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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衍皇帝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破烂侯
八人几乎是一齐落地,七条暗红色的影子围绕绿珠,绿珠束衣刀在地下一划,已经画下了径长九尺的一个圆。那七个暗影竟都是身披红衣的西陆喇嘛,只在袖口间露出淡huáng sè的里衣,胸前垂下玛瑙串成的佛珠。七人姿势均不相同,有如金刚伽蓝的造像,双手展开露出胸前的空门,甚至单腿独立,脸上都是怒相,仿佛狰狞恶鬼,和中原武术迥然有别。绿珠也见过喇嘛黄庙中的佛相,知道这七人虽然都面目狰狞,却是模仿明王的愤怒相,只有降魔的威势,却并无半分邪意。
“你是谁?”绿珠身边的七人中,领头那枯瘦喇嘛低声喝问道。
“不知道我是谁?诸位为什么要杀我?”绿珠头也不抬,只是凝视刀锋。
“你是什么?”那枯瘦喇嘛愣了一下,又一次喝问。
“不知道我是什么?诸位为什么要杀我?”绿珠又是淡淡地反问。
她冷漠之余却锐利词锋,那喇嘛涨红脸“嗬嗬”几声,挣了片刻竟然再没说出话来。
其实喇嘛本来也知道绿珠是雪落山庄的高手,但是惊诧于绿珠的一招出手,不由得要问她的师承和来历,可是他东陆语言学得勉强,只知道问些简单的句子,师承来历这些词在西陆文他是清清楚楚,说东陆文他却仿佛一个结巴,以前似乎学过,可话在嘴边就是吐不出来。心中一乱,观想中的本尊形象就有些缥缈,西陆的大喇嘛都是一派,武gong fǎ力都来自观想中的本尊,本尊越是清晰,功力也越强,于是静心观想也就是第一位的。他知道不能再想东陆文,也只好钳口不语,剩下的几个喇嘛修为还不如他,纵然东陆文比他好些,也不敢随便在强敌面前走神。
那小山坡上独立的却是一个锦衣的中年人,他身形修长,却多了一分飘然俊逸。此时他微微一笑,手持一枝金纰长箭击打着自己手心道:“雪落山庄五大人,绿水堂主人,大师小心。”
他这声嘱咐有如废话,可他镇定的声音传来,一众喇嘛居然都心神平复。绿珠心里一动,她已经觉察出那个竟能帮七个修为惊人的僧人安稳心神,完全是凭了他自身的修为。他无疑是这里的领军之人,有他在场,喇嘛们就多了一个强助。可惜绿珠此时要杀他,却难比登天了。那一招她和喇嘛间似乎只是各自用气劲弹开对方,堪堪打了个平手,不过喇嘛们那股沛然大力却已经占了上风,只是水的劲道“流水千山”层层叠叠,喇嘛以为她后劲无穷,才不敢追击。
此时她在地下画下“缚露那阵”,乃是雪落山庄的所谓“水阵”,已经是全力自守的阵势。她自身功力并非远超舞木,只是那日在船上借漩涡的水劲同时施展缚露那阵,一举封住舞木极烈的剑法,才得以一辑而中擒获舞木。
双方忽然都静到了极点。绿珠垂首不语,七个喇嘛手持各色降魔法器,有如七尊明王塑像。绿珠蕴集在缚露那阵上的层层水劲仿佛在慢慢荡漾出去,周围的喇嘛也都感觉到阵中守势极其强劲。他们远自西陆而来,修的是密教降魔神通,对于雪落山庄以及东陆武林的很多功夫并不熟悉,所以也不愿轻动,只等绿珠心神变动的时候才一举出手。越是魔高道高,出手也就更是凶险。孩子打架,纵然倾尽全力也难以分出胜负,可普通武师拿一把缺牙刀,便能趁敌人一时分心取人性命。修为到了绿珠和西陆“本愿七金刚”的境界,比的就是心志而并非武功本身。
