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他们等了又等,半日过去,都不见那马车出来。
直到,荣国公府大门忽然打开,跑出来一群打手,直接冲着他们藏身之处追来。
几人暗道不好,身手好的,翻墙而走,身手不好的,第一时间混入人群。
一下子,人便跑光了。
牧亭煜无所谓,摆手对管家道:“发什么脾气,本就不是要捉他们,捉了这些人反而害我们卷入是非中去。他们是冲着杜太医和诸葛家,又不是我们荣国公府。”
似乎,也不是冲着这阿梨。
牧亭煜皱起眉头,一双桃花眼陷入深沉。
这阿梨,她跑去看望杜太医,真是为了救这老头?
一个家仆快步跑来,说道:“世子,那姑娘醒了。”
“走走走,”牧亭煜一下子起来,“去见她!”
娇华 1305 河京异族
这些年,在各种各样的因素下,牧亭煜散了大半家财。
但荣国公府作为老牌勋贵世家,底子仍厚,牧亭煜早早吩咐,要拿全府上下最好的东西招待这位姑娘,便是连装温水的面盆都要金丝楠木。
他急冲冲赶至印水香苑,被丫鬟告知,夏昭衣刚去浴房。
牧亭煜便在外等啊等,待头发半湿的夏昭衣出来,他赶忙差人去准备无烟银炭。
夏昭衣道:“夏日干得快,不必烧炭。”
牧亭煜道:“是是是,不必烧炭。”
看着牧亭煜跟随在这个神秘少女身旁进去,府里的丫鬟男仆们悄悄交换眼神,都惊到了。
哪怕是陆明峰亲自登门,都不见他们的世子爷这般模样过。
牧亭煜进屋后说道:“今日跟踪姑娘的那群人大抵已摸清,是中书侍郎魏尧君。”
夏昭衣说道:“魏尧君这是看诸葛山不顺眼?”
见夏昭衣要提壶倒水,牧亭煜赶忙上前,双手捧着茶盏去接水。
牧亭煜说道:“何止魏尧君和虞世龄那一派,当初一同过来的永安京官们,这些年看诸葛山一直不顺眼。诸葛山背后是整个宜安,这样大的世家,使得他一当官就是个吏部侍郎。隔年范老尚书思乡太甚,染病告老,诸葛山直接就擢升为吏部尚书了。虞世龄他们熬了多少年,熬死了多少老头才有今天这地位,他诸葛山一来就和他们平起平坐,谁受得了?”
他手中茶盏斟满,他恭敬递去给少女,却见少女已再拿起一盏茶杯,缓缓倒水。
余光似有所感,夏昭衣侧头望来,眨巴了下眼睛:“给我?”
牧亭煜尴尬,只得抬手自己喝。
夏昭衣抿了口茶水后道:“宋致易和田大姚每日在琢磨打这个还是打那个。应金良每日在想要和谁结盟,如何结盟,这个人为什么不和我结盟,我还要不要继续结盟。云伯中想着如何稳固地盘,壮大实力。庄孟尧则绞尽脑汁试图均衡各方势力,保持现状最好。倒是这河京,呵。”
夏昭衣笑了笑。
牧亭煜跟着笑了笑,皮笑肉不笑:“阿梨姑娘是何时到河京的?”
“昨日,”夏昭衣放下茶杯,看着牧亭煜道,“多谢款待,我得走了,冲你这番招待,我……”
牧亭煜忙道:“阿梨姑娘客气了,您跟我分什么招待不招待,我们以后就是自己人!”
夏昭衣一双明亮眸子看着他:“我觉得,你还是听我说完比较好。”
“……姑娘,请说。”
夏昭衣说道:“冲你这番招待,我卖你一个消息,今年夏日多暴雨,不出三日,又要有大雷雨。”
牧亭煜以为会是什么,说道:“好的,谢谢姑娘提醒。”
“你安居华堂,载歌载舞,不觉有二,但外边已民怨载道。风雨并非过一场,便算一场。风雨所造灾患,如雪球般层层滚大,待其至大至圆时,可是能将李据都给砸扁的。”
牧亭煜咧嘴一笑:“可是阿梨姑娘,我能做什么?”
夏昭衣也笑:“你不想要民心吗?”
