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旁人不敢说话,此前最敢开口的封客卿已经跑了。
“打完林家兵马,阿梨是继续打陈家兵马,还是去打其他势力?”钱显民拢眉,“如果一直赖在我华州,我怎么办?如此下去,太过被动。她一天在华州不走,本王就一天寝食难安。”
周围仍旧安静。
钱显民没回身,抬手冲后面招了招。
大厅里的其他人全部走来,中护军,近卫监军,客卿,中郎将……哗啦啦一大帮。
“本王上当了,”钱显民的目光许久不曾这般清洵明亮,“阿梨率兵,一开始连夺数县,直接将本王吓住,而实际上,她根本没有大量收编走我们的兵马,她前前后后都是那点人。所以,她与流窜的流寇无甚区别,不过是她不同林家兵马那样杀民,扰民,夺民口粮。但是,再用兵如神,她那点人,不够看。”
“王上打算如何做?”监军壮着胆子问。
“先书信一份,派一位使臣递去,”钱显民沉声道,“至少要弄清,她的目的何在,若是她的目的就是华州,那么,便下战书。”
众将面色各异。
好战的几人大喜:“王上,早便该如此了!”
“去拟书信!”钱显民下令。
“是!”几位客卿说道。
书信送出去两日,没有半点反应。
又过两日,使臣回来:“王上,臣罪该万死,那支流寇神出鬼没,寻不到啊!”
话音落下没多久,报信兵从外奔来,惊忙叫道:“王上,肃河县告急!”
“这阿梨该死!”钱显民起身怒吼,“她竟从东面跑回西南,又去打我肃河县!!”
“不,王上,是大成王的兵马,聂挥墨亲率八万兵马,连夜攻下肃河县!”
钱显民腿一软,瘫坐在名贵的楠木椅上。
大厅里炸开一团乱锅。
“王上,本将这就去调兵马,迅速反攻!”
“大成王才打盘州,粮草兵马没有那么快运调,我等应第一时间痛击回去!”
……
钱显民怒然在案上一拍,起身怒道:“那阿梨可恶,牵着我们鼻子在遛,我们当真上了她的大当!传本王命令,迅速调集六处驻军大营还有慈德兵马,第一时间赶往肃河县!抽调无曲,曳星,永武三大城的一半兵马驻守东南关塞!以防东南面有人趁乱偷袭,同时抓紧人手搜捕阿梨那支流寇!”
“是!”
“裴爱卿!”钱显民转向另一旁的几名客卿,“你即刻去拟信,派使臣送去凎州,此次聂挥墨兵马从北南下,若是焦进虎愿意协同包抄围剿,定能断它大成王的尾巴!”
“是!”
“刘爱卿,你则拟信送去江南兵营给庄孟尧,聂挥墨打他盘州,现在北上来我华州,正好我三方人马一起包围,灭其全军!”
“是!”
耽于享乐多日的钱显民终于展露出当初起兵造反时的气魄和决断能力,整个大厅的将官皆受其鼓舞,充满干劲。
待人都离开,钱显民回寝宫收拾衣物准备同去前线,几个美姬前来帮忙。
钱显民收拾着,忽地一顿,看向身旁美姬,发现少了她最爱的美人廖青青。
“青妃呢?”钱显民问道。
众美姬平时一直被廖青青压着一头,这会儿没人吱声。
钱显民丢下手旁东西,离开寝殿,朝另一座别苑走去。
飞檐下铃铛在风中轻摇,清脆动听,屋内香薰宝鼎,饰玉璀璨。
那满满一桌的珠宝,耀得钱显民眼睛都变花。
廖青青抱着一套广袖纹锦软缎凤仙裙,从里面脚步匆匆走出。
身后跟随的四个侍婢人手也抱一件华丽锦服。
“王上,您收拾好啦。”廖青青说道,边将手中华服放置殿中一方大箱子。
钱显民面色沉冷,看着她走来福礼。
“王上,您怎么啦,”廖青青软语轻言,玉葱般的手指搭上钱显民的胸膛,“消消怒,王上,等退走后,我们再打回来便是。”
“退走?”钱显民语声冰冷,“谁告诉你,本王要退走的?”
“那王上为何收拾衣物?”