一阵微风来,似乎连风丝在束衣刀刀刃上扫过的声音也能听见,中年人远远看着,浓眉下的瞳子闪闪发亮,一线冷光凝聚。
“吱呀”一声,客栈的门却开了。喇嘛们和绿珠的身形仿佛都一震,就要出手,却又生生压住。绿珠眉头一皱,领头的枯瘦喇嘛狠狠地看向从客栈中走出的舞木和海蝶。舞木手上被蛇咬伤,疼痛外更有种冰冷的寒意。海蝶心急如焚,急着带舞木去看蛇医,又急着离开满是死人的客栈,却没料到出门就撞见了双方对峙,正是生死关头。
喇嘛和绿珠也苦不堪言。绿珠的内力真气都凝聚在周围一圈中,仿佛一层气界,缚露那阵纵然是极强的防守阵势,却也极耗内力。而喇嘛们在绿珠的压力下不但要作本尊明王的姿态,更要努力观想,时间久了更是心神俱疲。舞木一出门,眼看双方就要突破静势全力出手,偏偏仍然有一分顾忌,死死忍住,如同内急不能去茅厕一般,甚感滑稽,,也难怪枯瘦喇嘛勃然大怒。





天衍皇帝 第二百二十四章 本愿七金刚
第二百二十四章本愿七金刚
此时,一个怪异长刀的黑衣人悄悄走出树林,伏在中年人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中年人的目光仍在舞木和海蝶身上,只是微微点头。
“是五海堂的人!”海蝶看见那柄怪异长刀道
“哦。”舞木淡漠地应了一声,犀利的目光扫过,仿佛刀子一样割在那中年人的脸上。
海蝶看他的神色,心神一动,恍然大悟。客栈里的人如果并非绿珠所杀,那么就只有这批突然出现的五海堂之人,舞木纵然不曾自比侠客,眼见这幕惨剧,却是不能不怒火攻心。
“罗天凌、鹰不泊、海蜃楼的行踪确定了吗?”中年人低声问道。
“龙吟其他人和海蜃楼的行踪已查明,罗天凌和鹰不泊的踪迹尚未查明。”那黑衣人道,“会不会他们也掌握了我们的行踪。”
那中年人沉吟不语。黑衣人看他眼色,缓缓抽出了腰间的长弓。此时舞木已经折断墙壁倚着的一张竹片,手中大约三尺,正是一柄剑长。他持剑在手,即使没有内力也别有一股气势。那个枯瘦喇嘛目光向他飘了一瞬,分明是担心他出手破坏了相持中的“降魔阵”,却苦于在绿珠的压力下无法分神。中年人向黑衣人点了点头,他已经下了决心,无论罗天凌和鹰不泊在哪,他都要先杀了这次的三个目标。
一声凄厉的箭啸,那中年人张弓搭箭转瞬射出,箭已经到了舞木的眉心。中年人出手未留一点余地,竟是狠戾到了极点。如果舞木还能催动内力,这普通的一箭自然不在他的眼中,可他此时充其量也不过一个剑招精妙的普通武师而已,没有内力支撑自己的沛然剑气,手中竹剑终究不能随心所欲。海蝶一声惊叫,却无可奈何地看着那支黑翎箭就要穿透舞木的额头。
绿珠和降魔阵的对峙终于崩溃。绿珠竟然自破阵势,束衣刀的青气一颤再颤,在空中夭矫如蛇,同时束缚在缚露那阵中的水相之力全部倾向守护在一侧的两个喇嘛。趁那两个喇嘛大喝一句梵文,全力结印守护的时候,绿珠从二人中间穿过。她居然比黑翎箭的去势更快,束衣刀仿佛一条蛇,在空中衔住了那枚长箭。但仅仅这一瞬间,她背后的五个喇嘛攻势如山,逼得她不得不回身守御。束衣刀在五个喇嘛的法器间急震,一阵金铁交鸣,火星在夜里分外耀眼。
海蝶眼看绿珠只差一瞬就可以截住长箭而未果,最终箭还是钉在了舞木眉中,眼前突然漆黑,耳边一片寂静,仿佛整个天地间再无一点生机,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一只胳膊忽然揽住了海蝶的腰,有人抱着她猛地闪到了一旁。
“舞木!”海蝶竟然来不及挣扎,只是伸手出去似要挽住什么,极其凄厉地唤了一声。
“是我!是我!”
