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怕被夏昭衣听到,他们又忙互相拍对方,示意别吵。
一顿笑完,胸腔中的纾闷情绪似乎得到缓解,夏昭衣长长出了一口气,心境颇是开朗疏阔意。
“心中可还有空落落的感觉?”苏玉梅问。
夏昭衣眨巴明眸,想了想,摇头:“不知道。”
因为笑过,她的面色非常红润,星月下的轮廓暖软温和,一双璀璨眸子若夜风荡漾而过,落下碎星与月光。
不过……忽然静下,心中好似又起波澜。
空落落的感觉似乎没了,取而代之得,是非常充盈的一片……海?
她不知道这样怪异的形容对不对,但真切像是有波浪在浮动,很轻,很平,底下却又像是深藏着暗涌。
一切的一切,渐渐的,缓缓的,好像变作一双深邃柔和的眼眸。
夏昭衣忽然愣了,懵懵望着前方黑暗。
“阿梨姑娘?”苏玉梅很轻地叫道。
“嗯……”夏昭衣回神,目光也恢复清明,熠熠闪光地望着她,“嗯?”
苏玉梅发现,她好像,又,“傻”了……
跟在寿石城外那乡村客栈中的情况,一模一样。
娇华 948 少女心事(一更)
辰时,夏兴明和简军带兵马回来。
这一阵子他们来来回回剿匪,骏马驰骋于九十里荒野上,杀得流寇们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伤势痊愈后的史国新非要继续去当斥候,此前便带回来消息,说经过粗略统计,夏兴明和简军所率六百轻骑兵,在这些时日,杀了至少一万个流寇。
而现在,他们于来曳星途中,遇到零星匪寇,又杀百人。
夏昭衣早起去迎,军中那些饺子一直备着,便待他们回来立煮。
夏兴明从怀里摸出三封信,前日经永武城时,特意差人去看看,新到的。
三封信望去,信封上没有沈冽落款。
夏昭衣秀眉轻蹙,旋即调整,收起信道:“辛苦夏叔了。”
夏兴明他们赶忙道不苦。
夏昭衣让他们去休息,她回大帐阅信。
看着看着,她的眼睛落在紫石砚台上,失了焦。
真要说是等一个答案,其实也不急。
不过,沈冽怎么就不理她了。
莫非……出事了吗?
思及他在江州的遭遇,夏昭衣心下闷慌,不过江州一事早已过去,如今再说有什么险关,应该不太可能。
沈冽何等人,也就亲近之人能依托背刺手段,令他身陷绝境。
但现在,云梁早早绝交,剩下的醉鹿也成仇人,当下沈冽,因已无软肋。
或者,别人挟持暗卫要挟他?
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以及,还有一处担心。
当初在衡香,赵宁提起沈冽时,说他没有逐鹿天下的野心,极大可能会选择归隐。
她当时便在想,沈冽若真归隐,他一定会为自己断好后路,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从那封信无音讯开始,便是……归隐?
“不可能……”夏昭衣很轻地说道。
大帐里的詹宁和李满朝她看去。
“……二小姐?”詹宁唤道。
夏昭衣抬眸望去,淡淡说道:“我好像走神了。”
“不是好像,”詹宁弱弱道,“二小姐,什么不可能呀。”
夏昭衣摇头,没有回答。
目光望回信上,她眼眸变得清明。
那个想法,的确荒谬。
不说别的,杜轩和武少宁,现在便还在游州呢。
还有那个“支爷儿”。
说来,沈冽若无野心,为什么令季夏和以“支爷”的名号去广撒网捞鱼呢。
他又不缺钱……
她一直不喜多问别人的事,现在想想,真是一个不太好的习惯。
几次说要改,似乎都难改。
但话说回来,若非隐退,那为何不回信?
夏兴明吃完饺子自外面进来,就要开口说话,詹宁忙做手势。
夏兴明顿时动也不敢动,保持抬脚姿势僵硬在那,目光瞟向案后少女。
李满和詹宁也望回去。
才清明没多久,她又神游太虚了。
半响,夏昭衣明眸轻敛,望着信纸道:“我又走神了,不应当如此。”
“二小姐知道我们在偷瞧你……”詹宁说道。
“大军约战在即,我却频频走神,”夏昭衣沉声说道,“太不应当。”
“二小姐,”夏兴明走来,“在想何事?”
