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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衍皇帝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破烂侯
“报仇?”慕云生双眉皱成两道深黑色的山峦,不屑地道,“他们怕是想逼宫吧,即使越良在世的时候,也不敢指使军队冒犯震泽府,最多带上几队侍卫耀武扬威,我倒是很想看看,如果拒不交人,他们敢不敢领军硬闯。”
“主上不可,”铁衣慌忙劝阻,“别为了两个外乡人,得罪……”
“不用你教我做事!”慕云生抬手打断,脸上的表情十分厌烦,说完,走到倒地的下人面前,用手扯住他的衣领往上提:“越良的死不用多说,你可以说另一件事了。”
下人随着慕云生的扯动,不自觉地站了起来,他从来没在这个角度看过城主的脸,在慕云生奇异双眼的注视下,他只顾着不停发抖,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主上在问你话!”铁衣一声大喝。
“是!是!”下人浑身一颤:“禀主上,大巫……消失了……”
“大巫消失了?”
慕云生瞬间双目圆睁,再也无法遮掩情绪,他手下的侍卫更是一片哗然,就连最老成持重的侍长铁衣,肩膀也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千真万确消失了,”下人的声音带着滑稽的哭腔,“侍女把神宫找了个遍,四处都不见大巫的踪影,这样的大事她们可不敢声张,只好来城主府密报……”
“大巫消失了?”慕云生依然重复着这句话,原本就黯淡的双眸化为一片死灰。
没有人再说话。
也没有人敢说话。
气氛忽然变得凝重肃杀,某种特殊的情绪在校场中弥漫,突如其来的沉默让舞木和李海龙难以理解,他们不知道大巫是谁,为什么这么重要,也难以在这种情况下开口发问。如果不是越家军的呐喊在城主府墙外响起,这种使人浑身紧绷的沉默,或许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铁衣是第一个回过神的人,中年侍长的身体猛地一震,立即向慕云生拱手禀告:“主上,墙外喧闹声四起,应该是三家族长带着越家军来了。”
“仗势欺人的老东西,还真敢以下犯上!”
慕云生一把推开身前的下人,大巫消失的惶恐,家臣挑衅的愤怒,在年轻的城主心里垒起干柴,燃烧起一团凶猛的火。
“主上,”铁衣低着头,“不如把外乡人……”
“绝无可能!”慕云生的脸色比从前更加阴鹜,“才死了越良一头猛狮,又要养出三头恶狼么?这些人不会知道满足的,今天敢逼我交人,明天就敢用快刀割下我的头颅!”
“可是……”铁衣苦着脸劝谏,“可是主上也不能将外乡人,一辈子藏在城主府啊。”
“我自会送他们出去,”慕云生似乎心意已决,“你去告诉三个老贼,就说两位客人已经走了,从今天起,谁敢携带兵刃进入城主府,不论身份,一律当场格杀。”
“臣下明白了,”铁衣叹了口气,又抬头望了望自己主子,关切地问:“主上,你怎样把外乡人送出去?”
“铁衣,这是你该问的话么!?”
慕云生一声怒喝,带着二人客头也不回地离去。
而站在原地的中年侍长颓丧地摇摇头,“主上长大了,”他声音嘶哑,低低自语,“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娃娃,也许,真的再不需要铁衣的陪伴了……”
别去挽留两样东西,长大的孩子,还有离弦的箭。
双生岛的老人,总是这样说。
一炷香时间后,城主府。
城主府的最上层,城主寝宅的后侧,有一条通往崖顶的小道,是城主府的禁地。未经城主敕令,私自潜入的人,无论身份地位,都将被施以剐刑。
二人被慕云生带上了这条青石小阶,耳边是海浪拍击崖壁的轰鸣声,鼻腔里充斥着湿润的水汽,三个人悄无声息地走着,就像三个互不相识的幽魂。





天衍皇帝 第一百一十六章 密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密道
走到一半,陡峭的石梯开始变得平缓,前方是一个小小的平台,平台的石壁上,刻着一尊古朴的海巫神石像,这尊雕像的年代过于久远,潮湿而巨大的石身,已经完全被石蕨和金线莲杂乱覆盖。
