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阳之怒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潜思
这段时间,曾淑瑶一直在照顾病重的俞家轩,几乎也未曾安生休息过;而俞修龙一做完农活,便立马回家顶替母亲,好让她能稍稍歇息片刻。
母子二人辛劳过度,早已是身心俱疲,这些天曾淑瑶眼角皱纹愈深,更添染了几缕鬓霜;而俞修龙这几日拼命地干活,累得眼窝深陷,脸色晦暗,身上、腿上布满了新伤旧痕。
曾淑瑶抓起儿子的手,抚着他手掌那层厚厚的茧,心疼地说道:“我的儿,这些日子可真苦了你了,唉……”言讫悲哽,无法再说下去。
俞修龙握住娘的手,宽慰道:“娘,你们含辛茹苦这么多年,很是不易,如今我长大了,也该是报答你们的时候了……其实,我能够做活养家,心里很高兴、很踏实。”
“如此孝顺懂事的孩子,本该配一个好姑娘,唉……”曾淑瑶想到这里,不禁泪水又涌上来。
俞修龙急忙伸手替母亲拭去眼泪,可他自己何尝不是无比酸楚:秋彩,虽然我仍是非常喜欢你,可我们之间已是千难万难了。
“孩子,这些天我和你爹合计过,你听话去参军吧。家里有我一人足够应付,待你退伍归来,娘也能享几天福。”这时,曾淑瑶也开始拿这话劝他。
俞修龙心念复杂,不知如何是好:眼下爹已是病入膏肓,随时可能撒手人寰;而娘也是劳累虚弱,身边如何离得开人?
“以前舅舅来看我时,也常会给我讲一些‘岳飞抗金’、‘穆桂英挂帅’这样的征战故事。”
听了这些英雄事迹,他打小便对沙场驰骋充满了向往,其实参军报国一事,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可眼下确实感到犯难,“唉,究竟该如何是好?!”
他想了一会儿,准备对爹娘摇头说不。
“小龙,你,你若敢不听从,我便是死也不瞑目……”俞家轩见他的神情,顿时心知其意,竟费了好大的力气,挣扎着半坐了起来。
俞修龙被爹爹此话惊了大跳,急忙跪下哭道:“爹,爹,我听你的话,我去参军!”
“咳咳……好,小龙,好啊……”俞家轩面露笑意,点了点头,仿佛了结一件大事似的,突然他大呼一声,倏地抓住儿子的手。
俞修龙微微惊愕,只感到爹爹手指不断用力,显然是想要握紧自己的手。他正要说话,哪知爹爹突然浑身一颤,手上一松,急急地躺了下去。
俞修龙惊然看去,见爹爹嘴仍微微张着,目中光彩却渐渐散去,他心头一紧,抓着俞家轩的手连唤数声,却没有了回音……
“爹爹!”
“家轩!”
俞修龙哀嚎一声,向前扑倒在爹爹身上,大哭不止;一旁曾淑瑶也悲痛绝倒,泪成泪人。
刚阳之怒 第23章 唯愿长醉不复醒
几年前的痛苦回忆,又呈现在俞修龙脑海之中。他眼鼻皆酸,心里仿佛压了块大石头,堵得难受。
淅沥的雨,将寒意慢慢侵入他体内。
“呼,好冷!”
俞修龙走在冰凉的石板大道上,雨水很快将衣服浸湿,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双手在胳膊上蹭了蹭,驱赶寒意。
忽然眼前又是一阵光影闪动,“这是,这是秋家的宅子……”他蓦然心惊,不由双眼张大。
俞修龙当然认得这个地方,眼前便是宅子大门,垂着两个又大又圆的金色门环,仿佛正静静地等待客人的来访。这朱色大门好似一张深渊大口,正对他吐露骇人煞气,俞修龙不禁有些迟疑,但终究还是伸手去推门。
然而他的手尚未触及,那朱红大门便“吱呀”一声开了,慢慢向两边展开去。
“傻芋头……”
不知何处的幽光照亮人影,俞修龙定睛一看,竟然是秋彩。
“秋彩,秋彩!”
