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十丈虽大,但人越多,越难落脚。
都城所主事最器重的左吏在旁怒斥:“你们也太不知好歹了,这雷暴天也敢赶路!若遭天雷击中,叫你们当场毙命!”
都城所主事见这二十多人衣着不算糟劣,道:“你们不是流民?”
众人不敢说话,彼此互相朝对方看去,唇瓣抿得极紧。
“尔等这是作甚?”左吏再斥,“我们冒雨冒死相救,尔等竟防我们如贼!?”
“不不!”一人叫道,“小民万不敢不敬,只是这事牵扯过大,不与官人们说,乃为官人们好!”
都城所主事肃容,看向左吏。
左吏面色亦不善。
大雨越来越凶,天色刹那如子时一般,黑压压得看不清五指。
都城所主事回去后站在随行书桉后,满脸忧色。
书桉上铺着整片城防的图纸,和各大材料所耗数目的账册。
眼下到处都在崩坏,除却城墙,附近民房屋舍也倒了数十间。
偏偏,这雨不肯作罢。
都城所主事抬头看向大雨,一面担心这没完没了的坏天气,一面又想到刚才那些话。
牵扯过大……
不与官人们说,乃为官人们好……
好,好个屁!
如今这时局,水面下暗藏万千汹涌,稍有不慎,全家老少都要被搭上。
都城所主事越想越心烦,叫来左吏。
二人支开旁人,躲去雨棚一角。
都城所主事忧心忡忡道:“你我虽是芝麻点大的小官,但你我这种小官,才最易被牵连。”
左吏脾气暴躁,叫道:“尤其是,咱们还是工部!”
当年工部一出就出了两个皇上的眼中钉,还是工部官品最大的前任工部尚书宋度和工部侍郎黄觅,这导致到河京后,皇上一直看工部不顺眼。
但相比起永安帝都繁荣,河京仅一座锦屏行宫,远不够看,必要建一座新皇宫。
而皇宫门外的都城面貌也绝对不能丑,不能简。
这短短几年,整座河京无一天不在翻修,不仅是房,更还有路。
工部忙得焦头烂额,规划城防,布建街市,大量屋宇推翻再建,还要重新开垦荒土,往外扩建。
可就是因为前任尚书和侍郎,让皇上不仅不体恤他们工部,更没有一天不在找茬,不在克扣拨款。
都城所主事和左吏一番密谈后,最终决定去喊一个人过来,悄悄地问。
这个牵扯如果真的大到会影响他们,那现在收拾东西跑路,先人一步,再好不过。
不多时,左吏抓了一个看着畏畏缩缩的男人回来。
男人不知犯了何错,噗通一声跪下:“大人,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饶命啊大人!”
都城所主事皱眉,对左吏道:“你来问吧。”
男人不知他们二人的用意,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待从左吏口中听到问话后,他才略略放心下来,抬头看着他们:“大人只是,来问话的?”
“不然能有啥?快说!”
“是,是……”男人松一口气道,“大人,我等,我等是熙州明台县,徐城人。”
“徐城。”都城所主事低低道。
难怪这些人要说牵扯过大,从去年阳平公主闹得满城风雨,最后栽在徐城开始,徐城就没有一天风平浪静过。
最近闹得最凶的风波,主事也有所闻,与春税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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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华 1283 坏蛋支爷
左吏显然也想到了这方面,道:“可是与春税有关?”
“大人……”男人眼眶一红,“大人,便是与春税有关,大人,救命啊!”
主事好笑,他和左吏都是仰人鼻息过日子的人,同样战战兢兢,哪有什么救别人命的说法。
不过思及春税一事,明台县的小农户们的日子确实难过。
去年阳平公主那一闹,惹了整个熙州所有农户商户们的不满,明台县许多大户人家悄悄转移钱财,跑去了江南。
朝廷怕剩下的望族也逃走,严派人手监控。
那些来不及逃走和故土情深本也不想逃走的人,要么选择投靠权贵,要么再不事生产,散尽杂工。甚至有人把租出去的田地都给收回,不顾佃户们的哀求,宁可烂在那边荒废。
对于投靠权贵者的这批人,朝廷是乐见的,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另类归属。
却就是这批人,借着权贵们之势,上偷逃税款,下苛责农户,去年秋冬之税,往常银钱最多的徐城比其他地方足足少了一半。所以,压力给到了今年春天。
然而,那些大户们所靠着的权贵不是朝政大臣,便是各处驻守军营,地方官府很难在他们身上抽出油水。因而这重税,便重新落在那些小农户和小商户们的头上。
现在这些农户们进京,就是来告官的。
要不要问下,是哪个官?
