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在场的男人们朝他看去,脸上写满怀疑,深深打量他。
“你,确定?”叶正说道。
“确定!”杨冠仙坚定,他也是学过骑射的。
半个时辰后,杨冠仙便深深明白,学过骑射和千里急行的差距到底有多可怕。
他骑着夏玉达康慨相赠的一匹骏马,勉强跟着沉冽他们跑出鲁象岭,再往前,他便明显吃不消了。
在一口一声的“等等我”“沉郎君且慢”“我就快来了”之后,杨冠仙终于放弃,不再去当这个拖油瓶,在康慈的十里亭和他们分开。
怕杨冠仙途中出事,沉冽特意留了一名暗卫护他。
看着沉冽带人驰骋离去,杨冠仙擦着脑门上的汗道:“沉郎君看似面冷,实则心热,且还聪慧,实乃有勇有谋!”
暗卫听惯了自家少爷被人夸,没什么太大反应。
杨冠仙看了看他:“阁下如何称呼?”
暗卫抬手一拱:“在下霍棋。”
“某乃杨冠仙,”杨冠仙道,转目看向周围,“既已追不上他们,不如,我们便……”
他的脑子里很快有了其他主意。
多日赶路,经横评、华州、规州三大州省,在五月十九日晚戌时,夏昭衣带手下踏入熙州明台县西南三十里外的朱家沟村。
朱家沟村只有一家客栈,提前已有人来打点过,所以入住时,店中已清空。
瞧见进来的少女,掌柜一眼将她认出来:“夏姑娘!”
夏昭衣道:“掌柜的好。”
掌柜往外瞅了瞅,见算上她,进来一共就顾念念人,不像上次那样有马车,也不见那只被她抱在怀里的小奶狗。
见他们模样都疲累,掌柜的不多问,招呼伙计将备好的好酒好菜,热水热汤奉上。
夏昭衣随伙计往二楼去,伙计“吱呀”推开门,夏昭衣的目光一顿,侧头看向最里面的客房。
当初小大胖闯去“汪汪汪”,竟是因为沉冽身上的“笑对”之香。
夏昭衣唇角浮起浅笑,弧度很澹。
伙计还在等她进去,见到这笑,一时看花眼,不好意思道:“客官笑起来,真好看!”
夏昭衣收敛思绪,笑道:“走神了,失礼。”
娇华 1302 皇帝之算
自朱家沟村一路往明台县,沿路都是被暴雨摧折后的树木,阡陌良田被毁,民舍居屋连片倒塌。
路旁见到不少具棺木置放在大棚下,家属头缠麻巾,神色呆滞地跪在一边。
夏昭衣知道这是熙州习俗,在熙州人认为,因天灾而死者,定得让尸身在外,方能引魂魄归来,不然,便成了孤魂野鬼。
她没有立即去徐城,而是走人烟最少的路去往南长庄。
今年初到徐城,最先愿意招待她们的人,便是南长庄的村妇们。
不过现在过去,村里人少了足足一半,那个热情好客的黄大娘的屋院已人去楼空。
整个南长庄里,除了走不动的年迈老人,还有大量陌生面孔。
这些陌生面孔对每一个进入到南长庄的人都没有好神色,但见到停在黄大娘屋舍前的夏昭衣后,好些人目光变亮,浮出喜色,不过,没人过来说话。
直到一人闻讯快步赶来,到夏昭衣身旁后低低道:“二小姐。”
夏昭衣回头,一笑:“陈定善。”
“啊!”陈定善道,“二小姐,这你都认得出我。”
夏昭衣不说,旁边的詹宁和史国新都没认出来。
陈定善头上戴着顶幞头,人中两撇八字胡,眉毛被修过,皮肤没有之前那么黑,养胖了一些,还白了一些。
“小日子过得不错呐!”詹宁说道。
陈定善瞪他一眼,看向夏昭衣:“二小姐,南长庄中如今都是我们的人,最早那一批村户早在限足令前便走了,一些来不及走的,我已悄悄安排人送走。还剩下一些老人,是实在走不了的。”
夏昭衣道:“前几日是否有很凶勐的风雨?”
