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阳之怒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潜思
待行了数十余里,李如松凭自己的经验察觉不对,正要撤退,这时只见黄沙纷起,传来一阵密密的马蹄声。他回身一瞧,只见三个蒙古万人队从后方包围而来,如山峦突起,声势骇人。
李如松见落入敌人圈套,暗悔自己过于草率,不过仍企望先前布下的分队可以反包抄过来,那时双方合围,要破敌军也并非不可能。
可是此时蒙古大军节节逼近,不断将包围圈缩小;李如松见分队迟迟不到,心知已没有退路,便策马在先,冲入敌军阵中厮杀,轻骑将士们也放手大杀起来,一时间呐喊声震天,血染戈壁,黄沙尽着赤色。
布延汗见他们太过勇猛,遂下令步兵侧后,转由弓弩手进攻。
蒙古大军万箭齐发,只听那弓弩之声夹杂风呼,震裂苍穹,密如暴雨;明军一众虽拼死战斗,但无奈双方兵力悬殊太大,眼前已是堆尸如山,血流成河,李如松身中无数箭矢,终于倒下马来,浑身已刺猬一般。
大明一代名将,至此殉国。
他至死也不知道的是,成银笙分队行军之时,于荒漠深处突遇狂烈风暴,大军迷失方向,竟遭遇其他蒙古部军所设的陷阱。
“呜啊啊……”
“啊呀!”
“快撤,快撤,啊……”
大批将士跌进敌人布下的刀阵之中,只闻惨呼之声不绝于耳,兵马互踩,队形立时四分五裂。这时又从四面出现许多敌军,射来一片箭雨;明军分队章法已乱,根本没有战斗力,哪里抵挡的住?!
李如梅将信中内容说完,接着说道:“大哥所率轻骑队全军覆灭;分队也死伤大半,银笙他、他也……”
可怜成银笙虎胆龙威,战功不俗,不料竟堕入敌军刀阵,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啊!”
成元齐双眼圆睁,呆立当场,愣了许久;李如梅连唤数声也没反应,不由有些惊慌,忽而听他沉哼一声,神情恍惚,险些跌倒在地!
“成大人……成大人!”
李如梅吓了一大跳,急忙扶住成元齐,呼道:“来人,快来人!”
这时大帐帘布一飞,冲进来两名军士;李如梅喝令道:“快将成大人扶去床上歇息!”
“是!”
军士齐声应道,随即将成元齐抬回床上。
成元齐喘息片刻,睁开了眼,直直望着帐顶;李如梅将泪一抹,劝慰道:“望您节哀,银笙他为国捐躯,死得壮烈……”
成元齐嘴唇动了两动,叹口气道:“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成大人,国内来信,召我回去给大哥扶灵,我……”
他还待往下说,只见成元齐挥了挥手,说道:“如梅,我知道了,你即刻就回去吧。”
“成大人,您……”
成元齐闭上眼睛,说道:“让我一个人静会儿。”
李如梅点点头,与两名军士出去了。
这时成元齐一人躺在床上,帐内十分安静,突然他摇头自语道:“当年就不该跟师父学这‘究天卦’,他说此法洞悉天地玄机,可测祸福之事,只可惜易惹天怒,遭来劫数。说来好笑,测运避祸却又惹劫难,一去一来不是跟没用一样么?”
“一没成家国大事,二来救不得自己的儿子,学了有什么用?”
“我活着又有什么用?”
但瞧成元齐双眼空洞,晦暗无光,全不复往日的神采,直直地望着帐门发呆,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忽听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刚阳之怒 第140章 噩耗连连(2)
岛山城内。
浅野幸长正在忧虑如何脱困之事,却听见外面有马蹄声,心想必是加藤清正谈完回来了,心底松了口气。
他出门一看,果然是加藤清正回到了城中,急忙迎上来问道:“将军,情况如何?”
“议和达成了。”加藤清正下了马便往屋里走,几步疾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似乎很是疲乏。
“哦,那就好。”浅野幸长见他神色不对劲,不由奇怪道:“既然议和已经达成,将军为何这副模样?”
“我说的是,议和……真的达成了!”加藤清正松了松衣甲,没好气道。
浅野幸长不禁一怔,看了他半晌,“您是说,真的想和明军议和?撤军?”
加藤清正点头,将与成元齐的交谈复述了一遍;浅野幸长听得亦是惊诧,“如此看来,东部那些人确属居心不良,咱们也应该小心提防才是……只不过那成元齐刀子使得颇毒了!”
