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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衍皇帝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破烂侯
海蝶边轻轻地玩弄着小几上的紫砂杯,边打量着周围。船舱很小,却收拾得极为整洁,里面也用白布贴壁,墙上悬了一幅画着起舞的工笔仕女。桌上一壶酒,四样小点,一壶茶,四只杯子,另有一张小桌,似乎该是船娘坐的,客人和船娘之间隔了两步,还是颇为守礼的样子。不过旁边一张粉红色的软榻的意思就有点不言自明了,海蝶脸一红,眼光赶紧转开了。
“海蝶,这个船娘好像有点古怪,”舞木低声说道
“是有点古怪,”海蝶点点头,“不过风尘奇女,不奇怪就有点俗了。”
“可她的表情却不像个船娘。”舞木低声道。
“木哥哥对船娘一道果然精通,小弟佩服!”海蝶笑道,“不过她虽然看起来冷得吓人,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艳媚,良家女子不会有,应该就是个船娘了。”
舞木只好点头不再说话。
舱帘掀起,那绿衣女子携琴走进了船舱,坐在另一张小桌上,对两人点头,仍旧没有说话。
“姐姐怎么称呼?”海蝶笑嘻嘻地问道。
女子低下头去,思忖片刻,方才轻声道:“珠儿。”
“珠儿姐姐的船上收拾得真好,”海蝶道。
“蒙公子赞赏,不敢当,这船不是小女子收拾的,是我借来的,”珠儿回道。
“姑娘的船上怎么没有船夫呢?”舞木问道。
“随水而去,所到为安,乘船游鸳鸯湖的人又有几个知道要往何处去呢?”珠儿答道。她答得很平静,舞木心里却微微一动。
“说得好!谁知今日何处去,明朝又会到何方呢?姐姐所说的是风尘中的无奈么?”海蝶问道。
“风尘中的无奈?公子说得更好。”珠儿思索良久才道。
“一场风月,来的终将去,去的不回头。今夜枕边人,明日又会在哪里?此时许诺,转眼就都作一场空。一旦床头金尽,则恩断义绝,君莫怨妾无情,妾不恨君寡恩……”海蝶唏嘘道,“小船上的风月无边,却有多少辛酸。”其实她从小养尊处优,哪里能真正体会船娘们的辛酸?只不过她聪明伶俐,善解人意,猜也能猜出船娘们卖笑为生的无奈和屈辱。
“辛酸的不只于此,”珠儿忽然有些黯然。舞木暗自松了口气,她这番话不像做作,也许她确实是个风尘女子了。
“姐姐有琴在手,可否聆听雅奏?”海蝶问道。
“雅奏不敢当,不过是些勾栏小曲,公子要听雅奏,不该来这里。”
“小曲也好,雅奏也罢,姐姐弹一曲就好。”海蝶笑道。
珠儿拈着弦,犹豫了片刻,起了个商调,是个《蝶恋花》的牌子。琴声叮咚数声,幽幽而没,复而又起,此时珠儿和着琴曼声韵歌道:
“伫倚危楼风细细,
望极春愁,
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
无言谁会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
对酒当歌,
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
为伊消得人憔悴。”
珠儿琴声清寂婉转,歌声萦绕低回,颇有缠绵之意。她语带江南口音,一些字音柔腻之极,极为挑逗人心。可是她唱这首曲子却丝毫没有娇媚羞涩的神态,以至于曲终之后,舞木倒觉得秋寒又重了几分。
“以姐姐这样冰雪般的姿态,恐怕没有人敢恣意怜吧?”海蝶笑道。
“谁又会真的恣意相怜?”珠儿反问道。
海蝶没了话说,只得说道:“那姐姐有没有不那么哀愁的曲子呢?”
