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栗海棠被乌银铃、青萝几乎架着离开,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看着立于拂晓夜风中的俊美少年。
披在背后的雪发被风吹起,身上的黑狐皮大氅包裹着微微驼背的身躯,唯有一双如星辰般明耀的龙眸专注的凝视她渐渐离去的方向。
东方晨曦的霞光映红半边天,遮天蔽日的树冠如一座密不透风的穹庐将天与地分隔,黑压压的让人感到窒息。
郁郁葱葱的杂草丛有的比人还高;有的齐腰生长;有的参差不齐。杂草与树林融为一体,粗的是树干、细的是杂草。而在山风刮过杂草的时候,几道冰冷的银芒乍然闪逝。
诸葛弈的身躯都藏在黑狐皮大氅中,看不到他的双手是背在身后或者已悄悄放在腰间的剑柄上。
“机会只有一次,若错了不觉得可惜吗?”
“呵呵,月黑风高杀人,你的命今儿爷爷们要定啦。”
一道粗犷声音从杂草丛中传来,只见一位虎背熊腰、邋邋遢遢的男人提着一把三环大刀,迈着稳健大步向这边走来。
诸葛弈龙眸微眯,打量男人手中的三环大刀,嗤笑道:“凭你的这块烂铁也敢口出狂言取我性命?看来雇你的人很抠门儿啊,给的钱够喝一坛上好的琼浆吗?”
“画师先生,你的命值钱,一颗脑袋一万两银子,够我喝一年的好酒呢。”男人把三环大刀扛在肩上,傲气十足地睥睨着他,“一个文弱书生罢了,能有什么可惧怕的?”
诸葛弈淡淡一笑,不急不慢地说:“你可以试试。”
“呸!”男人轻蔑地啐地一口,回头对藏身杂草丛中的同伴儿说:“兄弟们,真不好意思。这一万两银子归俺啦,你们早点散去到别家赚银子吧。”
“胡大刀,你知道他是谁吗,就敢吹五喝六的吃独食?”一个瘦猴男突然站起来,齐腰的杂草丛遮掩了他的武器。他指着嚣张的男人说:“你小心吃独食噎死,他若没个本事能让秦五爷和燕峡镇翎爷赏识?还有出一万两银子雇咱们杀他的那个公子,他可瓷裕镇……”
“特娘的给老子闭嘴!”
一个肥蠢如猪的男人从另一个方向的大树上跳下来,指着瘦猴男骂道:“你懂不懂规矩?雇主的名号是你能说出来的?”
瘦猴男吓得连忙捂住嘴巴,指指诸葛弈,又指指自己。
“只有你们三人吗?”
诸葛弈冷嗤,没想到瓷裕镇的那个少年竟然抠门儿到如此地步,连雇来杀他的人都是江湖中没个名号的小匪头。
“呵呵,我们三个已足够割下你的脑袋。”粗犷男人双手握住三环大刀打个漂亮的旋花,刀刃指向诸葛弈,“呔!姓诸葛的,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看我一刀不劈了你的脑袋!”
诸葛弈皱眉嫌弃道:“废话真多!你们三个一起来吧。”
“他敢小瞧咱们?”瘦猴男气得磨牙,从杂草丛中提起他的九尺长鞭,“呼——呼——呼——”挥舞着,嘴里“啊——啊——啊——”大喊着跑向诸葛弈。
那肥蠢如猪的男人不动,把盘缠在肥脖子上的蟒蛇放到杂草丛里,对着它一阵念经。只见蟒蛇如有灵性般快速穿行于杂草丛中,朝着诸葛弈的双脚而去。
诸葛弈一动不动,闭上眼睛以听力判断两人和蟒蛇从不同方向袭击来的速度和即将出现的招式。他脑海里虚影出五十招破阵式,每一招都能置对方于死地,但他要留活口,比如留下那条蟒蛇带回去给可爱的小徒弟当宠物玩。
“啊——!受死吧!”