“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加藤清正听他说的奇怪,忍不住问道。
只见浅野幸长拿出一封信,展开来递给他,“将军赴约谈判前脚刚出了门,后脚这封信就到了。”
加藤清正接过一掸,谁知刚看了几行,眼睛猛瞪,“原来援军不是没来,而是半路受了伏击!”
成元齐一早安排李如梅于半路设伏,突击援军,攻其不备;岛津义弘和小西行长的部队陷入联军布下的包围圈,苦战一阵,损伤上千人,铩羽而归。
“我还以为他们俩是有意害我……难道是错怪他们?!”
“将军,这老东西不简单,您可担心中他的离间之计。”浅野幸长脑子灵光,在他身旁坐下来,说道:“不管那些人怎么图谋,咱们现今总归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为国而战,只要您‘公忠体国’的旗帜不倒,占住义理,他们多少会对您有所忌惮;若是您一旦投降撤军,那这通敌叛国的骂名便是再难甩脱。到那时候,你加藤清正就是众矢之的,人人除之而后快,谁杀了你都是为国除害,博得声望……正所谓‘两害相较取其轻’,将军觉得呢?”
加藤清正经他这一点拨,方才回过味儿来,气得不行,将信“啪”得拍在桌上,那桌子猛地一震,“这老不死的家伙,竟敢如此唬弄我!”
他想起自己已与联军订下条约,不日即要撤军,但转念一想:“当时也就我们两人,就算订了合约又怎样,还不是说反悔就反悔?”
浅野幸长点头道:“我已给黑田长政和宇喜多秀家两位大将致信,相信很快便有回复。若能得他们援助,要破敌军围困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有什么好的计策?”
“让这几方援军先在海路上汇合,然后分出少部分船来, 只装*、干草。整个船队并行向前,待近岸时以空船做先锋,吸引住敌军火力;这时后船突然火炮齐射,燃烧空船,定能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浅野幸长笑道,“伏军一破,咱们里应外合,还怕破不了城外这包围圈么?”
“浅野君,你真是个人才啊。”加滕清正听得不禁拍手,称赞他道:“多亏有你,不然我加藤清正可要上那老家伙的当了!”
“咱们别忙高兴。”浅野幸长摇手道:“还是等黑田君和宇喜君回了信再说吧。”
一股寒流自北向南侵袭,渐渐凝成雨雪,急匆匆下个不停。
俞修龙被成元齐叫来,两人刚刚运气互感完。还在晃神之际,忽遭一阵寒风扑面,如梦方醒,却见成元齐撩开大帐,外面白雪飘飞,冷风吹雨。
这一场大雨雪连下两日,不但解了岛山城内的缺水危机,还冻伤了明军上千人马,对抗倭一事可谓是雪上加霜。
“天不开眼呐!”
帐外湿冷交加,寒气彻骨。成元齐在帐外走着,任那雨雪加身,湿透衣袍,他仰起头来,须眉顷刻间已被染得花白,长叹道:“为何天不佑我大明……反去助虐扶奸?”
苍天不语,彤云默默,唯有沙沙的雨雪之声,万物皆变为银白之色。
“还是古人有智慧啊……‘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成元齐心内悲愤,不由苦笑,“我真是老糊涂了,江湖上尊称几句名号便真以为能斗一斗老天。”
在真正的老天爷面前,管你明军、朝军还是日军、鞑靼,统统都是草狗蝼蚁,一视同仁,全无半点差别。
他脚步蹒跚,须发皆湿,雨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将长髯都粘在一起,哪里还有半点儿“齐天先生”的样子,只不过是个心事重重的老者罢了。
忽然,成元齐感到一阵暖意,扭头见是俞修龙并肩而走,微微一愣,嘴唇轻颤,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未说出口。
俞修龙鼓起浑身“刚阳之气”,热力浩荡,替他驱散冰寒雨雪。
“成先生,虽说您本领盖世,可、可千万注意身子……咱们全军几万将士可都仰仗着您呐。”他掺着成元齐走回大帐,心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让成先生如此失魂落魄?
