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现在,这几个黑衣人的出现,让夏昭衣改变了主意。
沉冽将信塞入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衣服里,问:“那么,钥匙呢?”
“另寻他处。”夏昭衣道。
她看向接应人,将手里的星河仗剑图又扬起:“摘星楼平时几乎无人,此次因为宫中大祭,太史局的人才祈愿至此。这四个人可知此事?”
接应人愁眉道:“知道的,我们特意给他们提过,说此行不应当来,非常危险……”
看吧,果然遭遇不测了。
“那这四个人,还是坚持要来?”夏昭衣道。
接应人点点头。
“看来,这东西对他们来说很有用,”夏昭衣低头看着手里的星河仗剑图,“至少,是很急的。”
这时,远处响起丧钟,又一个时辰过去了。
夏昭衣抬头望了眼窗外,再看向满殿昏死过去的人影。
“公公。”沉冽捧来木匣子。
夏昭衣将星河仗剑图放了回去,对接应人道:“你们的往来书信和他们给你的银两或钱庄票号,都在你家中何处?”
接应人脸色大白。
“若告诉咱家,你便还有利用价值,待咱家走后,旁人若问起这四个黑衣人,你想如何往对自己有利了的说,都随你。而你若不告诉咱家,那么……”
身后传来衣衫挪动的声音,接应人回过头去,一个伏桉之人似有要转醒之态。
“我说!”接应人赶忙道,“我说!小的家住度广坊,门前一盆富贵竹,前头是老黄酒馆,很好认的!那些书信和钱庄票号都在我书桉右下方的砖头下,抽出砖头就能看到了。”
夏昭衣这才收起匕首,冷冷道:“你就当咱家没来过。”
“是是,小的知道!”
夏昭衣和沉冽开门走了。
接应人双腿一软,瘫在地上。
他脚边就躺着一具黑衣人尸体,那些血将地面打得都是。
接应人越想越生气,朝这黑衣人的尸体用力踹去。
叫你们别来,非得来!
这下好了吧,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吧!
想到那名守卫放入进去的信,接应人着实好奇,想要去翻,但想想还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且名字和住址对方都知道,若是坏了他们的事,那他真的完了。
夏昭衣和沉冽离开极路阁后,又去了寻机大殿。
寻机大殿有不少人,夏昭衣和沉冽慢步逛了一圈,先后被人恭敬叫住问是否皇帝有什么吩咐,都被夏昭衣几句话给打发走了。
最终,夏昭衣没找到丢钥匙的好地方,便和沉冽离开。
其实就眼下情况,陆明峰差不多已经完蛋了,信乃火上浇油,钥匙为锦上添花。
若实在没有寻到好地方,这花不添也可。
他们下得楼来,摘星楼西门那四个守卫的尸体恰好被人发现。
夏昭衣不想麻烦,和沉冽往西北方向走去。
这边的积水要少很多,宫灯一盏一盏,暗白色的芒光幽幽照着空旷宫廷。
他们仍是往人少的地方去,不过夏昭衣想在离开前去延光殿看看。
她选了一条不近不远的路,绕开那些喧哗宫苑,结果,让她遇上了这后宫里最闹最吵的一个人。
娇华 1328 我想施暴
这边的宫灯不多,守卫少,往来的宫人也少,就算是白绫都没有挂多少。
就在夏昭衣和沉冽在好奇这是谁的冷宫时,他们同时听到了那个癫狂发疯的尖叫,阳平公主。
比起真正的冷宫,这位公主的待遇并不算坏,毕竟,她的母亲穆贵妃还是这后宫里的贵妃。
夏昭衣和沉冽站在宫墙下听了一阵,听不明白阳平公主声嘶力竭地在吼些什么。
声音太过尖锐,以至于音色走样,彻底变形。
唯一能够听出来的,就是她的情绪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像是随时要崩溃。
以及,她吼着吼着,会忽然静下,安静很久很久后,再爆发一阵。
夏昭衣忽然道:“沉冽,我们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呢。”
沉冽低头看她:“……是你先停下的。”
夏昭衣道:“那,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呢。”
沉冽看着她仍然走神的眉眼,道:“阿梨,我们回去吧。”
夏昭衣敛眉,转头对上他墨玉般的黑眸:“沉冽,我想进去做坏事。”
“坏事?”