这娇俏的粉色倩影,不知在俞修龙脑海里出现过多少回,反反复复,日日夜夜,无休无止。
他从军近两年,仍然没有半点忘却,对她的思念反而越发加深,时常在梦里呼喊秋彩的名字,弄得战友们都来笑话他。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不辞而别,而且一走就是两年?!”秋彩面容憔悴,双目红肿,瞧上去端地让人心疼。
俞修龙瞧在眼里,痛在心里。
“我,我……”俞修龙支吾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他实在是有苦难言。
“啊,秋老爷……”
俞修龙身置田间,倏然见到了秋家老爷秋仲年,秋仲年身后跟着一众随从,招摇而来。俞修龙咽了口唾沫,急忙低下头去,想要快速走过,却被秋家的人伸手给拦住了。
他抬头一看,只见秋仲年悠悠走了过来,一副鼻孔朝上,眼睛朝下的模样,向他问话道:“小龙啊,今年多大了?”
“回、回秋老爷的话,我今年十四了。”俞修龙被众人团团围在中间,顿时如履薄冰,额头、手心纷纷冒出汗来。
“哟,十四岁了,年龄虽小,可身板儿长得还挺结实嘛,正好我给你安排了一份差事,不知你可愿意啊?”
俞修龙听他这番话,顿时十分奇怪,搔了搔头,结巴道:“嗯,这……”
见他这支支吾吾、颇不痛快的模样,在一旁的黄有顾登时按捺不住,大声喝道:“你这小王八蛋,坏心眼子,还妄图染指我家小姐……咱家老爷宅心仁厚,不计前嫌就罢了,反而还大费周章给你谋差事,实在是伟大之至!怎么你小子还磕磕巴巴的,嫌不满意么?!”
平日在乡里,黄有顾便常常借秋家的势横行霸道,欺压百姓,大家对他是敢怒不敢言,背地里都叫他“黄鼠狼”,可是谁也没那个胆子去触他的霉头。
俞修龙本就对这“黄鼠狼”极为怨恨,因为他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此时一见到他,心中怒火“嘭”的一声,猛地燃了起来,俞修龙暗暗咬牙,恨不得立时操起一把刀来,当场捅死这混蛋。
“全凭老……老爷做主。”俞修龙明白自己实在惹不起他们,只得忍气吞声,任他们摆布。
秋老爷见他这副温驯的样子,脸上横肉抖了两抖,满意笑道:“那就好,我给你在募兵所登了名,是今年的役……虽然你年龄上差点儿,不过我给那当差的塞点儿银子,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按募兵计划,两个月后就该去报道了,你可听明白了么?”
俞修龙心头一沉,原来如此,这便是爹娘一味要自己参军的原因么?!
他感到后脊发寒,汗毛一根根地立起:秋老爷这笑容背后,分明暗藏着一把阴冷的刀子。
“你大可放心去,至于你娘,我已有安排,让她到邻村杨老爷家去做活,食宿不成问题,月钱还有结余。”
这时,黄有顾又跳出来叫唤道:“死小子,还不快谢过老爷恩典,就连你爹的后事费用,也是老爷拨的!”
“谢……谢秋老爷大恩,俞修龙永生不忘。”
俞修龙“扑通“一声拜倒在地,给他们这群杀父凶手磕头致谢。
“好,好得很呐,你很懂事!”
秋仲年和黄有顾见他磕头,得意洋洋,不禁仰头大笑,一行人在笑声中扬长而去。这笑声里面充斥着奚落、鄙夷,俞修龙确当永生不忘。
“啊!”
俞修龙猛地回神,只觉身边景象又急速地旋转起来,自己不禁感到头晕目眩。
“小龙哥哥,你说过要娶我的,你骗我!”
俞修龙猝然一惊,只见秋彩又出现在自己眼前,他上前几步,急道:“秋彩,我……我是真心喜欢你!”
这一句真情肺腑,俞修龙却只敢在心里默念。他时常做这些梦,虽然梦境缥缈虚幻,却又是心底深处最真实的反映,在梦里,爱便是爱,恨便是恨,全没半点虚假。
“唉,若能在梦里长眠不醒就好了……”
俞修龙伸出手去,却愕然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她的身体;这时秋彩的双眼中竟慢慢流出血泪来,面色狰狞至极,看上去十分可怕。
“秋彩!”
俞修龙吓得浑身一抖,但见秋彩的身影慢慢变淡变无,消失不见!
唯有那幽怨的眼神,仍深深地刻在他脑海里,令他不寒而栗。
“秋彩!”
俞修龙猛地惊醒过来,满身大汗,将衣服都湿透了。
他转动眼睛,打量着这陌生的地方,心扑通扑通直跳,奇怪道:“我这是在哪儿?”
