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诸葛弈不吝赞赏,对神医世家的这位世孙颇有好感。他主动伸出手腕,“请叶贤弟为我诊脉,看我体中积累多年的药毒能否清除,如何……”
“不必了。”
叶梧桐双手背后拒绝再次切脉,他本想迂回解答,但迎上一双明耀龙眸。眸似深渊诱人心魄迷惑,他险些失魂其中。幸而诸葛弈忽然扭头,打断了他的神思,惊醒后顿感唐突,他退下数步鞠躬揖礼。
“请诸葛先生莫要怪罪,刚才……刚才是我……我……哎呀,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只觉得先生的眸光幽深能勾魂摄魄。”
“无妨!”
诸葛弈温和一笑,双手交叠在被子上,“叶贤弟还未说出我的症结所在,如何用药。”
叶梧桐怕自己再被迷惑,直率开口:“诸葛先生体中的药毒根本无解,依照我浅显的医理学识,初断诸葛弈已毒入五脏六腑,大罗仙丹亦无回天之力。”
“果然如此。”
诸葛弈安然自若,无半点恐惧。他看向秦五,说:“请秦五爷到俗宅去接我的小徒弟和几位莫氏兄弟来山庄,正巧我与叶老爷约定在舞仙阁小酌。不如请叶贤弟回家一趟,请叶老爷一同赴宴。”
叶梧桐脸上显露愁色,揖手道:“禀诸葛先生,家父近日身体不适,恐怕连与先生的舞仙阁一聚都要作罢。请先生见谅。”
“哦?”
诸葛弈饶有兴味地说:“令尊身体不适,可是因那位狂妄跋扈的新姨娘吗?”
叶梧桐呆愕,“哎?诸葛先生如何知晓?”
诸葛弈轻叹道:“我家小徒弟日前与令尊的新妾室在绸缎铺大闹一场,后来还是你们府上的老管家前来调停才作罢。待叶贤弟回家后,代我向叶老爷请罪,望他能赴宴,我借花献佛向他赔罪,想必秦庄主也不会介意的。”
秦五笑道:“不会不会,我最喜欢热闹。”
说话间,护卫首领走进来,拱手道:“禀庄主,我们抓到一个缺心眼儿的匪贼。咳,也不算匪贼,就是个缺心眼的憨货。”
“林子里的那个憨货?”
“不,是个女娃娃。还扎着两只小辫子,很是可爱。”
术尽荣华 第266章 聪明丫头
诸葛弈猜测被抓到的女娃娃未必是栗海棠,尤其扎着两个小辫子装可爱模样是她最厌恶的。好几次懒婆婆想给她扎两条麻花辫都被厉声拒绝,还摆着臭脸闹脾气,见谁都刺一下怼几句。
秦五确认为是诸葛弈最宠爱的小徒弟,拍手大笑:“哈哈,我亲自去瞧瞧小丫头如何偷溜进来的。我这山庄里巡护森严,高手个顶个的好功夫,万一伤到她可是我的罪过喽。”
“秦五爷,我那徒弟没学过功夫。”
护卫首领一脸菜色,抢白说:“禀庄主,禀诸葛先生,那姑娘是钻……钻狗洞进来的。”
“咳!”诸葛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瞪着眼睛追问:“她钻狗洞进来的时候有没有亮出自己的身份?”