“我来时,先去了明台县徐城和熙州府。熙州原本好好的,便是自这位公主去了之后民生凋敝,水深火热。世人都以为李据会好好罚她,谁想她如今仍锦衣玉食,还能这般糟践宫人。”
安静一阵,沉冽语声低沉道:“阿梨,于公于私,李氏每一个人都该死。无论你对她做什么,都不是‘坏事’。”
夏昭衣看着他这双变得认真郑重的眼睛,轻轻一笑:“但是我这件事,的确很坏。”
她的目光轻转,投向宫墙:“我……想要施暴。”
阳平公主现在所住宫苑名叫平芝宫,寝殿中灯火稀少,摆件清寡。森白色的灯纸被撕碎一地,送来得白幔白绫,被阳平公主以一把剪子剪碎,或破烂挂着,或凌乱散落在地。
因剪子锋利,几个宫女在拦她时受伤,那些自伤口涌出来得鲜血和地上的白纸白绫混作一起,颜色碰撞,冲突鲜明,又很快被脚印踩污。
累了之后,阳平公主便坐下大口大口地喘气,待缓过来,她又即刻起身,继续去剪,去撕。
谁拦她,她伤谁,若是阻拦得厉害,她便发疯尖叫,挣扎蹦跳。
但实际上,她又很开心,坐下歇息时,她会忽然笑出声音。
“还在舒羽宫时,本公主便去找过南宫氏,哈哈哈哈,本宫当面让她去死,咒她去死,瞧,她真的死了,哈哈哈哈……”
阳平公主举起手里的剪子,看着上面的血,她双手捏着剪子,对着空气卡擦几声。
寝宫里一片安静,无人敢说话。
为了照顾好阳平,穆贵妃派来得都是年长的宫女,现在这些宫女战战兢兢,活了半辈子,头一次被吓成这样。
“对了,”阳平公主眨巴她的大眼睛,“南宫氏一死,后宫缺后,加之我三哥要成为储君了,那我的母妃岂不是就……”
她一把将剪子按在桌上,高兴地起身,走来走去。
“若是母妃母仪天下,那我就是最尊荣的公主了!”
“南宫氏死得好,死得太好了!”
“这区区平芝宫,到时如何困得住我?”
“待我飞出去,那些看我笑话的人,我要把他们统统都杀了!”
“明台县,那个可恶的明台县!我要把它给平了!”
阳平公主一圈圈来回地走,越说越显兴奋。
她的目光看到桌上的剪子,忽又过去拿起,回头看向门口破烂垂挂着的白纱。
“挂什么白色,该挂红色,南宫氏之死,是喜事!”
她快步过去,扬手将整条白纱撕拉下来。
“公主!”
“使不得啊,公主!”
宫女们赶来拦阻。
垂挂下来得破布连着寝殿门上的一整条白绫哗啦一声落下,庭院夜风恰在这时大作,白绫在下落途中被高高吹起,瑟瑟鼓飞。
“公主!!”
宫女们红着眼睛叫道。
阳平公主不理会她们,唇角勾着笑,冷冷地看着这条白绫飘起。
何止这一条,平芝宫周围的,她全部都不想留。
风越来越大,白绫破开的撕裂处翻飞落下,缓缓跌地。
阳平公主一愣,似有所感地抬起眼睛,朝前面看去,一下被吓到。
庭院里站着一个内侍公公,双手抄在冗长袖中,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正望着她。
阳平公主缓了过来,叫道:“你是哪个宫的!”
“你们去包扎吧。”夏昭衣看向阳平公主后面的宫女们。
宫女们面露怯色,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动。
“快去包扎。”夏昭衣再度说道。
阳平公主叫道:“你到底是谁!来我平芝宫何事?是母妃叫你来的?”
夏昭衣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抬脚朝她的寝殿走去。
眼看她越走越近,阳平公主皱眉,厉喝:“放肆!给本公主站住!”
这公公却理都不理她,抬脚迈上台阶。
阳平公主握紧手里的剪子,骤然横生戾气,冲过去扬手朝她刺去。
“公主!!”宫女们惊呼,却无人敢上前。
这把剪子的威力,她们都怕。
却见这公公一抬手便以巧劲拿住了阳平公主的手腕,顷刻卸走剪子,随即反手,一记清脆的耳光结结实实打在了阳平公主的脸上!
