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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虽然时间紧迫,但夏昭衣仍未一口气说完想说的。
急功近利反令人生疑,让凤姨自个儿去琢磨,比谁说都管用。
再者,她也不是非求着她们一起离开,只是把路先铺好,把该做的先做,而到底要不要走,都是她们的事情,她不强求。
不过,在看到凤姨这个模样出来开门时,夏昭衣心里也已有了几分笃定。
静了一阵,夏昭衣伸手:“凤姨,认识这个吗?”
她抬起手,手心里面安静躺着一块玉和一个令牌。
看到那令牌,凤姨惊道:“这是哪来的?!”
“吴达身上的,”夏昭衣捏着令牌,来回看了下,道,“做工一般,材质还不错,我不知道有什么用,你认得就好。”
吴,吴达是谁。
凤姨片刻愣怔,蓦然一惊:“吴达!二当家?”
“他死了。”夏昭衣说道。
凤姨瞪大眼睛:“死了?!”
“你看,”夏昭衣将令牌递过去,“我从尸体上拿的。”
凤姨伸手接过令牌,看了眼后忙藏好:“阿梨,你先进屋。”
“我不想进去。”
“啊?”凤姨看着她。
“采光不好,空气也不好。”夏昭衣笑道。
凤姨抿唇,道:“还是进来比较好。”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如果有,你怕日后事发,可以将责任尽数推在我头上,反正他们奈何不了我,我也已经不在这里了。”
夏昭衣将色泽不怎么样的玉也递过去:“这也是吴达贴身带着的,大约是什么珍爱之物,以他如今身份,想要块好玉不是难事,但他却戴着这个,我寻思会不会是他亲人给的。”
凤姨接过玉佩,面露犹豫和难以置信。
“吴二当家的,真的死了?”
“山上马贼不过两百,吴达一死,群贼无首,而且他们如今正恐慌着,也许戒备会更森严,可手脚却是大乱的,要离开就在今夜。”夏昭衣又道。
凤姨端详着玉佩,心绪复杂深沉。
天色渐渐变阴,乌云遮压而来,风也起的大了。
凤姨还在犹疑,根本无法决定。
这时,大院那边传来一声吆喝:“饭呢!他妈的,真当治不了你们这群贱妇了,竟敢偷懒,都不想活了!”
凤姨抬头看去,虽被一排大屋挡着视线,声音却听得清楚,真的有男人来了,而且是从山上下来的东北方向。
后山的所有仆妇们或近或远也都听到了。
方大娘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上前去:“可算来人了,怎么样了那边,夫人少爷们是不是饿得慌了,我正愁不知道怎么送去呢,山下发着大水。”
“滚开!”四广喝道,边抬脚踹来。
方大娘避开的快,眉头一皱:“怎么了,脾气这么大?”
比起刘三娘对前山那些人动不动赔笑的模样,方大娘和凤姨算是一类人,多少有些脾气和硬气,更重要的是底气。
方大娘擅做饭酿酒,凤姨略懂医术,这就是她们的底气,有时候还能在卞夫人跟前说上几句。
“饭呢!”三广也叫道,“先把饭给我们端来!”
凤姨收回目光,看着阿梨:“我得整理下,然后出去忙了,这件事情暂时搁着,容后再说。”
说着就要关上房门,夏昭衣一步上前,手掌按在门上,挡住凤姨关门的趋势:“你真的有这么怕这些人吗?”





娇华 062 一个耳光
夏昭衣的力气不大,这么支着门,其实毫无威慑。
可是凤姨看着她的眸子,硬生生的没了合门的气力。
眼睛很平淡,根本没有喜怒,她却读出了一丝轻狂与不屑。
“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马贼啊。”凤姨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那你杀人的时候,眨过眼吗?”