脖子微微一动,顿时剧痛钻心,他想起那日与那黑衣汉子广二搏斗,被他踢伤了颈骨。
“没办法,转不了脖子那就转腰吧。”
俞修龙直着脖子不动,将身子偏了一偏,亦感浑身疼痛,不过总算是能活动了。
他的眼睛扫视四周,只见那门框、窗柩上都雕着兰花蝶凤,俨然是一间华丽居室,四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不染一尘。房内构置精当,器具典雅,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应是出自名家手笔;还有一些红色的吉祥结,做工颇为灵巧,俞修龙不禁多看了几眼。
前面一张檀木方桌上,茶壶茶碗旁边还搁着一个小银炉,正徐徐吐雾,紫气袅袅。
吸了几口香气入体,俞修龙顿时觉得呼吸顺畅,肺热也似乎减轻了许多,看来此香竟有疗伤功效。
“呼……口好干,有没有水?”
他欲下床倒些水来喝,可是全然忘了自己身负重伤,刚一动身子便如散架也似,立刻便失去了平衡。“诶呀!”双手一时支撑不住,大头朝前急急栽倒,磕在那红木椅上。但听“咚”一声响,额上立时肿起一块。
“嗷哟哟……”
俞修龙旧创未愈,又添新伤,自然是大大的不爽了,疼得趴在地上“嘶嘶”直吸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见有急促的脚步声,正朝自己房间靠近,不由问了一声。
“谁?”
刚阳之怒 第24章 福建古家 香都之冠
这时,只听门“吱呀”一声开了,从外面进来了好几人,有男有女;俞修龙脖子发僵,艰难地扭头去看,却见一双绣彩鞋尖映入眼帘。
“公子,你没事吧?”
一听那柔软的声音,甚是悦耳,俞修龙抬头去看是谁,由于转得太急,只听脖子“咔”的一响,痛得他立时大叫。
那女子不觉吃惊,退开半步,捂嘴轻轻哼了一声。
她正是那名叫若妍的女子,此时已换了一身丁香色衣裙,重新妆扮了一番。
此前俞修龙与秋彩重逢之时,太过兴奋,竟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样子。这会儿他刚瞧了一眼,便甚感惊愕:只见这位姑娘头上插着定髻凤钗,双耳带着亮丽明珠,仿佛一圈淡淡的柔光自她身上散发出来,周围的其他事物遭她一比,顿时颜色皆失,黯淡了不少。
“我好……你,你好。”
俞修龙原本想要说话,一瞧她圆润丰盈的脸,便被那双眼睛所吸引,见那双眸之中好似蕴着一汪清泉,他不免思绪混乱,语无伦次。
“呵呵,你好。”若妍抿嘴一笑,绵绵柔柔,让人舒服极了。
俞修龙虽是重伤在身,无处不痛,但此时惊于这女子的倾世美貌,一时间竟忘了疼痛。
站在旁边的汉子鼓了鼓眼睛,以手握拳,堵在嘴边咳了两声:“呃……嗯!”
听到这人的咳嗽声,俞修龙立时惊觉失态,垂下眼皮,面上微红。
那汉子与另一名青年男子走了过来,小心将俞修龙扶起,转头对那女子说道:“若妍,你还问他有没有事,这不明知故问吗,他昏了三天,身体还那么烫……你看看,这会儿他头上又蹭破皮了。来来江楚,咱们抬他上床歇着。”
一旁的江楚应了一声,走上前来,同那汉子一道将俞修龙抬到床上。
安置好他后,江楚回身看了看两人,自觉道:“少爷、小姐,我去外面候着,有事唤我。”只瞧他眉目谦顺,语气甚是温润。
见两人均冲自己点头,江楚便快步走出,转身轻轻将门阖上。
俞修龙心知昨日绝境之下,必是这位仁兄救命,艰难起身道:“多谢救命大恩……我叫俞修龙,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俞兄弟你好,我叫古胜川……躺下躺下,大夫嘱咐过你不可乱动。”那汉子轻轻按住了他,指着那名少女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妹妹,古若妍。”
俞修龙转向古若妍,说道:“古小姐,谢谢你了。”
古若妍摇了摇头,说道:“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若不是俞公子你,我和秋彩妹妹怎能……”
“秋彩?!”
俞修龙猛地想起她来,心里激动,一把抓住古胜川的胳膊,伸长脖子问道:“秋彩她……现在在哪里?”
“她怎么样了?”
“她现在哪儿?!”
“有没有受伤?!”