俞修龙扶成元齐坐下,见他衣服湿透,便握住他的手运功烘干;成元齐一动不动,只是在他眉毛、眼睛、口鼻上来回地看,眼中闪烁着点点泪光。
俞修龙与他对视,见他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
“您歇息吧,我先回去了。”
俞修龙发觉他将自己的手紧握了一握,而后又松开,自他脸上挤出一抹笑意,对自己说道:“谢谢你了,小龙。”
在俞修龙心里,已经将他视作慈父一般,“您别这么说,都是举手之劳。”
他临出帐时,回头看了一眼,见成元齐坐在那里扶额闭目,一动也不动。
“唉,成先生是我们的主心骨啊,他若是有什么意外,那我大明军队岂不要成一片散沙了?”
俞修龙走回自己的营帐中,刚刚坐下歇了一会儿,便听安伟过来说道:“龙哥,你知不知道最近的大事?”
俞修龙摇头,“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安伟在他旁边坐下,说道:“你知道李如梅将军为什么回国吗?”
“不知道……”俞修龙又摇头,忽然双目圆睁,疑道:“诶,他回国了?”
“我说你这消息也太落后了吧!”安伟的手爬上俞修龙大腿,捏揉他腿上的肉,“李将军回国奔丧去啦。”
俞修龙觉得痒,便将他的手推开,问道:“奔丧,奔什么丧?”
安伟的手绕过他宽肩,手指轻轻摩弄那高凸的锁骨,“哥哥战死,他这个做弟弟的回去给他扶灵。”
“哥哥战死?”俞修龙在口中念了一遍,立时猛地跃起,大喊道:“你说什么,李如松将军死了?”
“对啊,如松将军北征蒙古鞑靼,一时不慎,误陷敌军迷阵,不幸牺牲了。”
这句话安伟说的不怎么费劲,但却似天降一道巨雷,将俞修龙劈得浑身剧震,腿脚一软,险些站立不稳,“李将军死……死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不可能!”
他脑中浮现出李将军横刀立马的场景,气度威严,令人生畏。“不可能……不可能!”俞修龙只觉心内发酸,双目不由一红,垂头哀叹。
李如松是多少士兵眼中的大明战神,百战百胜,从无败绩,怎么会犯这样低劣的失误呢?
“这是我偷听到的,千真万确。”安伟又走过来,抚他背道:“人死不能复生,李将军也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唉,听说成先生的儿子也在这次战役中阵亡了……”
俞修龙抬起头来,眼神叫安伟心里害怕。
“啊,怪不得成先生那副模样。”俞修龙此时方才明白,原来他刚遭丧子之痛!
突然,他猛地起身,吓得安伟一个哆嗦,见俞修龙头也不回地冲出帐外,直奔统帅大帐。
此时已是晚上,帐外有一左一右两名士兵守卫,俞修龙怕成老先生伤心过度,想看看他状况如何;可又担心他已经歇了,若是自己冒然进去打扰他老人家休息,那岂非更加不妥。
他不知不觉绕到了帐后,抬眼一望,意外发现大帐上有一个破口,约樱桃大小。俞修龙踮起脚来,将眼睛贴近破口,向帐内望去,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只见成元齐正在伏案写信,神情淡漠,并无悲伤之情。俞修龙正松了口气,可仔细一瞧,发现他竟是一边落笔,一边流泪,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滑落下来,打湿了信纸。
“成先生英明一世,却也如此命苦。”俞修龙眼见他边写边哭,不由悲从中来,跟着堕泪:“我年少丧父,他老来丧子,咱们都是一般可怜人……”
刚阳之怒 第141章 局势突变
连降数日雨雪,岛山城内如获至宝,倭军上下一片狂喜。
“水啊水……大神在保佑我们!”
“啊啊啊,终于喝到水了!”
有人一下扑倒在地,将雪直接塞进口中,不料冰得牙齿酸痛,捂着腮帮子大笑;有人接水烧热,端给已病倒的战友喝;有人甚至对着天空张嘴喝了起来,也不管干不干净,只要能解喉间干渴便好。
外面摆的到处都是坛坛罐罐,用来收集雨水、雪水,以供日后之用。
“哈哈哈!”加藤清正喝着煮好的茶水,只觉甘甜无比,润肺清心,乐滋滋道,“我军有天照大神的庇护,区区几万明朝联军算得了什么呢?”