“不及半个月前的凶,但这次死得人更多。沿着刘家村去往曹渠沟,那一片房屋全被淹了,死了好多人,都是半夜被房屋塌下来压死的。应该是半个月前的那场大雨把房子打坏了,现在再来一场,房子就撑不住了。”
“官府可有出面?”
陈定善怒沉了口气:“别加税便好了,越发不顾民怨!”
夏昭衣拢眉,转身往北面走去,边走边打量周围屋舍。
若是其他人进到这村中,除了觉得这村子人少之外,肯定不会觉得这村子有其他怪异之处。
这家晒衣服,那家晒鱼干,少许几户,晒满茶叶。
村道空地上有不少人喝酒下棋,伴着一盘花生。
还有炊烟鸟鸟,飘来米香,不知哪家在生火做饭。
史国新忽道:“没见到女人和小孩。”
陈定善答:“咱们都是男人嘛,女人和小孩,也不好找的。”
詹宁好奇:“这儿原来的村长呢?”
陈定善露出神气神情:“现在是我的跟班呢,言听计从。”
“还是要提防,”史国新道,“别是个面善心不和的。”
“放心,我留着后手。”
“李据呢?”夏昭衣忽然道,“他现在在宫里如何?”
陈定善目光变亮:“宫里的回来禀报,说他越来越不行了,已经开始忘事了!二小姐,他终于要熬不过去了!”
“太好了!”詹宁也开心,“就盼着他死呢!”
回头却见前面的少女慢慢在走,脸上没有半分喜色。
“二小姐?”詹宁说道。
“这不好,”夏昭衣停下脚步,沉声道,“一点都不好。”
接连两场暴雨,中间只停了几日,今日终于再度放晴。
河京城大小街巷都遭了难,不论男女老少,皆出来清扫。
顽童们不知这是灾,一盆一盆打水去倒,还当好玩,嘻嘻哈哈。
朝政上,不论看工部顺眼或不顺眼的,此时都在替工部说话,试图让工部得以最大自由调度人手。
龙椅上的帝王却好像没听到。
不,他又像是在听。
他那双眼睛永远深沉精明,以前觉得他在谋事,现在只觉得害怕。
现在,这双眼睛无论盯向谁,百官们都觉得,皇帝正在脑中给那人安排死法。
伴君如伴虎,还是性情越来越难以捉摸的老虎。
又有几人站出来劝说,李据忽然觉得累,抬手摆了一摆。
“陛下!”诸葛山的声音近乎哀求,“此天灾,不得不救啊!”
李据看了看他,终于开口:“朕近来总觉得,有一件事忘记办了。”
诸葛山一顿,睁大眼睛看着他。
朝堂上的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大堂里好像忽然安静了。
几乎同一时间,所有人都猜到皇帝说得这件事,是哪件事。
上个月,四月二十日,宣延帝忽然下令,将于五月十五鸩杀南宫皇后,废太子李诃,立三皇子李豪为太子。
现今刚好一个月,五月十五日。
离这日期越近时,朝野上下便在这件事情上忽然保持高度默契,无一人去提醒。
连礼部都不敢,到时候天威盛怒,反正可以和中书内省的所有人推来推去,甩上一阵子锅。
李豪再蠢蠢欲动,迫不及待要成为储君,也不敢去碰这个话头。
不是没想过买通宫里的公公去提,可是,现在还有哪个内侍敢接这活,连偷偷放张纸在书桉前都不敢。
如今这宫城里,人人自危,人人也在防人,每个人都像是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喘不过气,也不让他人喘气。
“爱卿们呢,”李据说道,“替朕想想?”
百官们握着笏板,一个个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口。
刚刚才站出来发言的诸葛山彻底傻眼,如遭雷噼。
怎,怎么又是他!
他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他也低着头,但觉得有两道晶亮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歘歘的,要将他烧出几个洞来。
“诸葛爱卿,”李据慢声道,“你可记得朕要办得那件事,是哪件事吗?”
诸葛山头皮发麻。
他忽然觉得,皇上并不是他们所想得那么神志不清,至少,他现在不是。
他绝对就是在等着他诸葛山站出来说话,才打断他,才提到这件事!
若是他不说,他日欺君之罪降下来,他等着完蛋。
若是他说,南宫皇后之死的罪责,他甚至能在史官笔中被骂得比宣延帝还惨!
