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辛卯年开春,一队百人兵马,沿着昭州的崎岖山道,穿过久无人至的荒山,攀上离岭。
娇华 1056 我有心事
“那倒不是,”夏昭衣说道,“最好是找熟悉彼此身手的人,可以做单一的速度或力量,或反应能力的训练。”
小大胖适时叫了两声,像是在说主人说得对。
“听起来是有道理,”夏兴明道,“如此,我想跟沈少侠切磋几招,还得先相处几日?”
“或许?”夏昭衣道。
夏兴明面露遗憾。
“不如这样,”沈冽道,“我现在便可陪夏将军练速度和技巧。”
夏兴明笑起,目露欣赏赞扬:“我这半生戎马,见了太多骄纵后生,沈少侠这品性属实难得!年轻虽轻,不骄不躁,渊微沉稳,大世之风!”
沈冽淡笑,抱拳:“谢夏将军夸赞。”
“后生可畏呀,”夏智也道,“已可预见,数百年后,沈少侠这名字定会成为一个形容。”
“什么形容?”颜海戚问。
“貌比沈冽,武胜沈冽,有沈冽之神勇诸如此类,不一而足,哈哈哈!”
众人一顿,皆大笑,气氛越渐活跃,只夏昭衣和沈冽脸上的笑较平静。
外边的伙计快步进来,先尊称沈冽一声“少爷”,再看向夏昭衣:“阿梨姑娘,外边有一个自称姓聂的男子找你。”
夏昭衣的面色顿然冷了下来。
“姓聂,谁啊。”夏兴明道。
“聂挥墨,”夏昭衣道,“劳烦小哥,帮我回绝。”
说是小哥,其实个子高大,跟院中的其他男人并无两样,是沈冽令杜轩早早安排在此地的暗人。
小哥应声,转身离开。
夏兴明他们却对聂挥墨这个名字起了浓浓兴趣。
“是不是打下华州的那个聂挥墨?”夏兴明道,“现在华州直接归给了田大姚?”
“是他。”夏昭衣道。
夏智肃容:“二小姐,他知道我们在这的话,会不会不利?”
“应该不会”詹宁忍不住道,“此前在祖水渡口,聂挥墨身旁军师对二小姐客客气气,一直想跟二小姐交友,二小姐看不上。”
“是了,”夏兴明沉声道,“咱们二小姐身份尊荣,田大姚那样的出身,想必是想拉拢二小姐过去为其壮声势。”
“而且二小姐雄韬伟略,智勇双全,得二小姐者,得一半天下呢。”颜海戚道。
夏智嗤声:“这如意算盘打的,我爬到月亮上都听得到,他们想美事呢。”
“咱们二小姐是美人。”颜海戚纠正。
夏昭衣:“”
此前一直知道这些老将们能说会道,口才好,却不知他们能说能夸到这样的程度。
“夏叔,省着点夸,”夏昭衣道,“夸太海了,我撑不住。”
“二小姐当得起!”
“就是,你可是我们的二小姐!”
夏昭衣只好笑笑,俯身让小大胖过来,抱在怀里转移话题。
兰香客栈属沈冽之产,两方人马商议,决定在此过夜,明日再赶路,将急行千里。
支离则留下和苏家兄妹他们慢行,由夏智和颜海戚带一百人在暗中保护。
伤筋动骨一百天,支离的情况要更严重一点,勉强可以走动,但久站久坐都会很疼。
而且,伤情并未见好,夏昭衣替他推拿时,脱下衣衫发现,皮下一片淤肿,皮肉中隐隐见血。
一问方知,他昨夜独自去解手时,在河边跌了一跤,但不敢跟戴豫他们说,更不敢跟沈冽说,便一直瞒着。
夏昭衣头疼:“不说,只会给大家带来更大的麻烦。”
支离扁嘴:“我以为只是小伤嘛,小打小闹的。”
夏昭衣在他背上用力按去几下,支离疼得眼泪星子直淌。
而这后背一看去,伤口还不少。
尤其是肩膀上面的这道伤口最为狰狞,是当年在元禾宗门上逃避李乾兵马时不慎摔跤,被树枝刺了个透穿留下的。
因为伤口有许多木枝倒刺,处理起来极其麻烦,再加上支离本就是疤痕体质,所以哪怕有老者亲手调制得伤药和除疤膏,他仍留下了一圈狰狞的褐色伤口。
夏昭衣着手开始处理跌坏得新伤,支离趴在这边哭边道:“其实我想回去找师父,好好说一说那封文升的,其人太可恶,非要跟师姐你过不去。对了,还有翀门辉,这老头也蔫坏的。结果现在倒好,我莫名其妙在街上就被人给揍成了这样。”
“要喝水吗?”夏昭衣道。
“先不喝,我怕又要解手。”
“杨富贵和李满陪着你一起去的,你要解手,怎不让他们继续陪着呢。”
“人家独来独往惯了,不好意思嘛。”支离撇嘴。
“黑灯瞎火,也看不见的。”
支离“嗯嗯”着,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夏昭衣便也不说,但还是起身去倒水,一共两杯,递了一杯给支离。
“谢谢师姐。”支离接去。
夏昭衣顿了顿,道:“支离,我有一件心事”
“什么心事啊?”
