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师父,我看到栗仙音,她和食肆给你下跪的男人……呃——,他们洞房。”
栗海棠羞窘地低下头,最后两个字实在难以启齿。对于洞房是啥意思还没弄明白,她只知道洞房是成亲的夜里要做的事情,具体是什么没有人告诉过她。
诸葛弈心跳乱了两下,试探地问:“海棠,你知道洞房是什么吗?”
“昂!知……知道……一点……吧。”栗海棠羞赧地点头又摇头,纠结着说:“洞房就是成亲,成亲就是过日子,过日子要相夫教子。”
诸葛弈狂乱的心跳瞬间恢复平静,略显失望地凝视她稚气未脱的小脸,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不能急、她还是个孩子。
“师父,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等以后你再长大些就知道了。”
诸葛弈释怀一笑,宠溺地捏捏她的小脸蛋。这是他要呵护长大的娇花儿,纵然未来要经历风雨,他却不忍她活得太辛苦。如曾经承诺,善由她为、恶由他担。
栗海棠突然想到什么,抓住他的大手急切地说:“师父,栗仙音来祁山镇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快快派人去查查她。还有,她让那个男人去做了一件事情,你也一并去查查吧。”
“稍安勿躁,我已派人去盯着。”诸葛弈捏捏她的小脸,宠溺道:“若你想将她永远留在这里,为师定会想尽办法将她困在祁山镇。”
“师父,栗仙音知道太多的事情,还不能对她下手。”
术尽荣华 第256章 早猜到了
诸葛弈料定她会心慈手软,他的小姑娘没有被逼到退无可退之地是不会狠心反击的。于他谋划的复仇大局并非好事,但他更珍惜她的纯善。
栗海棠脱去脏污的外袄,说:“我娘的死因还未查清,栗夫人虽发誓自证清白,我却不能听之信之。栗仙音先在栗燕夫人身边,又去投靠栗夫人,与闫氏族的大公子也不清不楚的。我要留着她诱出藏在暗中的奸恶,为我娘报仇。”
诸葛弈怔愣,没想到她会心思缜密地开始布局追查母亲被逼死的原因。忽然生出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荣耀感,他拉着小姑娘跪坐来身边。
“海棠,还记得我带着你初次去燕峡镇郊外的花鸟集市,见到的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吗?”
“记得。”栗海棠点头,戒备地看一眼窗外和屋门外,确认无人时,趴到他的耳边小声说:“戴面具的男人是栗二爷,对吗?”
诸葛弈龙眸微眯,疑惑不解:“你怎么猜到是他的?”
“嘿嘿。”栗海棠斜倚着他,小脑袋仰着望向屋顶的木梁,悠悠道:“能脱口而出栗燕夫人喜欢吃的菜,世上除了栗夫人和栗燕夫人,栗二爷是第三人,我是第四人。”
“桂花滚绣球?”
“对,就是这道菜。”栗海棠点头,把随身佩戴的一个锦荷包拿下来放到他的手里,“这是那个人留下的荷包,他让我五年后再打开,可我怎会真的相信他呢。所以回到家之后,我偷偷打开过。”
诸葛弈翻看着锦荷包的绣花,正是栗氏绣庄的传统花样子。
“里面有什么?”
“一张纸条,据说是保命的。”
栗海棠拿来锦荷包拉开绳子还到他手里,“你自己看吧。”
“算了。”诸葛弈的把绳口重新收紧,亲手为她佩戴好,“有我守着你,多少年都不会有人敢伤害你。”
“师父,我也会守着你,不让任何人害你。”栗海棠抓紧他的大手,发现平日微凉的手温竟变得暖暖的。她欣喜地睁大眼睛,激动地问:“师父,你体内的毒解了?”
诸葛弈笑容和照,捏捏bái nèn的小脸蛋,“别担心我,没事。”
激动的心被兜头浇来一盆冷水,她用力扒开他的衣襟,看到雪白的胸膛中间有一个青黑色的圆,已开始渗血。
“师父,你又中毒了?是谁下的毒?”
