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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商妃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花江泠

    一双美眸,如柳叶拂水般,在跃动的舞步间,一次又一次掠过许淮闻,配以芳芳笑靥,卓美之姿。

    二人对视数次后,许淮闻目光灼熠,心潮澎湃,涌升出许多感动雪清婉为他,真的是下了太多功夫。

    正在低眉弹奏箜篌的宫浅岚,抬头一瞥,看着雪清婉将那广袖留仙裙之美彰显得淋漓尽致时,心里,微微浮起一丝丝欣慰,以及一种淡到他毫无察觉的情绪。

    这时,箜篌声与琵琶声渐趋迫疾,如凤凰玉碎,石破天惊,殿中央的宫灯,四面的立灯,在一瞬间,骤然亮起。

    雪清婉姣美的身姿在殿中央旋转起来,如同江娥蹙踏春冰,玉臂舒张,紫裙斜曳,飘雪飞如。旋转罢,脚步朝下一踏,再次飞舞起身,便似乘风而去,奔逐南往的鸿鸟。

    乐色伴随着她动作的逐渐缓慢而再次趋于缓和,一如叮咚溪水,沿石淌流。这时候她的舞步轻巧灵动,立跃如翠鸟,旋软如游龙,低媚如垂莲,踏转如清雪。

    这时候,琵琶与箜篌的乐声越来越空旷缥缈,越来越绵长悠远,她的动作亦越来越舒缓,倒是更显柔情绰态。

    忽的,一抹挑音,一抹转弦,音止,她翩如惊燕,倒身最后一跃,顺利完成了苦练已久的最难动作。而后勾起一抹动人的浅笑,足尖稳稳落地,落在了许淮闻的桌案之前。

    雪清婉腰弓一收,紫袖盘回,双手叠放在腰侧,膝腿微屈着对许淮闻行了一礼,而后抬起长睫,眉目温软地望向他,皓齿轻启道,“淮闻,生辰吉乐。”

    许淮闻凝视着眼前的女子远而望之,皎若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水。无论远近。不可方物。他站起身来绕过桌案到她面前,轻轻将她扶起,目光中百感交集,“清婉谢谢。”

    先前他虽然已经知晓雪清婉将行一舞的事儿,但直到亲眼见到这场舞的那刻,他才明白了何谓震撼,何谓惊喜,浓厚的情愫漫透了整颗心。

    “清婉姐姐,你跳的太好啦,主人看得眼睛都直了”白绪的琥珀眸子里闪着亮光,连连赞叹道。

    雪清婉娇羞一笑,许淮闻本想责怪两句白绪,但见她面上欢喜,便也不再追究。

    接着,雪清婉转过身去,面朝宫浅岚兄妹二人的方向、还有东璃澈那边,各行了一个礼,声音朗朗道,“多谢诸位相助,让清婉能顺利将这舞作礼呈给淮闻,呈给大家。”

    东璃澈看向雪清婉那张更胜从前的面容,唇角扬起一抹笑,紫袖轻拂地回应道,“能览你今日这场倾城舞,实乃本王之幸,清婉又何谈谢意”

    “倾城舞”闻言,许淮闻上前一步走到雪清婉身畔,低声柔语道,“这场舞叫倾城舞”

    “嗯”,她轻轻眨了眨眸子,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是我取的名字。”

    接着她眸里似是染了些调皮的灵动,语味儿也带了些娇嗔道,“一舞倾城,总比一笑灭城要好嘛。”

    许淮闻想起自己昨日对雪清婉的埋汰,呵哧一笑,便如淡云被微风扫开,铺洒上了阳光。他伸出手指轻掠过雪清婉的发鬓,“清婉不论怎样,都是美的。”

    “哎呀酸死了,要**不要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嘛,回你们华宸苑慢慢调去。”花淳安一面扬着一笼粉袖扇了扇鼻前的风,一面佯装嫌弃地笑着走了过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紧防密范心相斗
    侍女已经将方才奏乐时用的琵琶和箜篌妥善收拾起来了,宫浅岚跟随在自己妹妹后面一并到了这边儿来,红袖长臂轻轻勾在花淳安的肩上,红唇含笑地瞧向雪清婉,“婉儿穿这袭留仙裙一舞,果真分外衬意,也不枉本宫的一番心思了。”