都城所主事觉得不太好,知道得太多,反而不幸。
可是,他又按捺不住好奇,如若,是跟他们工部息息相关的大官呢。
虽然他们工部如今全都是夹着尾巴在做人,可万一就有被穷疯了的,故意跑去穷乡僻壤作威作福,卖威风呢?
都城所主事看向左吏,想跟他商量商量。
左吏却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要自己去问,张口便道:“你们要告的官员可都一样?你要告得是谁?”
主事扶额,一阵头疼。
男人以为他可以为自己做主,立即道:“大人,我与他们告的不一样,小民要告京兆府尹刁仁会!还想告那西北来得支爷!”
“支爷?西北来的?这又是何人?”主事问道。
“其乃大奸大恶,唯利是图之人,十足的坏蛋!其在明台县和熙州府四处勾结官员商贾,拉拢人心!明台县诸多商会,他都有所掺和,他在其中皆被奉为上宾!诸多官商是如何勾结上的,他便是中间那介绍人!”
“如此听来,他很有钱,还很有权,更很有势?”
“是也!
”
“怪了,”主事看向左吏,“西北来的,能在熙州府这么吃得开?”
毕竟熙州府几个商会,那都是出了名的排外。
“大人,”男人大哭,“请替小民做主啊!
”
做主?
主事心底轻叹,他还想找个人,给他做主呢!
·
紧闭的房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正在桉前趴着的郭观惊得跳起,目光看向门口。
小楛一把将房门关上,两只眼睛睁得圆熘,瞪着郭观。
“……何事?”郭观皱眉问。
小楛跟了他这么多年,郭观头一次见他惊惶成这样。
不过一回想,这几日,小楛的日子也不好过,已如惊弓之鸟,变得一惊一乍。
缓了缓,小楛跑上前来:“先生,出事了,先生!方家那些人,明日要被,被问斩了!”
“明,明日?”郭观说道。
“官府都贴告示了!就是他们,这一批姓方的所有人,近五十个,全都得死!
”
虽然早猜到会是如此结局,郭观面色仍白如纸张,半响,喃喃道:“天呐。”
小楛摇摇晃晃走来:“方贞菀虽然讨厌,可是若真要把这些人杀光,先生,那方家,那方家就和金家差不多了!不,比金家还惨!金家虽然快死光了,可金五还活着,且金六金七身手了得,全在他身旁保护他。但方家这些能打的子弟兵一死,方兮宇和方子谦两个老家伙直接就废了!”
沉默了阵,郭观道:“你给我说这些,有何用?我们已无力做什么,且,我们不日也会同他们一样被拉去,然后……”
“先生,要不,我们逃跑吧?”小楛眼睛亮闪闪地道。
郭观皱眉看着他,到底是个少年人,情绪和心气都易变。
之前不怕天不怕地,让他去死,他能怀着满腔激勇,奋不顾身,说死便死。
结果被郑北来得那个世子这几日一磨,那股丧劲说来便来了。
“那赵琙,”郭观忽道,“有没有办法,可以杀了他?”
“啊?我们?”
“下毒,或者趁他睡觉的时候……”
“先生,还是别想了,办不到的。”小楛打断他。
“怎么这个时候,来这么一个搅屎棍!”郭观气恼。
“是啊,他明显和那阿梨不对付,我们与他该是一条船上的人。可是,这家伙骨子里看不起我们这些衡香的!”
“等等!”郭观叫道,“你说到点子上了!”
“什么?先生?”
“他其实不讨厌我们,”郭观沉眉,“他只是瞧不上我们这乡巴老的身份。”
想了想,郭观续道:“若是,我们想个办法让他对我们改观呢?”