“小事儿。毒不死我的。”诸葛弈拂开她的小手,整理好衣襟。抬眸时不意外黑曜杏眼里瞬间泪汪汪的惹人心怜。
“傻丫头,我是世上最懂毒的医者,怎会连这点小毒都防备不了呢?等到我抓出幕后主使,会立刻服下解毒丹。你且安心吧,嗯?”
一把抱着她,柔声安慰,连说的话都仔细斟酌一番才敢脱口而出,免得惹她泪珠连连。
栗海棠吸吸鼻子,说:“你不能假装中毒吗?你的身体便是铁打的也扛不住呀。旧毒未清又添新毒,真真是要命的呀。”
“好好好,我晚上偷偷吃解毒丹。”诸葛弈怜惜地垂眸凝视,修长指腹擦过她的脸颊抹掉晶莹的泪珠。“乖乖的,别哭了,我一定不会让自己陷入困顿。”
“师父,你要长命百岁。”
“好。”
虽然他早已知道自己的阳寿数年,可怀里小姑娘的美好心愿让他实在不忍毁灭。现在,他是她的唯一,也是最后的依赖。
外间的屋门响动,莫晟桓和莫晟泓一前一后欢喜地走进来,看到相拥的少年少女,二人露出揶揄的痞笑。
“郎情妾意真是羡煞人哟。我怎就没个娇滴滴的女徒弟呢?”莫晟桓悠哉迈着步子走进来,回头问莫晟泓:“你不羡慕吗?”
莫晟泓摇头,说:“我羡慕他们做什么?我又不想收个女赌徒。反是二哥你,刚才和乌姑娘在房里说悄悄话,你们都说了什么呀?”
莫晟桓羞窘地红脸,啐一口笑骂:“呸!你个没眼色的,明知道乌姑娘来给我送补汤,你还跑进来打趣她。你瞧把乌姑娘臊得,都不跟咱们过来吃暖锅。”
“暖锅?”
栗海棠一听吃的立即欣喜若狂,披上脱掉的脏污的袄子下榻穿鞋就往外跑,还不忘叮嘱:“你们都别走啊,咱们在西屋的地上架个炉子吃暖锅。”
“海棠,你急什么,回来。”诸葛弈冷眼瞪他们,抓回栗海棠往罗汉榻上一推,“我让青萝进来服侍你沐浴更衣。等好了就来美味居,我们在那里等你。”
“好。”
虽然不知道美味居在谷宅的哪个地方,但诸葛弈如此说,栗海棠也不会反驳。只要有暖锅吃,在哪里都一样的。
诸葛弈和莫家兄弟离开中庭院,绕过弯弯曲曲的长廊和一座假山,在假山后的塘子上建起的一座白玉石屋,正是用来吃暖锅、烤食等等的地方。
白玉石屋外延伸的平台上,一位粗布灰袍的老人恭敬地站在那里,看到诸葛弈立即迎上前跪地行礼。
“哎?阿伯怎会在这里?”
莫晟桓一眼认出老人正是无心院的哑巴老管家,诸葛弈的心腹。
莫晟泓虽不常到无心院,但也认识老人。他颌首行礼,算是打招呼。依着他的身份不需要向一个卑贱的管家行礼,可无心院的地位与众不同,诸葛弈的身份也不同。
阿伯起身,对诸葛弈用手语比划着。
莫家兄弟根本看不懂手语,只当乐子似的好奇地盯着,双手不知不觉比划起来。
诸葛弈白眉深锁,哑着嗓音问:“你看到的……是真的?”
阿伯很肯定地点点头。
“明日我跟你一同去探查探查,也许会发现踪迹。”诸葛弈惴惴不安起来,早前接到侍童小左传来的消息说小典氏带着小旺虎回娘家探亲,现在……
“师父,你和阿伯明天要去哪里呀?”栗海棠突然跑过来,看到阿伯,兴奋地跳到他面前,小嘴边唠叨着边用不太熟练的手语比划着。
“阿伯,你怎么会来呀?”