粗犷男人喊得最大声,三环大刀的铁环“哗啦”作响,乱得人心烦躁。
诸葛弈猛得一睁眼睛,黑狐皮大氅突然直抛向天空……
术尽荣华 第263章 屠人盛宴
粗犷男人目光微缩,微仰头看向半空中的黑狐皮大氅。当他发现仅是一件氅衣时,忽觉喉咙一紧,热流自喉咙喷薄而出,窒息感令他瞬间大脑空白、瞳仁凸起。
“大三环!”瘦猴男嘶吼一声,甩着九尺长鞭朝着诸葛弈一串天罗地网的旋花儿,将他困顿在虚影鞭网之中,“姓诸的,你杀了我最尊敬的大哥,我要报仇!”
“抱歉,我姓诸葛,不姓猪。”
诸葛弈挥动手中软剑,几招破阵式把九尺长的鞭子活生生斩断成九节鞭子,每节一尺可怜地落在杂草丛中。
瘦猴男痛心疾首地看着手里半尺长的鞭柄和半尺长的小节皮鞭子,瞪着赤红的双眼愤怨交加,指着对面的雪发少年骂道:“你个混账东西,你知道我的皮鞭子有多金贵吗?它很值钱的!”
诸葛弈阴冷一笑,“值钱?它再金贵也是个死物,难道比你的命还值钱吗?”
“对。”瘦猴男挥动着鞭柄,说:“你知道它是谁送给我的吗?是活死人,他送给我的。”
“放屁!”诸葛弈面露戾色,斜睇一眼那被断成九截的鞭子,“这种无用之物怎能是活死人相赠?你诓骗我不认识活死人,在这里信口开河?”
瘦猴男气不过地反驳:“我没有诓骗你,这鞭子是江湖有名的鬼手冷肆送给我的礼物。你知道鬼手冷肆吗?他虽然是杀人不见血的匪儿,却与活死人见过面的。”
“原来是冷肆。”诸葛弈哑然失笑,这笔账等回到瓷裕镇再找那厮算清楚。私底下不知道姓冷的混蛋拿他作幌子赚了多少黑心钱。
“姓诸葛的,我一万两黄金的皮鞭子被你毁了,我要取你的狗命来祭我的鞭子。你个无耻小人,拿命来!啊——!”
瘦猴男从身后又拔出一条鞭子,比之前的九尺鞭子要短上很多。
诸葛弈不敢大意,横握软剑护在身前,步步后退数十丈,每一步都堪堪躲过攻来的鞭梢锋刺。这锋刺虽然没有浸过毒,却锋利无比。若被它刺伤或划破,皮开肉绽是肯定的。
“好鞭法!”
诸葛弈由衷夸赞,比起刚刚更加小心戒备,只守不攻。
瘦猴男把五尺长的鞭子打得眼花缭乱、风声咆哮,显然他更擅长使用短鞭子,而那九尺长的鞭子应该练功的时间不长,并没有练到人鞭合一的最高境界。
“无耻小人,受死吧。”
瘦猴男拼尽十分功力向诸葛弈一连串百余招的攻击,可九十九招都被诸葛弈灵巧避开,甚至他手中的软剑比他的鞭子还要柔软、还要锋利,几次交错时划伤他的手背和衣袖。
“还有一百招,你们如果再杀不死他,就换作我们上场啦。”
忽然,头顶传来一声沙哑的提醒,让怒火暴发中的瘦猴男动作更加凶猛,几乎倾尽他最后的致命一击,鞭锋的钉刺朝着诸葛弈的左胸膛刺去。
诸葛弈暗道不好,他丹田提气,一个凌空微步轻点攻来的鞭子跃起至半空,手中软剑的剑锋在瘦猴男的后背正中心轻轻一划……
“啊——!”