慕云生沉默地注视着神像,然后动手清理起神像上的野草,蕨类植物的根系并不深,很快就被扯得一干二净,神像的全貌显露出来,一个方形的钥匙孔,出现在海巫神的颈部,就像洁白宣纸上留下的墨痕。
慕云生呼出一口热气,又从束腰的暗袋里,掏出一把铜质钥匙。
“密道?”李海龙的眼神透露出好奇与疑惑。
慕云生点点头,将铜匙插入石孔。
一直没有出声的舞木,抬头看着小道的更上方,就在悬崖的顶端,似乎有一座铁链造就的横空之桥,在浓稠的雾气之中若隐若现。
“那是座桥么?”舞木问。
慕云生愣了一下,回望着小道通向的绝顶。
“通向哪里的桥?”罗天凌又问。
“后岛。”慕云生开口回答,声音轻得几乎无法听见。
“后岛是什么地方?”想起靠近双生岛时,在大雾中远远看到的奇诡巨峰,舞木挑了挑眉。
慕云生没有回答,回过头用力旋转手中的铜匙。
神像身后的石壁,传来沉闷如雷的轰鸣声,神像缓缓朝侧面移动,露出一个足以让成年男子通过的石洞。
石洞中有黄色的光亮传来,却幽深得似乎没有尽头。
“先祖修建的密道,”慕辰解释说,“可以让你们安全抵达城外。”
解释的话一说完,慕云生抽出了钥匙,沿着来时的道路顺阶而下,再也没有回头。
“能相信他么?”李海龙看着慕云生的背影,“真是个怪人。”
但舞木没有在意李海龙的问题,在慕云生转身后,他就示意李海龙掏出藏在怀里的奇行蜂,凝神阅读起罗天凌送来的消息。
“有意思。”舞木看着手中的竹纸,笑得意味深长,然后毫不犹豫地走进密道。
李海龙一头雾水,喊着舞木的名字,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当两人走进密道之后,才发现这里照明用的不是火把,而是一种晶莹剔透的贝壳,慕云生的马车上也有这种贝壳,只是远不如密道里这么密集,这么多。
李海龙微微抬起头,看着大大小小数以千计的贝壳,在狭长密道的顶端闪闪烁烁,就像飘荡在墓地中的阴森鬼火,加上整条密道的走势又是往下延伸,一眼无法望见尽头,这让李海龙想起市井中诡异的故事,想起人族故事里有关无尽阴间的可怕传说。
李海龙有些脊背发凉,舞木偏偏一语不发,只顾埋着头走路,空荡荡的密道里没有人声,只有李海龙腰上的铃铛不断叮当作响。
就这样前行了半个时辰,密道里越发冰冷和潮湿,四面墙上都渗出大颗大颗的水珠,湿漉漉的空气压在李海龙的胸口,终于让他无法忍耐,开口骂出了声。
“这是什么地方!”李海龙捏着拳头,“舞木,你小子是哑巴了吗!”
“我好得很,这里也不差。”舞木浅笑着,脚下的步伐迅捷如风。
“你就像个下三滥的乞丐,”李海龙不高兴地嘟囔,“什么都不挑!”
“乞丐?”舞木肩膀轻轻一震,但立刻又恢复了笑:“龙爷,凭什么乞丐就是下三滥,你得知道,有些人生来就没有权力挑剔,能活着,就已经很幸运。”
舞木的回答让李海龙心里咯噔一响,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曾经也是乞丐。
在很多年以前,天海城遭遇了亘古未见的漫长寒冬,那年的李海龙只有十七岁,是天海城里沿街乞讨的乞丐,只是为了半个馒头,别人吃剩的半个馒头,他就被城守的独生女儿丢进了护城河,三九天的河水能冻裂骨头,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年,在河水里坚持不了多久。
没有人肯帮他,看热闹的路人熙熙攘攘,但他们的眼睛比河水更冷。
只有一个人例外,这个人的名字叫罗天凌。
在兵卒的注视下,罗天凌没有任何犹豫,跳进了结着薄冰的河水,当他将李海龙救上来的时候,李海龙全身僵冷,只剩一双眼睛还用力睁着。
“要活下去,”罗天凌把他的手放在心口,“拼尽全力也要活下去,你活着,他们就输了。”
李海龙点点头,即将寂灭的眼睛,烧起小小的火苗。
李海龙想到这里,就不再说话了,他偷偷去看舞木的眼睛,像狼崽子一样的双眼,一直坚定不移地望着前方,就好像永远也不会迷失方向。
“有问题,听见身后的动静没有?”舞木问
李海龙什么都没有听见。他没有舞木那样强大的感知力,但作为一个惯于在黑夜中狩猎的顶尖猎手,他却拥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视力,舞木的话一说完,他立即回头,就发现在来时的道路上,有一群飘忽的黑影正在急速靠近。
“有东西过来了。”李海龙说。
“东西?”舞木眨眨眼,“人还是东西?”