    听着这兄妹走来,雪清婉眸光一收,看向他们,先是跟花淳安对眸相笑一眼,再看向宫浅岚,目光里的温软散了些,深处闪过一缕凝深,脸上却依然含着抹浅浅笑意,长垂攒花的紫袖一摆,深行一礼。

    “多谢太子殿下借给清婉这身留仙裙,清婉感激不尽,明日定亲自去茗竹苑将这裙子还回去,以示敬尊。”

    后边儿的许淮闻听着二人之言,才知这仙裙原来是宫浅岚寻来的,清婉虽说是借,可又不像借。那对深浓漆幽的墨眸微微闪着,在后面扫视着宫浅岚。

    闻言,宫浅岚唇角温娆的笑意陡然僵了一下。借还嗬,她这么急着想撇清关系,生怕他借着这套裙子生出什么图谋打算

    只见宫浅岚搭在花淳安肩上的绛袖一收,敛到身侧,眸如崖谷上的幽邃裂缝,闪烁着暗暗红光,脸上却闪回了方才那春风般的笑,“婉儿谬言了,这留仙裙的绝色神采只有适合的人才能穿衬出来,以你的舞姿最是相配,又何谈还回来一说呢”

    “太子殿下是说,要将这裙袂赠给清婉毫无条件的”雪清婉的眸中霎时闪过明晃的亮光,欣喜而期待地看着他。

    他看着她那愈发灿明的笑意,心中微微然是起了愤意,却硬是压了下去,笑意渐渐有些牵强道,皓齿微咬道,“是,婉儿便收着吧。”

    “太好了,多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人美心善,定有好报!”雪清婉脸上的笑,如春雨过后遍野滋长的山花般,明艳绚美,跟面前那人那暗含阴翳的表情完全相反。

    见雪清婉笑得灿烂,许淮闻眉角一挑,心道她似乎又坑了宫浅岚一笔。只是这次,他心中……竟有些快意他原本远云旷穹般的眸光一黯——这是被她熏陶久了,心理变扭曲了

    这时候,花淳安似乎并不知眼前二人间进行了什么样的明争暗斗,上前一步喜盈盈地牵过雪清婉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清婉,广袖留仙裙遗落多年,它定然也在寻找自己的主人。能遇到清婉让它重新发扬光大,也是它的幸运,所以,这裙子本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啊。是吧,皇兄”

    靠!神补刀!

    雪清婉撇撇嘴,心道,这下宫浅岚要心碎了。

    望着妹妹大大的灵闪的棕眸,宫浅岚只觉得胸口一股灼热。一度一度地背过身去,接着长眉拧成一团,纤白的指落到太阳穴上,使劲儿揉了揉。

    那张俊魅无双的脸上,显出几分欲哭无泪的悲戚——他本想通过这条稀世珍品,不,绝品的裙子为牵引,想方设法地把宁原的各处铁矿产地从雪清婉口中套出来,或者、或者少点,把自己那五百两黄金好得能补回来,也不算亏。

    这下好了,啥也没捞着,还百搭进去一条好裙子。

    他妹还吃里扒外。

    花淳安……真是结了个好金兰啊!

    “淳安,你快去瞧瞧,你皇兄怎么了”雪清婉指了指宫浅岚的背影,目光里露几分担忧地对淳安说道。

    顺着雪清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一卷红裳在苍凉的夜风中显得更加恓惶落寞,花淳安的眸子一下子忧虑起来——怎么皇兄忽的就变成这样了呢

    她赶忙上前一步拉过他的胳膊关切地问道,“诶,皇兄,你哪儿不舒服吗着风寒了淳安送你回茗竹苑吧。”

    “本宫……没事。”

    宫浅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红眸微夹,下了股狠劲儿,在心里默念父皇教给自己的七字真言——克制,忍耐,成大事。

    然后,他又深深地把那口气儿呼了出来,似乎是将满心满腹的郁闷都排了出去,脸上重新罩起一抹笑意,伸出手摸了摸淳安的头,“本宫无碍,淳安不必担心。”

