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皇帝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破烂侯
“这位公子,好贵的面相,哪里来的啊?”舞木在一边默不做声地用饭,却不曾提防有人忽然在他们身边谄媚地招呼。
“远方。”舞木淡淡地说道,“有什么事么?”
在一旁打招呼的是那小店的老板,年纪不大,笑得却像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贼,一脸的讨好,让人不耐烦却又不忍拒绝。舞木心里不喜他,只因为三人一进客栈,那老板眼珠就在海蝶脸上身上打转,眼神说不上yin jiàn,不过却太贼了些。
“贵人,贵人啊,敢问哪里去?”
“不敢称贵人,在下有些事情要办,”舞木瞟了一眼绿珠,绿珠也和海蝶一样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好像丝毫没有觉察到此人的出现。舞木却知道以她的功力修为,这整间客栈楼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逃不过她的耳目。
“客官不贵就没人贵了,”老板嘿嘿笑道,“您这两位家眷,平常人家哪怕得了一个,还不当宝贝似的藏在家里,生怕拿出来招了风惹了人的红眼?您这么出行啊,可叫做衣锦昼行,不是不好,是好得叫人眼酸眼热。”
天衍皇帝 第二百二十章 梦
第二百二十章梦
“我……”舞木的脸唰地红了。
绿珠漠不关心,连目光都未曾动一点。海蝶却猛地扭过头来,打量了那老板两眼,小鼻子一哼道:“看我们这位姐姐漂亮?有胆子的娶回去藏在家里,保你家后院鸡飞狗跳。”
“哟,瞧这位姑娘说的。”老板赶紧陪笑,“娶得上这么美的姑娘,鸡飞狗跳小的也认了!”
“看不出你倒有这英雄胆。”
“佳人在前,就算要掉脑袋,小的也多几分胆量。”
“海蝶……”舞木看海蝶和那老板逗嘴居然越来越厉害。他知道海蝶的性子娇蛮,这老板满嘴胡话,惹得她性子发了,即便有绿珠在一边,老板下场恐怕也难看。
“多谢老板好意。”舞木想想觉得那老板也确实没什么好意,只得含含糊糊地说,“老板忙去吧。”
“唉,苦命啊!”老板耸耸肩,把手巾往肩上一抛,“客官这里红红翠翠,我们这些苦命人还得去干活。”
舞木微微皱眉,觉得老板似乎太过无礼了些。
刚想说什么,耳朵上却是一痛,海蝶两只纤指已经捏住了他的耳朵:“听这种乡下人胡说八道?你这种呆法,只怕龙吟的威名要绝在你手上了。”
“哎哟!”舞木痛得喊了一声,却被一筷子醉鱼塞住了嘴巴。
“做了多少年乡下人,如今还是那个乡下人……”老板似乎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舞木转头看他的时候,他才发现那个老板已经低着头一步一步倒退着走开了。烦恼稍去,微微一静却忽然觉得那老板有些怪异。他分明和老板打了几个照面,此时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人的模样,仿佛那张脸就是一片空白,上面只有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他正诧异间,桌前的绿珠忽然站起,双眼直盯着窗外的一株老榆树。舞木还没回过神,海蝶脸色却忽地有些苍白,远处干活的老板也愣了一下。
除了窗前那张老竹帘被微风吹着一起一落,老榆树在风中哗哗作响,一切都静得和平常一样。
看了许久,绿珠才低头各扫了舞木和海蝶一眼:“安排客房,我们明早赶路。”
“好嘞,东面香雅上房一间——”老板急忙点头哈腰地过来,一溜小步在前带路。
“两间。”舞木急忙道。
“那客官是和哪位姑娘合住?”