“本王是要上前线!”钱显民怒道,扬手一个耳光,落在廖青青脸上。
万千宠爱的美人忽然遭了这么一下打,粉嫩的脸蛋立即红了。
廖青青捂着脸抬头,目光惊恐地望着钱显民:“王上……”
“来人!”钱显民叫道,“把这妖妇拖去斩于我大军阵前,祭旗!”
“王上!臣妾不明白,王上,饶命啊!”
廖青青慌忙爬来,绮丽广袖逶迤,拖过针地精致的四合如意华毯。
钱显民将她踹走,身后手下上前拖着廖青青往外而去。
“王上!饶命啊,王上!”
“王上,臣妾错了……”
廖青青的声音越渐远去。
门外美姬一个个面色惊黄。
她们平时都厌恶廖青青,但眼下无一人感受到半分喜悦。
只有巨大的恐惧,乌压压罩下,像座铁笼,无法喘气,无处可逃。
娇华 946 一封战书(补更7.04)
“聂挥墨,他带兵打华州?”夏昭衣说道。
夏玉达点头,才从马上下来,他喘气很厉害。
“是,确定是他,”夏玉达说道,“肃河县被他们彻底拿下。”
“盘州呢,他们打下来了吗?”
“这我不知,我无法南下,武河坡全是大成王的兵马,原先驻守的江南兵营全部被斩首,整条祖水河被鲜血染个红透。”
史国新端一碗温热的茶上来。
夏玉达谢过,接来后不及饮,又道:“钱显民已调大军西去,看样子,誓要夺回肃河县。”
“这是当然,”夏昭衣莞尔,“肃河县白瓷精美,又丰产黍椒等作物,他当然急了,你先好好休息。”
“嗯。”
夏昭衣转身往右手面走去,走上一道斜坡,夏兴明等人正在看地图,议论纷纷。
见夏昭衣走来,众人纷纷道“二小姐”。
“夏玉达回来了,”夏昭衣笑道,“李乾的兵马有没有引来,暂还不知,倒是田大姚的兵马来了。华州肃河县,将有一战。”
比起他们小规模的骚扰,那才是一场大战。
“我们当如何?”高舟问道。
“华州那般大,西南和我们此地,相差至少两个塘州,我们不管。”说着,夏昭衣的目光看向夏俊男手中的地图。
夏俊男见状,上前将地图更清晰地示于夏昭衣。
“若是不管,那我们一直往东边吗?”夏兴明问道。
夕阳初至,漫天一层薄薄的胭脂淡粉,周围山林青翠,少女的脸在柔光中青春饱满,清美秀逸。
“陈家兵马,我们也去打了吧,”夏昭衣身手在地图上一指,“他们应该跑去了曳星城附近。”
“曳星城附近,应该有不少钱显民的驻军。”夏俊男道。
“不会很多,”夏昭衣说道,目光变得深邃,“曳星,半年前才遭一场屠杀。”
这事,还是杜轩跟武少宁同她在游州修路时提的。
半年前她与沈冽在松州九宁县一别,她和支长乐北上,沈冽便在华州永武城等手下。
曳星被新起的起义军迅速攻破,一进城,这群屠夫便开始了屠杀,沈冽三名手下在那时失联,至今无音讯。
但若说报仇,那曳星的起义军又在极短的时间里被钱显民迅速调集兵马打了回去。
曳星不说成为一座空城,但人数着实不多了。
思及此,夏昭衣忽然发现,钱显民好像成了一个华州补匠。
今日无曲被赵琙手下打掉,他明日拼死拼活打回来。
明日曳星被起义军屠城,他后日拼死拼活打回来。
现在,肃河县被聂挥墨占领,痛失财富来源的钱显民再拼死拼活一次,却不知还能不能打回来了。
“灭了陈家兵马,然后我们去无曲,”夏昭衣的手指在地图上指去,“但不入城,余下时日,我们只在大丘湖和境坑阜等人,如果李乾这么沉得住气,当真不派兵马来探查,你们便沿着郭庄江口,先去睦州。”
“我们?”夏兴明拢眉,“二小姐不去?”