凤姨错愕。
“我本可以早就离开,我留下是因为我不忍,就算我喊了官兵来剿匪,你想过你们会是什么下场吗?或被这些马贼先杀尽,他们不好过了,又岂会留你们潇洒。或被官府论作同谋处置,年幼女童许能逃过一劫,可是你们这些仆妇就算不被砍头,也得落个被流放的处置。而你呢,你觉得你会有流放的待遇吗?甚至,”夏昭衣缓缓道,“那些曾受过你压迫的人会出来指认你,泼你一身脏水,你连砍头的待遇都不会有。”
凤姨听着心悸,眼睛都变直了。
她恍惚想起了许多许多年前,她跟着师傅从药堂出来给人问诊,经常在路过菜市口时,能遇上罪犯行刑。
她不敢看,捂着耳朵大步跑在前头,仍能听到身后传来的凄厉惨叫。
回去后,人散了,地上徒留一滩被水冲过的血渍。
冲不掉的,冲多少次都那样刺目。
那些鲜血也常常入她的梦,醒来一身冷汗,她便揪着被角一动不动,等着天亮。
那时,她才多大?
凤姨的模糊视线落在面前的女童身上,渐渐聚焦。
那时的自己,也有一双这么清澈的眼眸吧。
如春风溪水,香水青桃。
对未来也有太多期许。
邻家小哥高大的身影,说书先生话本里的郎君良人,那些打马而过的江湖少年侠客,都曾让她情怀初动。
也曾为不平事不平,为欢喜事欢喜,喜怒形于色,何须藏深浅。
岁月如阳光灿烂的湖光,倒映着沿岸的棠梨鸢尾,那些盛世年华的过往,如今她只能在水里抬头仰望。
她在窒息着,能见到的只有水面上的涟漪,蓝色波纹轻颤,模糊而缥缈。
这样的怅然以前不是没有过,不知为什么,那时是绝望和无望,如今却是失落。
“你们就没有一点准备?”小厮的叫骂声复又响起,“偷懒成这样,胆子真的肥了,我看你们都别想好过!”
“快把爷的酒肉先端上来,夫人少爷们的也快弄,谁他妈有心思等你们拖拖拉拉!”另一个小厮也骂道。
又累又困,他们脾气比往常还要暴躁,心情差到极致,偏这些妇人一点眼力都没有。
“还慢吞吞!”
看到前面的女童还在井边动作笨拙的洗菜,三广几步快走,揪住女童,发泄般狠扯她的衣服和头发,再往地上摔去。
女童惊惶的叫声响起,其他人只是各自躲远一些,唯恐也受打骂。
凤姨抬眸虚望着那边,神情茫然。
“我最后问一遍,凤姨,你要不要走,若要走,我可以再留一晚。若不走,那我现在便离开,但凡闲事,我从来只管一次,不会回头的。”夏昭衣又道。
静了小片刻,凤姨低声道:“我,我不敢。”
夏昭衣心下微叹,说道:“你手里面拿着的,是吴达的令牌和玉佩,这个人,你们当初怕不怕?”
“怕。”
“那现在呢,还怕吗?”
凤姨垂头摩挲着手里的令牌。
“他已经死了,是不是山上所有的马贼们都死光了,你也没有勇气离开?你不是怕他们,而是怕你自己心里的他们吧。人为奴,身不由己,那没办法,可心与神也甘愿为奴了,才是真正的可怕。”夏昭衣又道。
她不喜欢说这么多话,更不爱与人说教。
但钱千千说,之前凤姨曾在卞夫人面前替她护短,虽然她不需要凤姨为她这么做,可想象当时情形便也知道有多凶险。
还是同先前那样,她便当承了这份恩。
凤姨定定望着手里的令牌,目光扫过上面的刀剑砍痕,粗糙的手指轻轻去抹。
“阿梨,”凤姨轻声说道,抬眸看着夏昭衣,终于下定决心,“我赌了。”
的确是赌。
她并没有见到过阿梨说的那个侠客,也尚未确定这女童所说的话是否可信。
但是两者相比,留下继续暗无天日,如狗般卑贱。
而离开,大不了就一死,再被骗,还能比如今更糟糕么?
而既然是赌,赢面自有一半,如若真能离开,那她所面对的将是什么样的生活?
