐和小旺虎手拉手走在最前面,欢喜地看着街边小摊上形形色色的小玩意儿和零嘴儿。
栗海棠和乌银铃走在后面。受了元俏女扮男装的启发,小姐妹让杨嫫嫫去无心院找侍童小左讨来两套仆人的衣服,乔装打扮成三少年的侍童,跟着公子们出来逛夜市。
诸葛弈、栗君珅和莫晟桓走在最后,看到两个小姑娘扮成侍童的样子还大摇大摆的走在“主人”的前面,三人哑然失笑、连连摇头。
天底下也许只有他们带来的“侍童”是最没仆人规矩的,不知被熟人看到会不会嘲讽他们?
莫晟桓叹气,无奈地吐出一个字:“会。”
栗君珅温和一笑,“当然会。”
诸葛弈怅然叹息,一眼望不到头儿的街尾还有多远呀?
“师父,你认识那位神秘商人吗?”
栗海棠转身倒退着走,对莫晟桓所说的那个商人很好奇。如果诸葛弈认识的话定要见见才行。
“我若说见过才有鬼呢。那商人今年少说有六十岁,已是花甲之龄。”诸葛弈微挑一对白眉,薄唇抿紧凝望夜空中的月亮,幽幽道:“心死之人,我们何必再用凡尘俗世来叨扰他的清静呢。”
栗君珅和莫晟桓悄悄交换个眼色,一齐看向诸葛弈。
“子伯兄,难道你知道那人是谁?”
“是啊。听子伯兄的口气,似乎见过?”
二人默契地揭穿诸葛弈话里的疑点,诸葛弈淡然一笑不作回答,反而惹怒了维护师父的小徒弟。
“你们想知道就自己去找啊,一起来欺负我师父是何居心?”栗海棠气得叉腰站在他们面前,用小身子挡在诸葛弈面前,对二人说:“我本想原谅你们的,可我现在反悔啦。以后你们别来奁匣阁,我也不要看见你们。”
莫晟桓立即捂着脸假哭,委屈地央求:“海棠妹妹,人家只是好奇心作怪嘛,哪里欺负子伯兄呀?嗷呜,我好冤啊,比窦大姐还冤呢。”
“嗯?窦大姐是谁?”
栗海棠听到一个新姓氏的女子,忘了对莫晟桓发脾气,倾着半个身子凑到他身边问:“窦大姐是你的表姐吗?姨妈家的大表姐?”
“呵。晟桓,你何时有个姓窦的大表姐,我怎不知?”诸葛弈也来凑热闹,明知“窦大姐”是谁,偏偏与小徒弟一起闹腾。
莫晟桓欲哭无泪,求助地看向栗君珅,“珅大哥,你知道的……”
“我也好奇。”栗君珅一脸忠厚,双手背在身后握成拳头忍得微微发抖。学着诸葛弈的样子,问:“晟桓,我竟也不知你有个姨妈嫁给窦家,是你的哪位姨妈呀?”
莫晟桓苦皱着脸蹲在地上,他的亲姨是前前前任莫氏奉先女,八大氏族的族人谁不知晓?即使诸葛弈在瓷裕镇定居才短短几年,可他也很清楚的。
“大姐,窦大姐是窦娥吗?”
小旺虎拉拉栗海棠的手,仰着小脑袋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一个姓窦的小娘子很冤枉。”
“是谁告诉你的?”
栗海棠觉得有趣,没想到栗锅子会有闲情逸致给小旺虎讲故事。
小旺虎摊开小手,一副老成的模样说:“阿嫫每次被阿大打的时候,都会哭着喊着说自己是窦大姐。我有时会问窦大姐是谁,阿嫫就讲窦大姐的故事给我听。”
“大姐,窦大姐是莫二哥哥家的亲戚吗?等我回家去告诉阿嫫,以后阿大再打她,我就带她来找莫二哥哥的亲戚。”
小旺虎童言无忌,原本替莫晟桓解释得清清楚楚,可话锋一转又把喜笑颜开的莫晟桓给刺激哭了。
莫晟桓一把抱来小旺虎,气得磨牙威胁:“臭小子,你家阿嫫没有告诉你,窦大姐是戏文里的人吗?”