那熟悉的感觉让海蝶忽然明白过来,她死死地掐住那人的肩膀,抬头看见舞木那双清亮的眼睛,竟是舞木自己刚刚带着她闪开喇嘛兵刃上的锐风。海蝶怔怔地看了他半晌,忽的“哇”一声大哭起来,死死抱住了他。舞木此时闪在墙角,扭头一看原来所站的地方,地下竟有一枝断为碎片的黑翎箭。他眉心垂下一丝鲜血,却只是轻微的皮外伤。绿珠那一剑虽然没有留住羽箭,剑锋的锐气竟已经把羽箭摧毁,那枚羽箭看似射到了舞木的眉心,可是就在箭簇要扎进去的时候,箭杆和铁簇都忽然势尽崩裂。
舞木暗自惊叹绿珠那一剑的绝妙,扭头看见八条人影和无数的剑光锐风交集在院子中央。生死一线的时候,居然是绿珠救下了他,眼前闪过那夜绿珠在船里弹琴的神态,不知怎么,他竟微微了叹了口气。
此时的绿珠正在无边的苦战中。
救舞木那仓猝间的一剑,虽然绝妙,却也是绝险。枯瘦喇嘛在喇嘛中的修为最高,手中一对降魔杵,他持杵挥拳,拳上的劲道临空射出数尺,就在绿珠截住羽箭的时候,她背后也被拳劲扫中。他持杵完全是为了观想,毕生神通都在一双拳头上。龙王本是佛经中hu fǎ的部众之一,极其强悍,不过东陆武功和西陆武功都有无数以龙命名,只取它强悍之意,所以枯瘦喇嘛使的并非什么绝世功夫。不过那个枯瘦喇嘛剃度的时候被上师认定资质太差,不肯传他其他密教神通。他只得了一套龙王神通,于是他苦练了五十年,几十万遍打下来,竟然终于看见心中的本尊立相,方得此gong fǎ的真髓,开了天眼,打遍整个喇嘛寺弟子再无敌手。他自己的上师眼看如此,羞愧得无地自容,干脆还俗回家了。西陆喇嘛寺的大活佛却收他为弟子,名列本愿七金刚之首,在西陆人眼中成为说不清是人是佛的大喇嘛。
绿珠被他仿佛空虚却又浑然无破的拳劲击中,只觉得那股拳劲直侵到经脉中,出手的力道竟然难以为继。而那个枯瘦喇嘛一招得手,降魔阵威力更盛,七个喇嘛无一不是出手锐风如刀,一应钟、棰、剑、金刚轮、等法器施展,就如七个十臂金刚。
不过那枯瘦喇嘛其实也未必好受,他那招“龙王拳”也有一小半劲道被绿珠护身的气劲推回,那股侵脉噬骨的虚弱让他也暗自难以支撑。绿珠受伤之下,防守依旧滴水不露,此时她一柄束衣刀展开,刃上划出的道道青痕连绵不断地封住喇嘛的招式。本来她手持长刃不利近身恶斗,可是喇嘛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机会逼近,却又被她以真气弯曲束衣刀,压刀锋反折po jiě。更何况绿珠艳色倾城,本愿七金刚中尚有几个中年喇嘛,自认修为还不到,不敢舍身逼近女色。
枯瘦喇嘛心中焦急。他剃度五十年,本以为神通大成。有人不远万里欲请他为上师,远赴大海降妖伏魔,他也颇感受人礼遇,就要辞别活佛独自东行。不料活佛却硬是要他把本愿七金刚的六个师弟都带上,只说怕外道邪魔太过强悍。枯瘦喇嘛很是无奈,大有牛刀杀鸡的感慨,不过也无可奈何。




天衍皇帝 第二百二十五章 联手
第二百二十五章联手
一行七人带着青稞酥油,日夜兼程两月才到海上,本来准备就在这一战大显神通,谁知道却碰上了绿珠。他也和中年人手下的一众高手过了几招,觉得东陆武功不过如此,谁知道和真的高手对上,却是七人齐上也战不下一个女子。他本性钝拙,如此一想自以为大悟,原来东陆佛法尽灭,正道衰微邪道猖狂,所有高手都在邪道中。越是这么想越觉得原来活佛自有先见之明,自己轻入险境只怕是凶多吉少。早知道东陆群魔猖狂,佛家弟子怎可留在西陆那世外桃源独自享乐?枯瘦喇嘛心中大恨,后悔不但该把宗师请来,最好是让整个西陆的大小喇嘛一并入东陆降魔。想到最后,连那尊世尊的等身相也应该搬到东陆来,即便如此还怕魔道势大。他越想越是可怕,一身冷汗大出,连武功也打了折扣。
他眼神转动,看见舞木正在一边运气破关,心里更是大惊。只须一见舞木提剑的姿势,想必剑术也是绝妙,怎会避不开一枝羽箭。再一转念,领悟到原来舞木是受了内伤,提不起劲道。现在这女邪魔正强,那边的邪魔又蓄力养伤,等到真是两个邪魔一起出手,只怕胜负就难说了。
“妖女是拖延我等,等那魔头助阵!”喇嘛心里大惊,“东陆邪道不同凡响,我们七个师兄弟都中了邪魔的计策!”
