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栗海棠瞧着对方黑色押田里的金银珠宝还不够多,仰头看向三楼,站在围栏后俯视观战的人们。
“你们要不要下注?”
“小姑娘,你一个人陪了半个赌坊的爷们还不满足?哈哈哈哈。”一位笑容轻佻的男子从楼下直接抛下一个大布袋子,说:“我押黑方赢。”
大布袋子的扎口微微松开,十几颗金珠滚出。那少年荷官眼疾手快收拢回大布袋子里,扎紧绳子放到黑方押田堆积如山的最上面。
“我也押。”
另一边围栏后的男子也丢下一袋金珠子,砸得长桌闷声响,显然内中金珠子数量不少。
他穿着青灰色的道疱,头戴黑纱大帽,帽链由碧玺珠子串成。浓眉大眼,胡须稀薄,一瞧这装扮应该是从高句丽属国来的商人。
栗海棠看着少年荷官没有半点犹豫地伸手拿袋子送去黑方押田,而她的红方押田原封未动。
“还有没有?”她仰头四望,笑说:“就没人押我赢吗?”
赌坊中鸦雀无声,寂静得连陶罐里的四只蟋蟀都停止鸣叫。
之后,忽听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声嘲笑的“噗——!”
再之后,三层赌坊的人们全部笑得前仰后合,连站在长桌镂空里的少年荷官也眯起眼睛笑得眼泪飙飞。
唯独没有笑的人就是陪在她身边的乌银铃,和她身后的诸葛弈、莫晟桓、莫晟泓。
栗海棠拍拍手,说:“你们笑够了没有?还赌不赌啦?本姑娘今儿是出来散心的,可不是当乐子给你们开心的。”
“哟?好大的口气。”贩夫不乐意啦,一拍桌子,说:“荷官,快行令吧。老子已等不急洞房花烛。”
栗海棠很认同地说:“是啊,我也等不急啦。”
“哈哈,识相!”
贩夫竖起大拇指夸赞,这顺眼的小姑娘可以留着多玩半年。
少年荷官冷瞥一眼,轻蔑道:“你找死就怪不得别人喽。选一只斗,斗败后再选一只。若平局则赌约不作数,可重新定赌约,也可退出。”
“多谢。”栗海棠颔首,看向隔桌的贩夫,“这位大哥,希望你能白日做梦,梦想成真。”
“哈哈,小姑娘有趣,我喜欢。”贩夫抹下嘴巴,不耐烦地催足少年荷官,“你动作快些,唠唠叨叨的像个娘们似的。”
少年荷官不敢得罪他,只冷睇一眼栗海棠,才拿出存放蟋蟀草的木盒子,请他们挑选。
栗海棠选好抽出细丝的草,说:“四只蟋蟀一起斗吧,直到分出胜负。”
贩夫乐了,赞道:“这个主意好。我从未见过四只蟋蟀在一个陶罐里斗呢。来来来,咱们开个先例,若玩得尽兴,今后让老东家再添补一个斗法。”
“好。”
栗海棠率性天真,在众赌徒眼中犹如一只柔弱无助的小兔子任野兽们欺、凌、蹂、躏。
“开局!”
少年荷官一声令下,二人拿蟋蟀草逗弄自己的两只蟋蟀。比起手法熟练的贩夫,栗海棠逗蟋蟀手法简直惨不忍睹,围观的众人纷纷捂脸偷笑,实在看不下去啦。
“小丫头,你当这是拿柴火捅灶洞呢?”白胡子赌徒没忍住,伸手拿走蟋蟀草代她逗弄那两只“苍蝇”。
少年荷官一抬手,双方停止逗弄。
白胡子赌徒把蟋蟀草咬在嘴里,就站在栗海棠身边,一双老眼激动地盯着陶罐里正在撕杀啃咬的四只蟋蟀。
两只大蟋蟀是贩夫的大将军王,两只小蟋蟀是栗海棠的“苍蝇豆”,仅凭身形和尖利的大牙已分出胜负。
但是,天下总有“万一”之说,总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尤其赌桌上那瞬间万变的惊心时刻非人力能扭转的。
当贩夫及押注黑方的赌徒们畅怀大笑、洋洋得意的时候,只见陶罐中四只蟋蟀已打成一团黑疙瘩,分不清敌我的啃咬到一起。
大蟋蟀咬掉了同伴的大长腿,小蟋蟀啃掉了大蟋蟀的长须子。被啃成“残废”的大蟋蟀不甘心,它做着最后的fǎn gong。
少年荷官冷静地说:“一只大将军王,败!”