阿伯慈爱地看着她笑了,手语比划:“想看你新买的大宅子。”
“哈哈,阿伯的消息真灵通。来,我们先去吃暖锅,等下我亲自领你在宅子里四处走走。”栗海棠拉着阿伯进到白玉石屋里,看到两个厨娘已备好暖锅和辇肉、果蔬、美酒。
“师父,明天你们要去哪里?”
“去狩猎呀。不过没法子带着你。”莫晟桓灵机一动,抢先替诸葛弈回答,意味深长地递个眼色给他。子伯兄,明儿要带着我去哟。
诸葛弈冷哼,提袍摆进到屋内。
术尽荣华 第257章 装醉私逃
暖锅吃得很欢乐,但栗海棠能感觉到围在炉边的四个男人各怀心思。为了让气氛热闹起来,她几次故意抢走莫晟桓和莫晟泓涮好的肉片和蔬菜。
若放到平时,莫晟桓一定会佯装不满和她斗嘴,今儿被抢几次都痞痞一笑不作计较,还故意多涮些肉片夹到她的小碗里。
莫晟泓默默不语地吃肉喝酒,时而起身执酒壶为诸葛弈、莫晟桓斟满酒杯。
“泓哥哥最好啦,也给我倒一杯吧。”栗海棠举起小瓷杯撒娇讨酒。
莫晟泓偷瞄诸葛弈,见对方神色平静,便放大胆子给小姑娘的小瓷杯里添了半杯,说:“只准喝半盅,免得伤身。”
“好。”
栗海棠从未沾过酒,今日尝尝味道。等哪天没有人守着她的时候,偷偷喝一坛来试试自己的酒量。半杯酒不多,她伸出小舌探入杯中,舌尖尝到一股辛辣让她皱起眉头。
“好喝吗?”诸葛弈宠溺地拿帕子为她擦掉唇角的酒渍,“不能喝就别勉强。”
“不,挺好喝的。”
栗海棠深吸口气,眼睛一闭一睁,仰头饮下半杯辛辣的酒,喉咙里像燃起柴火似的滚烫生疼。她连忙端起旁边的茶杯一口灌下肚,涩苦的冷茶反而融合了喉咙里的辛辣热烫。
莫晟桓哈哈大笑,把自己随身的荷包递给她,“里面有蜜饯,吃一颗吧。”
“不用。”栗海棠揉揉眼睛,半眯着凝视诸葛弈,傻嘿嘿地笑说:“师父,我看不清你的脸呢?是不是烛火不够亮呀?”
诸葛弈叹气,一把抱起她往门外走,回头说:“你们和阿伯在门外等我,咱们骑马能早去早回。”
莫家兄弟齐声答应,等诸葛弈抱着醉酒的小姑娘离开,他们才跟着负责引路的麦苗离开白玉石屋,去后院相连的马院找阿伯。
诸葛弈把醉得傻笑的小姑娘送回中庭院的房中,吩咐青萝和乌银铃要好好照顾她,不准再给她酒喝。二人齐声答应,他才安心离开。
栗海棠躺在床上傻憨憨的笑,一会儿吵着要吃酒、一会儿吵着要沐浴、一会儿又哭哭啼啼地喊“师父”。青萝和乌银铃忙得团团转,又不忍心责备她贪杯。
“师父呢?”
“早走了。”
乌银铃端来解酒汤坐到床边,舀着送到她嘴边,“明明没喝过酒的人还贪杯,你到底喝了多少?”
“半杯。”
醉薰薰傻笑的栗海棠忽然神色清明地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往外看,院子里灯火通明却没有半个人影子。
“大姑娘,你装醉?”青萝惊讶,拿一件披风为她披好,“大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青萝,你快去准备三匹马,咱们连夜去追赶师父。我怀疑他们并非狩猎,是去做很危险的事情。”栗海棠看呆滞住的乌银铃,“你也会骑马吧?”
