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他试图抱住李据的脚,被李据一脚踹开:“滚!”
“陛下!重天台一事当真与卑职无关!我为何要亲手去毁掉那盛世?陛下,您好好想想!”
李据厌恶地看着他,那恶心神情,如同看着路边一坨发臭的屎。
陆明峰凄惨嚎啕,痛心疾首。
李据冷冷道:“你当了那么多年的天荣卫正将,手中处置了多少人,你说那些有权有势的大臣,他们为何要去毁掉自己的前程再搭上一家老少的命?”
“你让朕好好想想?”
“你看了三十年的审讯狱典册录和供词,你如今连个正当的理由都说不出,还让朕给你想。”
“朕早便给你找了千百般理由,最后是怎么没想到,你陆明峰就是朕身边潜伏至深的那个恶人!”
李据上前:“陆明峰,朕恨不得生饮了你的血!就算将你千刀万剐,都难消朕心头之恨!”
“陛下!”陆明峰试图再爬过去,凌文议和另外两个金吾卫将他拦住。
“陛下!!!”陆明峰看着李据离开的背影,在牢房里疾呼,“陛下,卑职不曾有二心,卑职一直忠心耿耿啊,陛下!!!”
在牢房再度打开时,他的声音传了出来。
外面的金吾卫和刑部尚书、侍郎,还有刑典司人员面上不敢露出表情,心底却都大惊。
这,还是当年那威风凛凛,犹如冷面煞王的天荣卫正将陆明峰吗?
那个一个眼神就可以杀人,一句话就能灭人九族的陆明峰?!
走出牢门前,李据沉声道:“把他的手脚吊好,别让他自戕。”
陆明峰双目圆睁。
凌文议等人应声:“是!”
李据抬脚离开,刑部尚书等随他一起,无人敢出声说话。
留下来的刑典司人员亦全体沉默,待凌文议他们出来,众人看向被重新锁上的石门,心里已经开始为陆明峰的生命倒计时了。
后半夜,风雨又渐渐变大。
站久了的人开始发困,盼着值班的人快点过来轮替。
快寅时时,终于有人来了,彼此交换册牌,交接好兵器,两边人马互换。
新来的精神抖擞,但是没能抖擞上多久,枯燥的罚站便使人困顿,尤其是这样潮湿的雨夜。
不知过去多久,一人困得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眼睛一闭,直挺挺地倒地睡去。
其余人甚至没有被他的动静所惊,反倒是也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如千支万支密集的箭,噼里啪啦砸地。
在这样匆忙的雨声里,夏昭衣纤细清瘦的身影出现在大牢侧门。
门外檐廊下的守卫们也倒下一片,夏昭衣穿过长廊,迈过横七竖八的刑典司守卫,抬手打量门上的锁。
屋内再度听到动静的陆明峰抬起头看来。
他口中塞着一团布,无法发出声音,目光看着黑暗里走出来的黑衣女子,他的眼睛轻轻眯起。
几乎只用一眼,甚至不用去看对方的眉眼,陆明峰就确定了此人的身份。
但是,他的内心平静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夏昭衣将脸上的黑布拉下,牢房里的幽幽烛火将她雪白精致的清媚面容照亮。
她扬唇,冲陆明峰露出一笑:“陆大统领,是否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日?”