“一位朋友,”夏昭衣不想继续此话题,说道,“夏叔,饺子可好吃?”
“好吃,”夏兴明道,“二小姐,我在流民中发现一人,有点来头,方才忘说了。”
“谁?”
“一个郑北那头的兵卒,当初郑北军攻打无曲到此,他被同伴弃下了,侥幸未死。”
“带回来了吗?”
“嗯,跟来了,饿得皮包瘦骨。”
“好好照顾,再送回去吧,他们军中自有治军之法。”
“嗯,”夏兴明点头,又道,“二小姐,还有一事。”
说完,他皱眉,有点不知道如何开口。
“夏叔?”夏昭衣低低催促。
“跟这郑北兵一块的这群流民,他们非得,非得……哎!”
“他们,如何?”旁边的詹宁被勾起好奇。
夏兴明老脸极不自在:“非得要我们要了那几个姑娘!”
说着,他不太好意思地看向夏昭衣:“我们说不要,他们令那几个姑娘站在路上拦着我们,还不给衣服穿。”
詹宁脱口说道:“竟然如此活……”
好在及时打住,看向案后的夏昭衣。
少女面色冰冷,如似三尺冻霜。
“但我们没要,”夏兴明续道,“二小姐,我们身为将军,该当以身作则,军规定遵守的。”
“这支流民,眼下何处?”
“应还在大丘湖畔,”夏兴明说道,“二小姐,你问他们是……”
夏昭衣没说话,沉默了阵,她起身自案后出来,站在贴在厚实竖版上的行军大图前。
“大丘湖,”夏昭衣的手指轻轻放上,“倒是有几条近路。”
“二小姐,使不得,”夏兴明道,“我并无要娶她们那念头。”
跟在夏昭衣身旁最久的李满平静说道:“夏将军莫多想,东家现在心中所想,定与你认为的相差甚远。”
“嗯?”
“便这条路吧,”夏昭衣纤细的手指落在地图上,忽地厉声说道,“夏兴明听令!”
声音清脆铿锵。
夏兴明被叫惯“夏叔”,这一声夏兴明,吓得他差点没反应过来。
随即,他抱拳:“二小姐!末将在!”
“速带五十人前去大丘湖,将此流民中的所有人尽数抓回。”
“……抓?”夏兴明懵道。
“抓。”夏昭衣语声肯定。
“是!末将领命!”夏兴明应道,不再多问,转身大步离去。
李满仍一脸平静。
詹宁上前,抱拳说道:“二小姐,这伙流民,可发生了什么?”
“定发生了什么。”夏昭衣回道。
詹宁有些听不懂。
这时夏川从外面大步进来:“二小姐,那边又派人来了。”
夏昭衣淡淡道:“交给张稷。”
“这次不一样,”夏川皱眉,“军士叛乱,这次……把陈伟的脑袋送来了。”
“……”夏昭衣朝他看去。
“二小姐,那头颅,是直接扔了还是……”
夏昭衣沉了口气,看向行军图。
纵横的经纬之上,山脉河道旁错落着一座座城池村野,它们沉默安静地成为一个符号,一个汉字标注。
“还等什么呢,”夏昭衣声音很轻,“现在就开战吧。接我们战书之人已死,提前半日,便提前。”
娇华 949 为生与杀(补更7.6)
陈伟的头颅,夏昭衣连什么模样都没看,夏川说扔掉,夏昭衣令他寻个草木贫瘠地埋深点,当养地。
大军拔营,肃列成阵。
那些收编来得兵马在夏家军的影响下进步神速,作战能力暂且不论,至少行军打仗的态度和速度已摆正,不敢懈怠。
几个传令兵快速奔离,朝各个方向而去,通知其他几处驻守大营,即刻开始围剿。
大军出发,由夏俊男和简军在前率军。
夏昭衣散漫惯了,极少会走在最前,领兵还是交由老将。
这会儿,她坐在马车里和苏玉梅讨论手稿。
苏玉梅的诸多困惑,夏昭衣都可一解。
同时夏昭衣也能从苏玉梅这学到许多新鲜之物。
每每夏昭衣出现,苏恒都会自车厢中出来。
不好与李满和杨富贵挤座,好在后边有三百多个没坐骑,只能靠双脚的收编新兵,苏恒便去找他们。
当下,陈家兵马已乱成一锅糊粥。
陈伟一死,主将空置。
平日觊觎此位的人,眼下要么沉默,要么谦让。
早早便见夏家军身影出现的警卫哨兵几次进去大营通报。
大营里面各将帅,自己将自己吓得手脚冰冷。
陈伟的头颅都送出去了,对方竟反倒提前!
