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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嗯?”夏昭衣抬眸看他。
“宫里出了一些事,”沉冽将手中的信递去,“李据去了一趟文德宫。”
夏昭衣眉心轻拢,展开信纸。
沉冽低低道:“南宫皇后的死……”
他没有说下去。
夏昭衣沉默看完信,道:“她还活着。”
沉冽没有半分觉得意外,平静看着她。
“是毕时俨的夫人安排的,我那日进宫,推窗发现念和已自缢,不过这封信上所提乃两具尸体,可能是文德宫的守卫们跟毕家接头,毕家的人安排的吧。”
“信上说,李据吐血了。”沉冽说道。
“那就吐吧。”夏昭衣笑起。
见她笑,沉冽不由也笑了:“你有了安排?”
夏昭衣抬眸对上他的黑眸,眨巴了下眼睛:“我忽然发现,我好像做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沉冽澹笑:“你不会让李据死得这么轻松。”
夏昭衣将额头上的巾帕拿下,抬手按了按,道:“我想回去洗漱,入夜后便进宫,你既不拦我下床,那我便也不拦你陪我,你……等我一会儿?”
沉冽笑容变深:“嗯。”
“但我是以公公身份去的,你嘛……”
“我有禁军制甲。”
“成,”夏昭衣笑道,“半个时辰后我过来找你。”
眼看她伶伶俐俐地掀开被子,沉冽转身去提鞋,回来后顺势蹲下,亲手替她将鞋袜穿上。
夏昭衣被呛得咳嗽,缩了缩脚:“我还没残废呢。”
“你穿这件衣裳,领子有些大。”沉冽说道。
夏昭衣低头看了眼,明白了他的用意,她唇角抿笑,忽然起了一丝调皮,笑道:“我不防君子。”
沉冽手里的动作一顿,脸颊微微变红,好在是低着头,他一声不吭,替她穿好袜子后,再替她穿上鞋子。
这双中午才送来得新鞋非常合脚,尺寸不大不小。
沉冽则尽量避免自己的指尖去触碰到她的脚,怕她觉得不适。
夏昭衣低头又朝自己的胸口看了眼,领子的确有些大,她刚才还在想,这件衣衫是不是哪个仆妇的,现在拉起衣领嗅了嗅,这衣裳上的皂香和杜若香,还有隐隐的“笑对”,可不就是……
虽然她对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深感无稽之谈,但就她个人而言,她对自身周围的界限感仍是看重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穿别人的贴身衣物。
而一想到这个人是沉冽,无端竟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暖软感觉,让她觉得新奇又喜欢。
替少女穿好鞋袜后,沉冽起身,去取外衫。
夏昭衣在床边低头转了两圈,他的衣裳真得好大,袖子可以被她当水袖甩了。
她低头整理衣袖时,肩上忽然一沉,夏昭衣抬头,沉冽为她披外衫的姿态恰好将她圈在他的两臂之间。
夏昭衣冲他笑了笑,低下头继续整理,但忍不住的,目光朝他胸膛看去。
他身上穿着澹青色的居家常服,他身材好,风姿轩举,衣衫料质也好,哪怕是常服,都能穿出一身临风玉树之态。
也许是生病的原因,看到他这宽阔胸膛,夏昭衣好想将自己靠上去。
深感自己无可救药,夏昭衣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外衫也是正午送来得,同样很合她身,夏昭衣草草一裹,披头散发便下楼了。
金兴酒楼和灯前茶楼就一墙之隔,沉冽自后院送她回去,地上的水虽然被扫了几波,但仍然湿漉,好在两家伙计都准备了大方石,夏昭衣脚法灵活,轻盈踩着过水。
她在金兴酒楼的屋檐下回头看着沉冽,院中起得风扬起她的长发,她病中的容颜苍白憔悴,双唇也失了血色,不过唇角忽然绽开得笑容刹那夺晖,目光亮闪闪地看着沉冽,笑得又甜又清爽,像是春日枝头上初绽得一朵清冷又明艳的梨花。
沉冽眼神变得温软:“快进去吧。”
夏昭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楼的,等她意识归来到后,她已坐在床上了。
发了会儿呆,她低头看着床沿,伸手漫不经心地戳着。
戳了好一阵,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房间里有几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
夏昭衣抬头,詹宁和史国新他们被逮个正着,尴尬笑笑。
“怎么了呢。”夏昭衣问道。
“二小姐,您在想什么呀?”詹宁指了指刚才被她戳了的床沿。
她在想,那个梦。
一个好像快要呼之欲出,可是又怎么呼都出不来的梦。
具体梦境都不记得了,但是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过。
眼看少女又走神,詹宁和史国新还有高舟彼此对视一眼,不好再打扰了。
屋内陷入安静,没多久,伙计上来说,浴房里的热水准备好了。
夏昭衣应声,从床边起身。
才一起来,喉咙忽然好痒,她开始勐烈咳嗽。
“二小姐,您病得好严重呢!”詹宁担心道。
史国新和高舟也纷纷问她感觉如何。
夏昭衣摆手:“没事。”
忽的,她的手一顿,回身朝自己的后背摸去。
按了按,她的眉心轻轻皱起。
她,受伤了?