小旺虎懵懂摇头,理直气壮地说:“阿嫫说窦大姐是神仙,才不是戏文里的人。莫二哥哥是凡人,我也觉得不会与神仙作亲戚。你果然在欺负大姐的师父,你不是好人。”
“哈哈哈,晟桓,别小瞧了男娃娃,他比你拎得清呢。”
诸葛弈拍拍莫晟桓的肩,牵着栗海棠的小手继续往前逛。
栗君珅眸色深沉地凝望诸葛弈的背影,总觉得那个神秘商人与诸葛弈是熟识的人。
术尽荣华 第150章 如梦成真
一行人漫步于繁华街市,穿梭于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因为是开市第一日,引来四面八方的百姓和贩售各种货物的贩夫们,街市两边的小摊摆着形形色色的商品,堪比年货大集。
诸葛弈、栗君珅和莫晟桓闲庭信步地跟在四个小吃货的身后随时护着她们不被人群挤散,偶尔也会悠哉的互相调侃几句,或欣赏街边商铺林立、客似云织的景象。
四个贪吃的人聚到一起总有买不完的吃食,尤其傻傻的虎大姐对吃食有着强烈的执念,拉着小旺虎一会儿跑向街东的小摊、一会儿跑到街西的小摊。
一直装作性格温软内敛的乌银铃瞬间暴露真性情,兴高采烈地与栗海棠手拉手在各个美食小摊前“路过”,然后每人手里都多了一道平凡又美味的零嘴。
“海棠,这个味道很好,我们回去的时候也买几份给杨嫫嫫、李嫫嫫和刘厨娘,好不好?”乌银铃把一块炸酥肉用竹签扎起来喂给栗海棠。
栗海棠也把自己的糖南瓜糕扎一块喂给她,点点头口龄不清地说:“吼吼吼。”{好好好}
“大姐,你也吃我的,吃我的。”小旺虎点起脚尖送上自己的零嘴,很骄傲地说:“我的炸糯米丸子……呃,有……有……忘了。”
“哈哈,没关系,我已吃出来里面裹着红豆呢。”
栗海棠摸摸小旺虎的毛毛头,说:“明早大姐给你剃头吧,剃得像年画娃娃一样漂亮。”
小旺虎嫌弃地噘起小嘴,仰着小脑袋很霸气地反驳:“大姐,我是个男人,才不要像年画娃娃呢,好丑!”
“耶?你哪里是男人?明明是男娃儿。”栗海棠胡乱揉下小旺虎的头,把自己手里的糖南瓜糕塞到他的小手里,“累不累,我们找间茶馆歇歇。”
小旺虎寻找虎大姐,一脸苦恼地抱怨:“虎大姐又跑去哪里啦?害我每次都要找她,好辛苦。”
“没关系。让珅哥哥去找虎大姐,我们去茶馆歇歇。”
栗海棠与乌银铃护着小旺虎继续走,身后三少年也加快步伐跟上来。
“师父,我们去茶馆歇歇脚吧。刚才听摊贩说今晚瓷缘河上有烟花,我们看完烟花再回去吧。”
“可。”
诸葛弈欣然应允,与莫晟桓一同跟进街西边的一间茶馆,而栗君珅命苦的被派去寻找虎大姐回来。
茶馆里店小二健步如飞,托盘上茶壶茶碗、点心干果一应俱全。打点一桌客人时也不忘笑脸相迎踏入门的新客人,更与熟识的老客人寒喧几句,顽皮又不失恭敬的行事成为茶馆中一大特色。
一楼大堂十余桌宾客满座,店小二眼尖瞧见莫晟桓,立即上前揖手问安,引着一行人去了二楼的雅座。
说是雅座,其实就是二楼临街窗下的好位置。没有阻隔的回形穿堂,东南西北各摆放五套桌椅,中央天井能看到一楼大堂中央的小台子。
小台子上有大话江湖的说书人精彩评说古今奇闻、有南腔北调的唱曲人演绎悲欢离合、有游历山川的游侠来说上一些自己的所见所闻来赚取些盘缠,你方唱罢我登场,堂下堂上喝彩声不断、金银打赏源源不绝。
喝茶,观景,听奇闻。茶馆里的客人不分身份贵贱,来此除了歇歇脚、解解渴,也能三五友好相聚、打发打发闲散时光。
栗君珅寻来虎大姐,由店小二指引寻上二楼。
“妹妹。呜呜呜……呜!”