又是一阵沉默后琴声再起珠儿这次却换了《洞仙歌》,歌声变得飘渺起来:
“佳景留心惯。况少年彼此,风情非浅。有笙歌巷陌,绮罗庭院。倾城巧笑如花面。恣雅态、明眸回美盼。同心绾。算国艳仙材,翻恨相逢晚。
缱绻。洞房悄悄,绣被重重,夜永欢余,共有海约山盟,记得翠云偷翦。和鸣彩凤于飞燕。间柳径花阴携手遍。情眷恋。向其间、密约轻怜事何限。忍聚散。况已结深深愿。愿人间天上,暮云朝雨长相见。”
单论她的歌声,一曲柳七的《洞仙歌》已经算唱得极有味道。可是她的脸上一没有缅怀,二没有遗憾,沉静如古井无波,要是换了别的风流年少,只怕已经倒了寻欢作乐的胃口。
舞木却没有注意她的歌声,他的心思都在海蝶身上。船舱窄小,海蝶坐在他旁边,单薄的肩膀轻轻贴着他的胳膊。珠儿一曲《洞仙歌》歌声方起,舞木忽然感觉到海蝶的身子颤了一下,转头看去,海蝶正低着头,右手握着左手的食指,双手微微地颤抖。
“海蝶,”舞木觉得不对,急忙喊她。
海蝶抬起头,舞木觉得她的眼睛变得很陌生。“忍聚散。况已结深深愿。愿人间天上,暮云朝雨长相见,偏偏是这首曲子……”海蝶笑得很勉强。
“公子不喜欢这首曲子么?”珠儿问道。
“以前很喜欢。”海蝶不再细说。
珠儿随手拨着弦,眼角斜瞟着舞木和海蝶,并不说话。海蝶靠在船舱的壁上,用乌木茶匙拨弄着紫砂壶里的龙井茶叶。舞木知道歌声触动了海蝶的心事,可是她不愿说,舞木也不想问。看了她一会,舞木起身走到舱帘边上,掀起帘子往外面望去。
湖水清如一块冷玉。此时耳边都是汩汩的水声,细碎的波浪拍打着船舷,小船像是飘在水中,又像是飘在天上。水汽氤氲,远山都沉浸在夜色里,背衬着空旷的天幕,显得格外遥远。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飘离了湖岸,周围也再没有别的游船。夜风吹个不停,舞木忽然觉得有些孤独,背后的船舱也显得份外温暖。





天衍皇帝 第二百一十七章 登门送死
第二百一十七章登门送死
远远的,一阵浩荡的钟声随风而来,钟声沉浑凝重,回荡不休,一瞬间好像诺大的鸳鸯湖都被钟声震荡。舞木心里有些吃惊,才知道着名的白塔晚钟已经轰鸣起来。
“十里梵钟动塔城,”海蝶打破沉思道,“白塔寺是昔日鲛族之主季玄为少林慧心大师所建。每到入夜时分,僧人敲响大钟,和后山的石穴共鸣,钟声扬激湖水,可以震动大半个白塔城。”
钟声连绵而来,清朗的夜空下,既浩瀚又遥远,随风散向无尽的远空。舞木忽然觉得心里竟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要是住在白塔城,每天就听着敲一次钟,就过了一天,一天一天等着敲钟,安安静静地住在鸳鸯湖边也很好啊。”海蝶轻声道。
舞木没有回答,他心里只是想着静静的白塔城,静静的钟声。多少人在这里听着钟声生了,听着钟声又死了,静静的过了一生,留下他们的子女,依然听着静静的钟声,数着一日一日的岁月如水。
“一夕梵唱一夕秋,一叶轻舟一叶愁。
千寻碧湖千寻酒,丝竹慢,唱不休,红颜总是归尘垢。
听钟十年后,隔雨看小楼,却叫人怎生回头?”