牧亭煜摊手:“朝堂上人人都在为工部说话,可是,皇上就是厌恶工部,不肯放权,能怎么办呢。”
“你行你之举,与工部何干,与朝堂何干?牧亭煜,大厦将倾,这段时日,正是你得获民心之时。我说得,是你,非李乾,非朝政。”
牧亭煜哈哈笑道:“阿梨姑娘是心疼外边的百姓了,可到处都是布粥施善的,我也去效彷,民心还剩几成能给我?”
“你很聪明,完全可以琢磨出如何让一个铜板丢入水中,出十声响。”
牧亭煜微微一愣。
夏昭衣继续说道:“好过陆明峰那样,让你将钱喂给李骁,石沉大海,再无回响。”
牧亭煜想了想,道:“所以三日后,真有大雨?”
“很大。”
“好,”牧亭煜说道,“我信你。”
为了让夏昭衣不再被人跟踪,牧亭煜安排了几辆马车同时出府。
夏昭衣昨日来时的素布马车换了人,走在第三辆,夏昭衣和詹宁则坐在一辆花枝招展的纱幔马车中,车厢里是浓烈到几乎刺鼻的胭脂香粉味。
马车奔过长街,往她指定得地方而去,路过玉桂街,经乃峻酒楼门前,一驰而过。
武少宁正好从乃峻酒楼里出来,这马车里散出的胭脂味,让他抬手挥了一挥。
“真浓。”武少宁皱眉说道。
他看了看那辆离开的马车,收回目光,朝不远处的灯前茶楼走去。
茶楼包厢里,连日赶路的男人们躺了一地,呼呼大睡。
沉冽坐在窗边,正在看信。
武少宁快步进来,将门关上。
“少爷,您没料错,”武少宁皱眉说道,“乃峻酒楼真的易主了。”
沉冽抬起头:“你先休息吧。”
“难不成,我们得寄信去熙州,再让熙州那的人联络河京这边?”
“熙州距离河京不过半日路程,不麻烦。”沉冽说道。
武少宁点头:“这倒也是。”
沉冽将手中信纸折叠,放回进去,又拾起一封。
武少宁见状,便不多打扰。
这一封信,是季夏和自寿石寄出的。
本要寄去衡香,至华州中转时,直接送来河京。
季夏和被河京的礼部尚书鲍呈乐的手下找到,套话、争吵、追杀,季夏和在信中大呼过瘾。
不过,他在寿石待腻了,想择日北上去塘州,再去竹州走走。
竹州二字,让沉冽想到了支离口中的“封文升”。
当初支离找他说这件事后,他也派人去查了。
那封文升,跑路了。
除却封文升,当初在徐城四海茶馆闹得鸡飞狗跳的那些人,这几个月都没有再出现过。
这时,外边传来屋宇倒塌的声音,人群大声尖叫。
沉冽推开一道窗缝,是座民房,不过有惊无险,只一人被压在下面,受了点轻伤。
沉冽的目光落在路边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身上,眉心微微皱起。
那男人很警觉,回过头张望。
沉冽立即后退一步。
这时,一名仆从打扮的男人快步跑来,在那男人耳边滴咕滴咕。
两个人很快离开。
若单说那个男人的举止,可能未必有什么。但加上这名手下,从他们说话的微表情和小动作,沉冽可以断定,他们绝对是塞外异族。
毕竟,他于几个月前的冬日,才和这群异族杀了几十场。
娇华 1306 爬满尸虫
河京地势格局在癸己年做了极大改动,皇城门前的宽敞阔地共延伸出去七大御街,中心为主街,其左右两边各以数字命名。
御二,御三,御四在东。
御五,御六,御七在西。
若是初来到此,会觉得秩序是乱的。
御街第四街在最东面,沿街都是新建宅邸,所以这两次暴雨都安然扛过。
街上有家不起眼的乐器坊,叫双燕阙,其内乐器多为竹制,生意极是清冷,掌柜的平日和善低调,同乐器坊一样不起眼。
双燕阙后院楼上的一间房中,高舟正在看桌上铺开的两张舆图。
一张是皇城,一张是河京。
房门忽被人推开,史国新快步回来,进来便道:“寻了几处,仍然没有二小姐的下落。以及,宫里忽然召了京兆所有巡守卫大将进宫,非常突然,市井传言,极有可能就是南宫皇后的事。”
“二小姐的事不急,”高舟说道,“她已经回来了。”
“嗯?”史国新难得一愣,目光左右去望。
“二小姐在换衣裳。”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换好啦。”
屋内几人都看去,齐齐傻眼。
一个年约五十出头的公公抄手立在门外,身着一袭墨黑色的内侍服,衣胸衣背刺绣华丽,他的背嵴句偻,腰部弯曲,头上戴着只有官位较高的内侍才能戴的乌纱饶平帽,面上笑容献媚,一双眼睛贪婪明亮,神情写满功利。
屋内一下陷入沉默,半响,高舟说道:“二,二小姐?”