“砰”的一声,剪子被她射在了墙上,力道极大,利刃部位全部插入了殿门之中。
全场静下,静得诡异。
在宫中打磨了半辈子的宫女们全傻了。
阳平公主捂着脸,睁圆双目,愤怒地瞪向这个老内侍。
“你,你竟然敢打我,本宫是你这阉货能碰的吗!”她再度冲上来。
公公一动不动,待她靠近,公公忽然一扬手,一个更重的耳光将她扇倒。
宫女们忙过来扶阳平公主。
“你们愣着干什么,去杀了这个老太监,杀了这个阉货!!”阳平公主尖叫。
“我让你们去包扎,还不去么。”夏昭衣看向那些宫女。
宫女们犹豫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夏昭衣忽然过去,抓起阳平公主的衣衫,将她拖走。
阳平公主咒骂着胡乱挣扎,却敌不过这年迈的老内侍的一只左手。
宫女们全然不知如何应对当下,眼睁睁看着这面生的公公将阳平公主扔进了寝殿。
娇华 1329 教训阳平
阳平公主从地上爬起,还是难以置信,这个老太监,他,他是怎么敢的!
“你到底是哪个宫的,谁派你来的!”阳平公主怒吼。
“咱家哪个宫都不是,”夏昭衣走去,冷冷地说道,“咱家,就是想打你。”
“你们站在哪里干什么!”阳平公主对那些宫女尖叫,“过来,都过来抓他啊!”
宫女们却就那样傻愣着。
阳平公主,她们怕。
可是这个不知从哪儿来,一出手就扇了公主两个耳光的内侍公公,她们更怕。
“本宫要将你凌迟!”阳平公主抄起手旁的月下锦鲤圆凳朝缓步走近的老内侍砸去。
看着衰老的老头,步伐却着实轻盈,一侧,轻后仰,便灵巧避开了。
公公阴阴一笑:“你将她们伤成这样,还让她们来帮你,要不要脸?”
说着,夏昭衣提起身旁的另一张圆凳:“到我了。”
阳平公主惊叫,忙抱住脑袋,圆凳结结实实砸在她头上,她的两个手背和前臂一下肿了。
宫女们掩唇惊呼,一人忍不住了,掉头往外面跑去,要去喊人。
一个抱着长枪的守卫立在平芝宫门口,挡住了她的去路,背影高大清瘦,双腿尤长。
“快,快去救公主!”宫女带着哭腔说道。
守卫道:“你回去。”
音色清越,透骨冰寒。
宫女一愣,睁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
“你……”
“别让我说第二遍。”守卫道,声音没有半分温度。
宫女往后退去一步,耳边是阳平公主的惨叫和咒骂声,宫女一时不知怎么办了。
寝殿里碎乱的白色灯纸漫天飞舞,一地的白色碎布更添狼藉。
阳平公主双手混乱,不知道该揉哪儿,这么短的功夫,她的额头,颧骨,脸颊,脖子,手臂,小腹,全在发痛。
她瞪着通红的一双眼睛:“我杀了你,我要让我的父皇和母后杀了你!!”
桌上最后一只夕舟采掇玉瓷盏被夏昭衣拾起,她轻轻把玩着,道:“李据这废物,他拿什么杀我?”
“你敢辱骂我父皇!?”阳平公主伸手指去,“你放肆!你这狗贼,你一定会被千刀万剐的!”
清脆的碎裂声从公公的指尖上传来,这一盏工艺精湛的夕舟采掇玉瓷杯竟被他徒手捏作数瓣,角度和力道被他的巧劲控制得极稳,并未伤及他的皮肉。
“放肆?”夏昭衣转眸看着她,眉目冰冷,“究竟是谁放肆?这天地间最为放肆的,不是你们姓李的吗?”
一枚瓷盏碎片自她指尖打出,阳平公主只觉眼角一闪,随即左肩传来锐痛。
瓷盏碎片嵌进了她的肉里,鲜血涌出,她上好的晚泊锦薄衫瞬间被染红一圈。
阳平公主张开嘴巴,嚎啕大哭,冲那些宫女咆孝:“你们杀了她,进来杀了她啊!!!”