歌声忽起,珠儿纤纤的十指翻飞在七根朱弦上。初起的时候细不可闻,和钟声风声融在一处,渐渐地钟声退去,珠儿的歌声破风而出,清亮、柔软、又绵绵不绝。
歌声到了“丝竹慢,唱不休”一句,渐渐旖旎婉转起来,隐隐有一股春情媚意,可一旦落到“红颜总是归尘垢”一句,却立刻又变得凄婉如诉。最后的一句“隔雨看小楼”,她缓缓唱来,歌声已经显得无奈而苍老,弦声也麻木了。结尾“扑扑”的两声,令舞木也觉得一阵心灰意冷,而珠儿的歌声尤然萦绕在耳旁。
珠儿轻轻叹息,五指扫弦。随着晚钟的最后一响,船舱里重又归于寂静。
“姐姐是化用白朴的《双调水仙子》么?唱得真好!”海蝶由衷赞叹道。
“多谢,”珠儿对海蝶微微地笑了笑,笑容一闪而逝,虽然冰冷,在她却已经极为难得了。
此时舞木却被远处的几只小船吸引了,他行事极为警觉,发觉那几艘小船的式样和西湖上的游船不同,而且都是向着同一个方向飞速而来,可见划船的人膂力很不寻常。
环顾四周,忽然出现了十几只小船,都向着他们所在的小船这边赶来,每只船头都隐隐绰绰站了数人,手里打着火把。
“姑娘,敢问从这里划到湖岸要多长时间?”舞木不动声色地问道,也不说原因。
“至少在他们赶上来之前,我们是回不到岸了,”珠儿淡淡说道。
舞木大惊。珠儿一直端坐在船舱里,根本就没有机会看外面,却也知道正有人向着这边赶来。以这一份敏锐,她绝不可能是一般人。或者,她根本就与这些人是一路的!
舞木立刻按住长剑,沉声问道:“请问姑娘为何而来?”他心里已经确信珠儿至少不会是朋友。
“一会儿再说,等我先料理了这些人,再慢慢告诉公子。”珠儿施施然起身走向船舱门口,舞木见她逼了过来,不知道她武功深浅,急忙身形闪动,护在海蝶前面。珠儿微微摇头,掀开帘子出去了,没有多看舞木一眼。
她昂然袖手站在船头,宽大的绿衣在夜风里展动,风采逼人,对面小船上的人看到她,立刻调整的各自的距离,缓缓靠近了舞木他们的船。
“你们要做什么?”珠儿问道,漫不经心的样子。
“大胆贼人!你这个婆娘好生狠毒,犯上作乱不说,又害了我门下二十多个弟子,还问老子干什么!老子今日就是要把你这个贼婆娘抓了,看你还敢猖狂!”为首的一人恶狠狠地喝道。
珠儿听那人喊她婆娘,已经知道来路,她虽然不认识那些人,口音却是认识的。她不怒不笑,摇头道:“原来是这桩事情,他们是我杀的不错,可是你是否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随即她低声自语道:“想不到是这桩事情,螳螂捕蝉,竟还有黄雀在后,只不过这黄雀也太……”
“呸,老子不要听你诡辩,杀了人,难道编个理由就罢了么?你这贼婆娘不是勾引了我那几个弟子就是用了什么卑鄙的毒药,否则怎么会一起死在你手上?老子这次把你送到五海堂手里,有的是新鲜花样,定要你欲生不得,欲死不能!方泄我心头之恨!”那人又道。
“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珠儿问道。
“要我相信你,等下辈子吧!”
“你这次跟上我,是为了给你徒弟报仇还是为了我身上那五海堂和雪落二千金币的悬赏?”
“呸,老子不要什么悬赏!老子就是要你这个贼婆娘死得难看!”