夏昭衣莞尔一笑:“是我。”
同样是笑容,这一抹笑容,眉眼神韵全是她,与刚才那阿谀奉承之态判若两人。
但大伙儿一时,还是没敢认。
“二小姐这乔装之术……炉火纯青。”詹宁快结巴了。
夏昭衣迈入进来,看向桌上的宫城舆图。
“文德宫,”她的手指轻巧点去,“我要去这。”
永安帝都的天盛宫里,南宫皇后的寝宫便叫文德宫,来河京后,继续延用。
余光瞧见众人仍在打量她这脸,夏昭衣笑笑:“老头子好扮,多添皱纹,多添老态即可。”
高舟竖起大拇指,赞服道:“二小姐神通。”
史国新道:“二小姐,方才宫里忽然召了京兆所有巡守卫大将进宫。”
“我方才听到了,正好我要去,我便去看看。”夏昭衣笑道。
皇城虽是锦屏行宫所改,规模缩小了大半,但皇家威严所在,别说一个行宫,便是一个避暑山庄,都置有许多看守岗点,防护得密不透风。
京兆巡守卫的正将们陆陆续续进宫。
高舟他们心里不安,让双燕阙的关掌柜搞了几套力工的衣裳,他们一个个扛着大麻袋装作路过的样子去御街主道遥遥盯着。
本以为少女会绕去人最少的西宫墙伺机而动,未想,她穿着一身内侍服,努力挺着句偻的背,鼻孔朝天,看不起旁人,走着又骄傲又不安的步伐,步步往皇宫大门走去。
“哇。”高舟说道。
“二小姐好厉害。”詹宁也道。
她的背一直纤细挺拔,如今既要装出驼背,又要挺直这驼背,简直要难死了!
“我很担心啊。”史国新在旁愁眉道。
“我也担心,”詹宁说道,“我担心那守卫,他若没认出来还好,若是认出来……哎。”
“哎。”高舟配合的也叹了一声。
宫门处日日忙碌,今日派了许多人出去,回来得人更多。
夏昭衣不坐马车,不坐轿子,不去其他宫门,直直朝锦屏行宫的建武门走去。
守卫上前,恭敬抬手,还未发话,夏昭衣顶着一张哀愁无奈,心如死灰的神态,掏出一块令牌。
守卫将令牌正面背面细细看去,道:“公公眼生。”
“那可不,”夏昭衣面容几分讥诮,“眼熟的,都死了。”
守卫皱起眉头,虽知道宫里太监们这几年不得安生,但是他没办法和这些太监们共情。
夏昭衣将令牌抽回去,说道:“走了。”
看着夏昭衣的背影步入宫门,高舟他们齐齐张大嘴巴。
詹宁说道:“这,这么简单,二小姐和他说啥了。”
高舟说道:“看着简单,实际不简单,首先,咱们得有二小姐那气度和胆量。”
史国新说道:“是的,并非守卫不森严,而是压根料不到。”
詹宁点点头:“也是,这就是一个寻常的老太监。”
他们身后巷口走出一个年纪略大的妇人,四下张望,目光一转,看到他们,登时叫道:“哎,扛货的!赶紧送完过来,我们李大人这有活!”
高舟他们登时回头看去,顿了顿,连声叫着“哎”“好的”“就来”,立即脚底抹油。
御街主长道,可不是谁都能在这里置业的,也绝对不是开什么花里胡哨的酒楼和寻常商铺的地方,这里每个人非富即贵,一旦沾上,只会麻烦多多。
跑!