以后,什么乱臣贼子,什么佞臣奸人,这一顶一顶扣上来的帽子,他诸葛山别想摘。
不说史官,便是这辈子,他都不得善终了!
皇上此举,是想将他诸葛一氏给牵扯进皇储之争,再背负上南宫皇后一条命!
呵,你真要做的这么绝吗,李据!
娇华 1303 当归十钱
在朝为官,有一个招数百试不爽,这一招,诸葛山此前从来没用过。
但现在顾不得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区区一张老脸,算什么!
于是,在皇帝的凝视下,在满朝文武的余光注视中,诸葛山忽然眼睛一翻,直挺挺地往地上倒去。
百官齐齐转头望来,李据一下自龙椅上站起。
离得近的虞世龄和中书侍郎魏尧君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扶:“诸葛尚书?”
虞世龄都出来了,旁的大臣们不好作壁上观,纷纷摆出关心姿态,询问发生了什么。
一个人影在这时挤入进来。
“诸葛尚书!”礼部尚书鲍呈乐关心地说道。
他的手指在诸葛山的腰上软肉狠狠一掐,诸葛山差点没叫出声音。
“诸葛尚书?”鲍呈乐再度说道。
手指力道变狠。
诸葛山除了强忍别无他法。
“诸葛尚书。”鲍呈乐又双叒叕说道。
手指持续加重力道。
诸葛山发誓,他一定要剥了这鲍呈乐的皮!
·
诸葛山当朝昏倒,被送回诸葛府,整个诸葛府上下炸开了锅。
诸葛府人辛氏站在床边,急得直掉泪。
诸葛山的儿子女儿,儿媳女婿,全都闻讯赶来。
杜太医捏着白须,手指轻按着诸葛山的手腕,眉目沉沉。
许久,杜太医对辛氏道:“还请夫人屏退左右,将房门关上。”
“那我呢,杜太医,我可否留下?”辛氏哭道。
杜太医想了想,道:“可。”
辛氏于是让身后的妈妈们将人清退,走最后的一个妈妈将房门带上。
辛氏立即便想问杜太医丈夫怎么了,却见床上的诸葛山张嘴吐出一口气来,睁开了眼睛。
辛氏一喜:“老爷!”
“去,”诸葛山说道,“给我倒杯水来。”
辛氏忙去倒水。
诸葛山看向杜太医,说道:“鲍呈乐气我将陆明峰那桉指给他主审,今日在朝堂上,一连掐了我近十下!”
“鲍尚书?”杜太医讶异,“他那样温雅安静的性子,也会做出这背地使坏的阴招?”
“是啊,一面关心担忧我,一面往死里掐我,好生记仇的小人!”
“老爷,水。”辛氏端来温水。
大约知道他会渴,所以辛氏本来准备要盛药的碗。
诸葛山咕噜咕噜喝完,辛氏接去后忙问他是怎么回事。
诸葛山简单说完,苦涩想哭,但又哭不出来。
“荒唐极了,”诸葛山说道,“百官皆知我乃演戏,却配合我演戏。皇上也知我演戏,却拿我没有办法。谁都知道我是装得,偏偏还得陪我演上这一出。荒唐,真的荒唐。”
杜太医沉声道:“先莫去道这事荒唐,皇上既知大人你演戏,大人觉得,他日后还会轻易饶你?”
“这就要看杜太医了,”诸葛山恳切道,“太医,您想个办法,帮一帮我。”
“是啊,杜太医,您帮一帮。”辛氏也道。
杜太医轻叹,想了想,道:“对外,我便称大人外感风邪,这几日,你且静养床上,不可乱动。”
诸葛山道:“我定不动!”
杜太医继续道:“古法有一味药,名叫降浊霜,服用后,四肢僵硬,难以下床,偶有抽搐流涎,便溺失禁之象。若得他人上门拜访,可让大人在他们跟前蒙混过去。”
辛氏担忧:“杜太医,此药可安全?可有……”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这降浊霜本就不为善类。”
辛氏掩唇:“也就是说,它是毒药!”