这种期盼,让凤姨的血再次滚烫了起来。
夏昭衣一笑:“好,就当是赌。”
“我要怎么做,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了吗?我们什么时候走?我现在去找余二娘?”凤姨问道。
夏昭衣抬头看着天色,左手拇指在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上轻点,是可以开始准备了。
她望回凤姨脸上,说道:“凤姨,可能是我不善言辞,没有表达清楚,所以让你误会了。”
“什么?”
“我说的走,不仅仅只是我们,你莫不会以为我就带着你,再有余妈和钱千千,我们四人一起离开吧?”
凤姨微顿,她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她之所以认为阿梨会带上她,是因为她和余妈走得近,瞒不住她,索性不瞒。
而且她是个后院管事,可以做很多安排,比如支走谁,比如要谁去忙活些什么。
不然,以她和阿梨的交情,怎么会带她?
“我一直想的是,要么我一个人走,要么我带所有人走,你是核心关键,所以我才来询问你,你可能误会了。”夏昭衣又道。
“所有人?”凤姨想都不敢想,“你要带我们所有人离开?”
“既然赌,就赌的大一些啊。”夏昭衣笑起来,微微抬手,指着天空,“今天我们就以天地为局,以命为筹码,赌上这一把。”
“隔夜的?为什么是隔夜的?!”四广暴躁的拍桌,“你们鼻子闻不出味吗?”
方大娘不想过去了,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几个仆妇过去。
可是这种情况,谁敢去找死?
“老子们辛苦了这么久,你就给我们吃这个?”三广将碗砸在地上。
瓷碗碎开,迸溅的碎片往四周飞去。
落在地上的米饭让好多人心疼不已。
“想吃吗?”三广怒喝,“跪下去舔了啊!”
方大娘沉下脸,当没看到,压着口气继续干活。
这时一个人影,从大院西南角疾步走出,众人看了过去。
三广和四广也抬起了头。
“啪!”
凤姨扬手,一个重重的耳光,直接落在了三广的脸上。




娇华 063 最后一餐
所有人都愣了。
全场安静。
余妈偷了几个鸡蛋,准备打到她搓了一早上的鱼粉里面去,见到此幕,鸡蛋差点没从手里滑出去。
若是寻常小厮,闹得严重了,去到卞夫人面前,凤姨可能还能有些底气叫板。
但是这两个,可是卞元丰旁边的人。
那一声耳光清脆,手劲极大,三广整个人趴在了桌子另一边,后知后觉的捂着脸,有些呆愣。
四广眨了下眼睛,看向凤姨,猛一拍桌起身:“你……”
一阵风声。
凤姨端起桌上的酒水就泼了过去。
“糟蹋粮食就算了,还要在我们面前糟蹋!这碗酒,老娘可以点把火烧了你!”凤姨骂道。
“砰”的下,她将碗重重放在桌上,怒道:“把这两个人绑起来!”
疯了吗这是……
没有人敢动,都看着凤姨。
有些人甚至还想起了不久之前的林又青。
四广抹了把脸,怒喝:“妈的。”
冲过来要打凤姨,头皮却一紧,被人强行往后扯去,咣当砸地。
后脑勺摔得生疼,四广眯着眼,隐约只看到一张被抓的七横八竖的脸,冷冷的看着自己。
“呸!”
梁氏虚吐了下,抬脚抵着他的肩膀,将他上身抬起,而后手里的粗绳一甩,再扬手缠绕,将他捆作一团。
整个院子像是没人了一样,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全看着她们。
三广也回了神,凤姨却伸脚踹开了他屁股下的长条凳。
而后梁氏将他也捆成了一团。
“这是,干什么?”方大娘第一次觉得自己气势要比凤姨弱上一截,声音都怯了下去。
梁氏将两个小厮丢到了大院正中,还给他们的嘴巴各堵了一块臭抹布。
余妈擦着手跑来:“怎么回事?”
凤姨掏出吴达的令牌和玉牌,重重的按在桌上,看向院里其他人。
“这是吴二当家的!吴二当家已经被官府的人暗杀了!”凤姨喝道。
众人看向那令牌。
凤姨又道:“官府的人来救我们了!你们是要和前山那些马贼做一路人,被拉菜市口去砍头,还是要跟着我走,一起离开这不是人呆的鬼地方,回到我们原本的家园?”