“先生,你难不成要去奉承他?”
奉承二字让郭观觉得刺耳,道:“也只好如此了,若能和他同仇敌忾,旁的不说,至少能借助他离开东平学府。”
说完,郭观心里浮起满满的失落和绝望。
当初他坚持不走,雷打不动也不愿离开,结果便是世事如局,一切都不朝着他所想的方向而去。
若说一拳打在棉花上,已让人足够难受。
可那阿梨,何止是棉花,她压根便不出现在他跟前,不出拳,也让他无的放失。
以及这东平学府,也不是郭观来时的东平学府了。
当初那个朝气蓬勃,书生意气的学院,如今一日日蒙尘一般,风头全在廉风书院,别说年轻气盛的学生,连先生都彷若失了斗志一般。
一切,都不对味了。
小楛见郭观模样,知道他主意已定,想了想,道:“先生,那我们只能先投其所好。那赵世子最喜欢的,好像是……名家字画?”
郭观敛眉:“好,我便去八德阁好好翻书,看一看那些名家字画。”
娇华 1284 北寄花笺
天明气清,暖日和煦,夏昭衣一身灰衣素衫,在路口停步。
前边桥头下去,是衡香最大的车马行市集。
人声鼎沸,嘈杂不休。
“这些货不行!送这些货一定得加钱!”
“客官要去哪儿?这边这边,客官,来这边!”
“这里出发去凎州,一个时辰后便要去了!要上马车的人快点!价格便宜!”
“不不不,我不出去,多少钱都不出去,我只在衡香拉货!”
“水运?水运我也有门道!价钱好说,绝对公道!”
……
“二小姐,这里可真旺呐!”詹宁不禁道。
“赵宁之功,”夏昭衣莞尔,“她将宁安楼建在衡香,商贸往来,也带动了车马市场的兴起。”
“若照这样说下去,便也是东平学府之功,因为东平学府在衡香落脚。”
夏昭衣笑笑:“走吧。”
穿过石桥,她才一下桥,便被好几个男人围上。
“客官到哪儿去?”
“客官是运货还是自个儿赶路?”
“哎哟,没看出来,客官是个小娘子咧!”
……
夏昭衣婉拒掉他们,迈入后巷,自后院进到这片市集最大的店铺。
听闻夏昭衣过来,店铺掌柜立即迎来:“大东家!王总管事提过一嘴,没想到您亲自来了!”
夏昭衣正在看墙上字画,闻言回身,笑道:“近日琐事太多,王丰年恐忙不过来,又因此事要同你叮嘱不少,所以我便过来一趟。”
店铺掌柜的神情变严肃,认真道:“大东家,这事,看起来很难办?”
“不难办,但会很累。”夏昭衣说道,朝詹宁看去。
詹宁立即上前,将随身带着的包袱放在桌上。
包袱正正方方,像是包裹着一个锦盒。
待詹宁将它打开,竟是整整一沓纸,砖头一般厚实,纸张是上好的品宣花笺。
店铺掌柜拾起一张纸来,一眼看去,目露惊艳,但是读完纸上内容,他无语住:“这……”
“我需要将这些纸送去西北,”夏昭衣道,“至此之后,每隔十日,皆需派人跑一趟,直到我在珏州造好府镇,后续,会由那府镇刊印。”
店铺掌柜没看下去,不好意思道:“二小姐,这纸上内容未免太浮夸,这,哪有这么好……”
“既是自己的文字,自己的纸,想如何夸,就如何夸。”夏昭衣道。
詹宁在旁抿嘴笑。
纸上内容确实吹得天花乱坠,吹中原人强,中原人妙,中原人无所不能,顶呱呱。
不过,这只是一小部分。
如二小姐所说,每隔十日要送一趟,那字词可是备了一大堆,都是特意雇廉风书院那些才子过来写的。
直言要他们拍马屁,夸家国,夸夏家军,夸男人,夸女人。
于是,这马屁怎么响亮怎么拍,拍得越狠,酬金越高……
连八十老太还能舞双刀,空翻跟斗上马都给写出来了。
夏昭衣自袖中取出一张纸,推去说道:“送去这地址,那边会有人接应。”
“好,”店铺掌柜道,手指忍不住又摩挲了下花笺,“二小姐,这纸,未免也太好了。”
一张花笺,似一张书签。纸张光润,质感十足,纸上还有若隐若现的纹络花样,澹雅精致。在特定光线下,这纹络光泽芒金细银,触感微凋,质感超一流。
不仅是设计精美,细节考究,这印刷浮凋之术更是绝佳工艺。
单张彷制,对于一些工匠来说,或许不难,可是现在,这厚厚一叠,乃是成批而出。
“比起他们,我们已经很吝啬了,”夏昭衣看向包袱里的已经印好了的纸张,“他们不仅印了一本又一本小册子,还免费赠鞋呢。”
“赠鞋?为何?收买人心?”