“那是当然。”浅野幸长也早喝了几大杯水,解了口渴,浑身无不舒畅,不由笑道:“咱们在城中据守,建有石屋,因此尚可以避寒……不过敌军他们可就惨咯,在外扎营而宿,四面迎着风口,那些大帐又难遮雨水,湿寒袭身,我听说他们不少人已冻出病来。”
“对了,宇喜多秀家和黑田长政那边有回信了吗?”加藤清正想起此事,立时向他问起。
“还没呢。”浅野幸长转而说道,“不过我最近观察敌军动向,发现他们已撤退不少……”
加藤清正听说敌方反而先开始撤退,不由更加兴奋,“那定是天气太冷,他们抵抗不住了!”
“不是这个,冻伤最多有一千人便了不得了。”浅野幸长摇头,说道:“我听说是他们国内东北发生了叛乱,而且战况不佳,急需抽调兵力前去征剿……据我粗略估计,这一下至少抽走了两万人。”
加藤清正眼珠朝上转了几转,在心里盘算一阵,说道:“那他们也还有两万多人,可咱们经过消耗,现在剩下不到五千了,而且也已心神疲惫,无力战斗……双方兵力依然悬殊啊!”
浅野幸长“嗯”了一声,走到他桌前来,“将军,靠天降雨雪来维持城内生计终究不是办法,咱们还得谋划一个新的方略,打破这僵局才好。”
“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吧。”经过数次的事情,浅野幸长过人的见识已凸显无疑,所以加藤清正对他充满信任,令他快说。
“凡事不破不立,咱们就来个先破而后立……”
加藤清正一脸茫然,看着他说:“破?怎么个破法,立又是怎么个立法。”
浅野幸长将战策地图拿来,在桌上摊开,指着图上几点说:“将军请看,岛津君在泗川,小西君在顺天,黑田在这儿,宇喜多秀家在这儿……”他拿笔画了几个圈儿,勾出几条线来,最后合为一点,“我观测过了,城南敌军撤得最多,兵员最少,所以包围圈的薄弱之处就在城南。我们不妨率军趁夜突袭,破围而出……”
加藤清正一听,急道:“你的意思是叫咱们放弃这岛山城?”
“将军请先别急,听我说完。”
加藤清正见他脸上神情,心知应有妙策,点了点头,看着图谱听他说。
“我刚才说了,中华有句老话叫‘凡事不破不立’,咱们目的当然不是弃城逃跑,而是先破合围,摆脱这被动守势。”
这几日明军大量撤走,城外的包围圈已薄弱了很多,加藤清正和浅野幸长两人站在高处远眺,只见整片山地显得空旷不少,没了先前那种压抑之感。
“哼,明国内忧外患,他们也拖不起了。” 雨雪纷纷,寒风凛冽,加藤清正虽披着厚毛大氅,身子依然微微颤抖,说话间白气直冒。
“可要说起来,咱们这边也不好过。”浅野幸长露出一丝忧虑之色来,“国内又来信,说太阁殿下的身子越来越不行了,只怕难以活过今年……到时候他若病逝,整个日本也是忧患交加。”
加藤清正想起与成元齐的谈话来,不由心中一紧,眉头深锁:“那日在亭中谈判,成元齐这老家伙竟然对我国局势了如指掌。”
“他虽是一心想使挑拨离间之计,让咱们内部自乱,不过也确实有几分道理。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且不说小西君、岛津君他们如何,至少东部那些大名绝不可不防,依我之见,最主要的便是那个德川家康……那时他不就与太阁殿下争过政权么。”
曾经统一日本大势的织田信长死后,日本再度陷入割据混乱之中,群雄争霸,战火连天。丰臣秀吉捷足先登,一举夺得中部领地;德川家康则占领关东等地,试图与丰臣秀吉分庭抗礼。双方战过几次之后,丰臣秀吉见如此消耗下去对自己大大不利,便提出讲和,条件极为优待;德川家康权衡利弊,觉得和平共处无疑更为明智,遂成为丰臣秀吉的从属。
加藤清正心里发沉,恨恨道:“妈的,到时候大家撕破了脸,一通乱打,谁也别想好过!”其实这只是一时的气话而已,他清楚自己的部队已经不多,并没有多少实力与那些人抗争。
“只盼太阁殿下再撑住一段时间……只要他还在,日本一时半会儿便乱不起来,咱们也就还有作为的机会。”浅野幸长看着远处的敌军包围圈,叹了口气道:“待我们这次反攻成功,也许事情便不一样了。”
风声呜呜响,将他这句话压得听不清晰。
“成先生,人死……不能复生,还望您节哀。”