“官府……”余妈喃喃道。
这两个字,像是上辈子听过的那般遥远。
一个仆妇说道:“是不是前阵子,他们说的磐云道的驻兵?”
凤姨没回答,看向那边的方大娘:“你呢?”
她直接就将问题抛给了另一个管事。
众人也看了过去。
方大娘脑子空空的,反问:“真的是官府?他们如何与你取得联系?”
凤姨不想废话,直接将吴达的令牌和玉佩丢了过去。
东西落在地上,方大娘垂下头。
“要走的跟我一起走,不走的你留下来只会更惨,”凤姨继续道,“卞八爷早早领人出山了,只留了一个二当家在山上,他已经死了!现在山上这些贼子没了领头的,所以要和我一起走的人都站过来!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众人沉默。
安静一瞬,最瘦小的几个童奴忽的放下手里的东西,直接便朝凤姨和梁氏跑去。
一个仆妇也猛然摔了手里的竹筐,怒道:“走!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还要给那些畜牲们陪葬吗!”
她朝凤姨和梁氏跑去。
大院的动静早早吸引了后面的的人,许多人都渐渐围来。
余妈没说话,直接过去就站到了她们后面。
又有几个女童和仆妇走了出来。
凤姨看向那边的方大娘。
方大娘手里还拿着饭铲,抿了下唇,一把将铲子砸了出去。
“走,留在这里有什么盼头!”方大娘叫道。
她也跑了过去。
越来越多的人出来了。
三广和四广倒在地上,使劲挪动着,嘴巴里面支支吾吾,却骂不出半个字。
疯了疯了,疯病果真会传染,这些后院的人全都疯了。
夏昭衣坐在菜园旁的台阶上,一直抬着眼睛望着天空。
已经开始有阴云了,风也逐渐变大。
前院的动静传来,她也能听到。
这些话不是她教凤姨说的,凤姨的力量果然非同一般。
阴云被风卷着,流转浩瀚,日头已经见不到了。山上那些被晃动一夜的草木没有得到多久安宁,又要在新一轮的狂风暴雨里挣扎。
夏昭衣的视线落在远山两个疑似人影的地方。
隔的太远,分辨不清,像是人影,又像不是。
“那这些饭还做不?”一个仆妇指着自己放才切的那些菜。
“做,为什么不做,做出来我们自己吃。”梁氏喊道。
“做!”凤姨也道,“大家山上累死累活那么久,临走前一定要吃顿最好的!我们砸了他们的锅和碗,让他们休想再吃上饭!”
夏昭衣听着她们的话,抬手摸着自己的肚子。
她又何尝不饿,满脑子皆是京城那几家大酒楼里的招牌菜。
每逢节日回京,二哥就满大街带着她去寻吃的,哪家酒楼哪个菜式最拿手,没人比二哥更懂。
夏昭衣最爱的是常味鲜里的百花糕和芳沉楼里的十香排骨,最后一次吃,还是两年前了。
不,加上她这“死去”的两年,应该是四年了。
前院那些妇人当真开始做起了饭菜,做的比哪一次都勤快和愉悦。
食物的香气飘散了过来,夏昭衣被熏的馋嘴,不由失笑。
她站了起来,松动了下筋骨,抬头又朝山上看去。
她也得去给自己找点食物了。
好多好多的肉。
平时大家可望不可及的各种食物,此时正大片下锅,等待食用的人不再是那些没心没肺的马贼,而是她们自己。
女童们开心的洗碗和洗菜。
仆妇们偶尔仍会害怕,可是看到凤姨和落在地上的令牌,便又定了番心。
二广此时站在前山,吼了数声,都没人回应,那些仆妇和童奴是眼神,分明知道他就站在那里。
连四广三广都像是死了一样,不知道躲到了哪去。
食物的香气隐隐飘来,饿了快三日的二广气的恼火和跺脚。
一锅一锅的菜出来,童奴们都乖巧捧着碗坐在那里等,大碗的饭,大盘的肉,色香味俱全,还有好多配菜。
二广的角度看不到。
梁氏吃了一半,忽的放下筷子,端着啃出来的骨头去到断桥那头。
二广恼火的伸手指她:“你们他妈的耳朵聋了,听不到爷叫你们吗?”