几个大将待不住了,转身离开,想要率兵突围。
剩余人则尽快在想有什么办法,打定打不过的,怎么才能保命,怎么才能保命……
大帐内嘈杂,大帐外更兵荒马乱。
又几声“报”传来,哨兵连滚带爬:“敌军已近,全营大乱!数十人带头逃跑,眼下越来越多人正在朝北面逃去!”
“报!”又一个传令兵奔入,“北面有大量骑兵冲入!逃窜士兵被尽斩!”
“报!左侧翼出现大军!我军突围兵马无一生还!”
“报!正前方大军突袭!我军不敌!!”
“报!南逃兵马被堵了回来,我军毫无反抗余地!!”
……
对付没有了主将,且无章法可言的军队,众夏家军将士甚至觉得自己在欺负人。
这根本不是打仗,这几乎成了屠杀。
激溅的血水汇聚成鲜红的河道,地上到处都是残破的尸体。
这些人,甚至一半以上都没反抗。
他们就僵硬在那,眼睁睁看着屠刀挥落下来,然后在惊恐中奔赴黑暗。
到最后,简军和夏俊男派颜海戚来找夏昭衣,问能不能不杀了。
夏昭衣坐在马车上,手中捧着苏玉梅的手稿,窗外冬风裹挟着刺鼻腥气,她额前细碎的发丝在风里轻轻飘动着。
“我主杀,”就在车厢外的张稷走来,沉声说道,“二小姐,他们此前屠杀流民时不曾手软,全军兵马,无一人手上干净。”
“但是,死得太多了……”杨富贵忽地很轻地说道,“阿梨姑娘,留几个,便是挖挖土地,埋尸首都好。”
“主力军已毁,剩下兵马不成气候,”颜海戚道,“二小姐,我赞成不杀。”
“但若心软放走,必又成流寇,”李满也出声,“剿匪也得人力,不如眼下直接杀了。”
“跟其他兵马一样,收来做我们的兵呢?”杨富贵好奇。
“绝对不可,”张稷声音冰冷,“这几日斥候入城所打听,陈家兵马恶名昭彰,罄竹难书。他们跟佩封那些兵马并无不同,都曾屠杀过大量无辜百姓。不仅流民,还有进出商队,闲散的行脚商,他们杀了一队又一队。”
安静一阵,夏昭衣淡淡说道:“所以,杀吧。”
“是!”颜海戚应声。
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夏昭衣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手里的手稿。
苏玉梅在旁,全程没有说话,现在看着夏昭衣,少女侧容宁静清和,肤色如白梨粉杏,安静眨着眼睛时,她眸子里的清澈华光会令每个人都好奇,想去深究她在思考什么。
是星空,还是深海,是远古,还是将来。
苏玉梅走南闯北,见过许多国色天香的美人,眼前少女虽清美秀雅,精致耐看,但远不及那些绝色美人来得动人心魄。
可是她身上这亲和又清冷的淡泊气质,却有一股忽远忽近的吸引力。
不仅对于男人,而是无差别于男女老少。
说端庄,不是,她比端庄更具六分灵动。
说活泼,不是,她比活泼更胜六分沉稳。
这气质,令人敬畏同时,又想亲近。
只要她一出现,目光中似乎见不到旁人,不管旁人多美艳绝伦,都不及她身上的光。
“阿梨,”苏玉梅出声说道,“你不想杀。”
夏昭衣转眸看她,顿了顿,说道:“没人爱杀人。”
苏玉梅下意识朝张稷看去。
好巧不巧,张稷朝她看来。
苏玉梅一阵局促。
“我不是爱杀,”张稷说道,“苏姑娘,我所杀之人,皆是于大局所想。”