虎大姐怀里抱着一袋香喷喷的烤栗子哭哭啼啼地跑来,扑通跪在地上一头扎进栗海棠的怀里,委屈大哭。
栗海棠呆怔,诧异地问:“珅哥哥,你打她了?”
栗君珅脸色臭得犹如锅底黑,恼火地瞥了眼趴在小姑娘怀里大哭的傻女人,气得一屁股坐在椅子里,伸手把诸葛弈面前的一茶杯饮尽。
“怎么回事?”
莫晟桓饶有兴味地问,见栗君珅脸色更加不好,而且瞪向虎大姐的眼神好似要杀人一般阴森森的。
“唉!还能怎么回事。当然是栗大公子太小气,连包烤栗子都不肯买给人家,惹哭人家还不道歉,真真是没有大家公子的风度呀。”
元俏漫步而来,见到俊美绝色的诸葛弈也在座,她紧张的闭紧嘴巴、俏脸浮上两朵红霞,水灵灵的眼睛渐渐睁大,饱含满满深情地痴看着安静品茶的温润少年。
“原,原来画师先生……也,也在呀。”
好紧张呀,见到梦里都期盼相遇的俊美少年,一颗少女心扑腾腾得乱跳。
元俏双颊红云,瞳眸含情脉脉,朱唇微启欲语还休。她眼中除了这雪发少年,再容不下别人,就连站在身后的男子也被忽视得彻底。
一只小手在元俏的眼前晃晃,栗海棠不客气地说:“喂,你再多看一眼,我可要收费喽!”
“嗯?”元俏疑惑,问:“你何时来的?”
“喂,我一直坐在这里好不好?明明是你只看见我师父,竟敢厚颜无礼的来怪我。”栗海棠把虎大姐推给乌银铃安慰,又故意把自己的椅子往诸葛弈身边搬搬,挑衅地问:“你也来喝茶?”
“没礼貌的臭丫头,我才懒得理睬你呢。”元俏冷睇她,傲气地板起脸来,从旁边搬来一把椅子摆到诸葛弈的另一边坐下,反挑衅地看向海棠。
“哼,好似我愿意理睬你似的。”栗海棠把桌中央的茶壶摆来自己面前用双手护着,“想喝,自己买去。”
“就不!”元俏梗着脖子不服气,一扭脸装成遭受极大委屈的模样抱住诸葛弈的胳膊。
“画师先生,你快管管她吧。她总爱与我斤斤计较,我去奁匣阁小住的几日,她从来没给过好脸色。我是好心陪她作伴儿的,她怎能那般恶劣的待我。”
诸葛弈微蹙眉,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胳膊,身体自觉地往栗海棠这边靠靠。
元俏眨眨泪湿的眼,可怜兮兮地问:“画师先生,你不喜欢别人碰你吗?”
“错!我师父只喜欢被我一个人碰。你呀,别痴心妄想啦。”
栗海棠没给诸葛弈说话的机会,直接开腔替他挡了这朵桃花。
“哈,这是哪个府里的姑娘,真真有趣的很。”
与元俏一同前来的男子终于忍不住搭话,玉树临风、谦谦公子已无法准精形容他,此人往这里一站已带着一股子世外高人的出尘感。
术尽荣华 第151章 被套路了
诸葛弈和栗君珅站起来揖手相礼,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看对方一身雅素长袍,简单又不失精致的配饰与他出尘的气度相得益彰。
元俏站起来,恭敬地介绍:“这位是我的小五叔,外出游历十年今日才回来。因怀念家乡的夜市大集,故而不顾周舟车劳苦,定要出来逛逛。”
诸葛弈和栗君珅对元家这位似闲云野鹤般的传奇公子略有耳闻,纷纷鞠躬揖礼,恭敬道:“元五爷。”
男子笑意浅淡而疏远,潇洒挥手,“免礼。”
栗海棠和乌银铃虽对这位元五爷没啥耳闻,但看诸葛弈和栗君珅如此恭敬,便跟着福了礼,道声“元五爷”。
小旺虎和虎大姐默默地跟着行礼,懵懵懂懂的样子却得来男子满目慈爱的真心笑容,“你们也免礼吧。”
一桌子人,唯独一人未行礼。
元俏瞪向对桌座的莫晟桓,见他低首垂眸站于桌旁,脸上失了痞痞的浅笑,神情呆板得像在神游天外。
“莫二公子,你为何不向我的小五叔见礼呀?”