“你……”舞木一口气接不上来,张口结舌地站在那里。海蝶却‘噗哧’笑了出来。
“打嘴打嘴,反正两间上房,客官怎么睡小的可不过问了。”老板嘿嘿陪笑,小步颠着上楼而去。
舞木只得拉过海蝶跟在后面,绿珠却又向窗外看了一眼,这才跟了上去。她其实看得并不真切,那道竹帘垂下的时候,她朦胧看见那株老榆树下竟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可是随后竹帘被微风吹起时再看,榆树下却又空空如也。
夜深人静,海蝶只穿着贴身亵衣,靠在床边懒懒地梳理长发,她满头青丝仿佛流水,一直让她引以为傲。
桌上烛火一闪,“哗啦”一身,绿珠从冰冷的水桶中立起,一手抓起了裹在衣物中的束衣刀,也是一头黛洗般的青丝沥着水珠垂下。转身间,她已经披上了素布白衣遮蔽了身体,如水青丝衬在雪白的长衣上,光可鉴人。身上的水浸透了长衣,绿珠玲珑有致的身子在烛光下纤毫毕现,她默默地站在窗前长衣曳地。同是女子,海蝶也觉得那绝艳之姿逼人窒息,心中仿佛被一缕羽毛扫了一下,又是惊叹,又是妒忌。
惊叹中,她却也对绿珠平添另一种敬畏。从来世间女子,如果天生丽质自然从小招人怜惜痛爱,长成以后的性子断然没有像她那样淡然的。而在绿珠眼里,似乎她绝世的风姿只是一片空白。她总是低头自人群中走过,从来也很少抬头去看别人惊诧倾慕的眼神,只是那么孤伶伶地一个人来,一个人去,周遭的一切仿佛全与她无关。可海蝶难以理解,看见镜中风华绝代的影子,绿珠自己又怎能无动于衷?
窗外那棵老榆树的影子在床上扫过,仿佛一只黝黑的手,绿珠只是静静地看着,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直到身上的水沥干了,她忽然抬起自己的右臂,左手并指如刀猛地敲击下去。海蝶大惊中,听见微微一声脆响,才知道绿珠竟自己截断了臂骨!冷汗猛地涌上绿珠晶莹的额头,她竟忍着一声不啃,从桌上取过早已准备好的两根木条,两侧贴紧手臂,用一根衣带紧紧捆缚起来。她牙齿咬住衣带的一端,一滴滴冷汗直从长鬓上滑落,可自始至终,却没有半分要海蝶帮忙的意思。
海蝶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捆扎完毕,又运气jing zuo,许久才镇住了伤痛。
“前日在湖上和诸位动手,尚未长好的骨头歪了。”绿珠淡淡地说,“睡吧。”
说罢她披上外衣,将束衣刀枕在桌上,“呼”地吹灭了蜡烛。海蝶合衣躺下,知道绿珠是把床让给了自己。窗外静静的月光透进来,她竟然没了困意,呆呆地望着客房的顶棚,隐隐有一丝迷茫。
隐约中她又看见了那盏红灯,在一场大风雪中飘飘摇摇,远处无边的鼓乐声传来,仿佛一个欢歌笑语的所在。绿珠轻轻对着手掌心里呵气,握住那窗口的铁条,远远看着红灯在风雪中摇晃,灯下挂的那张金漆木牌如此耀眼。
“过年了。”她喃喃地说。
“过年了。”她仿佛想起怀中原是有一包桂花糖的,于是伸手在怀里摸了起来。
可是怀里竟是空空的,那包桂花糖没有了,竟然没有了。绿珠忽然很着急,急得就要哭了出来,她明明记得在怀里的桂花糖怎么就没有了呢?这时屋外传来了笑声、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晃着钥匙的响声,绿珠惊恐地退入了屋角,那些人来了,他们来了……她想不起他们是谁,可是她很害怕,怕得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臂。可是那些人还是走近了,走近了,他们开始开门了……