众人气息不稳,目光盯紧那两只“苍蝇豆”和唯一的一只大蟋蟀。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斗虫亦然。
大蟋蟀在两只小蟋蟀的围追堵截、轮翻攻袭之下终于与同伴一样成为“残废”,奄奄一息地躲在陶罐的角落里,发出极微弱的鸣声,以示自己认输。
“哎?就这两只苍蝇,赢了?”
白胡子赌徒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陶罐里发出响亮鸣声的小蟋蟀,仿佛胜利的王者在宣布自己的地盘不容敌人来犯。
“对呀,它们赢了。”栗海棠点点头,指挥乌银铃收走黑方押田里的金山银山送给莫晟泓去兑换金珠子。
白胡子赌徒朝她一拜,敬佩道:“小丫头,你能教我如何寻到蟋蟀王吗?”
栗海棠摇头,看到三楼围栏后的那个高句丽属国打扮的男人,说:“你去向他请教吧,那两只蟋蟀是他的。”
听到这话,那高句丽属国的男人往身上一摸,拿出来的却是两只同样的纸筒,只是里面空空的。他脸色大惊,看向栗海棠的眼神亦染上森寒的厉色。
诸葛弈走来牵起小姑娘的手,寒冽威压袭向三楼的男人。
莫晟桓痞痞一笑,柔声问:“海棠妹妹,你何时偷梁换柱的?”
栗海棠桀骜地迎向对方森寒的眼神,微微一笑,大声说:“后会有期,咱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术尽荣华 第250章 金珠换人
莫晟泓用斗蟋蟀赢来的金银珠宝兑换来满满一锦匣的金珠子,再加上之前两袋金珠子,锦匣的盖子也用来装金珠子。
他就双手捧着锦匣盒和匣盖欢欢喜喜跑上三楼的雅间,看到桌旁坐立不安的赌坊老东家,把锦匣往桌上一放,揖手说:“请老东家引荐我去见见活死人吧。”
老东家的脸色比他的鹤发还要苍白,黯无光芒的瞳眸盯着桌上那满满当当的锦匣,心里五味杂陈。
本想扯几句谎继续忽悠,可对桌坐着的俩少年和俩姑娘让他根本没胆子张嘴。尤其看到敢用两只“苍蝇豆”赢了大将军王的清秀小姑娘,他更是如坐针毡。
“泓爷,你看……这……天也亮了,估摸着活死人已悄然离开赌坊。你看……能不能……明儿再见?”
老东家脸红心跳的开口建议,鬼知道他有多惧怕这几个少男少女会一怒之下群揍他。就算不死也会半残,何况他最知道泓爷是个笑面虎,别看表面和气,其实心黑着呢。
莫晟泓再傻也看出来老东家一直在诓骗自己,不过他若揭穿就赔了夫人又折兵,先前被骗的真金白银全都喂到老家东的肚子里。
“老东家,你是开赌坊的人,该懂的规矩可比我清楚。既然先前约定好的一锦匣金珠子换我拜见活死人的机会,你可别说话不算,逼我出手拆了这虫趣赌坊,把你绑去秦庄讨公道。”
“哎哟,泓爷,你这是威胁我?”