“对,你们先去,”夏昭衣含着笑道,“我先去河京,需得去做绸缪。”
大军休息一夜,凌晨卯时,便朝曳星而去。
这一带,不止一个陈家兵马,还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起义散军。
夏家军一路走来,除却这些散乱的兵马,还碰见无数成群结队的流民。
流民们见到兵马便躲,其中遇到一队以孤儿寡母和年迈者为多的流民,夏昭衣身旁的四名老将着实心疼她们,请示过夏昭衣后,特意派人前去送粮。
结果隔日,斥候快马赶回:“二小姐,昨日得粮的流民遭遇一伙流寇,粮食被夺,妇人被抢,她们只剩五个幼童逃出!”
四大老将暴怒,得夏昭衣同意,夏兴明和简军率六百轻骑兵开始在曳星,永武,无曲一带疯狂扫荡剿匪。
剩下两名老将,夏俊男和夏川,则陪同夏昭衣继续去曳星。
腊月二十八日,临近年关这一天,陈家兵马六千多人,惨遭灭顶之灾。
好在主帅陈伟及时下令,全军拧成一根麻绳,不准落单,不准私自行动,面对挑衅,必须给我咬牙坚忍。
于是整个陈家兵马上下,在表面上空前团结,要么大军一起行动,要么大军寸步难行。
但即便是行动,夏家军会在后面或侧翼突然出现。
一方是起义农民兵,多靠双脚行走。
一方是久经沙场的精锐骑兵,灵活迅速,战术老练。
尾大不掉的陈家兵马根本没有办法和夏家军一战,人数优势体现不出来,本就不怎么样的军心在短短几日内溃散得一塌糊涂。
更不提,出去的斥候没几个能回来,就算是回来,也是替夏昭衣带话的。
外面形势如何,陈伟如睁眼瞎,一无所知,便更不敢轻易乱动。
结果,出现看非常诡异的一幕。
被夏家军杀了八百多人,还剩五千多人的陈家兵,被夏家军不足一千七百人给包围了。
陈伟修和书一封,令斥候带出去。
回来后,斥候颤颤巍巍递上回书。
“主将必死,降兵可饶。曳星当下为空城,建议降兵前去建设。——阿梨。”
书法鸾跂鸿惊,字迹大美,笔势迫人,阿梨二字落款,让陈伟头皮发麻。
但有回音总是好的,好过直接撕了和书。
陈伟迅速提笔,又送去一封,询问对方为何帮钱显民办事,何为建设曳星。
并且这次的书信,他将自己一顿自夸,自称是正派人士,念过私塾,饱读圣贤书,有品有德有才,起兵是为民谋福祉。而钱显民之流,灭了华州一众大乾军与政的官员后,不思进取,只为享福,建议阿梨姑娘不要和他同流合污。
这次书信回来得更快。
“主将必死,兵卒亦不饶,投降无效,约战两日后。——夏家军,张稷。”
字迹工整大方,不及上一封堪称文学艺术天层的书法,但也可见有很强的功底。
“夏家……军,”陈伟喃喃念着,“夏家军?”
一旁的校尉说道:“阿梨为定国公府之后,她是姓夏。”
“是夏家军,”陈伟冷汗冒出一堆,指着信上落款,“真是夏家军,你们看,他自己说是夏家军。”
校尉怀疑主将傻了:“将军……”
旁边众人也都有这感觉。
“你说得对,阿梨姓夏,”陈伟咽一口唾沫,声音虚浮,“钱显民之性格,不会送她兵马,只会借她兵马。借来得兵马,不会以她姓氏自称。她可以招兵买马,但生力军再强,也不可能恐怖至此。这些兵马是精锐中的精锐,不管庄孟尧还是云伯中,还是田大姚或者宋致易……谁都不会将精兵送人。”
校尉也惊起冷汗:“可是那个夏家军,不是几年前便被灭了吗。”
陈伟没再说话,目光呆愣愣地看着信上“夏家军”三字。
良久,他抬起眼睛看向大帐中的所有手下,面色菜黄,双目空洞茫然,久不修的胡须杂乱如肆意横长的野草。
所有人都看着他,没人敢说话。
陈伟这神情,他们好像读出了三个字:“死定了”。
如果真是那个夏家军,他们凭什么和对方打……
那是载满荣光,战功累累,以热血浇铸,铁骨锻打的军队。
是注定入青史,立丰碑,供奉在英武殿堂的兵马。
不管今后由谁终结乱世,登上九五之尊,更不管是哪朝哪代,这夏家军,都将入王朝最高武庙去被瞻仰和祭祀的所在。
而眼下,陈伟手中拿着的这一封,正是对方递来得战书。
约战,两日后。
娇华 947 新年快乐(补更7.05)
热腾腾的几碗饺子忽被端来,一碗一碗,在大帐军案旁的拼接长桌上放下。
夏昭衣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继续在地图上标注。
旁边的将士们因动静而看去一眼,也收回视线。
新收编的几个将领却是忍不住,他们频频望去,咽一口口水。
夏昭衣的声音清脆悦耳,语调略低,一处一处分析战略布局,看到那几个将领发馋的神情,她停下手中炭笔。
几个将领惊醒,忙回过神来,看着夏昭衣。
说是将领,其实不完全是,原有的华州兵马将领,在张稷的无情铁刀下,全部身首分离。
这几个将领,都是新选上来的兵卒。
才接触不久,很难知真实品性,故而这些“将领”到底如何,夏兴明交给自己的左右副将,夏智和颜海戚观察。
因夏昭衣这一个停顿,这些“将领”们皆大惊,统统后退一步,面露愧疚自责,低头抱拳:“二小姐,我等知错!”