天衍皇帝 第二百二十一章 黑店
第二百二十一章黑店
“不要!”绿珠从桌上骤然拔刀,淡青色的束衣刀在冷月银辉中微微地颤动,一阵水波般的青光四溢。
仍是在小岛内的小客栈,她站在那间上房的中央。背后床上的海蝶已经被惊醒,瞪大了眼睛警惕地看着她。
绿珠微微垂下头去,静了良久,低声说:“没事,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做梦?”海蝶诧异之余,心里暗暗叫亏。如果知道这个妖女睡得如此之深,趁机上去给她一刀,她和舞木就可以趁机逃之夭夭了,也不必等舞木的师兄来救他们了。
“继续睡吧。”绿珠低声说,有些疲惫地趴在了桌上。
“还是这个梦。”她在心里悄悄对自己说,已经那么多年了,还是这个旧时的梦。
“谁?”隔壁忽然传来了舞木的断喝。
绿珠忽惊起,一振手中的束衣刀,门上的销子已经被她挑落。她疾步冲出,看见舞木同时也打开房门闪出了房间。舞木的筋脉已被她以真气淤塞,无法运使内力,不过这一步仍是竭尽全力,极其敏捷地闪到墙边。
“什么事?”绿珠警觉地看着他。
“我……”舞木一时却不知道如何说起。他夜半辗转难眠,却感觉到窗外那棵老榆树的树影中忽然多了一个人,似乎正在皎皎月色中一动不动地漂浮在窗外看他。他的内力虽然被阻塞,感官仍是远远比常人敏锐,当时就感觉到隐隐的寒气从窗外丝丝渗透进来。他当机立断,一手投出枕头击开了窗户,同时飞身退出了客房。他知道自己的断喝声必然惊动绿珠,虽然绿珠是押送他的人,可是以她的武功,断然不会允许有人轻易伤到他。
绿珠打了个寒噤,忽然想到了什么。横剑护身,一步踏进舞木的客房,可是面对的一窗夜色,风中老榆树枝条摇曳,哪里有半个人影?
“这客栈……”屋外的舞木忽然低声道。
绿珠顾不得去窗外查看,闪身出了舞木的屋子,在楼梯上往下一看,整个客栈似乎被罩在一层青灰色中,隐隐有一丝微风在周围流动,诺大的一间客栈居然空无一人。
“黑店?”绿珠沉吟,可是她感觉危险却远远不只一家黑店那么简单。
“哎哟,这个傻子,都给人发现了!”随后跟出来的海蝶心里暗暗叫苦。
就在此时,客栈后院的柴房中,老板就着块磨刀石磨了磨雪亮的长剑:“弟兄们,家伙准备好没有?”
“老板,真要走黑道不成?”一个伙计犹豫着正了正自己脑袋上的蒙面黑巾。
“就你那个熊样儿还走黑道?”老板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别拿自己的脑袋耍了,你们周围放哨,我进去麻翻了那娘们,再救一个娘们,把那小子给做了,然后出来大家分银子。”
“……老板,”厨子却道,“为何不把两个小娘子给做了,却要做了那个小子?”
“你小子看起来倒是个黑道老手啊?”掌柜地狠狠啐了一口,“那两个娘们,一个要拿来领赏,一个我不敢做,至于那个小子,死活我可管不着。”
“小黑子!”老板喝了一声,“去给我把前门锁了,看看再过半个时辰,那药劲上来,把小娘子们麻得骨软筋麻,我们就……”
那伙计把黑巾拉下来蒙了面,抄起把厨刀,“唰”地开门跳了出去,周围四顾一眼,却道:“好静,老板,弟兄们都在这里了么?”
“我不是叫老王头在外面望风么?”老板有些狐疑,“死性的难道撒尿去了?”
可是屋外半晌都没再传来小黑子的声音。
“小黑子?”老板轻手轻脚地蹦了出去,“奶奶的有你们这帮猢狲一样做黑道的么?”