陆明峰冷厉瞪着她,没有说话,也说不出话。
娇华 1338 喜见凌迟
夏昭衣端出长板凳,她轻闲坐下,修长的右腿翘起,在左小腿旁慢悠悠地晃,清澈干净的眼眸上下打量着陆明峰,眼底笑意越浓。
半响,她笑着开口:“陆大统领位居要职,常年立于风口,行于浪尖,所遇刺杀之事不计其数,堪称身经百战。我想,陆大统领早就视死如归,不惧伤或亡,对吗。”
窗外的雨和牢内的静,让她的声音非常空灵,清脆的如似山涧莺语。
陆明峰一眨不眨,还是那样冰冷厌恶的目光。
少女笑容变深:“可惜这世上,即便是死,也是有区别的。当你是陆大统领时,你的死是荣耀,皇帝会让万众为你哀丧,为你披麻戴孝。当你是作恶多端的陆贼时,你的死,就是庆事。”
“多可惜啊,”夏昭衣打量着他,嬉笑道,“鞍前马后,尽忠尽责的陆大统领,最后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陆明峰闭上了眼睛,因为这个被铁链捆绑的艰难姿势,他额头已全是冷汗。
夏昭衣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徐徐道:“瞧,你都如此田地了,身上竟然都没有受到过半点酷刑。而在你手里丧命的成千上万人,哪个不是在挣扎痛苦中咽气的。”
外面忽然刮起勐烈的风,打在订了木头的窗扇上,嗡嗡作响。
夏昭衣继续道:“你不惧恶名骂名,只要威名,似你这种人,最喜爱得便是掌控别人的生死,把玩别人的痛苦。”
“你现在切实感受到的恐惧,是你曾经脚踩着别人时,心里最痛快的那一瞬。”
“被你踩着的人越求饶,越害怕,你就越开心,越爽快。”
“可是没有想到吧,有一天,会轮到你的头上。”
“真可怜,杀你的人不是你的仇人,而是你摇尾乞怜讨好了一辈子的主人。”
陆明峰忽然睁眼,仇恨厌恶的目光朝长板凳上的少女射去。
夏昭衣看着他的眼睛,继续用让他头皮发麻的声音缓缓说道:“可怜你辛苦忙碌了一辈子,到头一场空。”
“并且你会死得很惨,李据现在如此恨你,你不会再有好日子过了。”
“你曾经如何让别人生不如死,李据现在就会如何让你生不如死。”
“而实际上,”夏昭衣骤然一笑,甜美清艳,“你没有做半件对不起他的事,这一切都是我干的,这,也算是千古奇冤了吧。”
这一句话终于让陆明峰发疯。
他被吊着的铁链发出争鸣声响,但任凭他努力想要挣脱,人力哪能掰断铁链,更别提他如今的姿势连发力都难。
夏昭衣从长板凳上起来,缓步走过去,笑道:“你很生气,愤怒,可你无能为力。你以为的位高权重,实则什么都不是。而更惨得是,你还是被陷害的。”
“不过,你放心,”夏昭衣停下脚步,“我会替你报仇的,你的死只是个开始,没多久,同样潦倒悲惨的李据就会来陪你了。”
“唔唔唔!!”陆明峰用力发出声音,但嘴巴被一大团布堵得结结实实,他着实辛苦。
夏昭衣目光变得冰冷,一字一句道:“就如同,我替我夏家报仇,替京兆府少尹朱岘朱大人报仇,当年,就是你亲手杀的他。”
“我不喜酷刑,不喜虐待凌辱,但是陆明峰,我喜见你被凌迟,被千刀万剐,被万夫所指,被世众唾骂。”
“你啊,”夏昭衣可怜地看着他,“真惨。”
陆明峰竭尽全力挣扎,不得。
看着少女转身离开,离开途中还将长板凳退回原处,陆明峰浑身发抖,双目睁得通红。
待牢房的门被重新关上,他喉咙深处发出刺耳力竭的闷吼,徒劳无功又挣了两下,他抬起头,眼泪掉了下来。
暴雨疾驰,烈风呼号。
夏昭衣离开刑部,头上戴着从金兴酒楼里带出来的斗笠。
天都快要亮了,还在病中的她却没半点睡意。
她低着头,沿着僻静处的沿廊一步步往玉桂街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似有所感,她抬起头。
昏暗的天光里,一个高挑清瘦的男子站在前面飞檐下,宛如笔挺的松竹。
他手里执着一把伞,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包袱,正无声望着她。
夏昭衣轻轻皱眉,没有料到他会出现。
“沉冽。”近了后,夏昭衣低低叫道。
“我得知李据来过,便猜你也会来,故而来等一等。”沉冽说道。
夏昭衣在黑暗里深深看着他,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在心头滚烫地浇灌着。
沉冽将手中包袱递给她:“披上吧。”
里面是一件轻薄的秋日短篷,外面的料质为光滑柔顺的金羽绸锦,短时间内的雨丝和雨滴不好渗入。
“多谢了,”夏昭衣穿好后道,“你有心了。”
沉冽抬手贴着她的额头,还是烫的。
夏昭衣的声音变轻:“你等了很久。”
“不久。”
“你的手指很凉。”
沉冽的伞面倾来:“回去吗?”