莫晟泓的话风硬,老东家立即顺坡下驴也强硬起来,反而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儿。
“泓哥哥,你先别恼,快过来坐。”
栗海棠拍拍身边的椅子,见莫晟泓与老东家面面相峙,她站起来过去强拉硬扯着莫晟泓过来坐,笑盈盈地说:“老东家,金珠子已如约定赢来,你也该依照约定请活死人来见见。若他觉得泓哥哥不够格儿,你只管说想见他的人是我。”
老东家打量容貌清秀漂亮的小姑娘,冷嘲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值得大名鼎鼎的活死人来见?”
栗海棠不气不恼,笑说:“我也不知道我是否有资格见到活死人。只不过他问起来,你就说想见他的姑娘是祁山镇谷宅的新主人,初来宝地听闻他的大名,想请他来寒舍坐坐。”
“什么?你是那位……买下谷宅的神秘大人物?”
老东家头皮一阵发麻,睁大眼睛把小姑娘从头到脚仔细观察,尤其在她淡然自若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地契时,他所有的怀疑都尘埃落定,再不敢小觑她。
栗海棠只给他瞧了一眼便将地契折好转交到诸葛弈的手里,说:“帮我收着吧,我怕玩丢了。”
诸葛弈淡淡地看她,宠溺浅笑,说:“丢了就丢了,大不了再买个新宅子,咱家又不缺钱。”
“对!师父说得对,咱家不缺钱。”
栗海棠讨好地应声附和,小脑袋用力点着以表示认同。心里偷说:等回家后,她没事就搞一搞事情,八大氏族的各府大老爷和夫人们会一车又一车的送宝贝来塞满后院的钱库。
老东家听得又是一阵头皮麻,买谷宅的钱足够买下半条街的铺子,到了这对师徒的嘴里竟然比放屁还轻松,这世道真是饿的饿死、饱的撑死。
“老东家,我赢来的这些金珠子,够不够呀?”
“够!够够够!”老东家急忙作揖鞠躬,陪笑道:“姑娘和诸位爷稍候,我去请活死人移步来见见各位。”
“去吧。”栗海棠摆摆手,还让乌银铃帮忙把多余的金珠子倒进老东家撩起的袍摆里。
老东家忐忑不安地撩着袍摆兜走一锦匣的金珠子。如今他被逼上梁山,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来个以假乱真,反正这群人从未见过活死人,更无从知晓活死人的行踪。
栗海棠托着下巴坐在诸葛弈身边,吃着他剥来的杏肉,感叹:“每次我爹栗锅子醉酒打骂娘和我的时候,邻居家刘老伯常念叨一句话。”
莫晟桓笑眯眯地看她,问:“什么话?”
捏一颗泡过蜜糖的杏肉,栗海棠吧唧吧唧小嘴,说:“常言道:宁劝造孽的,不怜作死的。我爹是既造孽又作死,没人想劝他、更不可怜他。”她指指门口,又说:“你们瞧那个老东家也是个作死的。”
“你怎么知道他作死?”莫晟泓饶有兴味地问。他已知被骗就不再纠结见活死人的事情,只觉得小姑娘很有趣。
栗海棠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撇撇小嘴:“你们自己看吧。”
众人听到门“吱呀”推开,齐看向门口。只见鹤白老东家恭恭敬敬、点头哈腰地领着一位身穿道疱,头戴黑纱大沿帽,浓眉大眼、胡子稀薄的男人进来。
“请!请!”
老东家把人请进来,转身指着栗海棠,说:“正是这位姑娘想见你。”
“刚才我说过,咱们后会有期,而且会很快再见面的。瞧,我又赌赢了。”
栗海棠洋洋得意地说完,丢一颗杏肉砸到对桌的莫晟泓胸膛,说:“泓哥哥,你想见的活死人来了。还不快把你准备的稀世珍宝献上去?”