小黑子正呆呆地站在门外,老板在背后拍了拍他。随着这一拍,小黑子直挺挺地向前栽了下去。
屋外传来几声急劲的呼啸声,随即有短促而沉闷的惨叫在静夜中回荡,然后便是死一般的静默。
绿珠手中的束衣刀一卷,九尺柔刃在身边带起半个弧圈,在这一势护身剑法下,客栈二楼的窗棂裂为节节碎片,绿珠自己则轻盈地跃出窗口,盈盈立在前院的空地中央。
她知道危险迫在眉睫,也顾不上管舞木和海蝶,好在舞木的筋脉被她尽数封死,而海蝶那点功力根本不在她心上。
周围一片黑暗,只有一勾下弦月的冷光从绿珠击破的窗户中投射进来,把客栈中照得青光隐隐。海蝶打了个哆嗦,偎在舞木身边微微发抖。
“海蝶,莫非是你们海牙的高手?”舞木低声问。此时他无法凝聚剑气,和常人也并无什么区别,所能做的也不过让她稍稍安心而已。
“本该是。”海蝶苦笑着。她也知道如果是海牙的人赶来救援,大可不必用这种诡异的手法,而目前周围情势看起来确实颇为异常。
“跟我下楼去。”舞木低声道。
“我们逃走么?”海蝶忽然想了起来。她是被窗外的惨叫一声吓得懵了,这才回过神来,如果真有强敌窥伺在侧,那么趁绿珠自顾不暇的时候,两人正可以偷偷溜走。
“是敌是友还不分明,”舞木摇头道,“先看看有什么变化。”
他感觉远比海蝶敏锐,深知方才那个漂浮在窗外的黑影虽然转瞬消失,却绝非幻觉。那股透窗而来的寒气,让人心底深处别有一种恐惧。既然知道对方来者不善,也就不敢仓猝逃走,否则以他现在的身手,但凡有一两个高手偷袭,几乎是绝无生路。
“嗯。”海蝶被吓得怕了,所以也格外听话,扶着舞木的胳膊一步一步往楼梯下挪。
“啊!”海蝶忽然从地下跳起来,扑进舞木的怀里死死抱着他。
此时舞木也明显感到脚下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似乎是个人。他矮身去摸,心里猛地一震,缓缓站起身来。
“死了,”舞木怕吓到海蝶,压低了声音,“刚死不久。”
“怎么会有死人?”
舞木没有回答,扶着海蝶一步一步从二楼走下,借助窗外的微光摸索着前进。以他的耳力,居然没有听见房外有任何动静,这具尸体出现的不可谓不奇怪。不过相比之下,整间客栈的住客和伙计都无影无踪,却更是匪夷所思。方才窗外透进的那股阴寒忽然从他心里升起,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黑暗中一点小火苗忽地腾了起来,竟是起于海蝶手中一张朱砂描画的符纸。
“不要点火!”舞木低声吼道。敌人或者就隐藏在黑暗中,彼此都看不见,或者敌人还未必敢冒险偷袭,可是一旦点火,却会暴露自己。
海蝶打了个寒战,忽然明白了舞木为什么吼她,呆呆地持着符纸在那里站了半晌。火苗幽幽,周围没有一丝动静,舞木和海蝶却各出了一身冷汗。
“我怕嘛。”海蝶嘟起嘴,有些嗔怪的神色。
“别怕。”舞木轻轻拍拍她肩膀,“点灯。”
海蝶在秘术上的修为,也就刚刚够点个符纸,烧只木片,要想照亮周围是绝不可能。好在就着符纸上的微光,他们看见面前的桌上正有一只桐油小灯。海蝶点亮了小灯,随着火苗跳起,她才微微松了口气。舞木用指甲挑起灯芯,灯火照亮了周围一片。他凝神看向左右,却听见海蝶惊恐地尖叫一声,死死地扑进了他怀里。
天衍皇帝 第二百二十二章 无人生还
第二百二十二章无人生还
舞木一动不动地站在寂静的客栈中。