护卫首领为难地偷看秦五,吱吱唔唔地说:“那姑娘……姑娘说……说……说她是来……送信儿的。”
“哦?这借口不错,我更要亲自去见见喽。”
秦五兴冲冲走向门口,回头叮嘱:“小侄子,你赶快回家去请你爹和娘,让他们不必准备礼物,人来就好。”
叶梧桐实在犯愁,又没胆量反驳,只好唯唯诺诺地应承下,回家与父母商量个借口来搪塞过去。
“诸葛先生,晚生先告辞了。”
“叶贤弟慢走,改日登门道谢。”诸葛弈拱手相礼,对站在旁边的护卫首领道:“请护卫大哥送叶公子出庄,在此谢过。”
“诸葛先生客气了。”
护卫首领陪着叶梧桐离开,临走之前回头,正巧看到诸葛弈拿出bi shou划破自己的手腕放血。黑色血液顺着修长五指滴落入床边的铜盆,铜盆中的水立即被黑色血液染成浓稠墨汁般。
明知护卫首领会回头才有了割腕放毒血的一幕,当护卫首领离开之后,诸葛弈快速拿到止血金创膏涂在伤口上,又用随身携带的药棉纱将手腕包扎。
一道黑色人影从屋梁上飘落,蒙面黑衣人站在极为刁钻隐蔽的地方,无论从哪个位置都不容易看到他的存在。
诸葛弈服下一颗解毒丹、一颗人参丸,嗓音低哑地问:“都平安回俗宅了?”
“禀主人,昨日黄昏时分,阿伯护送大姑娘、乌姑娘、莫家二位公子平安回到俗宅。半个时辰后神医世家叶府的新姨娘跑来府上吵闹,大姑娘一怒之下命青萝姑娘绑了那位新姨娘送去叶府。”
“今日拂晓询问过主人的伤势,知道主人已被秦庄主接来山庄养伤,大姑娘便没有再多说什么。用过早膳后和莫家的二位公子去了集市的皮货铺子把那大兽的皮制成毯子。”
“属下来之前,大姑娘和二位公子已回到俗宅,正商量要准备谢礼来山庄,一是感谢秦庄主施救之恩,二是接主人回去养伤。”
蒙面黑衣人详详细细禀明之后,藏身在暗处等待诸葛弈的命令。
此时,秦五垂头丧气地走进来直接坐到床边,盯着诸葛弈看了一会儿张张嘴巴又闭上,之后是一连串的唉声叹气。
诸葛弈觉得好笑,从未见过放荡不羁的秦五会有扭捏的时候。
“秦五爷,你何时学来的这副模样,像个深闺女子似的说话含羞带层、欲言又止。”
秦五一拍大腿,说:“你那女徒弟真是个神人。自己不来探虚实,竟派个五岁的小乞丐钻狗洞进来,幸而巡视的护卫没有真刀真qiāng的打上去,否则……她再不济也是条命啊。”
“五岁的小乞丐?哪儿来的?”
诸葛弈觉得有趣,没想到栗海棠会聪明的用这招来帮助蒙面黑衣人顺利混进来,并且成功诱惑秦五带路引蒙面黑衣人来见他。
“唉!我的小姑娘真聪明。”
洋洋得意地感叹招来一记嫌弃白眼。
秦五指着他的鼻子说:“我这就去派人到俗宅请她过来,我要问问她为何派个小乞丐来钻狗洞,难道我的庄子有洪水猛兽能吃了她?”
“好,我也很想早点儿见到她呢。”
诸葛弈温和浅笑,在秦五眼中怎么瞧着都扎眼、刺心。他不满地叫嚣:“哼!有女徒弟了不起吗?一会儿她来了,看我不灌醉她的。”
“哎,秦五爷,你手下留情呀,她还是个孩子。”
“孩子?是猴子吧,就差长毛坐到树枝上炫耀啦。”
秦五大步流星地去布置酒宴,派人骑快马去俗宅邀请栗海棠等人。
房子里突然多出几个服侍的婢女,被诸葛弈赶出去后才终于安静下来。凭着空气中微微传来的虚无呼吸声,他知道隐藏在角落里的属下还未离开。
凭秦五的身手应该察觉到屋子有人躲藏,他不揭穿正是想给诸葛弈留有情面,也表明自己的山庄对诸葛弈是敞开大门的。
“出来吧。”
有了诸葛弈的吩咐,那蒙面黑衣人终于从床帐顶上翻身而下,立即单膝跪地、垂首听令。该禀告的全部禀明,再多说一个字都是违背规矩。
“虫趣赌坊老东家的真实身份,秦五放走的那个大汉的身份,还有东北皮货赵手下的贩夫大汉在祁山镇的所有行踪、曾与人有过接触等等,两日之内全部查清。”
“属下遵命!”
