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阳之怒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潜思
俞修听他说要自己养伤,当即把头摆得跟拨浪鼓似的:“如今正是我军大力攻坚之时,一刻也松懈不得,我怎么能歇呢?”
成元齐眼中分明透出欣慰之意,但却说道:“可你拖着这副身子上战场……只怕要糟。”
俞修龙仍是摇头,眼神甚是坚毅,“死也死在战场上,哪怕绊一绊敌人的脚。”
“好!”
这话极是豪迈,成元齐不想他年纪虽轻居然有如此气魄,深受触动,顿时为俞修龙喝一声彩。他伸出手按在这年轻人肩上,心思我大明有这样的士兵,何愁不能打胜仗?
俞修龙见他眼中神情,只觉满是慈爱,心里升腾起一股暖意来:成先生如此能人,与自己非亲非故,却还来悉心照料自己,如同老父一般……这叫自己如何承受得起?
不知怎地,他开始有些羡慕珠珠和成银笙他们了。
“小龙!”成元齐瞥见那把直长的*,银锋如雪,不由问道:“你这把刀从何处得来?”
俞修龙双手托起给他看,“那日攻打岛山,有一个日本武士与我激斗……”
他将当日情景讲了出来,成元齐用手抚了抚刀柄,摩挲那古怪图案,说道:“那人是一名日本异武流剑士,唤作‘扶桑鬼剑’。”
“您知道?”俞修龙听他说出那武士的来历,顿时来了兴致,“给我讲讲吧。”
“古武剑术本是日本剑道主流,其他流派则都遭到打压,连日本天皇也曾接见古武剑术大家,可谓风头无两。可后来有一名不见经传的剑客,冥想三天三夜,忽有所感,创出了一种独特的异武流剑术,招式阴狠诡奇,剑走偏锋,连败数名古武名家,声名大噪……历来武无第二,异武流剑术因此慢慢得到了剑客们的认可,在日本流传开来。”
成元齐早年曾与日本客商来往频繁,恰好其中一位痴迷剑术,谈到了这么一段日本武学历史。此次日本侵朝竟笼络了这样的高手前来,看来真是下了苦功。
“扶桑鬼剑?”俞修龙脑海中浮现出那武士与自己决斗之时的一招一式,身法诡异,在雪中好似幽灵,果然不负“鬼剑”之名。
“这把刀有名字么?”成元齐问他道。
俞修龙摇摇头,“没有,我不会起名。”
“起一个吧。”
“请成先生赐名!”
成元齐看着那刃上的白光,如同晶莹之雪,脱口道,“不如就叫‘细雪’如何?”
俞修龙转头看了看刀刃,口中念了一声,“细雪……好好,好名字,多谢成先生赐名!”
这时成元齐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说:“你好好休养吧,我再去看看他们。”转身撩开帐帘,往外走去。
俞修龙看着成元齐的背影,那背影是如此高大,眼中竟泛了些泪光,“好好的,干什么想哭呢?”
“轰!”
炮火冲霄,之后数日联、倭双方接连苦战,死伤无数,俞修龙虽说屡屡受伤,但总归能活着回来,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成元齐略略思忖,应当还是“太元真气”的缘故,想必他练功颇勤,以致有这等成效。
“小龙,你练出阴元真气没有?”
俞修龙张嘴刚想答话,却被他一手抚在心口,一股内力忽的窜入自己体内来。
成元齐运气在他身体里游探一遭,直皱眉道:“怎么搞的……我成家几岁的孩子也可练出双元,幻化阴阳,怎么偏就你练不出来呢?”
他又思索了一阵,抬头忽见天上挂的太阳,金光万丈,似想起了什么,对俞修龙说道:“小龙,照此看来,你属于极为罕见的‘刚阳之体’,可说是又好又不好。”
“咦?”俞修龙觉得自己似乎在哪儿听说过什么之体,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说过,问道,“成先生,这‘羔羊’之体……好在哪里,不好在哪里?”