瓷制的小灯“啪”地一声落在地上碎了,灯油泼洒出去,被芯草上的火苗点燃,火光中,住客和伙计都现身了,只不过他们都成了尸体。
舞木目光所及,竟有七八具尸体在客栈楼下,有的像是还在吃面的客人,有的是趴在柜台上的伙计,有人手持一只酒碗倒翻出去,酒水泼了一地。无一例外,这些人的脸上都像被涂了一层鲜血,瞪大的眼睛里,还留着临死前极度恐惧的神情。
“这……这客栈里的人……都死了?”海蝶的声音带着难以克制的颤抖。
舞木没有说话,可他心里明白海蝶说得不假。时值深夜,楼上多数客人想必都入睡了,打开每间客房,恐怕都会看见面色血红的尸体。
“好毒的手段……”舞木声音嘶哑。
他面前桌上趴着的似乎是一对母子,两人共吃一碗汤面。临死前的姿势看去,是母亲拿筷子挑了一筷子面送进孩子嘴里,似乎是吹凉了才喂孩子吃,怕烫着孩子。而就在吃那口面的时候两人竟然同时毒发而死,母亲一头栽在桌子上,孩子却死死地咬住了筷子,嘴里喷出的热血把几根面条淋得血红,有如地狱的恶鬼口角挂着长长的血涎,偏偏那张娃娃脸上至死都留着年画阿福那种憨憨的模样。
舞木心下一阵惨然,又是一股大怒。
“舞木,舞木,”海蝶慌张地摇着他的胳膊,却看见舞木呆立在那里,眉梢微微挑动,眼角竟挤出一缕杀痕,心里也是畏惧到了极点。
舞木微微镇住心神,正要拉海蝶离开,却忽然听见一阵“嗬嗬”,仿佛是人压在喉咙里的声音。
“还有人活着!”他心里一动,扭头四顾,才看见一个伙计趴在柜台上,双手如同鸡爪一样痉挛着探出,一双眼睛瞪得仿佛眼珠都要落出眼眶外,那低低的声音却是从他喉咙里发出的。
他把海蝶护在身边,一步抢上扶起了伙计,他眼看那个伙计也是垂死,只想在他临死前探出一点消息。可是一触伙计的双肩,舞木大惊,那伙计的双肩僵硬,半点余温也没有,眼瞳里一片浑浊的死白,更没有半点生机。他扶起伙计的时候,他喉间的嘶嘶声却是更清晰了,仿佛还有最后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伙计颤颤地张开嘴,仿佛要和舞木说什么。
“什么?”舞木急忙凑上前去。
这时他忽然闻见了伙计嘴里传来的一股腥气!舞木往后退了一退,他在尸岛长大,对于死气异常敏感,这种闪避完全是出于本能。
一道乌风从那伙计的嘴里直射出来,就在舞木退后的瞬间,乌风就偏了几寸没有落到他脸上。可诡异的是那道乌风竟然一弹,又缩回了柜上,稍稍停顿,再次弹出,依旧是射向舞木的面门。
这次是海蝶快了半步,她一把抄起身边的一只算盘挡在了舞木面前。那道乌风“啪”的一声打在算盘上,竟然紧紧缠住了算盘。舞木定睛一看,才看见那是一条乌黑的小蛇,身子盘在算盘间,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逼了过来。
“啊!”海蝶一声惊呼,她也是这才看得清楚。
这蛇却似乎对声音更为敏锐,听得海蝶一声惊呼,它扭头就从算盘上弹开,竟然临空直射海蝶的嘴巴。
舞木再也顾不得惊恐,他内力虽然滞涩,但剑法还在,剑指一并,迅捷地截住了乌蛇的脖子。那条乌蛇的力气却远超舞木的想象,它脖子分明已经被舞木钳断,可是身子拧动,竟从舞木的指间滑出一寸,扭头一口咬住了舞木的食指。它这一咬虽然勉强,却在舞木的手指上生生撕下一小块皮肉。
舞木忍着疼痛,手指再次发力,这次劲道之强,彻底把那蛇的脊骨压碎。同时他上前一步,将蛇狠狠地摔在地下的油火中。