“去吧。”
蒙面黑衣人骤然消失,诸葛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子倒出里面的药水到铜盆里。药水与黑色血液融合后散发出沁入肺腑的甜腻花香,让蒙面黑衣人在屋子里留有的一点点气味儿全部遮盖。
窗外,秦五揉揉眉心,感觉拉拢诸葛弈的计划再次失败。希望今晚的酒宴能够借助那个女徒弟来赢得诸葛弈放下戒备。
“庄主,你为何执意拉拢他,他身中多种剧毒已药石无医,没多少日子可活。你与其费尽心机拉拢他,不如直接去燕峡镇见翎爷,毕竟你与翎爷才是身份相等,人人称颂的江湖双雄。”
“笨蛋,你懂什么?”
秦五冷斥身边的人,隔着窗纱观察屋中已起身缓慢行走的雪发少年,冷冷道:“他是活死人,他手里有一个能让京城皇帝老儿都忌惮的宝物。区区一个燕峡镇翎爷能拉拢到他做谋士,背后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要抓住这个秘密,江湖大名鼎鼎的活死人就能为我所驱使。”
“秦庄主,想拉拢活死人就拿出点诚意来,别在暗地里耍阴谋诡计,小心被他的反噬得骨头都不剩。”
天空中幽幽飘来一句讥刺,让秦五和他身边的谋士吓得全身绷紧,纷纷仰头看向屋顶上坐着的人。
术尽荣华 第267章 俩伪君子
屋顶一男一女,一立一坐分外轻松,俯瞰屋檐下两个衣着玄色又不失华贵的男人,一少一老皆仰头望向这边,目光呆滞或疑惑不解。
立在屋顶上的男人身形消瘦、黑布蒙面,一对炯亮眼睛不停地眨动。
坐在男人腿边的小姑娘戴着雪纱帷帽,作托腮状。隔着模糊的雪纱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从她并拢的双脚脚尖一翘一翘的似戏水般,能感觉到她心情很不错。
“秦五爷原来不是师父的挚友啊!想要拉拢我师父就直说,何必绕来绕去斗心眼子呢。只要你拿出一万分的诚意,我作保去说服师父与你合作,如何?”
屋檐下,秦五冷笑,指向坐在屋顶上的小姑娘,厉声质问:“你是如何进来的?”
“当然是走进来的。”
摘下雪纱帷帽,玫色西洋纱遮面,栗海棠笑盈盈对下面的秦五道:“秦五爷可否还认得我?”
秦五颌首,答道:“自然认得。你是活死人的女徒儿,瓷裕镇的奉先女。”
栗海棠点头,从怀里抽出一支金签子,随手往下一丢。
秦五伸手接住,皱眉不解,“没用这签子,你们如何进入祁山镇?呵呵,你们不可能买通守城的护卫,他们是我秦庄训练出来的,绝不会因小小钱财而丢掉性命。”
“我在祁山镇能来去自由,何必买秦五爷的情儿呢?”
栗海棠从怀里掏出秦字金牌,炫耀地摇摇,说:“师父把它留给我,自然要用到该用的地方。秦五爷,多谢你亲自护送师父回祁山镇,不然我担心师父没有秦字金牌会被拦在外面。”
秦五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她,大声质问:“你用这秦字金牌大摇大摆走进我的秦庄吗?”
“秦庄的护卫又不认识我,怎会放行?我是飞檐走壁、悄无声息溜进来的。”
栗海棠扶着身边男人的手缓缓站起来,居高睥睨下面的秦五,说:“听闻师父被秦五爷救回,我感恩戴德,命仆人们准备好多谢礼。可惜呀,刚刚被我听到秦五爷的那一番阴谋言论,看来我该派人即刻去换些刀剑武器,再雇些江湖匪贼来踏平秦庄,免得我日后夜不能寐、忧患难安。”
“好大的口气,踏平我的秦庄?”