“是我们失态了。”
“二小姐,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
夏家军将领们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静了静,他们不安地抬头看向夏昭衣,发现少女的目光落在那些饺子上,而后她看向门口几名士兵。
詹宁也在,指指饺子:“二小姐,今日除夕。”
他一说,夏昭衣身旁几名夏家将领如梦初醒。
夏昭衣笑了,搁下炭笔:“去吃饺子吧。”
粮草都是佩封城中带出,非常充足。
蔬菜肉干和其他谷物,则是李满管驰他们去留靖府时买的。
入华州后一路行军,没太舍得吃,恰好今日除夕,一干人等商议,便包作了饺子。
众人去端饺子,很多人道,若非这碗饺子送来,都记不得今日是除夕。
夏昭衣陪他们聊了一阵,自大帐中出来。
太过热腾的气氛,让账内账外的温度截然不同。
除却他们,每个人也都有饺子,肉较少,多为蔬菜,但吃得很开心。
李满和杨富贵正在闲聊,本为斥候的管驰,范宇,梁德昌,自打被夏昭衣派发了一个特殊任务后,便停了斥候的活,现在闲着,也人手一碗捧着,在那边聚着商议“作战计划”。
夏昭衣忽然心情很好,寻了个没人的小山坡,她独自去那边坐着。
旁人记不得今日是除夕,但是她一直记着。
她从来不会忘记年月与时辰,无事可做,掐指算算吉凶,也是不错。
这会天上星子朗朗,文曲星旁去年前新生客星,太史局命名新星“宣延”。
天下众多观星家们立即不干,彼此纷纷寄去书信,最后聚于晔山一会,决议命其司平大元孤池星。
为新星命名,从来都是钦天监和太史局的活。
太史局以往统治着全国星象学,权威且不可反抗,这下头一次碰了一鼻子灰。
司平大元孤池星,这么长又拗口的名字,便是那些观星家们专门挑衅和嘲讽太史局的。
到如今,仍没人承认那是“宣延”星,不过司平大元孤池星这般拗口,也不可能传开,现在都称其孤池。
现在,这颗孤池星光辉璀璨,东边有一片紫色星云若烟痕轻绕,华光迷离。
道是紫气东来,且又是新星,这是大吉大喜之星象。
但这吉,这喜,每个抬头仰望星空者都可见,却不可能每个人都吉,都喜。
一阵徐风迎面,带着冬日夜晚的清寒,夏昭衣却不觉得冷,因是抬眸看着星空,那些星子真实落于她眼眸,清澈明亮,浓灿若海。
耳边传来一些动静,夏昭衣转过头去,见是苏玉梅,她莞尔一笑:“苏姑娘。”
苏玉梅走去,笑道:“我本不想打搅,但是他们怕你有心事,要我看看你。谁让整个兵营中,除了你之外,就只剩下我是姑娘了。”
“我没有心事,偶尔独处,深感快乐。”
“啊,那我岂不是真的打搅了,”苏玉梅止步,“我这便走。”
“别,”夏昭衣说道,“有个伴也不错。”
苏玉梅轻笑,走去在她身旁坐下。
二人的衣裳都朴实到极点,夏昭衣仍是不辨雌雄的中性打扮,苏玉梅则始终都是半旧不新,褪色严重的衣裳。
“饺子挺好吃的,他们说你没吃。”苏玉梅说道。
“嗯。”
“不想吃?”