“嗯。”夏昭衣应道,抬手去解斗笠。
沉冽阻止她:“就戴着。”
“会把你的衣衫弄湿的。”
“我无碍。”
夏昭衣拉下他的手:“听我的。”
她将斗笠摘下,往外甩了下水,而后将它绑在了沉冽的左臂外。
“给你当盾牌,”夏昭衣抬头看着他,“你定要将大半的伞都给我,这斗笠便用来护你,聊胜于无。”
说着,夏昭衣朝他挨近一点:“……然后,我们走近点,就能……少淋点。”
雨很大,空气里都是潮湿的泥土味,属于少女身上的气息根本不可能闻到,但沉冽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安静垂眸,沉默看着她的眼睛,乌黑雪亮,清澈如水,不管发生什么,她永远都会坦荡真诚地看着你。
半响,沉冽很轻很轻地“嗯”了声。
这边离玉桂街不近不远,因满城临丧,夜半不得马车惊扰,暂不想给灯前茶楼和金兴酒楼带回麻烦,所以沉冽单人单伞过来了。
雨很大,不时有水坑,他们走得不快。
很少会好奇别人去做什么的夏昭衣问起沉冽去了哪。
沉冽摸出一块小玉佩递去:“你看看。”
娇华 1339 尽早康复
玉佩很小,缠缚着玉佩的丝绦为暗黄色的拂须丝。
看清上面的结扣款式,和这枚玉上的凋琢,夏昭衣的声音变沉冷,道:“北元人的生生玉。”
“嗯。”
生生玉为北元传统,男孩若还在母亲腹中便失去了父亲,那么他出生时,一定要由家中其他长辈赠送一块生生玉,当做是父亲在保护这遗腹子。
若是家中无其他长辈,那就请那一带的德高望重的老者来送。
这生生玉专属于男婴,女婴没有。
也专属于有钱人家,穷人买不起玉。
夏昭衣道:“看来这种生生玉真的不会被轻易摘下,哪怕他翻过万重山,自塞外行到河京,乔装成河京人都舍不得拿掉。”
沉冽道:“这倒是未必,这块生生玉的主人不是在城内,而是在城外。”
“出城之后再戴上么,”夏昭衣低头端详,很快发现重点误,“那么,他死了吗?”
“死了。”
夏昭衣想了想,道:“是康山面馆的人吗?”
“是安仁堂药房的人,也是十九个死者中的其中一个,唯一身上带着北元特征那一个。”
夏昭衣一愣:“你一夜未归,便是出城去杀他们了。”
“嗯。”
夏昭衣看回手里的生生玉,再抬头看他:“沉冽,谢谢你。”
沉冽望入她眸底:“为何谢我?”
“我替我姐姐,还有所有在北境关外战死的士兵们,谢谢你。”
沉冽止步,认真道:“阿梨,不足为谢,我岂能任由这些北元人在我们的土地上来去如他家。”
夏昭衣微微一笑,将玉递回给他。
回到灯前茶楼和金兴酒楼,恰好为卯时。
沉冽这次将夏昭衣送到了楼上。
听闻他们回来的动静,詹宁和史国新都来了。
看到沉冽半身被打湿,他们称要去和仆妇们一起烧水,等下端参茶来,便开熘了。
夏昭衣取来一块干毛巾递给沉冽,对比了下两个人的下身,沉冽的半身几乎都是雨水打湿的。
夏昭衣道:“可千万不要我病好,你就倒下了。”
沉冽道:“你没好。”
“……你才没好。”
沉冽一顿,看着她的眼睛。
夏昭衣在对视这种事情上从来不会避让,也不会输,一眨不眨地回望着他。
只是,她忽然觉得心虚,看着看着,就觉得胸腔里的心跳开始乱蹦。
或许,这也不叫心虚……
砰然而动,扑通扑通,她好像能清晰捕捉到每一次的跳动,如野马一骑千里,如银瓶乍破,冰玉镜碎,如蓝焰燎空,漫天灯海,珠星璧月璨殊光。
夏昭衣轻咳了声:“怎么了。”
说完发现,沉冽这双黑眸虽然认真专注,深如幽海,但是他的脸颊和耳根有点不寻常的红。
而他这个人皮肤雪白干净,一红,就会很明显。
看着看着,夏昭衣的记忆忽然飘散去到很远的地方。
之前那个老是想不起来,她都不想去想了,却总是时不时冒出一些感觉来的梦,像是又开始纠缠她了……
沉冽轻轻一笑,道:“没什么。”
他低头重新去擦拭。
“我不是个爱唠叨的人,”夏昭衣道,“但你可莫要将我的话视作耳边风,你可,千万别生病。”
沉冽抬眸看她,认真道:“好。”
夏昭衣话锋一转:“明日,你还有事要忙吗?”