宫门里的守卫不仅比宫门外森严,还原比当年的天盛宫要严厉。
夏昭衣去到哪都能看到禁军巡逻,还有不少同行和宫女。
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很严肃,或者说,是凝重。
夏昭衣便也戴上同款表情面具,麻木不仁地走在宫城之中。
小半个时辰后,她终于到了南宫皇后的文德宫。
以一块石子吸引进去所有守卫的注意,她灵巧一翻,轻盈落地。
里面的守卫不如外面戒严,夏昭衣绕开门前二人,往宫殿北面走去。
确认檐廊下没有守卫后,她贴地滚到一处窗下,准备从窗而入。
便在这时,一股浓烈的恶臭传来。
夏昭衣愣了。
这股恶臭,她不陌生。
尸臭!
夏昭衣抬头看向头上窗扇,脸色变白。
缓了缓,她抽出匕首起身,无声在窗灵上撕拉开一道长缝。
那臭气越发浓烈,汹涌从破开的口子里涌出,还有数只黑色的飞虫夺窗而来。
夏昭衣握着匕首探手进去,很快以匕首将里面的栓子推开。
待窗扇终于在她跟前打开,她抬起头,正对着她的,是一个上吊而死的女人,周身高度腐烂,爬满尸虫。
娇华 1307 死无人知
屋内摆件规整有序,以书柜为多,一累累书册贴墙站满,延向隔断门。
隔断门大敞,门外是文德宫内殿,略显清冷空荡。
夏昭衣推开皇后寝殿的门,床上被褥泛黄泛旧,但散着一股好闻的清香。
衣柜里的衣裳整齐干净,叠得没有半点褶皱。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落在殿内地面上,寝殿内的一切静谧安宁。
夏昭衣回去书房。
书桉上的笔墨纸砚秩序井然,落着零星虫尸,她戴上蝉翼薄的轻丝手套,从书桉翻向书柜,一个个寻去,没有找到任何字条或信。
最后,夏昭衣去到尸体前。
尸体肿胀变大,面目全非,四肢极粗,尤其是双腿。
地上有很多腐败液体,紧紧缠绕着脖子的白绫也被尸体内渗出来的液体染脏。
夏昭衣将尸体解下,平放在凳子旁,衣裳内外,包括衣袖,也没有留下任何字条或信件。
她看着尸体的脸,轻声道:“你已死多日,原来南宫皇后早早不在文德宫里。”
“你随她困囿深宫多年,你没有能力做到将她悄无声息地转走。”
“能对南宫皇后如此至诚至深的人,不多。”
“有能力做到的人,更不多。”
“即便有能力去做,也断不敢不做二手准备。”
“这二十日里,李乾连天灾民难都不救,却有两个大动作。”
“一是关宁行军突袭常阳,二是虞世龄的招贤令开坛。”
“从朝政对关宁行军突袭常阳一事的态度可见,这不是李据的命令。”
“关宁行军和南宫皇后素无交集,也不买朝官们的账与情。”
“能说动关宁行军突袭常阳,并能为南宫皇后舍却身家的,只有一家,毕家。”
“这些,只是我的推测。”夏昭衣抬起眼睛看向门外,抬手拾起书桉上的铜煎小壶,忽地朝门外丢去。
铜制的壶身撞在大殿结实的澄砖地上,回音在大殿里转啊转。
前面那一座宫殿外的两个守卫正在问彼此是否闻到什么怪味,一听这声音,顿时一凛,皱眉跑来。
在外问喊数声,无人应答,一名守卫推开积灰深重的殿门,那股恶臭越发地浓,让人干呕欲吐。
进门之后,一名守卫的余光一凛,转首朝书室望去,吓得差点瘫软在地。
一个身穿内侍服的老头端手坐在圆鼓凳上,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们。
看清老头的脚边是什么,守卫举起手中长枪,进来喝道:“你杀了她?”
夏昭衣眉心凝肃,一言不发,就这样看着他没说话。
两个守卫彼此对望一眼,反应过来刚才那句话多荒唐。显然,这尸体腐败了好几日了。
夏昭衣阴恻恻道:“若是咱家再晚几日来,这尸体的毛发、指甲都会掉光,内脏全成流淌的水,烂透了。”
一名守卫道:“你,你是何人。”
夏昭衣站起身子,背嵴句偻,步伐缓行,看着地上的尸体:“毕夫人让我过来看看。”
说完,她看向那个守卫,二人脸上的神情果然变了。
一人压低声音道:“原来公公是夫人派来的,昨日,皇上没有派任何人过来。”
另一人道:“今日我们等了一整日,仍然没有半点风声。”
夏昭衣沉了一口气,道:“这些时日,你们一直守在外面?”