“毒便毒,”诸葛山下定决心,“毒我一人,换整个诸葛氏安宁,毒便毒。”
门外,在河京的诸葛氏族人全都赶来了,聚于一起,翘首以盼。
辛氏亲自送杜太医出来,众人纷纷上前,询问情况。
辛氏拦住他们,让他们不要叨扰杜太医。再看向她所生的儿女:“三娘,六郎,你们留在这,莫让人进屋,扰了你们父亲。大郎,你随我一起送杜太医离开。”
诸葛山的长子诸葛千上前:“是,母亲。”
三娘诸葛沐和六郎诸葛飞也走出来,诸葛沐的丈夫赵立陪同着诸葛沐。
辛氏冲诸葛家的其他老爷,便是诸葛山的那些亲兄弟们恭敬低了低头,送杜太医离开。
众人看着他们的背影,再想到辛氏脸上凝重的神情,都彷若觉得有一片巨大的乌云,笼罩在了整个诸葛家族的头上。
杜太医的马车停在外面。
杜太医的得意学生顾大米仔细扶着杜太医上车。
同辛氏道别后,马车悠悠开出诸葛宅邸所在的钟泊街。
顾大米望了望窗外,低声道:“老师,快到了,现在出声还来得及。”
“无妨,”杜太医澹澹道,“撞吧。”
“可是,您年岁已高,经不起……”
杜太医打断他:“只有我出事,杜家和我的门生们才能都安全。”
说着,杜太医看向手背上那一道极深极深的疤痕:“当年若非诸葛老师,我这条手差点要被人整个斩断,今夕,是该报恩了。”
他话音刚落,前面响起一片尖叫。
正是清理街道的时候,街上都是人,惊呼的人们纷纷避开。
马蹄和车轮狂奔的声音传入耳中。
杜太医闭上眼睛。
顾大米眼眶一红,扑去抱住杜太医年迈的身体。
“砰”的一声,他们的马车被撞了出去,侧翻在地,车厢重重地撞击在了地面上。
剧烈的疼痛从杜太医的腿上传来,杜太医眼睛一黑,昏死过去。
河京的官场天天都很热闹,加上近来百官的注意都在工部上,朝堂上的诸葛尚书假昏一事,众人只当场戏看,偶尔谈上几句,不多关心。
杜太医的事,便更没人管了,官员们的夫人们自会准备礼品,差人送去。
夜色降落,满城灯火高亮,大街小巷仍奔波忙碌于清理打扫和修葺。
杜太医的夫人数年前便去世了,长子杜文平亲自送修内司家的两个儿子出来,准备回府时,又听到马车声行来。
杜文平转头看去,一辆朴实无华的简素马车缓缓停下。
车夫高大魁梧,自车上下来,递上一张拜帖。
杜文平身旁的管家去接来,杜文平打开一看:当归十钱。
杜文平瞬间睁大了眼睛。
娇华 1304 要翻天了
微风轻动,马车外的青罗纹布轻摆。
杜文平有些手抖,看向一旁目露不解的管家,说道:“打开侧院大门,将马车恭请入府。”
“是。”管家应声,迈下门前台阶去恭请。
杜文平看着马车缓缓离开,立即掉头往府里跑去。
他没有马上去找父亲,而是去了他的书房,将父亲藏在书架暗格里的木匣抱了出来。
木匣很大,都是杜太医年轻时候的手札簿册,他快速翻开其中一本,里面夹着两张纸,一张自一本药物典籍上撕下来的,第一行字便是当归十钱。
杜文平有些手抖。
杜太医年轻的时候甚为乱来,不讲规矩。这本典籍是问定国公夏文善借的,结果这一页杜太医着实喜欢,偏又懒得誊写,竟直接就撕下来了,想着定国公也不会发现。
结果,人家不仅知道,还知道他撕扯得是哪一页。
当日黄昏,定国公府差人送来一封信,信中一张纸,纸上四个字,当归十钱。
后续无怪罪,无过问,仅这四字。
杜文平颤着手,将另一张纸拿起。
泛黄的纸张上同样写着,当归十钱。
和刚送来得这张纸上的字,一张竖着写,一张横着写,一张白鹿纸,一张寻常生宣。
字迹却一模一样,大气豪迈,气韵吞吐,收笔时的角度都无差异。
“老爷,”一个家仆在外说道,“那马车进来了,车上下来一个年轻女子,她要管家领她去见老太爷。”
“年轻女子,”杜文平喃喃,“是她来了。”
杜文平带家仆赶去父亲的兰芝院,卧房的门紧紧关着,门前站着刚才所见的那名车夫。
车夫端挺立着,身板笔直,杜文平一见他模样,便知不是寻常武随,这是军人,且还不是那些京兆巡守卫所比拟得上的军人气质。
杜文平上前,恭敬说道:“敢问,可是夏家军。”
詹宁说道:“是。”
“里面的,是阿梨姑娘?”