瘦猴男痛苦大喊一声,瞪着死不瞑的大眼睛笔直朝前倾倒。只听“扑通”一声钝闷响,瘦到快脱相的脸深深陷入杂草丛中。
诸葛弈俯冲下向,一个漂亮的剑花打旋出七彩光华,那杂草丛中弯弯曲曲快快速爬动的蟒蛇被“唰唰唰”割成十几段,尤其巨在的蟒蛇头还吐着长长的红信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惨遭切段的。
肥蠢如猪的男人看到自己的致爱宝贝变成弯弯曲曲十几段蛇肉,顿时挥舞着斗大的拳头扑向诸葛弈,嘴里大喊着:“无耻小人,你竟敢伤我的宝贝,拿命来呀!”
“我徒弟近来身子弱,正缺一条蛇肉来炖汤补身子,正巧你送来啦。我又怎能太客气,将你的美意拒之门外呢。”
诸葛弈无惧于肥蠢男人的拳头,谈笑调侃故意激怒男人,握在手中的软剑已蓄势待发,只等对方因愤怒而暴露弱点。
“又一个蠢货!”
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随之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玄铁长剑直接插入肥蠢男人的头顶。
“你……你杀……我?……我……我们是……一伙儿的……啊!”
肥蠢男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平稳落地的鹤发老头儿,没想到他会死在最信任的同伴手里。悔啊!悔不该听信这老混蛋的诓骗,白白搭上自己和心爱宝贝的命啊。
再后悔也无用,肥蠢如猪的男人重重摔在杂草丛中,即使死了也没有闭上两只睁得大大圆圆的眼睛。他的不甘心、他的悔意、他的愤怒都随着瞳仁中的神采消失而无踪影。
对面从天而降,并且替自己解困的鹤发老头儿,诸葛弈笑容温润柔和、龙眸寒凛嗜血,手中银光软剑微倾向下,剑身上的鲜血珠子汇集成血流至锋刃滴落入杂草丛中。
鹤发老头儿一举拳头,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黑衣人将这里团团包围,他们的长剑或大刀皆指向诸葛弈,一个个周身散发着阴森杀气。
“老东家,没想到你除了开赌坊,也做割脑袋的黑生意。”诸葛弈笑意调侃,这虫趣赌坊的老东家根本不是原来的那个,而是戴着假皮面具装扮的。
鹤发老头儿哈哈大笑,再次举起拳头,沙哑嗓音说:“知道你拂晓时会毒发,我才布下这天罗地网来杀你。没法子啊,谁让你碍着我家小主子的眼呢。你不死,他怎能心气儿顺?”
“看来我今日必死不疑?”
“对,必死无疑。”
鹤发老头儿双手背在身后,沙哑嗓音一声令下:“杀!”
无可计数的黑衣人从天而降、钻地而出、四面八方天罗地网扑杀而来。以雪发少年为中心,无数闪烁戾气寒光的大刀、长剑攻向淡然自若的少年。
“堂堂活死人被一群乌合之众围攻,你真不怕丢人啊!”
林子里一道洪亮的声音震天响,让那些围攻来的黑衣杀手们集体愣住,一个个握紧武器慌慌张张地观察四周。
有的人已经牙齿打颤儿,难以置信地看向雪发少年。刚才这洪亮的声音说了什么?活死人?这雪发少年是活死人?
诸葛弈畅怀大笑,对着某个方向笑说:“有秦五爷埋伏在这里等着救我,我怎能让你失望呢?”
“和你那女徒弟混久了,竟也顽皮起来。你现在这副鬼样子真不像江湖传说中的活死人。”
人影乍现的同时,带着红羽缨的飞镖直接穿透鹤发老头儿的左胸膛,让他没有那么快毙命,亲眼看着自己培养的杀手们是如何被屠灭的。
雪发少年立于中央,神情淡淡地看着这场如坠入修罗地狱般的屠戮。龙眸倒映着每一个倒下的人影,直到浓浓血腥味儿被林中的风吹散……
“你……是……活……死人?”
鹤发老头儿捂着左胸口瘫坐在一棵树下,呆看着站在刀光血影中的雪发少年。绝世无双的俊美容貌,一副儒雅文弱的气质,如何都无法与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活死人重合到一起。
“你……真的是……活……死人?”