“……”
夏昭衣眉心轻轻拢着,合上手中文稿。
如同林家兵马那样,整个陈家兵马,夏家军同样灭尽。
现场无一人生还,尸山血海延至天边。
夏俊男和简军不赞成夏昭衣过去,夏昭衣仍是去了。
自坐骑上下来,她举目四望,滚烫浓艳的鲜血极具表现力,冲天腥气更加剧了感官的强烈冲击。
狂风吹荡而来,夏昭衣白皙皎洁的脸在满地血泊中显得几分灰,转而变为苍白,没有半分血色。
一个人死亡,和一百个人死亡,区别很大。
一百个人死亡,和一千个人死亡,区别更大。
以及,别人造就的修罗场,和她亲手而为的炼狱,又有最本质的区别。
天空云海卷伏,广袤无垠,高处的大风一起,便荡乱整片云层。
而这么猛烈的大风,像是要将血气都卷入云霄中一般。
夏昭衣敛眸,说不出话。
终究是数千生灵在此湮灭。
她亲手筑成这场杀亡,谈同情或可怜都显虚伪,但,当真是悲悯的。
与这些人的身份无关,仅为生与杀。
“二小姐,”夏俊男上前,低声说道,“你先回吧,剩下交由我们。”
“我看着。”夏昭衣说道。
“二,二小姐看着?”夏俊男大感不妥,“二小姐,还是不了吧。”
“这是我必然要经历的,”夏昭衣沉声道,“我必须看着。”
娇华 950 放他一命(补更7.7)
夏兴明抓那群流民回来,是入夜亥时。
夏昭衣一直没睡,大帐中灯火清明,她伏案正在写信。
听清动静后,夏昭衣搁笔出去。
篝火旁不多的士兵们已散去两旁,笔直端正地立着,空出来的大空地,留给这些挤挤挨挨的流民。
随着夏昭衣出来,所有士兵都朝她看去,脸上置满不解和惊恐的流民们也都望去。
少女的脸精致清媚,眉眼在烛火下清冷淡漠,她平静打量着为首的几个流民,再看向其他人。
“二小姐,”夏兴明抱拳,“都抓来了。”
的确是抓的,这些流民分批被一根粗长的麻绳绑着手,各连成一个长排。
“夏叔,这次真的辛苦你了……”夏昭衣诚恳说道。
“二小姐今日动怒,我也生气呢!”夏兴明说道。
而且,还是这样一件不是很“雅”的事。
虽然,他压根没打算要那些姑娘,当仍觉得自己好像一世清白都被毁了,名节尽失。
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这时从南边连营的大帐中奔出,速度很快。
夏兴明认出他,低声说道:“二小姐,可识得此人了?”
全军这么多人,夏昭衣并不是每个都见过。
夏昭衣看着这身影跑近,摇了摇头。
“便是那个陶因鹤的兵,郑北赵琙的。”夏兴明说道。
“嗯,知道了。”夏昭衣道。
士兵气喘吁吁,快近时慢慢停下,而后上前,跪下一行礼。
“别!”夏兴明赶紧上前,“莫跪!我如何与你说得?”
士兵愣了下,直起膝盖:“……是。”
“你叫什么名字。”夏昭衣问。
“小人姓陈,名车,家住郑北,郑北人氏,”士兵说道,“多谢阿梨将军救我。”
“叫我姑娘即可,不用喊我将军。”
“是,阿梨姑娘。”士兵说着,目光看向那些流民。
在他一出现,那些流民的神情便大变,眼下见士兵望去,为首几个流民大喊:“陈车,你干什么呢!”
“什么情况啊,陈车!”
“为什么将我们抓来,快给他们说,我们是自己人!”
“快让他们放了我们!”