却见梁氏手腕一番,将碗里的东西挑衅的倒光,再将碗恶狠狠的砸了过来。




娇华 064 着手准备
悬崖距离隔得那么远,这口碗自然扔不过去。
二广看着那碗连一半都没到,就这么直直地掉了下去,他惊讶的抬头看向梁氏。
一个仆妇,敢对他这样?
梁氏嘲讽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二广皱起眉头,想了想,立马转身就跑。
“你去干什么了?”凤姨问道。
梁氏一笑:“出一口恶气。”
尽管这口恶气并不能出到多少。
比起她们在山上所受的这些苦难,刚才那个举止其实有一些幼稚滑稽。
凤姨抬眸朝崖边的断桥看去。
不知道梁氏这么嚣张是好事还是坏事,现在一切都还没有一个谱呢。
她又抬头看向天空,这气象,应该会如阿梨说的那样吧。
一顿饭吃得尽兴,剩下的碗筷谁都不想去收拾。
凤姨开始组织人手。
她将山上的仆妇们分成三队,将童奴们也分成两个小队,每队都选了一个队长出来,并严格警告,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听这些队长的。
而被选中的队长,真是哭笑不得。
事成了,她们脸有荣光。
事不成,那就糟了,其他人或许法不责众,她们呢?人头不保已是必然。
没人知道凤姨想干什么,但是大家都没有提出异议,乖乖的听话。
这种时候,不能乱心,唯恐乱了别人,更怕乱了她们自己。
三广和四广还倒在地上。
从这些仆妇们的对话里面,他们早就听出她们的目的了。
他们不敢再骂骂咧咧,声音都不敢出一下,不时彼此对望,一开始的嚣张态度全然不见。
而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一个被选中为队长的仆妇忽然指着他们,提议说道:“最怕有些人还怀着一些小九九,我们现在要不拿刀,一人一下砍死他们吧。”
“我也觉得可行,”另一个队长说道,“大家手上都沾了血,这件事情谁都摘不掉了。”
三广和四广吓得瞪大了眼睛。
凤姨却摇头:“不用了,留着吧。”
“留着?”梁氏不可思议,“这两个人死不足惜啊。”
“阿梨说还有用。”凤姨说道。
大家都一愣。
“阿梨?”梁氏皱眉。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但那夜跟着凤姨还有余妈一起去给前山头那些马贼送饭的仆妇们,心里却都生出了蹊跷和好奇。
那天晚上,凤姨为了维护这个阿梨,甚至还在卞夫人跟前大吵过。
当时凤姨的强硬态度,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连卞夫人都在气势上被压了一截。
其实那时有很多人不能理解,为什么凤姨要那么袒护一个小女童,就算真不是这个女童干的,也没必要在卞夫人跟前争成这样。
现在凤姨又提到这个名字,她们心里面都有了一种隐隐的猜测。
也许,正是因为阿梨跟这次的出逃计划有关,所以凤姨才那么维护她?
如此解释便能解释的通,同时她们更能放心一些了,原来早有计划和安排。
“分工吧,”凤姨说道,看向第一队仆妇,“山下路不好走,你们去准备菜刀锄头,斧头都行,大家必须要在最快的时间离开。”
“是!”为首的仆妇应道。
“砍不掉的,就用火攻,”凤姨看向第二队仆妇,“你们去准备菜油猪油灯油和酒,山上这些酒都是我们酿的,本就该归我们。如若路上遇到拦路的人,我们就泼过去,学那林又青,再扔个火把。”
“是!”
凤姨看向第三队仆妇:“把山上的木门和门窗都拆下来,用钉子和浆糊粘着,做成两个大小相当的,要最大规模。”
“好。”
余妈不解:“这个要怎么用?”
凤姨没回答,指着三广和四广,对第一队女童说道:“等一个时辰后,你们把他们松绑。”
女童们有些傻眼。
岁数最大的指着自己:“我们?可是他们会不会打我们?”
“没力气的。”凤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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