术尽荣华 第264章 人品太差
凡是见过活死人真容的人,世上屈指可数;凡是见过活死人真容的死人,已坑满堆谷。
鹤发老头儿临死前能见到江湖大名鼎鼎的活死人真容已此生无憾,可他多想成为那屈指可数的人。希望他能早点投胎,再次见到这位江湖人人敬仰的少年。
秦五走上前来,亲自将黑狐皮大氅裹在他的身上,“幸好我领人赶来的及时,依着你这虚弱的身子很难支撑。”
“多谢秦五爷又救了我。”诸葛弈虚伪地拱手相谢,脸上却没有半点感激。
秦五尴尬一笑,摆手:“别,你救我的次数比我救你的次数还多,真要细算下来我几辈子都还不完的。”
诸葛弈龙眸笑意浅淡,远望山谷里的小屋已炊烟袅袅,“阿伯,你先护着他们回祁山镇。那兽皮剥下来送到皮货铺子去制成毯子。”
阿伯略显犹豫,忧心地问:“主人,你身上有伤又毒发,老奴还是留在你的身边服侍吧。”
“有秦五爷在,还怕我无人保护吗?”
诸葛弈看向秦五,说:“我的秦字令在海棠手里,请秦五爷临时赐一块给我的老仆,待他回祁山镇后立即交还。”
“这个好说。”
秦五从腰间拿出一支类似竹签的东西,但纯金打造而成,上面有简单花纹和四个枕雕大字。将金签递给阿伯,说:“这是秦庄的签令,它仅可用一次。你拿着它进入祁山镇,自然会有人收回。”
“多谢秦庄主。”阿伯双手接下,对诸葛弈行礼,道:“主人保重,老奴会护送大姑娘平安抵达俗宅。”
“嗯,去吧。”
诸葛弈目送阿伯健步如飞地火速朝山脚下的茅草屋行去,等到看不见阿伯的背影……
“噗!”
“哎哟,我说你也差不多该吐血啦!”秦五调侃着说,上前来扶住诸葛弈,仍死性不改地揶揄,“你继续忍呀?怎么不忍着呀?我看你能忍到几时。哼哼,忍不下去了?”
“你废话越来越多,人品越来越差,小心日子久了没朋友。”
诸葛弈全身无力,只能借助秦五的力量来支撑着,一口鲜血从喉咙里翻腾着再次喷薄而出。
秦五敛去嬉笑的表情,凝重地问:“你又被下毒了?怎么不小心些?”
“那老东西太奸猾,我若在虫趣赌坊那日饮下毒茶,又如何引他今日自露马脚,坦白幕后主使的人呢?”诸葛弈艰难地迈着细碎的步子,倚靠着秦五的支撑往山的另一条小路缓慢行走。
秦五没信心说服他被人抬下山,只好耐住性子陪他缓慢前行。突然想到当年自己身陷囹圄,是诸葛弈不惜花光所有积蓄打通京城的臣官,在皇帝伶牙诡辨赢得金口玉言,将他从砍头台上救回来。那时候,他万千感激不知该如何表达,最终只说了句:恩人,咱拜关二爷结为异姓兄弟吧。
“想得美!”
诸葛弈气喘吁吁地说,斜睇神色微妙的秦五。
“嗯?”秦wu bu解,问:“你在和谁说话?”
“你。”
诸葛弈停下来大口喘气,说:“看你一脸激动的,用脚趾头猜也知道你又想起以前的事情。我早说过了,我救你是有私心的,不必挂念在心。”
秦五颇为豪气地说:“不成不成,我当你是大恩人又是亲兄弟,不挂念着你,我挂念谁去。”
“谁要做你的兄弟,想得美。”
诸葛弈嫌弃地斜睨他,在秦五准备张口辨驳时,迈开步子便走。
“哎,兄弟,你身上有伤又中毒,走慢些。”
秦五这声叫嚷震惊得树上飞禽纷纷逃离,扑腾下来的不仅有残叶树枝,那铺天盖地的鸟屎像夏季黄昏时的倾盆大雨一样凶猛。
“该死!”