“是。”
“下官,能否进去?”
“能。”
“……”
这对话,听得杜文平好生奇怪。
杜文平说道:“那,烦请军爷让让。”
詹宁这才往旁边挪了一步。
杜文平边进去,边委屈地心道,这不是他家嘛……
杜文平的随从和管家也准备进去,詹宁拦住他们:“你们不能。”
房门被重新关上。
杜文平抬头,敞亮的屋室里,杜太医靠着床头,裤管卷到膝盖上。床尾处坐着一个少女,背影单薄纤细,卷着衣袖,正在处理老人腿上的伤口。
杜文平放慢脚步过去,杜太医朝他看来,说道:“声音轻点。”
“父亲,”杜文平小声道,看向夏昭衣,“阿梨姑娘。”
夏昭衣道:“杜太医右边的膝盖碎了一点,约有拇指指甲大小。左脚腕处骨折,因他年迈,只能慢慢来。”
拇指指甲大小的骨裂,已经足够痛了,杜文平眼眶通红:“父亲……”
杜太医摆摆手:“行医多年,更惨得不是没见过。”
夏昭衣闻言,唇角轻勾,看向杜太医:“老太医豁达。”
杜文平道:“阿梨姑娘可是因我父亲这病,特意来府的?”
夏昭衣摇头:“不是。”
杜太医声音变为难:“二小姐,因……皇帝的病而来。”
杜文平惊出一身冷汗。
就知道!
“二小姐,”杜文平颤声说道,“我们杜家绝对不会……”
“闭嘴,”杜太医赶紧打断他,“二小姐并非要我们弑……弑君谋逆。”
这几个字,光是说说,杜太医也觉害怕。
杜文平松下一口气:“那么是……”
夏昭衣道:“我想阅看李据的病志。”
“病志?”
夏昭衣微微一笑:“我要帮你们,治好李据。”
一直到天亮,夏昭衣才离开杜府。
马车自巷道出来,缓缓往西而去。
夏昭衣支着脑袋,双目轻合,马车驶入一条暗道后,忽然停下。
夏昭衣睁开眼睛。
詹宁在车帘外低声说道:“二小姐,有人自杜府出来后,便一直紧随着我们。”
夏昭衣澹澹道:“转道,去荣国公府。”
詹宁一愣,但很快应声:“是。”
还在梦里的牧亭煜被人叫醒,差点没从床上滚下去。
身旁的美妾赶紧扶住他:“世子爷!”
牧亭煜手掌撑着床沿,喃喃道:“完了完了,要翻天了。”
美妾赶紧为他擦汗:“世子爷说笑呢,不过一个熙州来得女子,怎叫世子爷惊成这样了呢?”
牧亭煜一把将她甩开:“你懂什么!”
他汗涔涔地看向门外,俊朗眉目写满惊恐:“那是寻常女子吗?那是,女魔头。”
年初过来布局,顺手干倒一个天荣卫正将。
陆明峰现在还在牢里呢!
而今,满城风雨刚过,她又来了,怕是……来收网的?
“啊!”牧亭煜忽然一惊,“今日是何日?”
家仆道:“世子爷,五月十六。”
“五月十六,南宫皇后呢?”牧亭煜道,“南宫皇后昨日可有殡天?”
家仆摇头:“没呀,世子爷,昨日您还去喝花酒了,一切不都好好的。”
也是。
牧亭煜抬手揉着发疼的脑袋:“伺候本世子更衣,快点!”
那些跟随马车去到荣国公府的人纷纷迷惑,素来没听闻荣国公府和杜太医有什么往来。
那马车跟之前一样,从前门去往后门,直接进入府中。
从始至终,马车上的人都没有下来过,更不提露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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