“三海帮朱八,我知道你年老昏馈,却想不到你昏馈到这个地步。”珠儿说完,一掀帘子就进了船舱。
那几条小船上的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妄动。
珠儿缓步走到琴桌前坐下,随眼看了看横剑戒备的舞木和惊讶的海蝶,仍然不动声色。她试着拨了拨弦,才道:“这位是龙吟的舞公子和海牙的小姐吧?你最好拉着海小姐,只怕她功力太浅,一会儿受伤。”
舞木听了她的话一阵疑惑,可听她说得郑重,又不敢不从。一只手仍然按在剑柄上,一只手拉住了海蝶的手,海蝶吓得瞪大了眼睛,紧紧贴在他的身边。
“一会儿她抵受不住的时候,舞公子可以用内力灌进她身体里,我并不想伤了两位,”珠儿话音方落,十指急动,那张寻常的古琴中忽然爆出沉雷般的响声,雄浑又低沉,滚滚而动,一时间,仿佛大海波涛在远处翻腾,即刻扑将过来。她浩荡淳厚的内力方一显现,舞木也是大惊,海蝶则早已经满脸苍白,嘴唇不断哆嗦。
“不好,贼婆娘要使妖术!”船外有人大吼,但转眼间,他的声音就被琴声吞没了。
珠儿静静地弹琴,可是琴声一波烈过一波,无数的雷声水声在耳旁轰鸣,舞木急忙掌抵海蝶背心,将内力徐徐输给她。




天衍皇帝 第二百一十八章 无处可逃
第二百一十八章无处可逃
琴声好像从脚底的船板穿透出去一直冲进湖水里,整个小船猛地震动起来。渐渐小船开始旋转,似乎忽然被一道巨大的暗流给卷住了,可是鸳鸯湖不是大海,虽然离大海不是很远,但从来不曾有这样的暗流。
珠儿的琴声还在继续,舞木觉得那块琴木随时都会在她的琴声下崩成粉末。而此时舱外浪声吼叫,小船急遽地颠簸旋转,海蝶终于忍不住害怕,“哇”的一声扑到了舞木怀里。海蝶趴在他胸口不住地颤抖,脸上完全没了人色,呼吸也快要接不上来了,舞木只得强做镇定,一手把她搂住,一手按在她背心继续运气,曌世剑却“噌”一下从桌上滑走了。
船舱里的蜡烛早就熄灭了,天昏地暗,湖水翻腾,舞木惟一记得的就是紧紧抱着海蝶。
不知道过了多久,琴声终于停息了。
一道青光忽然划过舞木面前,青光过后,整个船舱的舱顶被劈开了,漫天星光照在三人的身上。珠儿已经退去了宽大的外袍,露出紧扎的绿裙,一根不到两指宽的金色腰带从她胯边一直束到胸下,将她窈窕的躯体束得极为诱人,可她手中九尺长剑此时闪烁着粼粼青光,也极为吓人。
舞木回过神来,惊恐地发现四周的湖水居然比他们高出一丈开外,湖面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极大的旋涡,方圆约有近百丈,流水旋转着从旋涡底部钻进湖底,他们的船就在旋涡底部不断地转圈子。整个旋涡好像一面巨大的凹形晶镜倒映着天空的星辰,四周的船都不见了。
又过了很长时间,旋涡底部渐渐地升高,湖水依旧旋流,可是水势已缓,已经可以看见远山和湖岸了。远处还有几十个人影在拼命向湖边游去,一个苍老的声音远远传来:“贼婆娘,使……使妖术……咕……”像又呛了几口水。
珠儿看海蝶还是紧紧搂着舞木的脖子,也并不避讳:“海小姐,我现在已经不弹琴了,你不必再缩在舞公子怀里。”
谁知道海蝶听了她的声音更加害怕,连打了两个寒战,把舞木抱得更紧了。舞木心知此时身处险境,不可大意,可是海蝶温软的身子紧紧贴在他胸口却让他不由得心里一阵暖意,恍惚了一下,脸就红了,急忙喊道:“海蝶,海蝶!。
海蝶听到他的声音才渐渐安下心来,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脸上立刻红透了,松开手臂一下子缩到了舞木背后。
“在下雪落山庄五大人绿珠,请舞公子和海小姐归墟之地一游如何?”绿珠眺望着平静的鸳鸯湖道。
她这一声说得温和,可对于舞木和海蝶就像是头上下了雷霆,两双瞪大的眼睛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绿珠,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娇柔艳媚的女子也是五大人之一。
“这就是姑娘邀客的礼节么?”舞木静下心来沉声问道。
“失礼了,请二位见谅,”绿珠说完,长刀一拂,从船舱的角落里勾出了舞木的曌世剑。她那柄束衣刀软的时候几乎和丝带没有分别,居然卷着舞木的剑抛到了他手上。
“舞公子,你有剑在手,完全可以和我一搏,这样待客的礼数可算周全?”绿珠道。
舞木没有想到绿珠会把剑还给他,沉思片刻,右手挽剑出鞘。长剑一立,淡淡的霜色腾起,他知道绿珠武功高绝,这一剑没有丝毫留手,十万风雷的雄浑剑势运动剑气破风斩出。同时他的左手使劲捏了一下海蝶的手,低声道:“走!”