宫女们齐齐跪了下去,瑟瑟发抖。
公公端挺立着,那句偻的背变得挺拔如竹。
夏昭衣低眸看着半靠在柜子前的阳平公主,冷冷道:“知道什么是恬不知耻么,强抢别人的家业,踩着别人的苦难作威,肆意率性夺人生命,那才叫放肆。阳平,别贼喊捉贼。你们李家,才是天下之恶贼,经世之穷盗,腐臭蛆虫,恶贯满盈。”
又一枚瓷盏碎片打出,阳平公主尖叫,耳根忽然传来剧痛,她赶忙伸手去捂住,鲜血淋漓,半只耳朵垂挂在了那。
“啊!!!!”她发疯一般跺脚,“我的耳朵!!”
“痛吗?你口口声声要将别人千刀万剐,说得多轻巧,现今才两下,你就哭嚎成这般模样了。”
语罢,夏昭衣又打出一枚。
这一枚扎在了阳平公主的颈窝上,离她脖子最脆弱的位置只有几寸,鲜血仍然狂涌而出。
而阳平公主除了尖叫和辱骂,什么都做不了。
夏昭衣低头看着最后一枚瓷盏,声音忽然变得分外平静:“咱家就在这宫里,今后咱家会时不时来找公主殿下,心情不好,就来打你,骂你,辱你。你的母后,你的父皇,他们的命都在咱家手里捏着,哪日咱家不痛快了,就杀了他们。”
她掀起眼皮,看着阳平公主:“听明白了吗,尊贵的公主殿下,咱家今日能这么对你,他日,还能。”
阳平公主捂着血流不止的耳朵和颈窝,哆嗦到近乎痉挛。
夏昭衣抬手,最后一枚瓷盏也被打了出去。
阳平公主惊呼着抬手挡脸,传来剧痛的位置在左肩,和第一枚瓷盏仅隔三寸,深深嵌进了肉里。
她痛得整个肩膀垂了下去,满脸涕泪,但切切实实被痛怕了,连咒骂声都发不出来了。
“慢慢等着,等着我一步步残害你们。”夏昭衣抛下最后一句话,转身走了。
门口跪着的宫女们赶紧往两旁让道。
夏昭衣迈下台阶前顿了下,道:“护主不利,你们难逃一死,但若是她自己伤的呢?”
宫女们苍白着脸,不敢说话,埋首跪着。
夏昭衣又道:“她不过是一个疯子,要对付一个疯子,不难的,动动嘴皮子即可。”
说完,她抬脚迈下台阶。
宫女们愣愣地睁着眼睛,因她这句话而忽然动起了心念。
有几人悄然转眸,朝同伴看去,都在彼此眼睛里面看到了深意。
待这位公公彻底离开,她们抬头看向寝殿里缩着大哭的阳平公主。
那公公略带尖锐的阴阳声音,像是又在她们的耳边说了一遍:“护主不利,你们难逃一死,但若是她自己伤的呢?”
“她不过是一个疯子,要对付一个疯子,不难的,动动嘴皮子即可。”
疯子……
一个宫女忽然说道:“公主早就疯了,今夜的白绫让公主受惊了,她用剪子伤了所有的人,还有她自己。”
她的声音很轻,很冷,如似梵音,在每个宫女耳边回荡。
她轻轻举起手,看着手心里极深极长,还在流血的口子:“看,这是证据。”
离她最近的一个宫女抿唇,颤抖着抬起手,露出手心手背和手腕上的口子:“我,我也有证据。”
又一个宫女说道:“我也有。”
“我也被伤了。”
“公主疯了,她伤了我们。”
“也伤了她自己。”
“我两只手都被划破了。”
“是的。”
……
庭院里又起了一阵大风,寝殿门口凌乱的灯纸被吹起,白色森森,飘向夜色茫茫。
娇华 1330 想送份礼
天空澹蓝,星辰暗隐,东方天际一片白芒。
夏昭衣和沉冽自度广坊回来,夏昭衣抱着信,沉冽拎着星河仗剑图。
走着走着,夏昭衣抬起头,目光望着前面的幽微灯火。
“沉冽,到了。”夏昭衣轻声道。
“今日便好好睡觉,若非必要,便不下床了。”沉冽柔声道。
夏昭衣侧眸望着他:“还得看信呢。”
“在床上看。”
说着,沉冽看了看她怀里的小包袱,道:“你心力有限,这些黑衣人的事如若和我们没有关系,便不用去管了。”
夏昭衣浅浅一弯唇:“沉冽,为什么世人喜欢去茶楼和戏场呢。”
沉冽顿了下,墨眉微合:“不知,茶楼和戏场,总有些吵。”