“俏儿,不可无礼。”
“小五叔。”
娇嗲嗲地撒娇抱怨也无用,被男子一双白眼吓得闭上嘴巴,元俏把怒气转移向莫晟桓,大有“你敢不行礼问安我回头找上门算账”的气势。
莫晟桓微掀眼睑正视隔桌而立的男子,藏在袖子里的双拳用力攥紧又松开。他迈开步子绕过桌子,来到男子面前。四目相对,是令人疑惑不解的对峙。
终,莫晟桓败。他轻舒口气,抱拳低首,恭敬道:“煦五爷。”
“哈哈,十年了,没想到家乡还有人会称我一声煦五爷,真真是令我惊喜万分呀。”
元煦,正是元家老太爷和太夫人最小的最宠爱的小儿子,行五。
外人称其“元五爷”,江湖人称“元五哥”,元家同辈人称他“小五”,元家小一辈的孩子们称他“小五叔”。
这世间,只有两人称呼他为“煦五爷”,一个是莫晟桓,另一个人是……
“她还好吗?”
“很好。多谢煦五爷还记得她。”莫晟桓不冷不热。在听到元煦怅然叹气时,他提袍跪下,恭敬地磕头,闷闷地道声:“师父。”
“哈哈,不必如此,快起请吧。”元煦上前一步将莫晟桓扶起,看着与自己一样身形矫健的少年,不禁感慨:“十年前我离家时,你还是个孩子。没想到十年弹指一灰间,我已生出白发,你已长大成人。时间,果然令人变化许多。”
“煦五爷并未改变许多,如当年一般潇洒不羁、神采奕奕。”莫晟桓板着一张脸拍马溜须,让看着人都有点担心他到底有几分真话。
元煦会心一笑,并不揭穿莫晟桓三分真七分假的恭维。如果十年前他未曾狠心弃之不顾,未曾伤了那个女子的心,也许今时一见会是其乐融融、师徒相见欢的美景。
那个女人在小少年的心里如神女一般的存在,而他伤害了小少年最敬爱的神女,相信如何弥补也终究回不到从前,后悔亦无用。
“轰!”
漆黑的夜空中惊雷炸响,众人回头望去,却不见云层间的闪电踪影。
元俏灵光一动,挽住诸葛弈的胳膊,“画师先生,我们快去瓷缘河的桥上等着看烟花吧。那里四周空旷,最是欣赏烟花的好去处呢。”
“师父,你要陪着我去。”栗海棠挽住另一条臂胳,大有与元俏“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形势。
栗君珅有些酸溜溜,莫晟桓神游太虚还未回归。
元煦看着自家的大侄女主动向心仪少年示好,想起记忆中那个同样勇敢追寻爱情的小姑娘,也是这般大胆无畏的追着他、叨念他。
诸葛弈看着两边像“斗鸡”似小姑娘,尤其自己的小徒弟一副“护地盘”霸气让他哭笑不得,又觉心里暖暖的。
“轰!”
漆黑夜空中又一道惊雷炸响。
“哎呀,快走快走,否则来不及啦。占不到桥中央的好位置,我可与你们发脾气呀。”元俏一边叨念着,一边拉着诸葛弈的胳膊往楼梯口走。
栗海棠顺势从诸葛弈身后绕过去,很强硬地扯掉元俏挽在坚实臂膀上的一双手,“你别把我师父弄摔了,万一他受伤怎么办?”
“他是男人,哪有你说的那般娇气。”元俏气呼呼反驳。
栗海棠鄙夷的“哼”一声,傲娇又炫耀地拉着诸葛弈便跑,才不管跟在后面的人会不会追得上。
任由小姑娘拉着自己往茶馆的大门外跑,他回头叮嘱:“君珅,护着人往桥上走,咱们桥中央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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