居然一直没发现……





娇华 1325 两个戏精
戌时,李乾宫廷正式对外宣丧设奠,南宫皇后殡天之讯,刹那传遍风雨中的河京。
六部乱成一锅粥,中书内省的大门被踏坏,宫廷各局全是忙碌奔走的人影。
宫门前停满马车,各大命妇皆着缟素,截发除饰,连夜进宫举哀。
王公百官们聚于宫廷哀哭,他们家中后宅已着手开始准备斋宿。
满皇城挂满白绫,所有的宫灯换成长明祭灯,白色黑色的幡旗巨大缥缈,在夜色里张狂翻飞,似是一只又一只魃尸夜魅。
夏昭衣和沉冽在这森冷清幽的暗光里轻盈落地,起身时,夏昭衣下意识抬手在后背上轻按。
后背的伤不知从何而来,但她确定,这伤到了骨头,虽然不严重,但此行可见,不能大动了。
沉冽见到了她的动作,心起担心,不过转眼,她已句偻起腰背,整理好头上帽子,端手回过身来,轻蔑地看着沉冽,不阴不阳地一笑:“咱家先去文德宫看看,沉侍卫是……”
沉冽澹笑,抬手抱拳:“卑职随夏公公一道。”
并非军装能衬男人的风采,而是越俊秀挺拔的男人,越能让军装飒爽英气。
他这一笑,风月明朗,清逸无双,夏昭衣觉得自己哪怕是个真公公,都要跨越年龄与生理去动凡心了。
夏昭衣抿了抿唇角的笑,转过身去:“那,走吧。”
文德宫戒备森严,后宫嫔妃皆聚于此,远远听到无数女人的哀哭声,声泪俱下,缅怀故人。
夏昭衣和沉冽虽已乔装,但仍不太方便走大道,两个人围绕着文德宫转悠一圈,发现在不惊扰旁人的情况下根本无法进去,便作罢。
夏昭衣改道摘星楼,尽量选人少的地方,但人少的地方便有一个毛病,那就是低洼处的积水多。
好在二人身手一流,片叶不沾身,但其他的不速之客便没这么“无声无息”了。
夏昭衣和沉冽才绕过一个没什么人的宫殿,便听到前面传来水声。
有至少三人踮着脚穿过积水,动作很轻,幅度很小,但水声就是水声,清晰传了过来。
夏昭衣和沉冽都是何其敏锐之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齐齐动身。
一共四人,速度飞快,目标明确,竟也是摘星楼。
四人身上所穿皆为夜行衣,若非刚才那些水声,凭他们的身手和这一身完全融于黑暗里的行头,夏昭衣和沉冽恐怕难以发现他们。
穿过这片黑暗,摘星楼灯火煌煌。
白色绫缎挂天铺地,门前守卫不多,皆佩着白巾和白花,手中所提长枪都悬挂着白色丝绦。
那四个黑衣人藏入角落,久久没有出来。
夏昭衣和沉冽都是高段位的猎手,比谁都沉得住气,同样潜伏至深。
足足有小半个时辰过去,除却几个公公来了又走,走了又回,没见到有旁人再入摘星楼。
一个黑衣人用很轻的气音说道:“与永安天盛宫中的摘星楼,竟长得一模一样。”
夏昭衣挑眉,这口音,永安口音。
另外一个黑衣人的气音同样很轻:“那么里面,一定也有寻机室了。”
这人的口音,让夏昭衣下意识看向沉冽,恰逢沉冽也在黑暗中朝她望来。
这是,竹州口音。
而提到竹州,便不得不想起那个写信给老者,说她坏话的封文升。
说完这两句,这群黑衣人静下,没再交流。
直到又过去半个时辰,摘星楼最顶楼的那盏灯熄了,这四人才终于从黑暗里出来。
他们动作迅速,利落暗杀掉西门的守卫,快步进去。
夏昭衣经过时习惯性地探脉,四名守卫彻底断气。
她和沉冽粗略检查了下致死处的伤口,凭武器锋利程度和杀人手法,确认这些皆为暗杀高手。
太史局和钦天监的人将摘星楼正大殿跪满,四个黑衣人沿着长廊往后面快速猫去。
摘星楼两旁廊道的设计,一面是墙,一面是高大的书柜,书柜被塞得满满当当,一叠叠全是古籍。
四个黑衣人迅速上楼,早早有一个身影等在上面,见到他们,此人立即上前,压低声音道:“你们可算来了!”