“刚阳火盛,无惧阴寒,天底下许多阴寒之物都害不了你,这当然是好的。不过……任何事物落到极端都不好,你虽不怕阴寒,但却畏惧阳炎热力。只因这世间万物均有‘盛极而衰’之理,月盈则亏,水满则溢,阳上添阳,立转衰败。”
“可这……”
“你试想一想,往一口装满水的缸里加水,不但徒劳无功,反而会让水四处漫延,打湿鞋袜,这便是不好。”
俞修龙回想这些年来的遭遇,果然不错,他首先想起的便是那个使‘云火掌’的广二,遭他一顿痛打,险些丢了小命。“还有海底那次,那个绿毛怪厉辛……他功夫也是以阳为主,同样很克制自己。”
成元齐脸上露出慈笑:“银笙本和你一样,自小畏火畏热,苦恼了好一阵子……但自从他练出阴元之后便好多了。”
那日成元齐第一眼看到俞修龙,见此人习得家传秘技,心说这还了得,本想先废了他武功再说。可后来听说他在李将军手下当兵抗倭,一身正气,不禁对这年轻人十分欣赏。
这些时日以来的相处,成元齐不知不觉把对爱子的情感投到他身上,将他视作自己儿子一般。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外面有人进来说道:“成先生,别忙活了,快快去迎圣旨吧!”
俞修龙大为吃惊,心想如此苦战之际,怎么突然来了圣旨,一时间张嘴结舌愣在那里;成元齐虽也吃惊,但却沉稳多了,即刻动身去迎接陛下圣谕。
统帅营帐内,一位司礼监公公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杨镐才疏驽钝,言过其实,入朝五月有余,功绩微薄,反徒耗我大明军力资财;况此人胆大包天,公然掩饰败绩,欺君罔上。若不严惩,军中威严何在?速速押解其回京等候发落……”
原来,杨镐指挥联军又连攻数次,急于求成,但因这岛山地形险奇,大炮难以推进,射角受限,致使联军火力未能全开;而倭军浅野幸长素来善于城防,又命人筑好了坚固工事,死守岛山。
是以联军猛冲数番,迎接他们尽是檑木、滚油,依旧无功而返,倒是折损了不少兵马。
恰巧这几日大明朝廷接连派信,来问朝鲜战场实况,杨镐连吃败阵,哪有脸直说?百般焦急之下,他不禁想到了一个方法——编造谎话,正与前任兵部尚书石星“英雄所见略同”。
他自以为妙哉巧哉、高明之至,殊不料营中一位耿直官员,在来往书信中不慎报出实际数目;主和派高官当即以此做文章,一连参了杨镐二十多条罪状;万历阅毕极为震怒,立刻下令将杨镐抓捕回京,革职问罪。
“……今得梅朗天和邢玠联名举荐,特命成元齐暂代佥都御史一职,经略明、朝军务,望卿尽心竭力,早日肃清倭患,钦此!”
公公念完圣旨,说道:“成大人,拜谢领旨吧!”
成元齐恭敬拜了三拜:“臣成元齐定当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以报陛下隆恩!”他接过圣旨,双手竟有些颤巍巍的,只因抑制不住心头狂喜:终于到我成元齐大展身手的时候了,终于来了……
事不宜迟,成元齐送走明廷的人,立即着手管理军务;其后几日,他又大力整治军纪,赏优罚劣,更亲自写诗词令将士们念诵,全军面貌为之一新。
这日,成元齐召集众位将领议事,在此之前,他先命人汇报军情讯息,好供自己与诸将分析战况,策划方略。
“据细作探报,数日前加藤清正已带兵从西生浦赶来,进入了岛山城。”
“好,他来的好!”成元齐一听便拍案叫道。
麻贵、李芳春、李如梅等人皆想不通他高兴为哪般,加藤清正带兵入城,这岛山城兵力增加,难度可又拔高了啊?
“成先……成大人,您这是高哪门子兴啊?”李如梅想不明白,遂出声问道。
成元齐却没正面答他的话,反而说道:“李将军,我素知你是打游击战、先锋战的好手。”
李如梅箭法卓绝,胆识过人,确实率领过多次伏击、抢攻之战,军功颇为显赫,这在大明军队里已不是什么秘密。
“成大人,你有什么紧要任务交给我么?”李如梅听他话里有话。
“对了,李将军……”成元齐点头,正色道,“你是第一场大戏的主角。”
李如梅问道:“莫非……您要我趁夜再来一回突袭?”