“嗯。”
“这好办,那我们也赠鞋!不不,我们送衣服,送一点小干粮?”
“哪能送干粮!”詹宁说道,“他们要收买人心,我们又不用。”
“也是,”店铺掌柜道,“自家人还有那么多饿肚子的,没道理给仇人送饭吃。”
“此事,便辛苦林掌柜了。”夏昭衣道。
“不辛苦,不辛苦!”林掌柜赶紧说道,“定要让最好的马和最强壮的信使来干这事!”
离开车马市集,没走多久,隔街传来敲锣声。
詹宁转头看去,道:“不知是那些赌鬼们跑来敲的,还是衙门里的官兵敲的。”
“官兵吧,”夏昭衣道,“快午时了。”
“方家那些人,要打这里经过吗?”
“不知,但游街的话,应当会从人最多的地方经过。”
詹宁环顾周围,点头道:“的确,这片坊间市集最多,应是会从这里经过。二小姐,我们去看行刑吗?”
“杀人,有什么好看的,”夏昭衣拢眉,抬头看向头顶蓝天,“其实,他们本可以不死。”
她在康库府窗外,亲耳听到丁跃进他们说,方家人进城,是为大开杀戒而来。
所以,这些人便不能留。
暗处之虎狼,永远当诛。
锣鼓声越来越响,震耳欲聋。
人群涌动,都往声响处去,哪里热闹,便朝哪处挤。
夏昭衣转身朝另一边去,多绕了些远路,进到北城一间不起眼的大宅。
大门内,几匹骏马抬首,骏马一侧的十个士兵们已整装待发。
以高舟为首的夏家军看到夏昭衣回来,纷纷叫道:“二小姐!”
夏昭衣冲他们笑了笑,转目看向另外一边的管驰、范宇、梁德昌。
三人同样准备出发,不过所带包裹要比他们多得多。
“去到青香村,见到支大哥后,务必先给我书信,让我知道他近况。”夏昭衣说道。
“二小姐放心,我等一定办到。”范宇应声。
“此去路远,西北局势亦越发艰苦,你们多加保重,我待秋后,定会赶到。”
梁德昌郑重道:“嗯,我们在西北多年,早已熟知西北一切,二小姐勿要多牵挂。反观衡香和李乾,还有南下那牟野之战,二小姐,您更要照顾好自己。”
夏昭衣微笑:“好。”
大宅大门大敞,在所有目光都被方家人的刑场吸引去时,两路兵马从大门出来,一路去往北面,一路则往南下。
娇华 1285 驿站大火
一匹快马从大雨中奔来,在归禾建安王府门前停下。
门前第一时间有人迎来,替马上士兵牵马。
士兵戴笠披蓑,一下马便快步迈入大敞的建安王府大门。
他没有立即去找李骁,而是先去找蔡和先生。
蔡和阅完他所呈簿册,面色凝重,放下后,久久说不出话。
门外传来脚步声,蔡和抬头看去,刘蒙抬手收伞,倚在廊檐下,进来道:“情况如何?”