莫晟泓嘲讽冷笑,转身坐正,淡定喝茶。
“泓爷,你这是什么态度!”老东家面色不愉,鄙夷道:“早前是你吵吵着要见活死人,如今见到了竟装起大爷、摆起谱儿来。亏你是瓷裕镇莫氏族的子孙,心胸小的连个小姑娘都不如。”
“哟!老东家的意思是……我心胸狭窄?”栗海棠故意歪曲,挑衅地看向面色寒霜的男子,诘问:“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男子咬牙切齿往前迈步,在看到莫晟桓和莫晟泓戒备地站起来时,他站定,一双厉目瞪着小姑娘。
“你朝我发什么火呀?你的蟋蟀赢了该高兴才是。再说,我若不带着它们去斗赌,你又如何知晓自己养的虫子到底如何?能否成为斗赌的王者。如此说回来,你要对我道声谢呢。”
栗海棠理直气壮地说,黑曜杏眸半敛,樱粉小嘴微嘟,完全不在意他的怒容。拿筷子拨弄着瓷碟里的杏肉,把颜色不好的夹到诸葛弈面前的碟子里。
男子强压下怒火,冷冷质问:“你何时偷走我豢养的蟋蟀?我明明没有见过你。”
术尽荣华 第251章 愿赌服输
栗海棠摇头,放下筷子,端正坐好,坦然面对男子,说:“我偷梁换柱的蟋蟀原本是老东家养的,拿蟋蟀的店小二在茅房后边的角落里偷偷往蟋蟀罐里撒药粉,被我窥见到。”
“什么?你……你全看到了?”
“嗯,看到了,我也知道那药粉是干什么用的。因为店小二边撒药粉边唠叨,我耳朵灵敏得狠呢。”栗海棠捏捏自己的小耳朵,一脸天真诚实地全部招认。
老东家如遭雷劈,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实在刺击太大,让他心乱如麻。万一偷撒药粉的消息传扬出去,他就算钻进老鼠洞里也会被人抓出来打死的。
莫晟泓听得一头雾水,扭头问莫晟桓,“二哥,撒药粉给蟋蟀?有什么用?”
“是一种能使蟋蟀兴奋的毒粉。”
诸葛弈代为回答,看到莫晟泓一脸憨傻到一脸愤怒,突然有点同情这傻子。
“妹妹,子伯兄说得是真的?”
莫晟泓最后向海棠求证,在看到她诚肯地点头时,怒极反笑,阴森森地眼神看向老东家,“狗老鬼,你要不要在临死前留句遗言给你的那几房小妾和几个吃里扒外的儿子?”
从恭恭敬敬地称呼为“老东家”,到现在阴森冷笑地喊着“狗老鬼”,即使他一脸笑容,可语气中无疑释放出阴狠的威胁。
老东家故作镇定地揖手,说:“泓爷,你来赌坊玩耍是自愿的,我没拿刀逼着你,反而给你大行方便,引荐你结交五湖四海的朋友。至于给蟋蟀喂毒之事,各个斗虫的赌坊皆暗中如此行事,非我一人。你不愿在我的赌坊玩耍尽管离去,何必失了颜面、伤了感情呢?”
“颜面?感情?”
莫晟泓冷笑,拿起酒壶斟满一杯,浅浅饮着,怅然道:“狗老鬼,早先我来赌坊的时候便与你有过约定,我是个爱虫如命的人,看不得它们受委屈。各赌坊中的暗鬼行事,我了然于心,所以才再二再三的叮嘱你。”
放下酒杯,他瞥向畏惧的老东家,说:“别人,我不管,但我玩的虫子一定要干干净净凭实力斗赌。当初你也是如此答应的,我才一年、两年、三年的来祁山镇斗虫,而且只光顾你的赌坊。”
“狗老鬼,三年之中你吃掉我的那么多金银财宝,我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为的是什么?嗯?”