“我看不清楚,应该是……人吧……”
“别胡思乱想,”舞木沉吟片刻,“难辨敌我,出去再说。”
“好!”李海龙立即点头。
于是两人更加加快步伐,朝着密道前方奔去。
二人的速度比平常人快上数倍,要甩开身后的黑影也不算难事,可是他们没有料到,真正给他们造成麻烦的,却是这条密道本身。
往前飞奔了几百步,密道的地形忽然大变,密道走势不再向下延伸,而是成了一片开阔的平地,这块平地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地下溶洞,周围都是滴水的钟乳石,以及无法判断品种的巨型菌类。
其实双生岛的老人都知道,岛下的土地并不都是厚实的土壤,反而遍布错综复杂的地下空间。传说在慕氏兄妹率领族人登陆之前,双生岛上有一条瞎眼的毒龙,这条毒龙每日在地下穿行冲撞,无可计数的溶洞与隧道,就是在他的破坏下形成。
毒龙存在与否,不得而知,但修建的密道,显然是利用了这样的天然地形,因为除了他们二人的来路外,巨大溶洞的四面,还衔接着其他去向不明的密道。




天衍皇帝 第一百一十七章 恶鬼
第一百一十七章恶鬼
“走哪一条啊?”李海龙着急了,“姓慕的也没说过,出路不止一条啊!”
“不知道,让我想想。”舞木少有地皱起了眉,在这种地形胡闯,就像把刀悬在颈上睡觉,稍有不慎就会死于非命。
“你小子,快想啊!”李海龙心急火燎地催促着,追击他们的东西越来越近,连他也能轻易听到纷乱而迅捷的脚步声。
“来不及了,所有的活人,都要在这里留下性命。”
一个声音凭空响起,嗓音嘶哑,飘忽,气息微弱,像是饱受疾病折磨的老人,临死前发出的绝望之语。
那出自贝壳光芒最晦暗的角落,有一个人——或者一个怪物,像蝙蝠一样倒挂在溶洞的顶端。
“有鬼!”李海龙大叫一声,本能般取下大弓,朝着怪物连发三箭。
长箭足以百步穿杨,但怪物的身手也出人意料的敏捷,就在李海龙松弦的一刹那,他像只壁虎一样贴着石壁爬行而去,李海龙的箭只射中了一枚酒坛大小的灰菇,肥硕的菇肉和菌类孢子四下飞溅,形似鬼魅的怪物却安然无恙。
“有形的人,无法击中无形的雾。”
怪物的声音没有起伏,他从溶洞顶端缓慢落下,柔软轻盈像是没有骨骼。
此时李海龙才看清怪物的真容,他身上披着黑色的鸟羽大袍,腰上悬挂着造型独特的弯刀,身形的确是人的身形,但面貌却比传闻中的鬼怪更加可怖。
突出面部的筋脉和肌肉,早已扭曲的唇齿和五官,颈部和凹陷的额头上,还生长着像甲虫外壳一样坚硬的甲片。
“活人,走不了,要在这里,留下血肉。”
怪物用瘦如鸡爪、指甲奇长的手提起弯刀,嘴里吹出一阵响亮的口哨,八个黑影伴随他的口哨,从狭长的密道里贴地飞出——他们正是在密道中追击二人的人,与溶洞里的怪物一模一样,这些人也是以鸟羽为衣,面目似恶鬼一般狰狞。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不是人,”怪物的双眼里,没有活人的神采,“我们是双生岛的鬼雾,雾中之鬼,死城的恶灵。”
“雾中的恶鬼?”李海龙一阵恶寒,“舞木,真的有鬼?”