俞修龙见他眼角皱纹愈深,鬓间星白,又憔悴了不少,忍不住劝慰道。
“太元真气”玄妙奇绝,修炼者想要延年益寿本不在话下,可这抗倭军务太过繁重,既要阵前对敌又要时时向朝廷回报军情,另外还得兼顾朝鲜当地,可说是几头都难;而且成元齐又伤痛爱子阵亡之事,近日来根本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晚,不免心神衰弱,顿生老态。
成元齐盯着他发愣一会儿,笑道:“兵者大凶,既然上了阵,谁不是冒着必死之心?人家的儿子能捐躯报国,我的儿子又何尝贪生怕死。小龙,你不必劝我了,我没事。”他叹了口气道,“只是这模样没办法……我本来就老了吧。”
俞修龙看着眼前这位老者,心中愈发崇敬,他神通极高却不自傲,反而心胸宽大,待人温恭,只觉他是这世上第一伟大人物。
“小龙,最近练功如何了?”成元齐伸手握他手腕。
俞修龙一直勤练不辍,功力已有不小长进;成元齐伸手一探,微微皱眉道,“气势已足,但控制方面仍欠火候,不可懈怠,你要好好下功夫才是。”
“是,小龙知道。只不过驭气练起来难度很大,往往愈想控制便越容易乱了真气。”每当真气一乱,便在体内胡撞开来,挤塞真气要道,俞修龙立时浑身阵痛,那滋味儿颇不好受。
成元齐将他的手拍了又拍,说道:“慢慢来吧,练功这件事最急不得。练功初期往往痛苦困顿,许多人都在这一关便熬不住了,这就是心志不坚的表现。若你忍住艰难继续向前,持之以恒,一旦开了窍悟到其中玄机,立时便能上一大步台阶,功力飞涨。可这个时候,却又是极考验心志之时。”
俞修龙听他讲到这里,张口问道,“怎么个考验心志?”
“之前为了功成练得太累、憋得太苦,一旦有所成就,往往容易放松自我,任意妄为起来。只因此时能力已非同小可,若不能继续约束自我,势必如同开闸泄洪,猛潮急下,十有八九要惹出事来。”
“如此说来,磨炼心志贯穿于整个练功过程。”俞修龙经他提点,很快便悟到了这个道理。
成元齐手抚长须,满意点头,“记住,这世间酿祸的往往不是‘练不出’,而是‘管不住’。”
“小龙谨记您这句话。”
俞修龙得了这一句真言至理,已可胜过十本武学典籍了。
他从成元齐的帐里退出来,仍不住回想这句话。
刚阳之怒 第142章 谁高一筹
“糟老头子还在做大梦呢!” 加藤清正收到了成元齐的来信,他看完递于浅野幸长;浅野幸长看了几眼,上面无非是劝降的老话,陈述议和的几大好处罢了,他对加藤清正说道:“将军还请速速给成元齐回信,和解时间就定在后天……”
加藤清正见他的样子似乎话里有话,恍然道:“你的意思是,咱们明天就突围?”
“正是正是。”只见浅野幸长笑着点头,“将军果然英明。”
从他提出这个策略时起,加藤清正便已命令全军厉兵秣马,做好了突围的准备。
“成元齐那个老家伙,估计怎么也料不到咱们会突然反水,攻他个措手不及。”加藤清正写了回信,立刻遣使给成元齐送去,一想到又戏耍他一番,顿时心里得意极了,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到了次日天刚蒙蒙亮时,加藤清正命全军食饭喂马,准备突围;五千倭军将士皆是心潮激荡,静守行动的号令。
“将军,我命斥候又探了一遍,城南处的敌军依然没有补缺,我想……是时候了。”浅野幸长走进来对加藤清正说道。
加藤清正也好一阵激动,即刻下令全军突围!
岛山城南门忽然大开,五千日军将士趁着昏暗的天色,潮水般杀向驻扎在此处的明、朝联军;联军似乎完全没有抵抗之力,很快便被杀退,包围圈立时露出一条豁口来。
“哈哈哈!”
突围出奇的顺利,日军浩浩荡荡向外开去,加藤清正呼吸着城外空气,即使十分寒冷,但也只觉如此清新,心情大为畅快。这时只听浅野幸长说道:“现在咱们向西南进发渡过洛东江。”
加藤清正听他如此说,摩着下巴上的胡茬,“咱们没有船,怎么渡江?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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