挑起的尾音儿带着压迫感让老东家胆惧地垂下头,当初他与莫晟泓结交的时候果真有约定,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日复一日的贪欲暴涨让他越来越迷失在“财”中,忘记了约定、算计着以诚相待的忘年交小友。
“泓爷,我这不是被逼无奈,只好出此下策嘛。”
老东家死不承认自己的错,他做着最后的挣扎,指着旁边的男人说:“是他,是他教我给蟋蟀下毒的,也是他想要借此机会结交你,想要从你身上骗取钱财。”
男人厌恶地瞪眼大骂:“无耻!无耻的狗东西!”
“闭嘴吧!”栗海棠嫌弃地撇撇小嘴,双臂环抱一副“公子哥”的模样,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好好的在属国生活,跑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见男人又要开口反驳,她一拍桌子,大声斥喝:“闭嘴!听我说。”
“你闭嘴!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和一群男人跑出来,你的家人是如何管教你的?”男人操着一口怪腔怪调训斥她,俨然不把在座三位少年放在眼里。
莫晟桓摇头叹气,对栗海棠苦笑说:“你家邻居刘老伯的话也可送给这位兄弟,他比狗老鬼更不值得可怜呢。”
“对。”栗海棠抱住诸葛弈的胳膊,撒娇:“师父,咱们把正事办完就回家吧,闹腾一夜,我都困了。”
诸葛弈眸中宠溺柔和如绵,暖暖的视线让小姑娘羞赧地垂头,小手惩罚地狠掐他的手背,又心疼地揉揉摸摸。
“子伯兄,你要如何……咳咳!”
莫晟桓清咳两声提醒他们,大庭广众之下你们注意点儿成不?等一会儿回家去,你们躲到房里爱干啥干啥,谁还敢拦着?
诸葛弈不动声色地两记冷杀,吓得莫晟桓狂咳不止。这次是真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而且很不幸呛到喉咙深处火辣辣的疼。
莫晟泓单手叉腰,单手捏酒杯浅饮,环视这间布置华丽的雅室,说:“一把火烧了真可惜,不如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拆掉,换作我家妹妹喜欢的蜜饯铺子。正巧我未送妹妹见面礼呢,这座房子便是礼物吧。”
“泓爷在开玩笑吗?”
老东家嗤之以鼻,阴恻恻地瞟了眼在座的少男少女,拍拍胸膛大声道:“我浑号狗老鬼可不是白叫的。能在秦五爷的祁山镇拥有今日的家财,正是靠我的高超赌技赢遍全赌市后打下的基业,岂是尔等纨绔子弟能比肩的?”
“既然如此,我来与你比一场,如何?”
诸葛弈温和浅笑,明耀龙眸冷光浮动。
老东家从腰间拿出两粒骰子放到桌上,说:“赌。我们赌点数。”
诸葛弈敛眸笑问:“赌点小吗?”
“可以。”
老东家虽开的是斗虫赌坊,但他当年在赌市赢遍天下无敌手的正是骰子赌点。为保持这绝技,他至今仍保持着早晚两次摇骰,每日摇骰千次。
诸葛弈比了一个“请”字,说:“我玩的是乐子,想先瞧瞧老东家的绝技。”
“那你瞧好了,别眨眼。”
老东家扒开一边的衣服,露出一条赤臂拿起两颗骰子抛向空中。两只龙眼大小的金骰子像旋转的陀螺在空中转成球状,速度惊人之快,坠落犹如一道金光闪逝,比眨眼更快的落在桌上发出“咚咚”两声。
放杏肉的瓷碟变成骰盅倒扣住那两颗金骰子,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脆响。
老东家咧嘴大笑,“你猜,几点?”
诸葛弈拍手称叹道:“老东家果然是高手,竟转出十二数满点。”
老东家得意笑着,翻开倒扣的瓷碟,眉飞色舞地说:“呵呵,黄口小儿,你给老子看清楚,这明明是一点。两只金骰子叠到一起,只有最上面的一点。咦?”
“哎哟,你老眼昏花确实需要我们帮你看清楚,这明明是十二数满点。”栗海棠兴灾乐祸地调侃。
老东家难以置信地看着桌上的两个金骰子,他明明叠到一起的,怎么会?