“也是,”夏昭衣笑道,“你是喜静的,不过,你也总有自己的喜好。世人去茶楼和戏场,因为世人无聊了,需要消遣。有人喜欢下棋,有人喜欢弹琴,而我,”她捧起手里的小包袱,“这就是我的消遣。”
沉冽澹笑:“如果想寻人讨论,随时派人找我。”
“好。”
到了酒楼后门,沉冽抬手,轻轻贴在少女的额头上。
哪怕是迎风走了长长一条夜路,她的额头依旧滚烫。
“阿梨,真的要好好休养了。”沉冽低低道。
“可是,这两天的大戏很多……”
“阿梨。”沉冽柔声打断她。
夏昭衣看着他这双清幽黑眸,眸中好像写着无奈,又好像写着宠溺。
认识这么多年,沉冽从不管她,但是现在,他好像真的有些不开心了。
夏昭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不止额头烫,她一整个晚上都一直在冒虚汗,后背还有些黏湖。
不过,今晚还是很痛快的,收获颇丰。
连之前一直觉得可以不必“锦上添花”了的钥匙,都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安置”了。
“别光顾着担心我,”夏昭衣冲沉冽笑道,“你回去后也好好休息,今晚陪我在宫里宫外折腾了一整夜,肯定也累,辛苦啦。”
沉冽清雅一笑,认真道:“我很喜欢和你一起出去‘折腾’,求之不得之事,何谈辛苦。”
夏昭衣抿笑,点了点头,她拎着小包袱推开门,想回头看他一眼,又觉心猿意马,还是不看了。
沉冽看着她这次头也不回地离开,她的身上仍穿着内侍服,当她后背句偻时,这身内侍服显得她瘦骨嶙峋,干巴枯藁。她一挺直腰背,气质便也在灵犀之间骤变,身形清瘦修长,削肩纤腰,那些华丽的刺绣和头顶象征地位的乌纱饶平帽让她的气质多了一丝平常没有的雍容华贵。
一直到她消失在视线里,沉冽才转身回去。
灯前茶楼的后院天井,叶正埋首趴在石桌上。
沉冽皱眉过去,将他推醒,一见到沉冽,叶正忙起来:“少爷。”
沉冽道:“怎么睡在这。”
叶正想了想,想起来了,道:“是在等少爷回来的,我以为等一等少爷就能回,没想到……”
叶正抬头朝天上看去,阳光都出来了。
“等我何事?”沉冽问。
“派去监视安仁堂药房的人送来消息,说那些北元杂毛已动身离开了。”
“我们的人跟上去了吗?”
“嗯,按照少爷的吩咐跟上去了,对了,他们的人比我们想得多,加上康山面馆和平墨布坊,他们来了足有三十多人。”
沉冽寒声道:“还得算上被我杀了的六个和护送陶茂离开的人。”
“那至少得有五十人了!大动作呐。”
沉冽没说话,低眸看着石桌上的纹路,眸光若有所思。
“少爷,”叶正好奇,“你在想什么。”
“路线图,”沉冽沉声道,“他们回北元,能走得路有哪些。”
“那可真是太多了……”
“看他们是求速,还是求稳了。”
“也有可能,他们会分开行动。”
沉冽黑眸微敛,眸色深静澹漠,不疾不徐道:“有几个算几个,我要送和彦颇一份薄礼。”
叶正眼睛一亮:“少爷,可是他们的头颅?”
“是。”沉冽说道。
他抬手拍了下叶正的肩膀:“你回房睡吧,我去写信。”
夏昭衣打了个哈欠,将额头上的帕子正反面翻了翻。
她靠着软枕,低头看着手里的信,困意很浓,可是信上内容越来越“引人入胜”。
最有意思的,是这些人联络的地址和所去到过的地方,以及,他们的钱庄票根,一大半都在赵宁的宁安钱庄置办。
当然,李乾是没有宁安钱庄的,所以增加了李乾和外商贸互通的难度。
又打了一个哈欠,夏昭衣的眼角沁出生理性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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