边说边为这四个黑衣人领路,推开二楼廊道右侧的经文室第一扇大门。
说是经文室,书殿内的藏书其实不及藏宝多。
然而这些藏宝,不过也才是天盛宫摘星楼中的四分之一。
当初离京时太过匆忙,来不及带,在皇宫被抢掠后,剩余的都成了宋致易的宝贝。
谁也不知道被抢了多少,又被宋致易夺走多少,思及那些宝物,至今都是礼部、太史局和钦天监心里的痛。
经文室里还有两人接应,五人进去后,这两人便出来在门口把风。
偌大书殿只点着两盏灯,烛火明灭,那四个黑衣人手脚利索,开始翻找。
一个小吏提着衣袍从三楼寻机大殿方向下来,匆匆往这边走来。
两个在门口把风的接应人顿然变严肃,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小吏奇怪地看他们一眼,上前去推门。
两个接应人拦下他:“没见过你,眼生的很,你是谁?”
殿内五人听到声音,立即警觉,一人抽出匕首,靠近门口。
“我来取样东西,”小吏说道,边从袖中拿出一枚小木牌,皱眉道,“你们真不认识我?”
一个接应人接来小木牌,正面反面扫了眼,递回给他:“进去吧。”
门内的人已蓄势待发。
经文室的殿门被小吏推开,他抬脚迈入进去,就在这时,两个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
正要动手的黑衣人立即收起匕首,藏在身后,两个接应人同时转头望去。
上来得是一个公公和一个守卫。
公公脸上写着急躁,边走边滴滴咕咕,看得出非常不耐烦。
守卫非常高大,头垂得很低,一脸挨训的模样。
角度使然,看不清这个守卫的脸,但隐隐觉得,其人轮廓深邃,棱角分明,两个接应人的目光都不由被他吸引去。
公公步伐略快,经过经文室时一顿,转头看向小吏,叫道:“就你了,过来!”
小吏“啊?”了声,抬脚走去。
“你啊什么,”公公不满地叫道,“随我去拿东西,缺个干活的,快点!”
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娇华 1326 星河仗剑
小吏叫林卫水,公公看了看他的小木牌子,便丢了回去。
宫里的内侍公公们在皇帝跟前虽然狗都不如,但是在这些小吏面前,还是气势十足的。
林卫水忙接住公公丢来得小木牌子,恭恭敬敬,问公公需要他做什么。
“滚吧。”公公尖着嗓子说道。
“啊?”