“是。”乌银铃茫然地点点头,问:“大姑娘,你不能去涉险,万一被画师先生知晓,或者遇到危险反而害他们担忧,那……”
“放心,我们悄悄的跟去。看到他们平安无事,咱们再悄悄的回来。”栗海棠拉着乌银铃去更衣间换夜行衣。幸好离开时多留个心眼儿,她把夜行衣也带来了,以防不备之需。
青萝的动作很快,等到她们换好夜行衣时已将马匹准备好,而且也换好了夜行衣。
“走。”
栗海棠一声令,三人悄悄翻后窗,由青萝领路专走漆黑墙根儿下顺利来到后院与马院之间的小夹道。
“大姑娘,那边有个木梯子,等咱们离开后麦苗会来移走。”青萝率先登上梯子,之后是栗海棠和乌银铃。三人小心翼翼登梯子上到墙头,月光下将整座谷宅尽收眼底。
“大姑娘,咱们还去吗?”
“当然。”
栗海棠率先爬下梯子,来到拴马的地方挑了最喜欢的一匹马。
青萝和乌银铃爬下后,青萝敲敲墙砖,待墙内有回应声才安心。
“上马,走。”
“大姑娘知道画师先生去哪个方向吗?”
“阿伯忽然来访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我若没有猜错,应该是出镇去了最近的那座祁岭,也就是懒婆婆住过的地方。”栗海棠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不是懒婆婆出事。
三个小姑娘披好夜色的斗篷,又用黑布遮住脸,骑马朝着祁山镇东边的镇口急驰而去。她们没有发现,当她们的马儿消失在夜色之中后,十五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在半空中追随。
祁山镇的东镇口城楼巍峨,更有功夫了得的护卫把守。别说骑马冲关卡,就是江湖中的武林高手来个飞檐走壁都会被城楼上的弓箭手射成筛子。
栗海棠一手勒紧缰绳,一手高举秦字金令牌,骑马直接冲出仅开到一人通行的门缝儿。她什么也没说,仅凭手中的金令牌便让守门的护卫们开门放行。
乌银铃和青萝亦顺利骑马跟随出来。与镇中的烛火亮如白昼不同,镇外是黑漆漆的山峦叠障,朦胧月光下只见得高耸入天的黑色山影。
“大姑娘,怎么办?”
乌银铃有些怕,想提议返回又怕惹海棠不高兴。
“走。”
栗海棠打定主意去追诸葛弈等人,既然能顺利走出祁山镇,又怎有无功而返的道理?她一横心,骑马往记忆中的那条盘山小路行去。
青萝和乌银铃亦打马跟在后面,生怕栗海棠会坠马受伤,毕竟她学骑马的时间太短,能够走夜路也是存了侥幸。
三匹马儿在空寂的山林里跑着,有难辨方向的时候就抬头仰望星空,依着北斗七星和银河的指引朝着记忆中的那条盘山小路而去。
漆黑的夜中,十五个黑影子分成三组,一组继续以凌空之势追逐,一组放缓步子以保持体力,一组去寻马匹。
来时乘马车又遇下山陡坡的路,觉得路程漫长又艰难。现在骑马走上坡山路,虽不敢喝令马儿快跑,却能感觉到漫长的路程忽然变短了。
“啊!那个地方……那个岔路口!”在前领路的栗海棠忽然兴奋大笑,挥着马鞭指向前方的一处宽阔之地。
乌银铃和青萝亦骑马追上前,借着月光想看清那个地方。
青萝问:“大姑娘,是什么地方?”
“应该是来时停车歇息的岔路口。画师先生骑马带大姑娘去了一个地方,一个时辰才回来的。”乌银铃认出那片宽阔之地,似乎有人在休息,并且燃着火把亮照。
栗海棠喝着马儿加速,远远能瞧见微微火光中映着一张绝世无双的俊美容颜,还有两个清俊少年正坐在大石头上闲聊。
“吁——!”