夏昭衣动了下唇瓣,想想又觉不知如何开口。
“罢了,”她轻转手中杯盏,“暂先不说。”
“说嘛,”支离起了好奇,“师姐,你可是不像有心事的人,即便有,你也不会这么扭扭捏捏。”
“那个,”夏昭衣朝他看去一眼,“你说,男女之情,是什么样的?”
“啊!”支离瞪大眼睛,直直看着她。
夏昭衣有几分不自在,抬手饮茶。
“师姐,你思春啦!”
“噗!”夏昭衣喷了出来,头一次失态成这样,茶水差点从鼻孔里出来。
“是”支离想了一圈,“谁呀?”
“你注意下你的用词。”夏昭衣说道。
“难道,是今天那个姓聂的?”
“咳咳咳咳咳!”
“不是?”
“不是。”
“那是”支离一惊,“难道是沈大哥?!”
夏昭衣眨巴了下眼睛,清澈明眸侧头朝他看去。
“啊,被我猜对了?”
“你为什么觉得是他?”
支离手一摊:“咱们这么多人里面,要我挑选一个喜欢的如意郎君,我也肯定选沈大哥呀。”
“”
“而且,但凡有眼睛,又有求偶渴望的思春少女,她们看中得人也只会是沈大哥吧?”
“思春,少女?求偶,渴望?”
娇华 1057 情根深种
支离显然忽略了师姐刚才的提醒,浑然不知要注意用词。
他点点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夏昭衣沉默。
支离继续道:“沈大哥真的很优秀,谁看上沈大哥我都不会觉得奇怪,就如谁来喜欢师姐你,我也不会觉得奇怪。师姐,你也是很多男人渴望和思慕的对象呀。”
夏昭衣抬眸,朝他后背看去,药膏似乎干了。
“世人都爱美人,爱好看的花,美丽的鸟,喜欢山清水秀,杨柳依依,总不会有人喜欢蝙蝠,喜欢泥坑粪土,对吧。”
夏昭衣轻轻沉了口气:“你扯远了。”
“那,师姐,你想问什么?”
“不是流于外表,”夏昭衣想了想,道,“是心动。”
“心动也是人之常情呀。”
“那,你对男女之情,如何看呢?”
支离皱眉,似是认真思考,没有马上回答。
夏昭衣放下茶盏回去,支离在床上趴好,由着夏昭衣把干掉的药膏撕掉。
安静一阵,支离道:“师姐,我觉得男女之情大多庸俗,但其实,又是很美好的。”
“美好?”
“嗯,基于了解,尊重,喜爱,平等之上的爱情,它不会不美好。”
了解,尊重,喜爱,平等。
夏昭衣轻轻念着。
“但这世间男女大多都不平等,”支离继续道,“听说百年前,女子连出门都难,还有一些地方,女子还得裹脚。远的不说,就离岭山脚那些村庄人家,生不出儿子就被嘲讽为下不了蛋的废鸡,委实可憎。所以他们,哪有爱情呢。”
夏昭衣虽然在听,在想,但手里的动作一直没停下。
支离这次没有再喊痛,药膏很麻,即便隐隐还有痛感,但比起之前已好很多。
见夏昭衣没说话,支离便又说下去:“师姐就不同了,师姐独立自由,有自己的主见,你若是喜欢上,肯定是天然喜欢,而非人为。”
“天然,”夏昭衣出声,“天地之间的自然而然?”