“你不是知道我们是自己人吗?”其中一人看向夏兴明,开口问道。
夏兴明沉着脸,从今日接了夏昭衣的命令赶去大丘湖开始,他脸上再无笑容。
面对这些流民,也只有四个字“全都绑了”,除此之外,吝啬言语。
“阿梨姑娘,”陈车看向夏昭衣,“这些老乡……他们,都是好人啊,何故绑他们?”
他便是听闻这消息才跑来的。
“你见过哪个好人逼良为娼的?”夏昭衣问。
陈车一愣。
“你,你在放屁!”为首的一个流民顿时大声叫道,“你说什么鬼东西你,一个贼女子,你大放厥词!”
现场气氛登时大变,众多士兵的眼睛齐刷刷朝他怒目瞪去。
旁边的管驰,梁德昌等人杀气陡起。
“李叔,你快别说了!快赔礼道歉!”陈车瞪大眼睛。
来不及了,脾气暴躁的夏兴明和简军同时冲去,将此人一把从队伍中揪出,按着他的脸便朝篝火压去。
由于一串人都是用粗长的麻绳绑着手的,他们这么一扯,一大帮人全被带来,好些人措手不及,在他们二人联合的臂力之下,跌摔在地。
被陈车唤为“李叔”的这名男子,哇咧咧张口乱叫,整个脑袋快被暗进火里,他额头前的头发迅速枯焦打卷,萎缩成细团。
“别啊,饶命啊!”其他流民们忙开口相求。
“他不懂事,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几位将军,放过他吧!”
有人作势要跪下,夏兴明恰好就在这,往后面一踹,踹着那人的膝盖:“要你跪了吗,你跪你娘呢,给我站着!”
此前见他,不曾这样暴躁,还好声好气说话,甚至赠他们粮食……
流民领头江军平忙道:“将军,我们是哪里得罪你了,何故这样待我们,您这翻脸,也太快了!”
夏兴明没说话,将“李叔”的脑袋仍保持着那个距离按着。
这位叫李叔的,他的脑袋就在火前,一直在挨着篝火炙烤,汗如瀑布,哗啦啦直淌,他吓得鬼哭狼嚎,分不清眼泪鼻涕和汗水。
简军一只手押着他,一只手揪起他的头发,几乎要将他头皮扯碎。
“还敢出言不逊否?”简军问。
“不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了!”
“放了吧。”夏昭衣说道。
简军和夏兴明这才将他松开。
随着他得自由,一条绳上的其他人也都得自由。
李叔整个脸成黑炭,惊恐地看向夏昭衣。
“是谁出的主意,要将那几个姑娘的衣裳脱了的?”夏昭衣冷冷问。
李叔不敢答话,整个人瑟瑟发抖。
“你?”夏昭衣道。
“不不不,不是我!”李叔忙摇手,“是,是……”他的目光看向流民领头江军平。
江军平脸色青黄,后退一步。
李叔这遭遇,不止是他,所有人都被吓到。
也相信,和确定,这群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江军平害怕地望着夏昭衣:“姑娘,我们都是苦命人,都没了家,没了地,我们……”
“不,你们还有衣裳,但是大冬天,你们却要妇人脱了衣裳拦在路上。”
“我们,迫不得已啊!”江军平大哭,“乱世了,大家伙只想讨口饭吃。我们几次离开华州,谋生计也好,讨饭也好,都被赶了回来,我们,我们只想活着啊!”
其余人被他感染,都抬手开始抹泪。
夏昭衣面无表情:“你们讨口饭吃,却是推着女人去受罪。”
“不不不!”有一个姑娘大声叫道,“姑娘,不是的,是我们自愿的!”
其余几人还有些愣,不知是谁,忽然开始用手肘撞彼此,所有人像是都反应过来。
“对对,姑娘,我们是自愿的,不关江主事的事。”
“对,是我们自愿的,我们愿意这么干。”
其余姑娘都忙说道。
李满和杨富贵,还有苏家兄妹这时从另一处大帐走出,朝空地上的这一幕看去。
那几个姑娘见夏昭衣没有反应,开始哭诉生活不幸,能想到得,只有这么一个办法,希望夏昭衣能放了他们所有人。
娇华 951 三个建议(一更)
在她们哭诉时,夏昭衣一直沉默,安静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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