    眼瞧着皇兄跟天气似的变幻莫测的表情,花淳安只觉得有些莫名不解——以前皇兄可从未有过这脾性,是什么时候染上的

    雪清婉知道宫浅岚咽下这口气儿不太容易,便未再多言干涉,侧过头来对着许淮闻耸了下肩。

    这时候,东璃澈也从座上走到了众人汇集地这边儿。他并不知道他们方才说了些什么,却见几人表情似乎都有些不同寻常的别扭。他敛过那几分好奇,只是含着抹醇厚之笑,朝着许淮闻说道,“既然清婉舞罢,这场宴席便算作结束了,诸位一同去瞧瞧本王给淮闻备的礼罢。”

    听东璃澈提起,许淮闻这才想到东璃澈方才他说备的礼搬不过来,可能是栋楼之类的许淮闻正要点头答应时,宫浅岚忽然转目过来,面上的笑像是笼了重薄云的冷月一般,很淡。

    “既是参观王爷你赠给淮闻兄的礼,本宫跟淳安就不去了,让淮闻兄跟婉儿享受一下独处的空子。夜色已深,我们——先行回茗竹苑了。”

    说着,他施了个轻礼,便牵过花淳安的手臂,转身就准备离去。

    闻言雪清婉唇角微抽——这宫浅岚,真是随时随刻都能把调侃挂在嘴边。

    而东璃澈见宫浅岚要走,心中忽地颤动了一下。

    “太子殿下留步。”

    闻言,宫浅岚停下迈出去的步子,眉角微敛,“王爷——还有何事呢”

    “太子殿下,本王想邀淳安到承朔苑一叙。”东璃澈湖眸直视过去,认真而挚诚。

    有些事,他必须得搞明白。

    这边的雪清婉目光微微一闪,唇上泛起一抹淡笑——淳安给她说过,此番生辰宴,她为许淮闻备了一副亲笔书法作。东璃澈现在邀请花淳安过去,想必是看到那副作品了。

    然而宫浅岚眸光一泯,原本柔魅轻和的声音变得有些失温,带着一缕薄冰般的凉,“已经入夜了,王爷现下邀淳安过去,似乎有些不合适啊。”

    “太子殿下莫忧心,本王只是有些小事儿想跟公主叙唠叙唠,一个时辰之内,本定命风珀亲自护送公主回茗竹苑。”东璃澈双手朝前为揖,微微俯首,音色朗朗。



第一百二十二章 幽夜曲径怀中温
    见东璃澈这般执意相邀,宫浅岚微微敛目而思,参不透东璃澈为何忽然邀请淳安去承朔苑,侧目却见花淳安正用欣喜而恳求地眼神望着自己,只得叹了口气应下——毕竟在这么多双眼睛下,东璃澈应该不敢对自己妹妹做些什么。

    “好罢,那淳安便劳烦王爷照料了。”宫浅岚收回眼神,转身便离开了殿榭。

    浮廊之上,那双红眸里带着些沉郁——亏得方才雪清婉作舞时他还有一丝欣赏,分明全然是被蒙蔽了双眼。这个女人,根本只会令人烦扰罢了,谁娶谁造孽!

    倒霉的许淮闻!

    殿榭。

    一阵凉凉湖风扫过,紫盏花灯轻轻摇曳,许淮闻兀地打了个喷嚏。

    他长指轻揉过有些泛痛的鼻尖,眉头微蹙。

    东璃澈拍拍许淮闻的肩道,“你便随清婉去看看吧,本王就不过去了。”

    这时候,有一名清俏的侍女走了过来,恭身作礼邀状,道,“请公子、小姐随奴婢来。”