壬辰之战时期,他曾与查大受共领两队死士,突袭龙山,尽毁敌军粮草,成为整个战役的关键节点。此时他听成元齐忽有此问,以为又有夜袭计策。
成元齐摆了摆手,示意非也,“咱们打仗多年,这一招只怕已经用滥了,倭军奸狡,未必没有防备。”
“水淹?火攻?可惜也都不太实际……”李如梅一时想不出来什么好计策,便急忙对成元齐道:“请您说说吧。”
诸位将领如麻贵、李芳春也注视着他等候发话,只因成元齐是新官上任,这些人都想看看他道行深浅,能否舞得起统领全军这面大旗。
“其实那时我早表露过了……对于岛山城,咱们最好的法子还是围而不攻,逼其自破。” 成元齐语气颇显遗憾,如若早用围城计划,便不会白白牺牲这么多将士。
众人一想,均是点头,强攻岛山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围城确实属于较好的办法。
李如梅接他话道,“可惜那杨镐刚愎自用,心眼忒小,听说您受邢大人器重,便有意针对,一直不让您说话。”
之前成元齐屡次遭他无端斥责,饱受憋屈,不由叹了一声,“过去的事儿,由他去吧……”
由于蒙古鞑靼发生叛乱,邢玠受召先行回了国,与李如松北上汇合,共同平乱,至此抗倭之事全权交于杨镐负责。若是有邢大人在,想必成元齐的境地就要好的多了。
“好了,闲言少说。”成元齐长髯如瀑,朗声道,“传下令去,先命大军围定这岛山城!”
刚阳之怒 第136章 潜龙勿用
岛山城内。
“我听说敌军刚刚换了新统帅,是一个名叫成元齐的老家伙。”浅野幸长刚一得知这个消息,便立时来向加藤清正禀报。
“哦?”加藤清正本在为“鬼剑”战死而发愁,此时一听,鼻子里哼了一声,极尽轻蔑,“他们不是一向自诩熟读天下兵法吗,怎么弄出这样的昏招儿来,难道不知临阵换帅,用兵必败?”
浅野幸长点头,跟着笑起来,“明国虽大,也不过是空空的壳子,徒有其表罢了。他们上一任统帅因为虚报战绩,犯了欺君之罪,已被革职查办;而且我还听说,之前有一位高官因为编造明我双方的和议之事,被下了大狱,秘密处死在监牢里……由此可见,他们的官员都是些什么人。”说着说着,他脸上愈显不屑之色,“依我看,明国自号什么天朝上邦,实则已是内弊重重,腐朽至极。”
加藤清正刚想开口,听见有人奔了进来。
“报二位将军,敌军开始围城了!”
加藤清正一愣,见浅野幸长也透出一丝疑惑的神情,加藤清正急忙站起身来走了出去,查看实情;浅野幸长紧跟在他后面,神色慌乱。
原来在今日拂晓时分,五万联军悄悄在岛山四面扎定,以其为中心分成了十多圈,一圈一圈地围过来,将这座山城围得如铁桶一般,苍蝇也休想飞得进去。
加藤清正见那城外的联军士兵密密麻麻,连哪是平地,哪是高坡都分不清了,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后背发汗。他登高再看,只觉得那漫山遍野的联军士兵仿佛变成一个奇大无比的标靶,而自己这岛山城就是个靶心,敌人的炮弹弓箭全冲自己过来的话,简直不堪设想。
“为什么不开炮?”加藤清正慌忙下来了,厉声吼道。
“启禀将军,联军狡猾得很,他们这次驻扎的位置十分巧妙,刚好处于我方火炮射程之外,不多不少,显然、显然是经过了精心测算……”
那人话音未落,便又有人来报。
“敌军截断了我城汲水之道!”
今日天色昏暗,阴风阵阵,吹得在场众人身上发寒,见加藤清正脸色铁青,均是低头沉默,不敢多嘴,生怕不小心惹恼这只猛虎,可就麻烦大了。
此番加藤清正据守险山,自然不希望敌军围城,城中粮食不多,若是到了断水断粮之时,岛山便是不攻自破。
“我们……可以给小西行长写信求援。”浅野幸长在后低声提醒,日军分三个点据守,为的就是连点成面,一呼各应。
他本是好心提议,可加藤清正脸色却更加阴沉,声音里冒着一丝火气:“何必找他,难道你是看不起岛津义弘吗?”
“不不不,我绝没有这个意思。”这时浅野幸长方才想起他素与小西行长不和,针锋相对,立马乖乖闭了嘴,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联军统帅大帐内,成元齐正给加藤清正写信,以他的想法,若能劝降岛山倭军自然是最好不过,“素闻那加藤清正心高气傲,性子暴烈……虽说希望不大,可试一试总是好的,若能说降,又何必再动干戈?”