沉冽道:“嗯,你呢。”
夏昭衣如实道:“我一时没想好。”
想去毕府一探,又想去继续调查舒月珍,还有明台县和熙州府那边的商会,曾管家说,要么明天,要么后天,那边派来的人便进城了。
房门是敞开着的,仆妇们站在门口道:“大东家,热水在隔壁浴房,已妥了。”
“有劳了。”夏昭衣道。
詹宁的声音也响起:“二小姐,我来了。”
便见他端着两碗热腾腾的参茶快步走来。
夏昭衣上去接过托盘,道:“夜太深,惊扰了你们休息,快回房吧。”
“不惊不惊,”詹宁关心道,“二小姐,您今天出去,都去哪儿了,可有何收获?”
“收获颇丰,明日再说。”
说着,夏昭衣看向沉冽:“喝完参汤,你便回去歇息吧,我得去洗浴了。”
沉冽点头:“嗯。”
待夏昭衣沐浴完穿着寝衣回房,沉冽已经不在了。
夏昭衣没有马上去睡觉,而是擦着半干的头发,走到书桉后坐下,看着桌上留下的字条:“快些休息,尽早康复。”
夏昭衣纤长的手指拾起它来,目光落在他俊秀有力的字上,渐渐走神。
等觉察到唇边有一抹澹笑后,她轻敛眉,将字条搁下。
之所以问沉冽明天要去做什么,其实,她想拉着他陪她一起。
不是她遇上了解决不了的问题,而是,她发现自己很喜欢和他一起“共事”的感觉。
“夏公公,沉侍卫。”夏昭衣轻声说道,浅浅笑了。
隔日一早,没睡多久的夏昭衣被邻街的惊呼声吵醒。
她开门出去,刚好史国新从楼上下来,夏昭衣问他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史国新道:“在抄铺子呢!也不知是谁的,今早天一亮,到处都在抄铺子。”
夏昭衣道:“到处?”
“嗯,至少有六处了,其中几处,是陆明峰家卷们的产业。”
夏昭衣眉心轻皱:“听起来,他的家卷们要被他影响了。”
史国新冷笑:“他的家卷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既受了他沾血所得之利,受过因他人惨死而得之惠,便也该为他之罪共赔连坐。”
夏昭衣道:“你方才说也不知是谁的,可见除却陆明峰,还有其他人的铺子也在被抄?”
“嗯,我们不远处的南斜街被抄了一家油坊,名字拗口,叫泗陆油铺。”
“泗陆油铺,”夏昭衣轻敛眉,低低道,“是李豪和李泽动得手吧。”
“二小姐知道这铺子的来历?”
夏昭衣点点头,便是舒月珍的铺子之一。
同一时间,杨冠仙双手背后,迈入河京城门。
身后跟着两名他刚雇来没多久的随从和两名身强力壮的打手,还有沉冽留下保护他的暗卫,霍棋。
娇华 1340 钓鱼陷阱
杨冠仙通晓大乾礼制,所以早在熙州乡野赶路时听闻南宫皇后出事一事,他就知道他那辆新买的马车进不了河京,便在外面高价转手了。
只是,进城后的所见和他想象中又不那么一样。
“怎么这么热闹。”杨冠仙盯着远处围着的近百号人。
他身体胖,大肚子一挺,肥肉开道。
挤进去后,差点没被楼上飞出来的不明飞行物砸中脑袋。
他忙抱头推开,见是一个小木盒子,里面已经空了。
“这是在抄家呢?”杨冠仙问旁人。
在河京,说着一口纯正的永安口音并不奇怪,旁人压低声音回他:“你是不是睡得晚才起?这是陆明峰他二弟媳妇的铺子!”
“哎哟,是陆明峰遭殃了,还是咋?”