“先取那养伤的邪魔!”
枯瘦喇嘛一旦下了决心,急忙大袖一挥,喝道,“挡住这妖女!”
他自己一声断喝,挥舞铁杵,直扑向正在运气疗伤的舞木。此时舞木身在墙角,正是弓箭的死角,那中年人看绿珠全力救他,也认定舞木和海蝶正是此时可以拿来威胁绿珠的筹码,于是令张弓搭箭逼住了死角,却并不急于射杀他。绿珠的束衣刀得了这个空隙,忽然震开周围的法器,趁着枯瘦喇嘛出手,一刀直逼他背后。那六名喇嘛来不及回气,又一齐迫向了绿珠背后。八个人一齐向舞木那方向出手,排山倒海般的气劲直逼到舞木和海蝶身上。舞木只觉得那股劲道几乎要压断他全身的骨骼,一咬牙,拼死搂住海蝶的腰冲出墙角,双臂用力,狠狠地把海蝶推了出去,独自一人留在枯瘦喇嘛的攻势下。
“舞木!”海蝶力气远不如他,一个踉跄摔倒在那个坍塌的柴房前,几乎又要哭出声来。
眼前只有无数的青芒变幻,舞木的一身白衣忽然混入了喇嘛的暗红和绿珠的碧绿中,谁也看不清多少的水纹一瞬间荡开,周围仿佛一层水幕扭曲,九尺长的束衣刀居然将所有喇嘛迫退出去。绿珠横剑自守。舞木为那阵强烈的气劲压迫,艰难地半跪在地下苦苦支撑,抬头却看见一道血痕出现在绿珠的胳膊上,她的衣袖也裂成碎片落下,露出肌肤胜雪的臂膀,而那七个喇嘛各自结印防守,显然也在那一招中吃了亏。
舞木在闯入的瞬间感觉到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而来,几可揉碎他的骨骼,压毁他的内脏。他竭力转身,挥舞手中的木片,要做最后的抵抗。可是喇嘛寺的密教神通带着仿佛龙王降世般的可怖力量,舞木亲眼看见七个喇嘛只不过凌空对着他挥拳,可是那根木片竟然扭曲起来,如同被虚空中巨大的手揉成一团。而后,木片忽地迸裂为千千万万的碎片。
他要救海蝶,可是在死生变化的瞬间,他心底也只剩绝望。即便他可以全力出手,也不过仅能抵抗这些喇嘛中的一人。
绿珠瞬间出手逼退喇嘛。舞木的双腿已经支撑不住,他一个趔趄跪倒在地,几乎无力再站起来。他低低地喘息几声,看清了眼前那双沾满尘土的白弓鞋。他意识到自己是面对着绿珠跪倒,那股性子里的孤傲又发作起来,于是坚持着抬起头,和绿珠冷冷地相对。
喇嘛们再次回归守势,七人围成圈子,缓缓地旋转,手持法器姿势变化,警惕地寻找进攻的机会。
舞木看着绿珠的眼睛,他忽地发现绿珠的眼睛是极深的黛色,像是色目人般的华丽,可是却没有感情,枯萎的感觉竟有几分像师兄鹰不泊迫发剑气的瞬间。绿珠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一丝血痕乍现在她的胳膊上,那是她的皮肤忽地裂开,而后那道小小的裂纹向着四面八方延展,只不过瞬息之间,一条细致如玉的胳膊像是硬木被烧裂,遍布猩红的纹理。
血迅速地汇集到她的手腕处,一滴一滴打落在泥土里。
绿珠漠然,束衣刀缓缓画圈,再次布下了水系守护阵。枯瘦喇嘛心中欢喜,这一次的守护阵已经远没有上次那样重重叠叠的柔劲,上次他面对的是wāng yáng大海,这次却不过是静谧的小湖。