“嗯。”
安静了阵,夏昭衣道:“你这番言辞,我听着有些怪,需得想想。”
“哪里怪啦。”
“我先想想。”
支离点点头,趴了回去。
这时,背上的麻感略消失,他渐渐可以清晰感受到师姐的手指在他骨头周围用力推拿。
“唉,”支离忍着痛,幽幽一声叹,“就怕沈大哥不喜欢你,到时候你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苏玉梅手里捧着几件干净的衣裳过来要敲门,听到这话,她愣了下,停顿下来。
夏昭衣手指力道没停下:“我知道哪里怪了。”
“哪里?”
“他若不喜欢我,而我喜欢他,那我去追求他,岂不也是人为,而非天然?”
“好像,有点道理。”
夏昭衣起身,拾来另一瓶膏药。
支离想了下,又道:“除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其实我更怕另一种猜测。”
“什么猜测?”
“若是你喜欢沈大哥,沈大哥也喜欢你,但是你们喜欢了一阵子,就不喜欢对方了,那你们还能当朋友吗?”
夏昭衣也困惑了。
“毕竟天地万物,时移世易,我昨日喜欢清茶,今日喜欢绿茶,明日指不定就喜欢酸梅汤了。变心也是人之天性,非要压着一个人的脑袋强迫他不准移情别恋,那就反天性啦。”
“若是如此,其实也简单,”夏昭衣道,“合则聚,不合则散。”
“这倒也是,你和沈大哥生性豁然,成不了怨偶。可惜啊,这世上太多人想不开,放不了手。”
苏玉梅眨巴了下眼睛,这师姐弟的对话,听着着实
“不过,”支离又道,“我虽然确认你们不会成为怨偶,但关系多少还是有所改变,交情肯定不会如现在这般纯洁无邪了。师姐,这点你可要想清楚哦。”
夏昭衣点点头,点完一顿,终于注意到门口。
支离也看去。
“谁在外面。”夏昭衣平静道。
顿了顿,苏玉梅道:“阿梨姑娘,是我。”
夏昭衣过去开门,苏玉梅不太自在:“方才要敲门,听到你们在说话,我便”
“进来吧。”夏昭衣道。
苏玉梅将衣物放在桌上,见夏昭衣关门走来,娇容上神情坦然,没有半分羞赧,不由笑道:“不愧是阿梨姑娘,宁静淡然,气度从容。”
“苏姐姐,你听到了多少。”支离问。
“不多,”苏玉梅莞尔,“听你们师姐弟说话,当真好玩,耐人寻味。”
“我本想寻支离解惑,结果,”夏昭衣伤脑筋,“越来越复杂了。”
“是好难懂。”支离也道。
“阿梨姑娘,”苏玉梅声音变轻,笑道,“你是喜欢上沈少侠啦?”
夏昭衣脸上这才终于露出一些不自然,安静了阵,她道:“确切说,我是在想要不要喜欢。”
“若是喜欢上了,便会不由自主吧,”说着,苏玉梅又一笑,“阿梨姑娘,你真好。”
“好?”