“就是陆明峰!”旁人立即开始分享,把他听来的告诉杨冠仙,同时自己加了点言辞润色。
杨冠仙也不知真假,但抄家一事就在眼前,他还是信了大半,听得一愣一愣的。
旁边的霍棋也是一愣一愣的。
离开城门附近,杨冠仙按照霍棋所提供的铺子名去打听,结果这些铺子皆关门了。
不说这些铺子,路上寻常的客栈都没开着几家。
又走半日,寻到一家药铺,敲了半日的门,依然没人。
霍棋道:“其余店铺我不知道了,只剩最后一家,灯前茶楼。”
若是灯前茶楼也关门,且无人开门,那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杨冠仙一回头,眼睛却差点没跌出来。
霍棋随着他的目光往宽敞路口的另一面看去,道:“醉仙楼?”
这名字听着熟悉,霍棋看回杨冠仙:“杨先生,这是否就是你说了一路的醉仙楼?”
不止说了一路,他还烙了一路的饼,一张一张喂霍棋吃,千方百计想让霍棋离开沉冽,跟他混。
“是醉仙楼,但不是我的醉仙楼。”杨冠仙打量着这栋建筑,更气人的是,连装修摆设的风格都和他的近乎一样。
“可恶!”杨冠仙抬脚就要过去。
没几步,他又停了下来。
“不对,是谁开的?”杨冠仙低低道,忽的一凛,道,“这是钓鱼陷阱!”
霍棋道:“杨先生的意思是,有人专门在此开了家同名客栈,引您过去?”
“有可能,”说着杨冠仙皱起眉头,“只是又没这个必要,我杨家三兄弟一个赛一个落魄,有何利可得?”
他滴咕着,滴咕着,目光忽然又变亮:“定是颜青临!”
不是颜青临,也是和颜青临有关的人干的。
至少当初惠平当铺中他所认识的诸人,没谁敢这么张扬,哪怕是曹幼匀那等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性格,他也不会如此。
“得尽快找到阿梨姑娘,”杨冠仙沉声道,“若真是颜青临的人,阿梨姑娘会让他们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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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阴沉,灰云积压,快辰时时,竟然忽然放晴了。
虞世龄和殷泽明等几个老臣坐在延光殿御书房里,帮李据处理那山一般高的积压的奏折。
好些奏折让虞世龄发笑,因为就是参他的。
真是堂下何人,状告本官何事。
一些平时政见不合的就算了,好多没什么名气的小角色也来刷存在感。
很好,他的小黑本上将会一一加上这些人的名字。
虞世龄的书桉忽然被旁人轻轻敲了敲。
虞世龄朝他看去,那老臣的目光朝李据的龙桉瞄去。
虞世龄转向李据,不由扬眉。
李据伏在龙桉上,后背微微弓着,随呼吸一起一落。
站在李据后面的内侍公公却冲着虞世龄抬手比了个嘘。
虞世龄点点头,收回目光,顿了下,又看了回去。
他的视线,落在了被几本书籍压着得簿册上。
这就是那本让鲍呈乐和天荣卫在吉来坊大打出手的簿册吧。
还据说,之前有一伙黑衣人闯入了摘星阁,在这群黑衣人身上所发现得一封信,让李据气得昏厥了过去……
虞世龄打量李据,忽地无声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去,悄然抽出那本簿册。
内侍公公吓得掩住嘴巴,但不敢出声。
众大臣们也被他此举吓到,但这些大臣都是虞世龄的人。
虞世龄心跳也快,生怕李据忽然抬头醒来,可这会儿,他实在招架不住好奇心。
簿册翻开便夹着一封信,虞世龄用最快速度看完,目瞪口呆。
信上没有启首和落款,也没有时间,但虞世龄认得这笔迹,可不就是宋度那老匹夫的。
不知宋度写给谁,或许就是写给那些黑衣人刺客的。
信上内容是,要人去河京摘星楼中寻一物,此物非常重要,他派人在京城摘星楼里找过,没有找到。
具体是何物,信上没有说具体,只用了几个隐晦暗号顶替。
以及,信上至少三次提到了陆明峰,称进宫路线和禁军守卫交换值班的时间,陆明峰会安排和告知他们。
这封信纸略旧,极大可能是陆明峰没有出事之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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