绿珠手腕抖动,束衣刀振得笔直,指着舞木的喉咙。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绿珠这时会对舞木动手。海蝶一口气接不上来,嘶哑地大喊:“你这个妖女……”
舞木却不说话,只是强迫自己直视绿珠的刀刃,万物俱寂,风在树梢吹过,秋叶哗哗地落下。
“你解了我身上的禁,我帮你退敌。”舞木忽然说,他的声音清晰,无一人不闻。
绿珠沉默了一会儿,舞木也不再说话,只静静地盯着束衣刀的刀背上绿珠的眼睛。
海蝶摒住了呼吸,只觉得心被一只巨大的手捏着,随时发力,就会崩碎。
那一瞬间,长达千百年。
束衣刀忽地扬起,清波有如大海,飙射向空中。落叶和断枝在这一刀的气势下纷落如雨。绿珠转身,把背心留给了舞木。舞木恍然愣了一下,缓缓站了起来。他还不明白刚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内力已经在《菩提经》的催动下在他的丹田运转,沿着经络向着全身漫溢。
他拾起身边最像剑的一截断枝,走过去和绿珠背对而立。
两个人忽然间形成了几乎完美的攻守,舞木立起断枝,断枝上竟生出了嫩芽。




天衍皇帝 第二百二十六章 死而复生?
第二百二十六章死而复生?
海蝶微微松了一口气,一跤坐在地下,低头却看见了柴房门口的尸体。七八具尸体相枕,分明是那些伙计急冲出来的时候被迎面的箭雨穿成了刺猬。那些尸体下,就压着那总是一脸微笑的店掌柜,额上仍留着那一抹黑色的面巾。
看着他死去的脸上尤然带着一点笑容,依稀有几分幼时的模样,海蝶心里一阵酸楚,忍不住眼泪垂落,又想大哭一场。那店老板陈玄风,他和海蝶是少年时的相识,从小就逗海蝶玩,直到再大一点的时候两人也总是东奔西跑着寻开心。
结果海蜃楼固然不在乎海蝶胡闹,夏末之却不允许手下如此浪荡,陈玄风终于有一天惹出了祸事,被夏末之痛斥而后赶出了耶玉群岛。靠着海蝶的求情,夏末之才并没把他逐出海牙,只是派到归墟一带作为接应。
海牙养活了无数人,产业自然也不少,这片小客栈就是其中之一。陈玄风打点生意传递些情报,却是再不能和海蝶通消息。海蝶偶尔也会想起这个大哥,不过茫茫江湖,他又隐姓埋名,海蝶当然也找不到他。
今日不意在这里遇见,海蝶听了两句他说话,心差点就跳了出来,那些斗嘴的疯话都是两人以前经常说的。舞木以为海蝶会大怒,却不知道海蝶喜在心头。她知道陈玄风武艺上资质不佳,不过脑袋灵光聪明刁滑,只要他能把消息传递到海牙,就不愁没有高手救援。可是如今却是陈玄风自己准备趁夜救人,偏偏遭遇了五海堂的人,被一阵乱箭射死。
想到陈玄风以前对自己的好,一瞬间,海蝶眼泪一滴一滴就落了下来,竟是不由自主想拔开那些尸体去摸摸他的脸。
她的手还没碰到陈玄风的脸,人却愣住了,不过只是片刻,她立刻使足力气拧住了陈玄风的鼻子:“我叫你还装死?”