又是一阵令人心胆俱丧的“嘶嘶”声,那乌蛇在火焰里疯狂地跳动,仿佛极其畏惧火焰。油火虽然不热,却瞬间点燃了它身上的油脂,一堆火焰越烧越旺,直到最后乌蛇彻底化作一堆灰烬。
“嘶”的一声火焰灭尽,客栈里再次寂暗如死。海蝶大哭一声扑在舞木怀里,舞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束衣刀的薄刃在地上轻轻扫动,绿珠一双雪白的弓鞋在院子中央的浮土上印下浅浅的脚印。那棵老榆树仍在自在地摇曳,穿越树叶的风中却有一丝令人心寒的气息。
静,一切都静得诡异。院子一侧的柴房门口,掌柜的和七八个伙计全趴在地上,身上无不插着数枚黑翎羽箭。那阵箭雨的强劲让人侧目,除了将掌柜的和伙计们钉死在地上,竟连柴房的木柱也震动了,一侧的木柱被箭雨催倒,柴房的半边坍塌。可偏偏周围静得没有半个人影,院子的一侧便是池塘和树林,那方小池塘中倒映月色,波光澄澈。
绿珠清秀的眉峰一振,忽然挥动束衣刀剁入土中,低头静静地站在院子中央,一动不动地面对着月色。
她心知正有绝强的敌人窥伺在一旁,不过以雪落山庄五大人的实力,任何对手也不敢掉以轻心。敌人诸多诡计,无非是有了埋伏要她入彀,她以静制动,却正是水系武功的精髓。
池塘中的一尾游鱼似乎被什么惊动,轻轻一拧身子划水掠开,“嘶”的一声弦声破空而来。
有如呜咽有如叹息,那操琴的人一张马尾琴弓轻颤,两根琴弦奏出的却是千里大漠万载长风。那张琴绝不同于东陆的胡琴,声音嘶哑却带一股凄厉,声音却更响亮,在凄厉中隐然见雄浑。那人的琴声更是独有异域的风神,虽然清寂单调,却有如孤行的恶狼在对月长啸,濒死的野马掉头离群而去。
绿珠低头转动手中的束衣刀,青冷的刀刃中映出一人独坐在池塘边的半山坡上,也不知道从何处得来一张椅子,单那份傲然独坐的气势,就足以叫人侧目。
天衍皇帝 第二百二十三章 西陆喇嘛
第二百二十三章西陆喇嘛
绿珠无语,心里也微微一颤。虽然那操琴的人琴中毫无杀意,可那股苍凉凄厉之意始终却是她所闻所未闻。此人既然敢在这里动手,无疑是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身份尤然敢于巍然独坐如此,无疑是心里有极大的胜算。如果说是上阵搏杀,此人单单一张琴,就已经占了上风。
琴声终于娓娓而落,仿佛那独啸的狼又带伤远去,树林中有人在叩一张小鼓,一记鼓声伴着琴音,散入缈缈空茫。
“叛逆不降么?”那操琴之人起身笑道。
就在他挥手戟指绿珠的时候,绿珠飘飞起来直掠向他。虽然隔着池塘,可是绿珠一动,杀意却隔着数十丈直扑到他面前。
“贼子敢尔!”那人竟是冷冷地一声大笑。
随着他笑,绿珠背后忽然腾起丈余的飞灰,一共五道,有如凝聚的烟柱一般腾起,五个暗红色的影子在飞灰中出现,随即如五道红箭那样,从四周逼向了绿珠。就在同时,老槐树上两袭暗红衣也是撕风而来,那两个藏在暗处的高手从高处落下,为求一击必杀竟然反蹬树干,落下的威势直如五岳压顶。
“好!”绿珠在那rén dà笑的瞬间也忽然转身,束衣刀的刀刃划出一道飘逸的弧线,仅仅一弧而已,但是却有一层一层的水劲从她的剑势中荡漾出去,逼近的七人无一例外地感觉到身陷涡流中,被一股柔劲凭空推开数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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