但舞木没有回应,很奇怪,一直以随机应变、处乱不惊着称的舞木,从恶鬼出现起,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李海龙狐疑地转过头,才发现舞木牙关紧咬,满头冷汗,他双手都经用力握紧成拳,却依然无法停止周身的颤抖。
“怎么了?”李海龙心里一惊。
“妈的!我……也……不清楚!”浑身的剧痛让舞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这是鬼雾的诅咒,你们都要死。”
恶鬼冰冷的声音传来,他们早已齐齐提起弯刀。
“你妈的诅咒!”舞木双眼一片血红,在说话的片刻之间,就已甩出三枚公输迁的特制暗器,只可惜,他身体的剧痛,让他失去了准头,三枚暗器两枚打飞,唯一命中的一枚,只击中一个恶鬼的手腕。
“有形的人,无法击中无形的雾。”
被击中的恶鬼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他被击中的手腕根本没有流血。
“妈的,慕云生骗了我们……”
舞木半跪于地,双手撑在湿滑的地面,他现在才意识到,那个古怪的城主竟然没有给他们逃生的机会,而是将他们送入了活生生的地狱。
“你别动,我带你走!”
李海龙声音发虚,他想伸手去搀舞木。
“龙爷,不要管我……”舞木额头上青筋暴起,“我拦住他们,你只管朝中间那条路跑,刚才我感知过了,那条路后方有水声,应该是真正的出路。”
“不,要走一起走!”
“你先走!你不走,我们谁也走不了!”舞木声嘶力竭地大吼,他猛地站起身子,甩出最后三枚暗器,三枚暗器早被舞木开启了机关,击中墙壁的刹那就轰然炸裂,无数锋利的铁片如同风中飞花,完全遮挡了恶鬼的视线。
“趁现在!”舞木猛推李海龙一把。
“可是……”
“没可是,我死不了!”
李海龙终于一咬牙,头也不回地奔向生路。
恶鬼没有去追赶。
八名恶鬼,一个都没有动,他们只是盯着舞木,没有出手,也没有离开。
“什么意思?”舞木疑惑不解,“难道……只是为了赶走龙爷?”
他皱着眉,强忍全身的剧痛,挣扎想朝着前方移动,但仅仅跨出一步,那种疼痛蹂躏着他的每一寸肌肤,撕扯着他的骨髓和头颅。
太痛了,这是世间所有的伤病,都无法比拟的疼痛。
**的忍耐终于抵达极限,舞木瘫软在地,眼前一片漆黑。
半个时辰以后,舞木眼前的黑暗终于散去,他的神智回复了清醒,身体的剧痛又莫名其妙的褪去了,可是他醒来的地方,已经不再是初代城主修建的密道。
这是一间小小的石室,位置比溶洞更低,地上铺着半湿的稻草,墙上挂满浸透沥青的火把,一种**变质的霉味弥漫在空气里,熏得人胃液翻涌。
舞木躺在石室的角落,醒来时感觉脖子上黏黏的有些发凉,他用手一抓,才发现脖子有一条拇指粗的小蛇。暗绿色的小蛇有个扁平的脑袋,这种蛇是无毒的,但周身都散发出死尸一样的恶臭,舞木感觉一阵恶心,顺手将小蛇抛到对面的石墙上。
石墙发出几声shēn yin,然后是咋咋的咀嚼声。
“墙在出声么?”舞木心里一紧,挣扎着坐了起来,然后用力地抹了抹眼睛,这才发现shēn yin的不是墙体,而是挂在石墙上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形似骷髅的老人,肮脏的身体呈现出衰弱的灰褐色,几乎和石墙融为了一体,他的手脚都被粗大的铁链锁死,两个手掌上还钉着五寸长的黑色铁钉。
而被舞木扔掉的小蛇,此刻就在他的口中,只露出半截细长的蛇尾,老人缓慢而贪婪地嚼食着生蛇,暗红色的蛇血,顺着他的髭须往下流淌,形成一个小小的血瀑。




天衍皇帝 第一百一十八章 黄金钥匙
第一百一十八章黄金钥匙
“好胃口啊……”舞木叹了一口气,他终于知道,自己是在一座囚牢里。
可是是谁把他带来的?为什么要带他来?