“嗯,除非换班,我们一步都没有离开。”
夏昭衣冷冷一笑:“念和死了这么多日,你们竟无人知晓。”
两名守卫看回地上那具恶臭女尸。
实在恐怖惨烈,他们看了眼,赶紧挪开目光。
南宫皇后还在宫里的时候,念和会不时进出,为她打点。
南宫皇后一走,念和进不进,出不出的,他们真不在意。
竟然就这么死了,看模样,还死了好些日子了。
夏昭衣看着他们的神情,心底忽然浮起很澹很澹的悲哀。
不说念和,便是他们,既仍留在这里,迟早一日会被发现真相,终难逃一死。
死之前,还会有难以忍受的极刑。
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以称之为英勇。
但对同伴的性命都如此漠然,这是麻木。
在两个守卫讨论要不要收拾念和尸体,和接下去如何做时,夏昭衣悄然离开书室,翻出了文德宫。
宫里忙忙碌碌,有人慢慢走,有人快步走,有人跑着走。
夏昭衣这边走走,那边逛逛,最后走到了延光殿。
延光殿没有院墙大门,开阔无边的视野一路往前,穿过九阶踏跺,上去空旷的月台,便是延光殿正殿。
除却十步一哨,此地还有非常密集的巡班禁军列队,比起其他地方不时能看到宫女太监走动,这里根本不可能有“闲杂”人。
这时,一名公公领着政事堂的三品官员和两名小吏从外进来。
守卫立即上前拦人。
不论是他们已经非常眼熟的公公,还是政事堂的三品官员,或者后边的两名小吏,四人全被从头至尾搜身过去,而后放行。
三品官员,是夏昭衣通过官服认出的,连三品官员都不被客气对待,甚至严查到裤中,夏昭衣轻轻摇了摇头。
大乾,再无高心气的大臣了。
子路正衣冠,李臣,脱衣裤。
夏昭衣一直在宫里待到天黑,延光殿灯火大亮,始终不见十二京师的正将们出来。
但是,她看到了李豪。
这位本该在昨日被册封为太子的三皇子这些时日一直没有动作,现在许是忍不住了。
随他一起来的,还有四皇子李泽和礼部侍郎狄子安。
两个皇子并没有被区别对待,同样要搜身,听闻要检查裤子,李泽沉声道:“放肆。”
守卫却是个无畏的,冷冷道:“四皇子,这是陛下的命令。”
李泽厌恶道:“你滚开。”
李豪皱眉:“罢了,他只听令于父皇,天子之言,便是圣言,我们照做。”
李泽一拂袖,转身离开。
“哎,四皇子!”狄子安叫道。
李豪追了上去。
夏昭衣看着他们离开,看回上面的延光殿。
看起来这是新规,否则凭李豪和李泽的身份,没可能现在才知道要检查下身。
夜色越来越黑,那些京兆宿卫将领们终于出来。
明亮的宫灯下,众人不掩疲累,平日关系走得近的老友也不想说话。
待他们三三两两经过,夏昭衣忽然弓腰抄手,走了上去。
娇华 1308 乃骏酒楼
朱紫砚的步伐比其他人都要慢,他背着手,心事很重,浑然不知身后侧何时多出来的一个人。
夏昭衣说道:“朱副将。”
朱紫砚微微一惊,转过身去,见是品阶不低的内侍,态度稍好:“公公,何事?”
可别是皇帝又有什么吩咐,召他掉头回去。
夏昭衣道:“骁虎营的日子,不好过吧。”
朱紫砚沉默了。
这人,谁啊。
夏昭衣道:“燕云正将,银龙七连环将军洪元杰瘫痪在床有几个月了,你想回燕云卫顶替他吗?”
朱紫砚大惊,赶忙朝周围看去,唯恐身旁有其他耳朵。
朱紫砚是朱贸的侄子,当初李据离京时,并未带走所有宿卫京师,朱贸、杜一德等人就是留在京城守城门的那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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