秦五仰望站在屋顶上的小姑娘,狂傲地说:“小丫头,你一个命不久矣的小姑娘还是乖乖地待在闺房里绣花儿吧。”
“我在祁山镇是土皇帝,我的侠义威名更是受江湖、朝廷中人的敬仰,你所说雇匪贼踏平我的秦庄是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
栗海棠连连点头,待秦五炫耀完自己的身份地位,她故作疑惑地问:“秦五爷,江湖中你与活死人,谁的威名更胜一筹?”
“自然是……”秦五语塞,羞恼地说:“你这养在深闺的小丫头懂什么,江湖中我与活死人齐名,没有谁高谁低。”
“秦五爷,牛皮吹多了会得口疮的,明日我派人送些治口疮的药粉给你备用啊。”
栗海棠貌似关心地说,反而气得秦五火冒三丈。他看向屋门口,对站在门内低首偷笑的雪发少年厉声道:“你的好徒儿啊,越来越放肆。”
“师父!”
栗海棠兴奋大喊,催促身边的男人,“冷大哥,快带我下去。”
“你不怕是秦五爷设下的陷阱?”
“有你在,我怕啥呀。龙潭虎穴,有冷大哥在,我都敢闯。”
栗海棠气势汹汹地说完,立即跳上男人的背,迫不及待地说:“师父,我要下去喽。”
黑布蒙面的男人背着小姑娘飘然落地,刚好站在秦五与谋士之间。那谋士见势正妙,悄悄从袖子里抽出bi shou刺向男人背上的小姑娘。
“混蛋!”
秦五抬腿一下踢中谋士的胳膊,bi shou脱手飞出,落在三丈之外的地上“叮铛”作响。
“噗!”
一根精铁丝绕在谋士的脖子上,瞬间头与身子分离,大脑袋像只蹴鞠藤球似的弧线飞上屋顶另一侧,不知滚落到什么地方。
“冷肆?”
秦五大惊,再看向男人手中沾染点点血迹的精铁丝,断定男人正是他寻寻觅觅一年的江湖煞星鬼手冷肆。
冷肆摘掉蒙面的黑布,擦试净精铁丝上的血渍,抱拳道:“秦五爷,一年不见,你的身体恢复得不错。”
秦五拱手:“冷兄弟,没想到你竟投靠活死人?”
“不,我是海棠姑娘的护卫。”冷肆一回头,发现背上已空。再瞧屋门口,小姑娘被诸葛弈紧紧抱在怀里,正嘟小嘴撒娇呢。
秦五闷声不响观察冷肆的目光,从未见到的柔和。
“冷兄弟,今日山庄摆酒宴,正好你来了,咱们一定要痛饮千杯、喝个痛快。哈哈哈哈。”
“多谢秦五爷。”
冷肆抱拳,担忧地看向诸葛弈,问:“你还好吗?”