曌世的呼啸声动人心魄,舞木的白衣分外显眼。这十万风雷一剑全没有变化,只在施剑者力道的运用上,舞木虽只得了四成的精髓,当者却无不披靡。
绿珠俏生生的站在船头,微微点了一下头道:“好!”
束衣刀的水纹腾空变幻,将周围丈许的空间都笼罩了,舞木只觉得被一种极为柔软的劲道包围了起来,自己的剑上压力渐渐地重了,而后只觉一道气劲摧动,长剑铿然落地,人也给轻轻地抛了出去,却是落在海蝶的怀里。只一瞬间,胜负已经分明,舞木居然连一招也没有支持过去。
绿珠缓缓地把长剑送回腰间的金色腰带里,道:“这样雄沛的剑势,如果对付吴越,也许还能支持上三五十招,对我则只是一招——虽然你的剑术确实不错。”
舞木没时间搭理她,只在无可奈何地埋怨海蝶:“海蝶,你为什么不跑呢?”
“我……我,”海蝶结结巴巴地“我”了好几声,噘着嘴低头不说话。
舞木握着她的手,只觉得冰凉,想来她还是害怕,心里一软,低声叹了口气。
“不必埋怨她,你要是扔下她自己逃跑可能还有几分胜算,不过舞公子你会么?”绿珠问道。
“你怎么找上我们的?”舞木反过去问她。
“你们前些日子入城的时候是否见过一位老者?”
“见过!”舞木忽然想起来了。
“那并不是五海堂的人,而是我雪落山庄探子中的第一高手师少古,只要看你们兵器的样式,走路的姿势,他就可以猜出你们的来历。舞公子的剑形制不同寻常,很显眼。”
“那么你扮作船娘也是故意引我们上钩么?”
“是,鸳鸯湖之中,你们无路可逃。”
“其实……其实上船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古怪,”海蝶叹道。
“哦?”
“哪里有船娘对客人那么冷淡的?又怎么会有那么美的船娘始终没有生意?”
“是么?”绿珠幽幽地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舞木长声苦笑着问海蝶。
“我……我怎么知道她武功那么强,你都收拾不下来呢?”海蝶反问他。
舞木哭也不是,笑也不得,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又不好怪她,只好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心让她不要怕。
“落在姑娘手里,我们无话可说,姑娘是要杀要剐,也不必犹豫。”舞木静了一下,冷冷地说道。他无计可施,也无剑在手,可是却不能掉了自己的威风。




天衍皇帝 第二百一十九章 前往归墟
第二百一十九章前往归墟
“我不杀你们,我要带你们去归墟之地。”
“不杀我们?”海蝶有些吃惊,又松了口气。
“至少到归墟之地前你们不会死。”
“到归墟之地前?”舞木和海蝶一起打了个冷战,到归墟之地前不会死,想必就是到了归墟之地便会死得极为悲惨,但转念一想好像又感觉哪里不对。这个女子媚艳动人,又冷若冰霜,却不知道包裹着什么蛇蝎心肠。
绿珠左手小心按住自己的右臂,她方才运剑只用左手,可是弹琴却是需要双手齐动。她右臂的断骨还只是刚刚长上,刚才不忍杀那些人,只是操琴一番,以水力震翻他们的坐船,右臂已经是痛彻骨髓,只怕又要重新打断了正骨包扎。可她性子要强,什么都没说,脸上也没任何表示。
海蝶害怕地偎在舞木身旁,看那女魔头丝毫没有操船的意思,敢情真的是什么时候飘到岸边什么时候算,心里更觉得这个魔头与众不同,简直可怕到了极点。
舞木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说什么,何况他自己心里也不是全无畏惧。此时他怀里那只名叫小宝的貂儿却睡醒了,低声叫了两下,精神活泼地从袋子里爬了出来,沿着舞木的衣服爬到他肩膀上,又抓着他的头发爬到他的头顶,轻声叫着左顾右盼。