术尽荣华 第252章 道袍男子
“阁下出老千的绝技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穿道袍的高句丽男人恭敬揖礼,对目瞪口呆的老东家说:“你被他耍了,早在你倒扣瓷碟的时候最上面的金骰子已被这位仁兄以内力震落。你该庆幸他手下留情,没有毁掉两颗骰子让你输得太丢人。”
“这位仁兄的脸皮之厚令在下佩服!”
莫晟桓痞痞一笑,当着众人的面前拿来两颗骰子以指力一捏,金骰子立即从中间裂开,两颗水银小球落地跳跃着滚到角落里。
除了淡定的诸葛弈和心虚的老东家,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道袍男人尴尬地臊红脸,莫晟泓眉心拧紧,乌银铃好奇睁大眼睛,栗海棠意味深长的“嘿嘿”笑两声,莫晟桓把四个半金球随意往桌上一丢坐下来继续品茶。
老东家头低垂着生怕与谁的视线相交。
“嗨!老东家,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栗海棠挥挥小手。老头儿快看这里,看这里,我等着你继续作大死呢。
被一群毛头小娃娃们揭穿老底,老东家也觉得丢脸。不过仗着自己是赌坊的老板,他忽然一改心虚,气势汹汹的拍桌子大声吼:“怎么?我的赌坊由我定规矩,你们不想来就滚!滚滚滚!”
“哎哟,恼羞成怒啦。”栗海棠学他的样子拍桌子,挤眉弄眼调戏怒发冲冠的老头儿。
诸葛弈斜睇身边不安分的小姑娘,责备又不失宠溺地抓住她的小手,“顽皮鬼,我们回家喽。”
“好。”栗海棠乖乖站起来,抱着他的一条胳膊,嘟着小嘴撒娇:“师父,回家前先找个食肆吃点东西吧。这老头儿太抠门,只供茶水。喝了一夜的茶水,跑了三四趟茅房,我肚子里连根草都没有。”
诸葛弈柔声打趣她,“你不是吃肉的吗?肚子里什么时候有过草?”
“师父,茶叶也是草啊。”栗海棠抱着他的胳膊走向门口,回头说:“老头儿,我再也不来你的赌坊啦,你太抠门儿。”
老东家气得嘴都歪了,捂着胸口愤怒得说不出话来。先前是谁夸赞店小二从对街果子铺买来的东西好吃?钱还是他付的呢,竟然抹嘴吃完后又来骂他抠门儿?
莫晟桓和乌银铃跟在后面,对老东家投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不必深想便已知晓他和他的赌坊下场会很凄惨。
莫晟泓走在最后,阴鸷的眼神看得鹤发老头儿。
老东家脊背寒流窜过,他揖手想开口解释,却发现人家根本没给他张嘴的机会。
“泓哥哥走啦,老骗子作恶多端早晚会有人替天行道收拾他的。”
前方,栗海棠在楼梯转弯处大喊。
“来了。”
莫晟泓冷哼,头也不回的与同伴离开。
“我也不欢迎你这等无礼小娃。”
老东家跳脚骂,回头瞪向穿道袍的男人,火气全部发泄到他身上,咬牙道:“你拿了银子也滚吧,滚回你的地方去,我们这儿不欢迎你。”
道袍男人冷冷嗤笑,伸出手来,“给钱。”
老东家愤愤,让店小二拿一百两银子的秦氏宝钞来给男人,指着门:“滚!”
道袍男人动作优雅地叠好宝钞放到袖袋里,说:“那个白发白眉的少年是瓷裕镇人人敬仰的画师先生吗?”
老东家懒得与他多说话,挥挥衣袖转身便走去后院。
道袍男子不以为意的笑笑,揣好秦氏宝钞离开虫趣赌坊。在一处街巷的转弯终于追上那一行少年少女,看着漂亮的小姑娘扶着雪发少年的手上车,又看到莫家兄弟上了第二辆马车。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