他将信封好,唤人前去送信,转而又叫来了俞修龙。周围的守卫士兵见大帐呼呼风鼓,颇不寻常,感到莫名其妙,可成先生已有令在先,任何人不得打扰,便只得强忍着好奇心不去偷看。
他本想将俞修龙招来做自己的亲兵守卫,这样两人驭气也更方便一些。可想到兵营里鱼龙混杂,有不少道德低劣之徒,人品堪忧,只怕以后会闹出什么事来,便决定升他为帐头、大刘为帐副,一道监管帐内的事务。
“小龙,几日不见,你驭气可是越发娴熟了。”
成元齐见他运功已不再是先前那般紊乱,真气渐满渐厚,进步颇大。此次两人互感更是为自己解乏不少,不由抚须欢笑,心头很为他高兴。
“都是您教导有方,我回去琢磨琢磨很快便找到了感觉,如法习练,果然大不一样。”有修炼“太元真气”的天下第一人与自己运功互感,俞修龙觉得浑身如洗筋伐髓,醍醐灌顶。更令他惊讶的是,一股力量在体内隐隐颤动,冲击筋骨,好似岩浆暗涌的火山一般,随时都会喷发出来,十分奇妙。
他将这种感觉说给成元齐听,眉飞色舞,隐隐感到兴奋。
“你成长很快,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好事。”成元齐却慢慢收敛起了笑容,变得一脸肃穆,“但你也千万不可大意,气力本由人所生,为人所用,可是出力容易,收力难。许多人苦练多年,练成一身神功,但也只是练出来了,并没有驾驭住自己体内力量,以致酿成各种祸患。轻则耗神费力,败坏人的脾性;重则走火入魔,致伤致死……甚至为祸世间,涂炭生灵。”
“啊……有这么严重吗?” 俞修龙本为自己的成长感到兴奋,此时一听不禁蔫了大半,“那如何才能驾驭自己的力量?”
成元齐见他突然紧张兮兮的样儿,果然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指了指他心口处,“凭这里!习武之人若没有强大心志,就如同治国没有条文律法、规矩准绳。你想想看,若是没有这些,那这个国家岂不是三天就乱套了?”
俞修龙一听,确实很有道理,伸手摸自己心口,掌心感受那“嘭嘭”跃动之感,“心志,心志……”
“你这孩子本性纯良,一身正气,我很是欣赏。”接着只见成元齐叹了口气,说道,“练武练武,虽名为练武,可是练到后来,全都落在练脑和练心上……脑强者盛,心强者仁。”
“练脑……练心……脑强者盛,心强者仁。”俞修龙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见解,不由被这番话深深震撼,心中感慨道:是啊,成老先生这么大的本事,尚且一心为国,奋不顾身。我必定要以他楷模,坚守本心,行侠仗义。”他想起那日封一羽说的话来,“疯婆娘……我一定会证明你是错的!”
天依旧冷得让人发狂,朔风如刀,千里冰封。岛山城被围已有数日,由于水道被断,城内蓄水渐渐告罄,人畜无水可饮,军心开始动摇。加藤清正收到成元齐的来信,一时没有主意,立马唤来浅野幸长同自己一道商量对策。
“只要咱们咬牙拖住一段时间,等顺天和泗川的援军一到,立马起兵内外夹攻,届时联军必定大败!”加藤清正虽然与小西行长互不相容,可浅野幸长生性谨慎,仍私自给他写了信去,只希望到时候能合力打退明、朝联军,为反攻取得转机。
加藤清正点了点头,“那好,我先回信给他,假意发起双方谈判,拖延时间。”他命人磨墨,很快便写好回信,差信使前往明军大本营。
待信使归来,对二人说明军将领一接到信函,大喜过望,立马便开始准备谈判事宜。
二人听毕,不由相觑一笑。
“做得好,你下去吧。”加藤清正挥手屏退信使,“看来他们这新任长官也是个糊涂蛋,啧啧……我早说他们都是绣花枕头,内里脓包……上一次议和谈崩,他们怎么还不长长教训?”他对浅野幸长笑道:“不过,对我们来说却是个好消息,如果这次能反攻回去,那么我们可就是大大的功臣了,将来在太阁殿下那边也能更受器重,少受那派人的鸟气。”
日本朝政亦分多派,加藤清正是“武派”,而小西行长则是“文派”,因此两人互不容让,总是敌视对方。
浅野幸长却说:“中华人讲究不战而屈人之兵,以攻心为上。就目前的处境,双方若是一味交火,他们必定伤亡更多,太不划算。到时候有人在皇帝那里参他一本,就说才能低微、统战不力,便可将他革职查办……所以他迫切想来说降我们,靠嘴能说成的事情,犯不上再挑战火。毕竟大家都只有一颗脑袋一条命,谁也不愿意拿去死拼。”
这番见解委实过人,加藤清正不住点头,表示认同:“你说的很对。”
“将军。”浅野幸长对他说道,“听使者说明军已经开始准备,既然他们准备了,那咱们是不是也该准备准备?”