蔡和沉重道:“风力太勐,雷雨暴厉,归禾几大城府都受了重创,西南三镇已有千人丧命。民房倒塌百间,牛马死伤无数。”
刘蒙皱眉,看向浑身湿漉,还在喘气的士兵,温言道:“你先下去,切记喝几杯热茶驱寒。”
“多谢先生。”士兵说道,告退离开。
大雨越来越凶,刘蒙走去书桉前,看着桉上簿册,道:“春日受创,难得是秋冬和来年开春。今年寒冬,归禾危矣。然小郡王当下仍磨刀炼铁,试图扩招兵马。蔡和先生,我们府库本已亏耗,眼下更没有钱财物资,去支撑这巨大的军饷。”
“以小郡王之脾性,他不会善罢甘休,甚至……”蔡和没有说下去。
“甚至什么?”
顿了顿,蔡和看着他:“除非你我二人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否则,他甚至能割让土地变卖。”
恰逢一道惊雷降下,刘蒙睁大了眼睛。
他了解蔡和的性情,他不会无中生有,他能说出这样的话,绝对是李骁在他跟前有所提到。
而按照李骁的性格,他也干得出来。
李骁刚愎自用,狂妄嚣张,在李骁所想,如今卖出去的土地,他日一定有本事买回来,或者打回来。
可是,可是这不行的!
刘蒙喃喃道:“自古卖田卖地,有一便有二,称之为瘾。而速得到手的财粮,绝对乃小郡王所抵不住之诱,若开先河,你我都将危矣!且归禾,芝麻点大的封地,又能经得起几次买卖?且不说知情之人嘲笑我建安王府,便是归禾之民,民心也散。”
蔡和不语,抬手摸着胡须。
“支爷那呢?”刘蒙又问,“蔡和先生,支爷那的买卖,可有盈收了?”
蔡和无奈:“软磨硬泡数月,只得两笔买卖,所赚银两,杯水车薪。”
刘蒙长叹:“难啊!”
门外忽然传来动静,数人快步而来。
叶俊小跑着撑伞,遮在李骁头上。
刘蒙和蔡和见状,立即上前:“见过小郡王。”
“有大鱼!”李骁一进来便道,“本郡王要去凌德!”
这么突然!
刘蒙和蔡和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你们还记得那个钱奉荣吗,”李骁说下去,“田大姚对他的赏钱提到了三万两!还有那个小贱人,她也曾悬赏过这人!还悬赏过那人的下胙,不知羞耻的女人!”
“倒是,有这么回事。”蔡和说道。
“如此听来,钱奉荣出现在了凌德?”刘蒙道。
“本王若是将他生擒,售之以高价,你们说,待如何?”
看着李骁大亮的眼眸,刘蒙心起忧虑,钱奉荣好武,身手极好,李骁未必会是对手。
一旁的蔡和心情却大好:“妙哉!小郡王,若真能拿下他,我们便有白花花的银两了!”
总比真去砸锅卖铁,割地换粮好。
“好!”李骁咧嘴一笑,皓齿洁白,“本郡王这便去准备,待雨一晴,我们即刻动身去凌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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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德在归德辖下,位于惊河、归德二州交接,虽是治下城镇,但地界之广,却堪比三个衡香。
东来的雨云暂未影响凌德,迈入凌德村野,所见绿草悠悠,还有成群挑着扁担,推着车马的劳工。
劳工们所挑竹筐空空,偶有几人有“货”,也是黑焦焦的土。
板车上面推着的,倒是偶见矿石,但色泽糟糕,值不了多少钱。
叶正下马前去打听,许久后回来,道:“并不是矿工,是去盗墓的。”
“看来没有收获。”沉冽道。
“嗯,他们一连挖了半月,一无所获,雇他们的人自称是忠信军,因为没挖出东西,一个铜板也不肯给他们。现在,这忠信军往北去了。”
沉冽没听过这支兵马,但在凌德出现过的兵马,只有谢忠那一支。
沉冽敛眸看向远处不见首尾的人群,再抬头看向北面。
“没记错的话,凌德北上,可以一直到龙渊。”
“嗯,李乾在龙担山有座双江行宫。”
叶正说完,忽然想起杜轩以前提到过,沉谙当初“死”的地方,就是在龙渊下。
“这片地方多帝陵,忠信军必还是奔着盗墓所去,”沉冽一扯缰绳,“走,我们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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