夏昭衣顿了下,道:“倒没有想不想吃的想法,就是没有要去吃的想法。”
“噗,我被你绕晕了。”
“没事,搁那吧。”夏昭衣笑。
“哎,你真有心事呀,”苏玉梅好奇,“近来,你好像一直在问那几个斥候,有没有取到信。”
“……我有吗。”
苏玉梅举起手指:“至少三次。”
“……”
“阿梨,”苏玉梅认真道,“你是不是在等谁的信呀?”
夏昭衣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我在等一个答案。”
“答案?”
“嗯,跟这些士兵们有关,也跟我很重要的亲人有关,”夏昭衣秀眉轻蹙,“没有等到,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苏玉梅眨巴眼睛:“我居然,能听到你这样形容。”
“你居然,用上了‘居然’二字,”夏昭衣看着她,笑道,“我这样的形容,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因为,你在我心里面是个很不凡的姑娘呀,”苏玉梅一笑,“你瞧,自这次与你碰面以来,你所做得事情哪件不是惊天动地的大手笔。有时我深夜醒来,都觉如梦似幻,不可思议你居然二十岁都不到呢。”
夏昭衣难得俏皮,狡黠道:“我应该,二十二岁了。”
“二十二?”
“哈哈……”夏昭衣清脆笑起,明眸望回天上星子,“是呀,二十二了呢。”
前世死时十六,丁亥年,重生为己丑年,中间两年姑且不算,经历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到今年甲午年,恰好,二十二。
苏玉梅被她的笑容所感染,笑道:“阿梨姑娘,那说回之前的事,你心里面那空落落的感觉,便是你所说那亲人的事,介意告诉我吗?”
夏昭衣轻轻摇头,望着星星道:“不是介意不介意的问题,而是,不能说。”
“好吧,不过你若实在心烦,可以找我说说其他的话,稍微分忧都好。”
“嗯,”夏昭衣转眸朝她看去,“你近来成日捧着手稿,可忙?”
“忙,”苏玉梅提到这个便开心,“这些新收编的兵马,皆是农民或杂工出身,还有出自肃河县的兵卒,他们曾还在那些窑场里务过工,我同他们请教着实方便。或许因是俘兵降兵之因,他们处于军中难免忐忑惶恐,故而在回答我的问题上极力认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细节处都颇做思量与考究。”
“那太好了。”夏昭衣也开心。
“嗯,我手稿积攒许多,待我整理妥,便又可以发书啦。”
“我不忘承诺,一定出资。”夏昭衣道。
“哈哈哈……”苏玉梅笑起来,随后满足一叹,眺向远处无穷天地,“真好,此前我总觉得人世坎坷艰辛,步步艰难,自打遇见了阿梨姑娘你,像是一条康庄大道于我跟前敞开,阳光明媚,万事顺意,这感觉,着实快乐。”
“可在我眼里,你生性乐观豁达,不曾像被苦难困囿过。”
“哈哈,”苏玉梅看着她,“阿梨姑娘,新年快乐。”
“同乐。”夏昭衣笑道。
“我也不知是不是该乐,我又老了一岁。”
“苦难困囿不住你,区区年岁而已,算个什么呢,你就当增长的是阅历见识,和智慧。”夏昭衣道。
“哈哈哈,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说你二十二了,若真要这样算,我看你不止二十二呢。”
“……那我是百岁老人?”
“噗,你这是自夸。”
“哈哈哈哈……”夏昭衣笑得开朗。
躲在远处的夏俊男等人,见她们笑得花枝乱颤,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二小姐笑得很开心。”夏川放心地说道。
“自打和我们认识以后,二小姐每天都笑得很开心。”夏智道。
“哈哈哈哈,”夏俊男笑得岔气,“你咋还吹上了,我顶着俊男这么逗人乐的名字,都不好意思说这话。”
他这话一出,旁人全都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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