这一串连珠炮似的发问,让古胜川有点懵了,他回头望向了身后的古若妍;俞修龙也将目光急急转移到她的身上;古若妍遭两人一看,顿时脸有些红,答道:“秋彩妹妹也在府上歇息,安然无恙,请俞公子不必担心。”
看见古胜川也点了点头,俞修龙这才舒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可算是落了地,安下心来。
“俞兄弟,听你的口音不属本地,有些像湖广人士?”
“对,对,你听得出来?”俞修龙被人听出乡音,不免感到兴奋。
古胜川嘿嘿一笑,说道:“我四处行商,走遍大江南北,湖广境内也去过不少次,对那里也算比较熟悉了。”
“噢,古兄不简单呐。”
“而且我能听出你应该是江宜周边的人。”
“对对对,古兄太不简单啦!”俞修龙很是惊讶,对他的听音本领赞不绝口。
两人交谈之下一见如故,天南海北聊了许多,竟而一发不可收拾。
经古胜川介绍,古府从香料生意开始发家,成为了永春制香的第一大户,被誉为“香都上的明珠”。
“制香?是拜佛的香吗?”俞修龙问道。
“不止,咱们古府制的香都是上等佳品,各式各类都有,比方说安神助眠的香,叫作‘拍不醒’。”
“‘拍不醒’……哈哈?”俞修龙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
古胜川点头道,“对啊,用了这香,保你睡得拍都拍不醒,许多达官贵人都爱买这个呢。”
“而振奋醒脑的香有好几种,有‘金猿啼’、‘鹧鸪儿’、‘尖哨子’等等,这种香秀才们爱买,因为要熬夜苦读嘛……还有的香可顺气疗伤,比如现在炉子里燃的这种。”
他一指桌上冒气的小香炉,“这个叫‘紫祥云’,专解肺脏伤势。”
俞修龙深吸了几口,只觉身体更舒服了,不禁惊奇地连连点头。
“当然还有更多奇妙的香呢,不说也罢……”
见古胜川忽然露出一丝古怪的笑,俞修龙微微一愣。听他接着道,“后来我们又涉足田产、茶叶、布匹等多方商域。”
“那古兄一定去过不少地方吧?”
古胜川点点头,谈起自己出门行商遇上的经历。
俞修龙边听边感叹:这古府财力之雄,可谓少见,而且见古胜川、古若妍两人心性善良,待人真诚,又默默替他们高兴。
轮到俞修龙开讲,他从自己参军入伍的见闻说起,发挥了从舅舅那里学来的口舌本领。无论是随军剿匪,还是沙场鏖战,故事均是讲得绘声绘色,引人入胜。尤其是当他讲到自己随军抗倭的险奇场面时,把古胜川听得是心驰神往,激动地连连拍手,大声称快,“我们全家都恨死那帮贼倭鸟,早该好好教训他们了,今天听兄弟这一讲……真是痛快极了!”
“嘿嘿那时,咱们大明军队所到之处,简直就是一往无前,所向无敌呀!”俞修龙说得兴起,挥动手臂,神采飞扬。
两人交谈之时,古若妍未搭一句话,只是坐在旁边静静聆听,不知不觉,眼中神采渐渐全聚到俞修龙脸上去了。
刚阳之怒 第25章 兄弟
俞修龙听他接着道,“后来我们又涉足田产、茶叶、布匹等多方商域。”
“那古兄一定去过不少地方吧?”
古胜川点点头,谈起自己出门行商遇上的经历。
俞修龙边听边感叹:这古府财力之雄,可真是少见;而且见古胜川、古若妍两人心性纯良,待人真诚,又默默替他们高兴。
“我参军快两年了……”
轮到俞修龙开讲,他从自己参军入伍的见闻说起,发挥了从舅舅那里学来的口舌本领。无论是随军剿匪,还是沙场鏖战,故事均讲得绘声绘色,引人入胜。尤其是当他讲到自己随军抗倭的险奇场面时,把古胜川听得是心潮澎湃,激动地连连拍手,大声称快,“我们全家都恨死那帮贼倭鸟,早该好好教训他们了,听兄弟这一讲,真是痛快!”