舞木想不明白,脑袋钝钝地发疼,囚牢里浑浊的空气,也让他感觉有些精神恍惚,在愣神的片刻里,老人早把小蛇吃得一干二净,他舔了舔嘴边的残血,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唤,像只被杂耍艺人驯养的猴子。
“你想说什么?”舞木望向老人。
老人似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是越发激动地叫唤,他被铁链锁上的瘦腿,像风暴中的竹枝一样晃动着,一双昏黄色的眼睛里,流淌出两行浑浊的眼泪。
“还想吃肉么?”舞木对他摊开双手,“我已经没有了。”
听完舞木的回答,老人没有显露出悲伤,他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露出一口残缺不全的黄牙,大声地狂笑起来。他的笑声就像铁锤敲打着破鼓,一身松弛的皮肉随着笑声不断抖动,没人知道他心花怒放的原因,或许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大概已经疯了吧……”
舞木猛然意识到,漫长的囚禁生涯,或许彻底摧毁了老人的心智,他的情绪变化,已经不能用普通人的逻辑去理解。
“可怜的老家伙,我也会变成这样么?”舞木摇了摇头,顺手取下腰上罗天凌送给自己的酒壶,给自己狠灌了一口酒。好酒的气味藏不住,透过壶嘴飘散在小小的囚牢中,酒香让老人的鼻子动了动,他忽然咧开嘴角,说出了一个清晰无比的字。
“酒。”他说。
舞木一惊,朝老人高高举起酒壶:“要喝么?”
老人疯狂点头。
“同道中人啊,”舞木展颜一笑,端着酒壶走到老人身前:“想不到在这种地方,还能碰到一个共饮之人。”
老人依旧不住地点头,样子痴傻而蒙昧。舞木只好将酒壶举到他嘴边,试着朝他嘴里喂酒,可就在酒壶刚刚淌出美酒之时,老人忽然把头一斜,双手硬生生从铁钉中挣出,像铁钳一样钳住了舞木的双肩。
他的表情也变了,双唇紧紧闭合,眼睛里闪烁着淡黑色的微光。
这是秘术,能让凡人陷入癫狂的夺心秘法。
老人根本不是疯子,他是想把舞木变成疯子。
“告诉你主子!钥匙我永远不会交!”
老人愤怒地咆哮着,双眼中的黑色雾气暴涨,舞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轻松地笑起来,一双如狼的眼睛,无所畏惧地迎上对方的眼神。
他不受夺心秘法的影响。
“不可能!”老人惊慌地吼叫着,但又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逆命之身!你是逆命之身!主上是对的,主上是对的!”
“什么是对的?”舞木不明就里。
“告诉我,你是从岛外来的么?你是复活之人吗?”老人没有回答舞木的问题,反而用力摇晃着他的肩膀。
“我是从岛外来的,也是复活之人。”舞木只好点头,从他离开尸岛到现在,只有两人在极端的时间里就知道了自己是复活之人,一个是落空桑,再一个就是面前的古怪老人。
“破雾人!你是破雾人!我终于等到你了!”
老人眼里再次奔涌出滚烫的眼泪,但他的哭泣不是因为悲哀,而是源自无法表达的狂喜,他抬起两只带着巨大伤痕的手掌,颤抖着抚摸舞木的双颊,就像在确认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他疯狂中产生的幻影。
“是真的破雾人……是真的破雾人……”老人涕泪纵横,用哀求的语气低语:“请救救主上的孩子,请救救云生和灵儿……”
“你在说什么?”老人的话舞木无法理解,他推开老人的手,往后退了两步,他现在甚至怀疑,老人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你必须相信我,”老人的神情却无比严肃,“你是逆命之人,你注定要来解开海巫神的诅咒,释放海巫神的灵魂。”
“我……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所有的诅咒都是人心!”老人的声音斩钉截铁,却又带着少许悲凉:“他们拷问我的时间快到了,我不能再解释了,记住,你是真正的破雾人,你不能被他们找到,就带上钥匙走吧,从石室上方的暗门走。”
“什么钥匙?”
“只能交给你的钥匙,去释放海巫神的灵魂!”
老人蓦地发出一声大喝,用右手凶狠地撕扯着自己的胸口,殷红的鲜血顿时从他的伤口流出,老人没有叫喊,甚至都没有shēn yin,他的手在血肉中吃力地摸索,终于从肋骨旁掏出一把镶嵌宝石的黄金钥匙,这把小小的钥匙带着血液的腥味,在火光下泛出点点红光。
原来这把钥匙,一直藏在他的身体里。
无论他是谁,又在为谁守护着秘密,他为此付出的一切,都已经足够悲壮。舞木几乎是抖着手接过了钥匙,他想对老人说,他可以为他击碎锁链,他可以带他走。
但老人已经倒下了,咽气前,他伸出手,指了指上方的石壁。
那是他留给舞木的生路,他在囚牢中看了一生,却无法企及的生路。
耳边又传来脚步声。
舞木警惕地转过头,看来老人没有对他说谎,拷问的人正在前往囚牢路上,舞木看了一眼老人的尸体,默不作声地腾身而起,用手撑起石室上方的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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