诸葛弈咒骂一声,抓过旁边黑衣人身上的黑色披甲直接顶在头上,快速旋转带出风将从天落下来的鸟屎全部吹散到四周。
“哎哟!我的老天奶奶哟,这是什么玩意儿?”
杂草丛里藏身的大汉头顶着厚厚的白黄鸟屎站起来,指着秦五、诸葛弈和秦家的护卫们破口大骂:“你们这群混蛋竟然指挥鸟雀在爷爷的头上拉屎拉尿,你们不想活了是不是?”
秦五给身后的护卫首领递个眼色,护卫首领立即上前轻松抓住大汉的肩头,用力将他拉扯出杂草丛,一脚踹在膝弯处逼迫其单腿屈跪在地。
大汉不服气地骂:“特奶奶的混蛋们,有本事杀了爷爷啊。今儿你们不杀了爷爷,来日爷爷定百倍报去回。”
秦五瞧大汉一身打扮不像是猎人,问:“你是祁山镇的人?”
“呸!姓秦的瘪犊子人品太差,爷爷才不跟着他混呢。爷爷听虫趣赌坊的老不死说今儿要在林子里宰了瓷裕镇的画师去领赏钱。一万两银子哟,足够爷爷包下花间楼最有名的花魁娘子十天同床共枕,怎能不心动。”
“可惜呀,爷爷晚来一步,那老不死的已经嗝屁朝天,连他花钱雇来的三个废物也见阎王去了。还有他培养的那些杀手,哈哈哈,全都被宰了。”
秦五摸摸下巴,把诸葛弈往前一推,说:“他就是瓷裕镇的画师,我正巧不需要钱应急,不如那赏钱你去领吧。”
“啊?你……他……”大汉目瞪口呆,从秦五到诸葛弈之间来回瞧,“你说他是那个画师?”又看向诸葛弈:“你就是那个倒霉蛋?”
秦五畅怀大笑,拍下诸葛弈的肩,说:“我是人品太差,你是倒霉蛋,咱俩真是同道中人。”
“少来套近乎,我与你不同。”诸葛弈厌弃地瞪一眼,低眸凝睇跪在地上的大汉,朝押制他的黑衣护卫摆摆手。
黑衣护卫偷瞄秦五,见主子颌首应允,才放开手后退半步,保持戒备状。
大汉猛得站起来,单手叉腰,单手指着诸葛弈的鼻尖质问:“你果真是画师?瓷裕镇的那个?能领赏钱的那个?”
诸葛弈觉得这汉子太蠢憨,比小徒弟收留的虎大姐还傻。
“是我。你觉得能抓住我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大汉握紧两只拳头,对着拳头“呸!呸!”两声,然后大吼一声“啊——!”
“扑通!”
“哎哟!特奶奶的,谁在这里挖的陷阱,木刺扎到爷爷的屁股啦。哎哟!哎哟!上面的好汉们,求你们拉我上去吧,我保准不打死那个倒霉蛋!”
猎人埋伏的陷阱里,大汉痛苦哀嚎、连声求饶。
站在阱陷边上的人们一个个像看傻子的鄙夷眼神俯视这只“翁中鳖”,突然集体暴笑出声,惊吓到树冠上的鸟雀儿们又是扑腾着飞逃。
术尽荣华 第265章 神医后人
为故意避开栗海棠等人返回祁山镇,诸葛弈和秦五决定骑马走另一条穿越深山老林和攀爬悬崖的艰难捷径,只要翻过悬崖便是秦庄的后山之巅,秦五练武的禁地。
一路骑马颠簸,饶是健康的身体也有点吃不消,何况是诸葛弈这受伤又毒发的虚弱身体。勉强支撑着跑了百余里的林路,他再也支撑不住从马背上摔下去。
“我就等着你昏迷不醒呢。真是执拗的性子。唉!”秦五及时接住诸葛弈,唤来护卫首领,说:“马车备好了?”