“哈哈,子伯兄料事如神,这鬼丫头果然装醉的。”
术尽荣华 第258章 误会真心
莫晟桓狂声大笑,叉腰溜哒到栗海棠的马儿身边,仰着脑袋看她,说:“你惨喽!等回家定会被子伯兄修理。啧啧啧,胆子挺肥儿呀。”
“哼!我的胆子当然肥啦,找桓哥哥借的嘛。”栗海棠翻身下马,把马鞭递给他,小声央求:“一会儿替我求求情啊。你是我的亲哥,最亲的哥哥。”
被小姑娘讨好很舒服,莫晟桓傲娇地高抬下巴,轻佻地说:“看情况吧。”
“别呀。你可不能不、管、我。呃!”
栗海棠苦着小脸,大眼睛偷瞄不远处神情冷峻的雪发少年,尤其触及一双含着薄怒的龙眸,不自觉地往莫晟桓身后闪躲。
“躲什么?他又不会吃了你。”莫晟桓伸手牵着她送到诸葛弈面前,笑说:“子伯兄消消气儿,她这不是平平安安的嘛。”
“你去准备吧,即刻启程。”诸葛弈站起来,看也不看她转身就走。
栗海棠急了,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愧疚地低着头,“师父,我知错了,你饶过我这一回吧。”
“想跟来狩猎直说无妨,难道在你的心中我是那般霸道不讲理之人?你今晚的所做所为实在令我失望。”诸葛弈甩开胳膊上的小手,尽管牵挂她一路骑马来是否受伤,但他更生气她装醉欺骗他的行为。
“师父,我并非贪玩跑来的。”栗海棠含泪为自己辨白,鼓足勇气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哽咽说:“阿伯出现得太奇怪,我担心你会出事儿才偷跑来的。”
赌气擦掉泪水,她松开手勉强自己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哭着说:“现在看到你平安无事,我会乖乖回祁山镇。师父,我真的不是因为贪玩才来的,请你相信我!呜呜,我没有贪玩!”
诸葛弈对她的解释不为所动,反诘道:“阿伯与懒婆婆住在祁岭的那个村子里,他会来祁山镇向我禀告一声再回瓷裕镇有何奇怪?明明是你听到晟桓说来狩猎,一时玩心大起才借酒装醉哄骗我们。你说你没有贪玩,谁会相信?”
“画师先生,我相信。”
乌银铃看不下去,走过来抱住哭得梨花泪雨的栗海棠,瞪向诸葛弈的背影,态度冷硬地说:“大姑娘与我们商量时便说远远地瞧上一眼,知道你们平安就返回去,免得引起宅子里老人儿的疑心。”
“奴婢也相信大姑娘。”青萝恭恭敬敬地行礼,“原本没想着会被发现,走之前奴婢也与暗护打过招呼,绝不会让大姑娘受伤。”
“啧啧啧,你们和她是一伙儿的,当然相信她。”莫晟桓背着手走来,打量替海棠求情的两个姑娘。尤其与乌银铃对视时,他莫明心虚地眼神闪躲,脸上有点窘色。
“桓哥哥,连你也不相信我。”栗海棠委屈地哭了,抬头看一眼诸葛弈的背影,毅然转身走向自己的马儿,对乌银铃和青萝小声说:“走,咱们回去吧。”
“大姑娘。”
乌银铃痛心唤声,回头怨愤地瞪了诸葛弈的背影,提裙追着栗海棠离去。
青萝自知身份低微,可实在不忍心看诸葛弈与栗海棠之间心生嫌隙。犹豫不决地往前迈一步又退回来,唯唯诺诺地低声说道。
“主人,大姑娘担心阿伯带来的消息会使你中埋伏,才执意私跑出来的。请主人千万不要寒了大姑娘的真心。”
“滚!”