“嘿嘿,咱们大明军队所到之处,简直就是一往无前,所向无敌呀!”俞修龙说得兴起,挥动手臂,神采飞扬。
两人交谈之时,古若妍未搭一句话,只是坐在旁边静静聆听,不知不觉,眼中神采渐渐全聚到俞修龙脸上去了。
久居闺中,古若妍平日里除了府内的人,很少与外界男人见面。她读了许多名作戏剧,心底不免生出几分孤傲,认为世间配得上自己的男人寥寥可数。所以近年来纵使外人无数次提亲,但她都推给父亲回绝了。
古若妍以手托腮,嘴含浅笑,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人:瞧他的浓眉,形似双刀,斜飞入鬓;瞧他那双眼睛,神光炯然,灿若朗星;瞧他直挺的鼻梁,透出一股英气,委实不凡。
到底是军中历练出来的人,那份男子气概,禁不住令人心生仰慕,那宽宽的肩膀,不知道靠上去是怎样的温暖踏实……
“糟糕,我为什么会想这些东西?”古若妍脸上飞霞,不禁捂了捂脸,真是娇若春花,绝艳动人。
俞修龙无意瞥见她那忸怩姿态,顿时心神动乱,他不得不强令自己转过眼睛。
古胜川与他交谈一番,觉得分外投机,于是当即提议两人结为异性兄弟;俞修龙求之不得,满口答应。
古胜川已满二十,比俞修龙大了四岁,自然是兄长。
“咱们拜也不必拜了,喝了这杯茶就是兄弟!”
“古大哥!”
“好兄弟!”
两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争吵声,屋内三人听到吵闹,纷纷转头。古胜川站起身来问道:“江楚,怎么回事?”
江楚将门推开,众人一看,原来外面吵闹的人竟是秋彩。
她问过古家仆从,得知俞修龙在这间房里休息,便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不料却被江楚挡在门外。只因江楚未得到少主许可,不敢私自放她入内,怕她影响伤者休息,于是两人便在房门口争执了起来。
“傻芋头!”
秋彩一见屋里的俞修龙,便再也顾不得许多,身子不知怎么一扭,便从江楚的腋下钻了进来,这一下又快又灵,好似一只敏捷的小狐狸;江楚虽然张着双手,却还是拦不住,呆立在原地,瞠目结舌。
秋彩几步跨到俞修龙床前,紧紧握住他的双手,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见她双眼一红,小嘴一撇,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俞修龙瞧得心疼,一把将秋彩揽入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好妹子,你别哭了,我没什么大碍,不信你看!”
秋彩只是一味的哭,双手紧紧箍着俞修龙的脖子不放。
“轻点,脖子受不了……”俞修龙痛得口鼻扭曲。
秋彩却不愿稍稍放松,眼泪都落在俞修龙的脖子上,打湿了他的衣襟。
古胜川退开几步,为两人腾出空来,转头见古若妍脸上神色尴尬,便对她做了个侧头的姿势,示意出去。
古若妍起身与古胜川走到门口,回望了俞修龙一眼,见二人仍然紧紧相拥,不肯分开片刻,便替他们关上了门。
“若妍,上午我不过离开了一会儿,你怎么会跑到那个地方去?”
古胜川忽然严肃地问道,“我不是叮嘱过你不要走远,我只是离开一会儿,很快就会回来,你怎么不听话?快把今天的事情经过都讲给我听!”
“这个……”古若妍被哥哥训斥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我那时正在街上买首饰,正看中一串珠宝手链,那珠子不知是由什么宝石打磨的,温润如玉,浑然天成。我十分中意,便向店家问价,谁知那店家说这颗珠子已有人抢先看中了,而且还付了定金,所以不能卖给我。”
“我有些失望,正要离去,忽然只听店家说声买主来了。我一回头,便看见一位妹妹走了过来……她长得好生秀丽,让人一瞧便觉得舒服。店家给她说了这件事,她瞧了我几眼,微微一笑,说道:‘既然这位姐姐也喜欢,那么我便让给她好了!’我听了这话十分感激,于是便问她的姓名。她说她叫秋彩,是从湖广省来的。我接着问她,为什么要把那颗宝石让给我。她说,她说见我长得十分,呃,十分的美丽……”
说到这里,古若妍脸有些红。
“怎么,她说的一点儿没问题呀?”古胜川见她那模样,不禁打趣道,“秋彩姑娘虽然也很好看,但及不上你倒是真的。”
“哪有……”古若妍听哥哥夸自己,轻笑了一声。
“她说一见我便心生好感,于是就把珠子让给了我。我与她交谈一阵,十分投缘,而且得知她比我略小,便叫她一声秋彩妹妹。后来我们二人分别,我正要去约好的地方等你,这时一个小孩儿过来扯我的袖子,我问他做什么,他说他娘晕倒在路上,自己力气太小扶不动,需要人帮忙……”
“唉,我一时也未起疑,只想着病人危急,便和他一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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