    许淮闻扫视了一眼东璃澈跟花淳安,而后点点头,轻轻挽起雪清婉的手,跟随侍女离开了殿榭,白绪和金野便直接回了华宸苑。

    水光悠悠浮浮的殿榭之中,顿时只剩下了东璃澈和花淳安二人。望着许淮闻牵清婉离开的背影,花淳安的眸中,闪烁过几抹羡慕之意。

    “我们也走吧。”东璃澈道。

    花淳安转头望了身旁的男子一眼,不知是月色太美,还是湖光太柔,他似乎跟平日有些不同,那张脸上对她素来尊贵疏离、礼貌敬推的表情淡了些,多了几抹温柔贴近的轮廓,

    她晃了晃神,见东璃澈已经起了步子,连忙跟随上去。

    暗林青石小路上,侍女撑了一盏小灯走在前方引路,许淮闻与雪清婉并肩在后面跟着。

    琼华苑偏角的静谧漆黑的林木间,偶有藏匿在足边的小灯焕发出微弱的金芒,身穿幽紫留仙裙的雪清婉在这片林间仿佛暗夜仙子,旁边伴随着一个华姿出尘绝美男子,良辰美景,才子佳人,说的大概就是这幅画面了吧。

    前面的侍女时不时偷望一眼二人,暗暗这般想到。

    “你手里拿的什么”清妙动听的声音自雪清婉口中轻启,她微微侧过头来问道。

    “你说这个——”许淮闻将手中的毡帽抬起了几分,执到雪清婉面前,“这是白绪跟金野赠我的贺礼,阿玲缝制成的。”

    “他们真是有心了啊。”

    雪清婉脑海里浮现起在自己监督下,每日被书卷压迫的可怜白绪,居然能有心思惦记着许淮闻,嘴角轻轻牵起一抹笑。接着她又望向那闪烁着金银相交淡淡微芒的毡帽,在黑夜里竟有些如梦似幻似的,不由啧啧称奇,“妖的绒毛果真不同凡品。”

    看着那灵闪的微光,许淮闻也轻轻点了点头,接着放下手,柔音轻飒而起道,“你手里又拿的什么”

    他方才刚走下隔水浮廊,便见阿玲把一个红纹小包袱递到了雪清婉手里,也不知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

    “眼神儿真好”,雪清婉美眸欲纵即收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打开小包袱的意思,而是踮起脚尖在许淮闻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清婉……给你做了件衣裳。”

    夹杂着几抹凝淡清香的气息从她的唇齿间飘出,扫过他的耳畔,绕过他的鼻尖,许淮闻心便如水波般随着那香气荡漾开来。

    他几乎每日伴在雪清婉身侧,怎不知她做了件衣裳

    “你何时做的”

    雪清婉目光有些羞意,声音也放轻缓了些许,“是这几日晚上,我趁你不在做的……”

    话音息,她忽然感觉到一双温暖而宽厚的臂弯将自己深深拥住,她伏在那硬朗厚实的胸前,清凉而熟悉的香气渐入鼻息。

    “就会背着我做些有的没的,嗯”

    如兰的气息扫在雪清婉的耳际,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着,粉雕玉琢的面上泛着两片淡淡醇红。许淮闻的手紧紧抱在她紫纱半遮的背上,她想要挣脱,却丝毫动不得。

    “公子,小姐,到……”前面掌灯的侍女回过身刚要通报地方到了,正巧看到两人深拥的这一幕,小脸唰地一下子涨得通红,赶紧收回目光低下头,憋着嘴不敢多言。

    她沉埋在许淮闻的怀中良久,原本被凌风吹地甚冷的纤弱身子,渐渐被暖热起来。

    “要抱到什么时候……”她轻声喃喃道,额角快要冒出细汗,心里暗想——你是在给我取暖么

    话音刚落,许淮闻便放下了揽在她背后的双手,轻指尖轻点了下她的手背,嗯,热了。

    没错,他确实有给她取暖的目的。

    看着雪清婉微微低垂的眸子,还有泛红的脸颊,许淮闻唇角轻轻一笑,这会儿倒是毫无方才跟宫浅岚讨价还价的气势了。

    “抱完了啊……”雪清婉慢慢将头抬起来,眨了眨眸子看向他。

    接着,许淮闻就长袖一挥伸出手臂揽过雪清婉的肩,侧头俯在她耳边,语气如点荷之香,“没有。”

    说罢便一手揽着雪清婉朝前走去。

    前面的那侍女正在那儿闭着眼睛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这二人便走到了她身旁,许淮闻眉角一挑,“在说什么”

    闻言,侍女一个激灵张开眼睛,便见许淮闻正揽着清婉走到了她跟前,脱口而出,“非礼……啊!不是,公子,小姐,地方到了,奴婢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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