诸葛弈怒极之时周身笼罩阴森寒冽的威压让靠近的几个人都感到窒闷地皱起眉心,尤其青萝的唇角已渗出鲜血,显然被伤得不轻。
莫晟桓果断后退数步到安全距离,扭头看见栗海棠和乌银铃已喝马离开,连忙劝说:“子伯兄呀先别急得生气,你快瞧瞧海棠妹妹,她……她受伤了。”
诸葛弈猛然回头,浓浓夜色中已不见了小姑娘的身影。他急忙唤来自己的马儿,翻身骑上,骂道:“怎么不早说!回来再找你算账!”
“好呀好呀。”莫晟桓摇头晃脑眯眼睛笑,一副“我欠揍”的痞子样儿。
诸葛弈咬咬牙,修长食指指向他的鼻尖,对阿伯说:“你们先进山谷,我随后就来。青萝,你随阿伯一同进山谷。”
“谢主人。”
青萝兴高采烈地跑去阿伯身边,她也庆幸自己刚刚胆大包天地说了那些话。
“走吧。”
莫晟桓觉得他是化解误会的最大功臣,以后在诸葛弈和栗海棠面前绝对能挺直腰板做人。
夜色正浓,月光洒下朦胧柔和的光,映着山岭、映着溪水、映着遮面蔽日的树林,一行人骑马慢悠悠地继续赶往山谷。
另一边,诸葛弈策马狂奔终于在半山腰的陡坡小路看到两个孤孤单单的小姑娘正牵着马儿慢慢行走。他猜测是两个小姑娘害怕骑马下山会摔落到山底,宁愿牵着马儿徒步下山更安全些。
听到身后的马蹄声,乌银铃回头看,脸上露出欣喜笑容,说:“大姑娘,你快瞧瞧是谁追来啦?”
栗海棠哭得两只眼睛红肿,牵着马儿、低着头,哭腔着说:“谁追来都没用,那头猪来了也没用。”
“嘘!大姑娘,你小心被他听到。”
“听到就听到,他是猪、他是猪、他是猪、他是……”栗海棠赌气对着乌银铃大吼,忽然往后瞥一眼,立即吓得牙齿打颤,呆呆地看着骑马背上散发阴森寒气的少年,她胆怯地问:“呃!师父,你怎么来啦?”
诸葛弈冷笑一声,挑眉道:“我若不来,怎会听到你说出来的真心话呢?”
“呃!师父,误会,我刚才是口误。”栗海棠欲哭无泪,顶着一对红肿的桃子眼讨好又装傻地笑,“嘿嘿,口误。”
诸葛弈故作恍然,“口误啊?我为何不觉是口误,而是你的真心话呢?”
“师父,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师父在我的心中一直是威武不屈、富贵不淫、贫贱不移的人,我对师父的敬仰之情比祁山山脉还要宽广,还要……”
诸葛弈伏身在马鞍上看着她瞪着大眼睛胡说八道,直到她吧唧两声小嘴实在无话可说,他挑眉浅笑,问:“编不下去了?”
栗海棠抬手抹掉额头的汗珠,说:“师父,我仰着脖子好难受,你能下来吗?”
诸葛弈凝睇她的红肿眼睛像两只未剥皮荔枝,心中一阵隐痛。修长大手伸向她,柔声道:“上来。”
“啊?师父要亲自送我回去?”
术尽荣华 第259章 同甘共苦
披着月光骑马悠闲慢步在记忆中的羊肠小路,朝着她最喜欢的那个山谷行去。直到远远的瞧见前方有火把燃亮的小队伍时,栗海棠仍沉浸在惊愕之中。
诸葛弈让乌银铃率先骑马赶去与前方的人们汇合,留下他与她骑马慢行。
山谷里的湿气极重,单薄的夜行衣无法抵御林中寒风,她瑟缩着往后倚靠入他的怀里,后背紧贴温暖的胸膛。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