“你看你多认真慎重,”苏玉梅笑道,“少见如你这般干净纯粹的人了。”
“最近我们身边的人都好会夸哦”支离忍不住道。
苏玉梅轻笑出声。
想到自寿石客栈那喃喃低语开始,眼前少女时常会说些困惑的话,苏玉梅忽然什么都了然了,于是打趣:“其实,越认真,说明阿梨姑娘越在意,可见这情根,早已深种啦。”
“居然已经到深种的地步了吗?”支离惊讶,看向夏昭衣。
夏昭衣:“”
夏昭衣看他一眼,不吭声,低头继续抹药。
“可惜明日一早,你们便要启程了,”苏玉梅道,“不然,我可以帮着留意沈少侠待你的态度呢。”
“我觉得,沈大哥对我师姐就像对我一样,”支离嘀咕,“拿我们当小弟和妹妹看呢。”
“若是这样,那便难办了,”苏玉梅道,“不过,喜欢一个人,未必便要在一起吧。”
“是啊,不一定就要求偶的,思思春也行。”支离点头。
点完,他骤然一声惨叫。
夏昭衣面淡无波地收手:“让你注意用词,你偏不听,惹我手滑了吧。”
“呜呜呜”
娇华 1058 一个承诺
兰香客栈较偏,入夜后灯盏高悬,明明晃晃映入青山影里,得见山溪如练。
聂挥墨站在相隔百步的另一家客栈中,遥遥望着它。
身后手下声音低沉,正在汇报查来得情况。
兰香客栈里,人多,马多,且人还以青壮年为主,联想前些月世传她身边的军队,这些青壮年是谁,不难猜了。
在他们头顶数丈之上,客店的酒旗在晚风中鼓动,越显夜色宁谧。
手下说完抬头看着微光里的将军。
相比远处的兰香客栈,这边浮光昏黄,只映照着檐下一角,聂挥墨的脸在暗夜里只剩一个深邃轮廓。
手下欲言又止,忽然,聂挥墨有些烦躁地皱了下眉,轻轻抬手,示意他退下。
待手下一走,夜色仿佛更静了。
每年聂挥墨都会来李乾,去年也是这个时候来的,在回去路上,经八江湖一路去到古照峡,便在那湍流江潮中,惊鸿一眼,望到天水之间的清丽少女。
那一眼所掀起的震撼与惊艳,时至今日聂挥墨都忘不了。
天地辽阔空旷,群山险峻,处于万顷粼粼的汹涌江涛中,少女不露半分惧色,一袭鹅色长裙轻盈翩然,既清媚秀雅,又有如烈火般娇艳的明亮绮丽,美不胜收。
就如人间四月,温软的杏花烟雨里,却透着冲天的蓬勃元气和生命力感。
那么矛盾的两种风情,热情朝气和清冷孤寂,在她身上竟没有半点矛盾冲突。
而这碰撞出来得花火,让聂挥墨这一年来时不时便想到她,而一想到她,便总有浮躁和难以平息的意气和失落感。
是了,这女人今天还将他拒之门外了。
手下去到楼下没多久,二楼一间卧房门开,被少女徒手脱臼的那名手下绑着石膏出来。
二人话还没说上几句,便听楼上传来很轻的脚步声,他们的将军沉着脸走下楼。
“将军。”二人喊道。
“你随我来。”聂挥墨脚步不停,边走边对一人说道。
出得门外,清寒料峭,远处驿署的吵闹声像是隔在天边。
手下不知他要去哪,发现他脚步没停,直走去往兰香客栈,手下下意识道:“将军!”
“什么?”
“将军是要去找阿梨?”
聂挥墨微微侧头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转眼,兰香客栈已在跟前。
因为明早要赶路,店里该休息的都已休息,大堂所有的凳子都被倒放在八仙桌上,两个伙计正在清扫地面。
觉察门口有人进来,一个伙计边扫地边道:“不好意思,客官,本店已打样。”
“驿站不宵禁,客栈还有打烊的?”门口传来男人略显低沉的嗓音。
两个伙计这才抬头看去,站在门内的男人高大魁梧,可不就是今天才被拒见的那个将军。
“阿梨呢。”聂挥墨看着他们。
两个伙计对看一眼,其中一人道:“阿梨姑娘这会儿自然已睡了。”
“去把她叫醒,”聂挥墨淡淡道,“就说她还欠我东西。”
“阿梨姑娘欠你东西?”
“一个承诺。”
伙计本已准备好劝退之辞,但与承诺有关,他只得咽下要说得话,毕竟牵扯信义二字。
想了想,伙计只得道:“将军稍等,容小的去问问。”
夏昭衣方才将支离的衣裳拉下,便听到隔壁她的客房门口传来敲门声。
苏玉梅开门出去,很快回来,道:“是客栈的小哥,说那个姓聂的将军又来了,在楼下寻你,并说你欠他一个承诺。”
“承诺?”支离好奇,看向夏昭衣,“师姐,你承诺了什么?”