海蝶看着那只貂儿摇着大尾巴欢快的样子,无可奈何地摇头;舞木想抬头,可是一抬头貂儿就会掉下来;绿珠转头看着那只小貂儿,静静的也不出声。三个人一只貂,船上的气氛古怪得难以描述。
细风吹着雨丝,渺渺茫茫地拂过窗外那一卷老竹帘,远山高树都笼在一片氤氲的水雾中。
“离了这里,要到归墟海域才会有客栈,海蝶xiao jie果真不吃么?”绿珠收回了远眺的目光,面无表情地扫了海蝶一眼。
一张黄杨木的小桌,上面是三个小菜:小醉鱼、熏豆腐和豆花羹,都盛在粗瓷的小碗中。舞木和海蝶并坐一侧,对面则是一路押送他们的绿珠。
“饿死也罢。不吃路上死,吃了归墟死。到头这一生,逃不过那一日。”海蝶双手支颐,原本倦得几乎就要睡倒在桌上,此时却扭过脸去不看绿珠,懒洋洋地应了一句。
出乎舞木的预料,绿珠擒获了他们,却并未带他们去找雪落山庄和五海堂的人。在鸳鸯湖上飘了两个时辰后,水流把小船带到河岸边,绿珠立刻弃船,片刻不停地带着两人驾船前往归墟。整整一天一夜,他们几乎是不停地赶路,直到现在三人才得以在一个小岛的小店里稍事休息。舞木和绿珠的内息浑厚,彻夜赶路还不觉得疲倦,海蝶一生却从未如此奔波,只恨不得有人扔给她一只枕头,她立时便能睡倒在哪个角落里。
“哦。”绿珠淡淡地答到,似乎根本不曾看见海蝶挑衅的眼神。
“哼!”看着绿珠若无其事地继续低头吃饭,海蝶也只得在鼻子里使劲地哼出一口气,愁眉苦脸地转头看向窗外。
海蝶天生胆小,又是富家娇养,看见绿珠一手惊世绝俗的剑法,本来已吓得噤若寒蝉,被绿珠押着走了一天一夜也不曾抱怨一句。可是一路上绿珠沉默寡言,并无半句恶言,连凶煞的表情也看不见一丝,外人看来,三个人更像一路同行的旅客,并没有任何押送的迹象。
海蝶察言观色的本事乃是常人一辈子溜须拍马都赶不上的。所以什么时候要装得乖巧,什么时候可以稍稍放肆,什么时候干脆就撒娇耍赖,海蝶把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
此时她已经看出绿珠武功虽然精绝,却没有半分杀性,于是不再畏缩,言辞间也强硬了些。她主持海牙的一些事情也有不少时日了,钱固然不肯少赚半分,言辞上的得失也是寸土必争,一贯的聪慧刁蛮。是以一路上冷言冷语,暗藏了无数机锋,多半是讽刺绿珠假作慈悲,或者直接指明雪落和五海堂是华夏的叛徒。其中旁征博引借古说今,随口拈引典故,也不必修改就好当作一篇力驳影州的檄文,最希罕处是她一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那番讽刺却是用词精妙而且颇合音韵,若是给东陆写状子的刀笔先生看了,也难免有自叹不如乃至萌生辞馆回乡种田的念头。可惜一番俏眉眼却仿佛做给瞎子看了,绿珠一路听着,不但没有半点恼怒的神色,甚至也没有一点不耐烦,海蝶说得兴起的时候,她还会淡淡地“哦”一声,若不是任何时候她脸上都冷若凝霜,海蝶几乎要以为她是在附合自己了。此时看着绿珠那漠然秋水般的神色,海蝶觉得自己仿佛挥舞一柄大刀,却刀刀砍在绵软的丝绵枕头里,用不上半分力道。没人和她争,她自己也觉得意兴萧索,想到前路茫茫生死未卜,眉眼间便暗暗凝愁,一手托起脂玉般的面颊呆看窗外,却不曾察觉自己已经倾倒了客栈里用饭的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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