“哎哟哎哟,大xiao jie别拧了,鼻子拧歪,我可就没那么英俊了。”陈玄风大笑着翻身坐了起来。
那边虽然还在恶斗,骤然看见故人依旧在,海蝶眼圈红红,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事隔五年再见陈玄风,他却还是当年的性子。遇袭时面对箭雨射来,陈玄风毕竟在海牙跟着一些高手修习过武功身法,虽然绝接不住箭,那点根底还是有的。
箭还没到他面前,他就干干净净来了个背摔,姿势模样惟妙惟肖,完全就是中箭倒地的样子。后面一帮子伙计出来,个个都横尸在他身上,他知道自己救不得,也不敢再发一点声音,硬是直挺挺地躺到海蝶来看他。
装死的把戏原来两人玩得多了,如果不是如此情境,再怎么海蝶也不会相信这个精灵古怪的大哥真的死了,差点就被骗过。他虽然想和海蝶开个玩笑,可是海蝶一滴泪水落到他脸上,心下也凄恻,不留神眼皮动了动,当即就被海蝶看出了破绽。
陈玄风起身,却被海蝶的小手打在脑袋上。他看见自己的伙计横尸一地,心中恻然,只是抬头一看海蝶那张娇嫩如脂玉的脸儿毫发无伤,心里又是一阵喜悦,像孩子一样咧嘴笑了起来。
这时只听一声急弦崩响,又一道黑翎箭破空射到。箭是那个黑衣人所发,射杀一众伙计,也是他下的命令,可是居然被这个诡计多端的掌柜装死给骗了过去,心里一阵大怒,弦上的箭就追射过来,非要把掌柜的至于死地不可。
可陈玄风此时内劲真气都运动自如,虽然也畏惧来箭的威势,不过闪避起来竟远比舞木要洒脱,身子一倾,又是直直地一个背摔,脑袋一歪躺在地上,白眼翻了起来。这回“死”得比上次还要干净利索。海蝶一笑,却被他悄悄一拉脚腕,也摔在了地上。陈玄风翻着白眼上身不动,手里却把海蝶脑袋一按,让她躺在自己身边。
那黑衣人眼看他故技重施,知道是在羞辱自己,大怒之下就要再拉弓射他,可偏偏陈玄风倒下的位置选得巧妙,正好被一堆尸体挡住。对岸七个喇嘛和绿珠正在对峙,以那黑衣人的身手绝不敢突进那院子里,只能脸色泛青,虽然怒火中烧,却也无可奈何。
那一箭拉动了院子里两方的平衡,喇嘛们再起攻势,舞木和绿珠防守,杀机如乱刀一般乱斩,尘土飞扬。尘土中九个人的身形快速切变,守护阵已经不堪一击,九个人到了近身搏杀的地步。
方才弹琴的中年人挥手,乱箭如蝗,七个喇嘛又忽地闪开,如有默契,舞木和绿珠顿时暴露在箭雨下。
“小蝶,你平素乱跑也罢了,怎么惹上了雪落的人?一个雪落的人也就罢了,怎么又多了一堆五海堂的喇嘛?”陈玄风捂着脑袋缩在墙根下,外面的羽箭如飞蝗般射来,擦在那半截土墙上激起阵阵飞灰。
“什么时候了你还那么多废话!”海蝶心里惶急,又恨他罗嗦,揪住他耳朵狠狠拧了一把,“快想想办法!”
“哎哟哎哟,别拧别拧,等外面射完了再拧不迟。”那堵土墙所剩的半截仅够他们两个藏身,陈玄风痛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动弹。
“等射完舞木公子就成刺猬了!”
“如果赔上龙吟的少侠就能杀了雪落的五大人之一,却也不算太亏本……哎哟,哎哟,别拧别拧,有办法,我有办法了。”
陈玄风扁扁嘴,颇委屈地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来。
“什么东西?”
“石灰,”陈玄风嘿嘿一笑,“就靠它了。”
海蝶不解地瞪了他一眼:“你带石灰干什么?”
陈玄风把衣襟一拉:“可不只石灰,要不要进去摸摸?里面宝贝可多着呢。”
“呸,谁不知道你半个月都不洗一次澡!”海蝶啐了他一口,“石灰怎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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