“小事,”夏昭衣道,“你入睡前要小心睡姿,稍有不慎,瘫痪都有可能。”
“我知道的,”支离乖乖道,“我伤到了脊骨嘛。”
夏昭衣又叮嘱了一些,这才出去。
一听到楼上的脚步声,聂挥墨便抬起头。
看到下来得是伙计,聂挥墨幽眸轻敛,不动声色地收回。
伙计见他还站着,边下楼边道:“将军,坐啊,这大堂宽敞着呢。”
“客气。”聂挥墨淡淡道。
“将军喝点什么?”伙计又道。
“不必。”
说这些话的时候,聂挥墨纹丝不动,始终保持着负手而立的姿势。
终于又有人下来,聂挥墨抬眸看去,少女一身束腰束袖的墨色长衫,不急不迫的步伐,缓缓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大堂里灯火减了一半,不那么亮堂,她面若桃杏,暖光下似敷粉黛,一双清淩淩的眼眸不见喜怒,一脸不近人情。
聂挥墨抬脚上前,她却在最后几格台阶时止步,居高临下看着他:“杀谁?”
简单两个字,没有温度,也不带情绪。
聂挥墨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道:“华州如今被我拿下了。”
夏昭衣:“?”
聂挥墨平静和她对望:“你接下去要去哪?”
“不关你事。”
“阿梨,”聂挥墨唇角勾起,“你我即便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
“杀,谁?”夏昭衣说道。
“华州四通八达,属整个大南方的大州省,今后不论你去哪,但凡路过华州,我允你畅行无阻。”
夏昭衣微微偏头,定定看着他。
聂挥墨和她对望,忽也发现,这是头一个跟他对视,而眼不带复杂用意的少女。
旁的女子,无人能和他对视这么久,更不提始终这般清澈明亮。
“怎么?”聂挥墨说道。
“我以为,我对辛顺先生所说的那些话,已经非常清楚了。”夏昭衣说道。
“哪些?”
“我不知你眼下用意何在,但我早已言明,不想跟你们有半分牵扯。于公于私,我都不想。”
聂挥墨淡淡一笑:“古往今来所有精明的谋略者皆善于权衡利弊,通达世情,处世圆滑。阿梨姑娘,话莫说绝。”
“处世圆滑,”夏昭衣明眸饶有兴致,“所以,聂大将军遇上棘手之事,需得同我圆滑了?”
“没有这回事。”
语毕,他听到楼上传来很轻微,但又稳健的脚步声。
目光投向少女身后,一个年轻男子缓步走来,清影修长高大,笔挺如竹。
娇华 1059 杀了沈冽
沈冽刚才已经睡下了,身上穿着淡白色的绸缎寝衣,外披一件松青色长袍。
睡前梳洗过并已干爽的墨发长垂至腰,客栈上下的灯盏,落在他风华绝色的清俊玉容上,清冷淡漠的气质之外,还有一股遗世独存的妖娆。
这样的沈冽, 连夏昭衣也不曾见过。
“阿梨。”沈冽到来的开场白,永远先唤她的名。
“将你吵醒了么?”夏昭衣抬着头问道。
“并未。”沈冽说道,目光淡淡望向最下面的聂挥墨。
四目相对,聂挥墨双眸一敛,直直看着他。
沈冽不做避让,脸上始终平静,黑眸却极深。
二人一高一下,隔着明净长梯,高处者不怒而威,带着迫人之势,随意的简练打扮,慵懒轻闲,却因不相称的淡漠神情,反似裹挟着杀意。
低处者也没有被压住一头,到底是久居人上统兵数十万的大将,聂挥墨身上的慑人之威,非因立于低矮之地便会退减。
夏昭衣就站在几格木阶上,离聂挥墨要更近一些,她看着沈冽, 再扭头看向聂挥墨。
两个男人面上神情皆无波动, 空气却变凝重了。
“你们二人,可有过节?”夏昭衣很轻地问沈冽。
沈冽看向她,沉声道:“无。”
夏昭衣点头,再看向聂挥墨:“你说想好要我杀谁了,为何迟迟不告诉我是谁?”
聂挥墨勾唇,双眸冰冷地看着她:“这位,便是沈冽?”
“是。”
“你們二人,看起来走得非常近。”
“生死之交。”
“只是生死之交?”
夏昭衣秀眉轻挑:“何意?”
聂挥墨干巴巴一笑:“看起来,你们的确也不是琴瑟和鸣,连枝共冢。”
夏昭衣顿怒,因他话中轻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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