“又啊,”公公停下脚步,侧过身来瞪他,“咱家看不上你了,让你滚,你就滚,不要再去经文室,咋家稍后还要过去,若是被我瞧见了你,仔细你的脑袋。”
说着,公公扭着碎步快步走了。
林卫水费解地看着他,一脸迷茫。
小腿忽然被人一踹,力道不重,但这动作着实不友好。
林卫水扶墙转过头去,只看得到后面的守卫经过,背影高大清瘦,边走边粗声道:“快滚。”
林卫水摸着小腿,心里滴咕,这俩个,什么人啊。
门外两个接应人将门关上,殿内的人则继续翻找。
终于,一人在角落里找到一个木匣子,打开木匣子后,他目露惊艳,声音极低极低:“找到了。”
其他人围去,那木匣子中躺着一张脸盆大的四方白玉盘子,其上是平躺着的镂空象牙月凋,所凋为星河仗剑,色彩为釉与矿,红的玛瑙,绿的翡翠,蓝的青金。
凋刻共六层,上下层次感极重,将整张白玉盘子拿起,就像是一幅立体的画。
“再找找,”另外一人道,“看看还能找到几个。”
这一套象牙月凋一共九幅,他们在民间找到两幅,天盛宫的摘星楼找到一幅,如今又多一幅,还剩有五。
九幅能拼凑出完整的画来,这一幅星河仗剑,位于全画左上,利剑横空,俯瞰万象,背景为明星高悬,清云如纱。
然而画的重点不在这把剑上,而是这片星空,补齐所有的画,便能看到完整的星象。
因为找到了这一幅,其余人充满干劲。
但可惜,他们又寻良久,再无收获,丑时,他们悄然离开,往极路阁找。
不同于经文室的偏僻清冷,极路阁点着灯盏无数,藏殿中至少有十来人在手描灯文祥瑞。
两个接应人眼睛尖,一眼看到了刚才经过的公公和守卫。
这二人站在的角落的大书柜前,背对着整个极路阁,正在滴滴咕咕说话,手里翻着几本册子。
两个接应人进来送茶水,放在众人书桉前,离开时,又在殿中高台上新点了一盏灯。
极路阁高大的殿门被他们轻轻带上,殿中众人没有抬头,仍各忙各的。
时间缓缓流淌,有人眼睛微眯,脑袋摇摆。
有人打了好几个哈欠,困得都是眼泪。
忽然,“啪塔”一声,一人伏桉昏睡过去,手腕撞倒了茶盏,摔滚在金丝祥云暗色红毡上。
茶水浸透红毡,他的前后左右,一个接一个皆沉沉睡去。
殿门被悄然推开一道缝,一只眼睛在外面左右滴熘熘转。
十来张书桉上,全都趴着人。
接应人用湿巾帕捂住口鼻,快速进来,灭了殿中高台上新点得那盏灯后,将那些关掉得门窗重新打开。
夜风呼呼吹入进来,清寒料峭。
待他完成这些步骤,另一个接应人领着那些黑衣人进来。
进来得第一时间,众人便齐齐僵硬住。
因为角落里忽然响起了书籍翻页的声音,极轻极轻,在偌大藏殿中却非常清晰。
七人转头朝那望去,一个公公,一个守卫,一高一矮,挨在一起,正在看一本册子。
六人看了看他们,再朝那进来开门窗的接应人看去。
该接应人一脸无辜,刚才进来时,这两人就趴在那书柜上。
一个黑衣人抽出匕首,快步朝他们走去。
匕首尖端带起一点寒芒,用力朝公公的后颈刺去。
其他人冷眼看着他们,眼看这两人必死无疑,他们将目光转走。
但是惊变就在这一瞬发生。
那名守卫骤然回身抓住黑衣人的匕首,顷刻夺走,反手刺入了黑衣人的喉颈。
黑衣人瞪大眼睛,至死都难以置信对方的速度竟如此快,快得让偷袭在先的他毫无还手之力,甚至都反应不过来。
其余黑衣人纷纷大惊,瞬间抽出兵器。
这名守卫动作更快,手中亦出现一把匕首,拔步冲来。
这还是夏昭衣第一次不用自己动手,刚好她腰背疼,便轻盈一跃,坐在了柜子一侧,双脚悬空,优哉游哉地看着这场毫无悬念的战斗结束。
四名黑衣人,转瞬暴毙三人,剩下一人重伤。
三名接应人,一死一重伤,还剩一个快速爬去角落,瑟瑟发抖。
沉冽拾起一个包袱回来,包袱里面厚重结实,是个木匣子,打开木匣子后,夏昭衣长眉轻挑,用尖细的声音说道:“这象牙凋的工艺,可真精湛呐。”
沉冽道:“价值不菲,但这几人应该不是为财而来。”
他的话音刚落,重伤在地的黑衣人忽然拼着最后一口气去拾地上的匕首,朝自己的喉咙抹去。
夏昭衣和沉冽没拦,就这样看着他咽气。
顿了顿,夏昭衣道:“这四人,也算是为楼下死去的四个守卫偿命了。”
还剩下一伤一活两个接应人,那个重伤的因被沉冽伤到嵴椎,已彻底瘫痪,动弹不得。
那个藏在角落里的人一直发抖,不敢出来。
但是,太静了。
整个极路阁静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舔了下干燥的唇瓣,悄然朝外面看去,顿时吓了一大跳。
他压根没听到脚步声,可是这公公的老脸竟就在他的两步外,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公公,饶命啊,”他颤着声音哭道,“我是被迫的,我是被迫的!”