诸葛弈颌首,问秦五,“你先赢过我家小丫头,再来谋划拉拢我的事情吧。我与翎爷之间的确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也仅于我们之间,与祁山镇、与秦庄、与秦五爷的生意都没有牵扯。”
“秦五爷若不信我,可以亲自去花间楼问问庄楼主,你与庄楼主是多年挚友,应该信得庄楼主吧。”
“活死人金口玉言,从未有人质疑过。我当然信得过你,也相信翎爷雄居燕峡镇,不会把我这偏僻荒凉的祁山镇视为鱼肉。”
秦五鞠躬揖礼,深感歉意:“请诸葛贤弟念在愚兄与你相识多年情分上,原谅愚兄误信他人谗言。愚兄以项上人头作保,定不再疑心贤弟。日后若有用得上愚兄之处尽管开口,愚兄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诸葛弈揖手,“秦五爷为一方枭雄,能看得起我这残败之躯、徒有虚名,乃是我三生之幸。望日后有在下相助之事,秦五爷直口无妨。”
一个悔不当初,一个谦和有礼,怎么瞧都是三个字:伪君子。
栗海棠嫌弃地撇撇小嘴,小脑袋扭向冷肆。嗯,还是冷大哥最靠谱,直来直去全是大实话。
察觉两道目光投来,冷肆伸手拍拍小姑娘的肩,安抚:“两个不要脸的人凑到一起,总会发现些咱们意想不到的场面。等他们唱演完这场大戏,咱们再动手也不迟。”
栗海棠猛点头。对,冷大哥说得对,先看热闹再动手,不着急。
秦五臊得脸红,尴尬地看看栗海棠,又看看冷肆。
诸葛弈也觉得好笑,捏捏她的小脸蛋,笑问:“你又谋划着什么呢?真是顽皮。”
“嘿嘿嘿。”栗海棠抓住他的冰冷大手,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师父,你想不想看火烧阿房宫?”
术尽荣华 第268章 尴尬实话
诸葛弈无奈叹息,同情地看向秦五。
秦wu bu知他是何意,一头雾水地问:“你别这样瞅着我,火烧阿房宫是三国时期的项羽,与我何干?”
诸葛弈歉意地说:“秦五爷,不好意思,我家的小丫头想学项羽,人家烧的是秦宫,她烧的是秦庄。”
“对。果然师父最懂我。”
栗海棠洋洋得意地在诸葛弈和冷肆之间跳来跳去,存心看着秦五闹心。
秦五哪里看不出小丫头的鬼心眼,挥挥衣袖不在意地说:“烧吧烧吧,大不了我搬去燕峡镇,专门抢夺你师父的私宅。听说他在燕峡镇的私宅里有数不尽的宝贝,全都价值连城。哈哈哈!”
栗海棠心一紧,问诸葛弈:“师父,你的那座私宅里藏了很多宝贝吗?”
诸葛弈很配合地点点头。
“有多少?”
“能买下十座祁山镇,二十座瓷裕镇,五十座燕峡镇,半个京城。”诸葛弈握住柔嫩的小手,宠溺道:“你准备在哪里开始点火,咱们瞧瞧去。”
“师父,等咱们离开之后再点火也不迟。桓哥哥说啦,不能玩火zi fén。”
栗海棠很诚实的把莫晟桓卖出来背锅,坑人的时候黑曜杏眸眨都不眨。
其实火烧秦庄救师父的主意是她出的,就怕万一冷肆带着她进来后不能顺利救回诸葛弈,三个人一起沦陷,外面总要有个支援的。
诸葛弈哑然失笑,怎会不知道馊主意是她出的,幸而莫晟桓不在这里,否则不知会伤心多久呢。
“兄弟,你的小徒弟欠教训。回头留她在我的庄子里好好训练一番,让她懂懂规矩。”
秦五斜眼一瞟冷肆身边的小姑娘。之前在瓷裕镇郊外的庄子时,他对她的印象还不错。现在,怎么瞧着都想抓进笼子里锁起来,看她柔弱无助、哭天抢地的样子。
栗海棠嘟嘟小嘴,无辜地摊开手,反驳:“明明是秦五爷的错,怎能怪罪于我,说我没规矩呢?”
“我哪里错?我好心救你的师父,我还有错?”
“谁让你与那个恶人谋划陷害我师父呢。”
栗海棠理直气壮指责。
秦五脸色不悦,斜睇她冷声道:“哼!眼里只有你师父,再没别人。”
“对,我眼里、心里只有我师父。”
栗海棠很诚实地回答,没发现身后的诸葛弈羞窘地红了脸,冷肆亦偷笑地低下头,秦五更是难以相信瞪圆大眼睛,还有院子里等着回话的小厮们和巡逻的护卫们像被点穴似的呆站一旁。
“咳咳,海棠,有些话藏在心里就好,不要随随便便说出来。”
诸葛弈尴尬地走来握住她的小手,轻瞟向来回话的小厮,说:“秦五爷,你的酒席何时来招待我们,难不成仅是嘴上说说?”