护卫首领颌首,“禀庄主,马车已备好。刚收到庄里的飞鸽传书,叶家的人也请到庄里等候多时。”
“很好。”秦五命两个护卫小心抬着诸葛弈往半山腰的盘山小路去。他与护卫首领走向被押在马后、双手反绑的大汉。
大汉狠狠啐口唾沫,不服气地骂道:“姓秦的,你人品太差,爷爷宁愿去投靠山寨当土匪,也不愿意给你当狗。你有本事杀了爷爷,等爷爷转世投胎又是一个汉子。”
秦五拿出随身的bi shou割断马与大汉之间的绳子,对护卫首领说:“给他一千两银子押送到祁岭外面去,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混出个山寨匪头子来。”
“呸!你占山为王当假土匪,爷爷才不会像你一样无耻。爷爷要当劫富济贫的侠义大匪,替天行道的大英雄。谁与你一样搜瓜民脂民膏,霸占祁山镇当土皇帝。如今世道乱,朝廷才懒得关照你。哼,等有朝一日换个贤能的明君,我要睁大眼睛看着你怎么死。哈哈哈哈!”
“住口!你竟敢诅咒我家庄主,真是嫌自己的脑袋太结实吗?”
“对,我的脑袋和脖子连在一起,结实着呢。”大汉懒洋洋地瞪一眼护卫首领,很不客气地朝秦五伸出手,“一千两银子,不想给就直说。”
“给。”
秦五没心情与其计较,一个江湖小混混罢了,他还真不放在眼里。唯今世上很少有人和事值得他动怒,甚至亲自出手杀人。
“人品差的秦庄主,你果真要放我走?”大汉不死心地在秦五身后跟着,嘴里叨叨不停。
秦五懒得理睬,直接翻身上马,大喝一声“驾”便扬长而去,留下护卫首领拿着一张千两银子的秦氏宝钞等着大汉拿去。
大汉嫌弃地瞧了眼那宝钞,说:“爷爷偏就不足啦。你,你们,给爷爷领路,爷爷要去秦庄作客。”
护卫首领登时气得脸都绿了,这憨货是不是脑袋被马蹄子踏过?以为秦庄是随随便便人就能去的地方吗?
“你们不走吗?”
大汉回头一瞧,哪里还有护卫首领和护卫们,唯有一张秦氏宝钞挂在杂草尖上随风摇曳。他走去摘下秦氏宝钞揣在怀里,望望四周确认祁山镇的方向,犹豫一会儿决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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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山镇,秦庄。
当诸葛弈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正午时分,坐在床边的少年一脸痛心地看着他,欲言又止、满眼幽怨。搭在冰冷手腕上的温热三指微微施力,指腹下脉动时而强劲、时而虚无。
秦五亲自端着药汤碗走进来,看到诸葛弈醒来高兴地说:“诸葛兄弟,你终于醒啦。”
“嗯。”
诸葛弈嗓音沙哑,喉咙干涩得像被烈火炽烤过似的疼。他警惕地移开手腕,微眯龙眸端量坐在床边的少年。
俊秀白皙的脸略显风霜疲色,嘴唇干裂脱皮,应是曾长徒跋涉、缺水少粮而成。刚才压在手腕上的三根手指的指腹粗糙,亦有细微的伤痕。
“你是……叶家后人?”
少年起身揖礼,恭敬道:“拜见诸葛先生,我是叶家第八世云孙,梧桐。”
“叶梧桐。”
诸葛弈神情释然放松,笑说:“没想到叶老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竟也生出你这般温文尔雅的儿子,看来神医世家的这块金字招牌终于有传人了。”
叶梧桐羞窘笑言:“不不不,我才疏学浅哪能扛起祖传的那块金字招牌。况且我志不在医,又是半路出家,勉强接任家业也未必能发扬光大。与其为后世孙子所耻笑,不如自知之明另择他路行之。”
“你倒是把自己看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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