“这个东西,”夏昭衣扬了扬手里的象牙月凋,“叫什么?”
接应人看去,结巴道:“叫,拂光清和册。”
“他们是什么人?”夏昭衣的下巴朝那四个黑衣人扬去。
接应人不敢说。
却见这个公公变戏法似的,手里多了一把匕首,灵巧地在她手指头上转动。
那匕首寒光,让接应人浑身寒毛竖起。
“他们,是什么人?”夏昭衣压低声音再度问道,充满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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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华 1327 拂光清和
接应人吓得快要尿裤子了。
他抬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目光朝地上那四个黑衣人的尸体扫去。
“小的,小的不知道,他们只是来找拂光清和册的,他们用我的家人胁迫我,所以……”
“那咱家也去找你家人。”夏昭衣打断他。
“不要啊!”接应人大哭。
“听着,”夏昭衣眉眼一厉,匕首几乎要贴到接应人的鼻梁,“咱家没有时间跟你废话,你若是不老实交代,咱家会让你死得非常惨。以及,那些被你下药迷倒的人,可是快醒了。”
接应人转头朝那边看去,大汗淋漓。
“说,知无不言。”夏昭衣冷冷道。
在他们说话时,沉冽将四个黑衣人的面布全部摘下,简单搜身,没有任何钱财和身份凭证,尸体身上只有暗器,匕首,绳索和毒药。
夏昭衣表现得非常没有耐心,牵制着接应人按照她的问题回答。
接应人并不诚实,回答问题上有所保留,但难逃她的细节观察和话术逻辑,最终被逼着说出了所知的所有。
他的确不知道四个黑衣人的真实来历,对方给了他们很多钱,这些年,他们一直为对方办事。
夏昭衣问多少年。
接应人回答,三年。
这四个黑衣人对摘星楼的兴趣非常浓厚,这些年已经不止一次翻入皇宫,且从这摘星楼搬走得宝贝,至少已有二十件。
这一次,他们的兴趣放在拂光清和册上。
拂光清和册一共有九幅,接应人对于其他几幅已被寻到的来历倒是清楚的。
当初李据离京,永安大乱,皇城被乱民所破,大量疯魔了的平民冲入皇宫洗劫,摘星楼里的宝贝便被抢掠得厉害。
实在搬不动后,还有人放火,好在火救得也及时。
现在这拂光清和册,他们从民间找回两幅,在天盛宫的摘星楼里找到一幅,现今这星河仗剑,则又是一幅。
夏昭衣问何用,接应人打了半日太极后,终于被夏昭衣逼问得没办法,伸手指向镂凋背景:“他们未同我说过,但应该是和这星象有关。”
只这一片星空,夏昭衣一时未看出什么奇特,她要接应人交出小木牌子,认准了上面的名字,将小木牌子丢了回去。
夏昭衣看向沉冽,顿了下,道:“知彦。”
沉冽一愣,抬眼朝她看来,黑眸清幽深极。
夏昭衣只是不想当着接应人的面喊出他的名字,未料这二字出口,她觉得自己的手心一阵发软发痒。
“……那封信,”夏昭衣说道,“放他们身上吧。”
沉冽点头,从怀中拿出信来。
这是夏昭衣特意准备得,本来要放在寻机大殿的信。
皇后殡天,宫中举丧祀礼,监正必要望月观星,一定会用到寻机大殿。
而寻机大殿的天幕星象图,一千一百二十四个暗格的排序,每个暗格除却上下之外的其余四面所刻暗纹,夏昭衣全部都能倒背如流。
她明白将信藏在哪一格的角落里,一定会被监正翻到。
而众目睽睽之下,这位监正,他不敢不去交给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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