秦五微怔,顺着诸葛弈的视线扭头,骂道:“小兔崽子,既然酒席已备好,怎不吱一声。”
小厮挠头傻笑,说:“庄主与客人说话,小人不敢打扰,所以就……嘿嘿!”
“少废话!快带路。”
秦五作势踢了小厮一下,笑与诸葛弈、冷肆说:“走吧,今日咱们不醉不休。至于小丫头,庄子里酿的果子酒也甜酸可口保她喝个够。”
“果子酒?”栗海棠欣喜,“果子也能酿酒吗?”
“当然。若你喜欢,我把酒窖里的果子酒都送给你。”
“酿酒的方子给我就好,我不贪心的。”
秦五大步走在前面,诸葛弈牵着海棠跟在后面,冷肆走在最后。
从诸葛弈暂住的客院到宴请宾客的青山堂仅仅穿过两条幽长的游廊,与秦五居住的主院也不过三个跨院的距离。由此可见秦五并非嘴上说的那般小人之心,他心底早已将诸葛弈视作自家人,更没有处处防备。
栗海棠细微观察,尤其听到秦五毫无保留的向诸葛弈介绍山庄中的布局,以及攻守、明暗、巡护等等,仿佛无形中画一张山庄的地图硬塞给诸葛弈,想拒绝都找不到理由。
谈谈笑笑之间已来到山庄的中心,一座宏伟大殿建在高高的汉白玉石基之上,四周雕有漂亮的雄鹰和松柏。
大殿白墙黑瓦赤红柱,镂空花窗雕龙门,堪比皇家气势恢宏。飞檐神兽七尊乃身份象征,出身草莽能有比肩皇权的威风,岂能小觑?
栗海棠悄悄递个眼色给冷肆。冷肆从腰间取出一只竹筒,拔下红绸塞子,一支冲天响炮在头顶天空中炸响,惊诧四邻,躲藏在暗处的护卫们纷纷比划着武器跳出来。
“笨蛋,都回去。”
秦五恼火大吼,瞪向冷肆,及他手里的竹筒,“冷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冷肆把竹筒随手一丢,下巴微扬指向小姑娘说:“你问她吧。是她让我这么做的。”
秦五看向小姑娘。
“我顺利见到师父,而且没有被秦五爷抓起来严刑拷打,火烧秦庄的计划放弃。”栗海棠上前来试探地捏了一点儿秦五的衣袖,佯装乖巧地说:“我还是个孩子,秦五爷大人大量别与孩子计较啦。”
“呵呵,小鬼头,你师父真没白疼你。”
秦五无奈叹气,对诸葛弈说:“你养个好徒儿,果然比护卫更靠谱。”
“糟心的时候更多。”
诸葛弈故作烦愁脸,见小姑娘瞬间阴沉小脸,宠溺一笑,牵着她进到大殿中。
大殿正中匾额有字:青山堂。
上联:五湖四海聚贤义;下联:青山绿水历苍桑。
“兄弟,冷兄弟,小丫头,请!”
秦五洪亮嗓音响彻大殿,堂下已列座的一家人慌张起身、躬身揖礼。
“拜见秦庄主。”
叶梧桐率先行礼,转向诸葛弈,“拜见诸葛先生。”
秦五笑着挥手示意免礼,看向躬身站在叶梧桐旁边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娇媚的女子。
“叶老爷,我们又见面啦。”
“是是是,草民拜见秦五爷。”
叶老爷战战兢兢地行礼,忐忑不安地偷瞄秦五旁边的雪发少年。这位是他家的财神爷啊,比秦五爷更可怕的大人物。
想到自己新纳娶的小妾在绸缎铺子与财神爷的女徒儿发生争执,气得他一怒之下把小妾打得半死,丢去暗娼馆任其自生自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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