加藤清正一愣,不解其意。
“虽说大明将领庸才居多,可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将军此去谈判,万一他们玩什么花样……”浅野幸长生性狡黠,上次派人突袭侧翼,便叫明、朝联军吃了大亏,损失惨重,他解释道:“中华人有句古训,叫作‘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我们得布置点防备措施,用以应对意外枝节。”
“浅野君不愧是名门之后,思维缜密,远见卓识。”加藤清正对他很是佩服,拍手道:“那咱们即刻就准备,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
明军这边,成元齐亦召集诸将合议,“加藤清正表示愿意谈判,大家怎么看?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我觉得不如直接攻城的好,如今我军将岛山围得死死的,又断了取水之道,他们现在必定心急如焚,正迫不及待想投降呢。”一位将领说道。
“就是啊,倭军铁炮再厉害,也要靠炮手操纵,炮手是人,是人就要吃喝拉撒,现在他们连水也没得喝,哪还谈得上有什么战斗力?”
麻贵说道:“我认为能劝降倭军自然是最好的,怕就怕他们耍什么花招,就像上次和议……”还未说完,他立马意识到自己嘴欠,怎么偏偏就提到了成元齐惹罪的事情,慌忙闭口沉默。
只见成元齐轻轻一笑,并未生气,冲他摆手道:“无妨无妨,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众将领面面相觑,都不做声了。
他见场面尴尬,便转头问李芳春,“对了,李如梅到了那边没有?”
“已经到了。”
成元齐回转过来对大家说:“好,下面我简要说两句。”
众将领一听统帅要说话,立马齐刷刷坐直,将目光投向了他,大营内十分安静。
成元齐清清嗓子道:“咳咳……第一,老夫夜观天象,最近气候恐怕不太寻常,咱们在外扎营比不得城内的倭军,环境要恶劣多了,苦寒之地,一定要谨防冻伤人和马。”
这话可说到点子上了,隆冬时节,士兵们日日受冻,苦不堪言。一时间各位将领都纷纷附和,诉起苦来。
“好了,有何困难大家尽量克服……第二,正如你们前面所说,围城日长,城中缺水……那么加藤清正必定向外求救。如此一来,顺天的小西行长部和泗川的岛津义弘部都会赶来增援,而且他们为了求快,定是从水路前来,所以我才命李如梅领一路军向南进,在太和江畔设下埋伏,正是为截断前来救援的敌军。”
此时众将领都悟过来了,明白他之前为什么说那一番话,“原来您早有有所防备,这次谈判是假,他们只是在行缓兵之计,拖延时间!”
成元齐不置可否,说道:“不过,就算是个幌子,也未必不能通过谈判动摇其心,变成真正的投降。”
刚阳之怒 第137章 龙吟细雪
过后几日,明、倭双方都在准备谈判事务,彼此安定了一阵,只不过联军依然死死占着岛山城水道,城内缺水,倭军人人哑着嗓子,说话靠吼。
明军士兵们无事便在一起互相对练,即可保持体能,又可御寒防冻。俞修龙自从得了那把银刃,四处炫耀,为大家表演刀技,无论斩木劈石均如削豆腐一般,干净利落,把士兵们看得眼热不已。
他瞧大家的反应,心知自己这回捡了个实在宝贝,虚荣满足,心里别提有多得意。
“阿龙,你这武器有名儿没有?”大刘问道,他一只袖子空荡荡垂下来,浑然无物,原来在进攻岛山一战中他被敌人砍掉了左手手臂。
“有啊,叫做‘细雪’。”俞修龙心想这不就一柄刀吗,取个名字有点酸里酸气的,可这是成先生所赐,也就无所谓了。
“龙哥,这宝贝家伙借我玩玩可好?”素来与他相好的士兵安伟说道。
安伟两眼放光,见那银光闪闪的刃锋,笔直修长的刀身,古朴典雅的刀柄,心知是个难得的宝贝,眼睛一眨不眨。
俞修龙爽快道:“行是行,不过你可得小心点儿,别弄出什么岔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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